第21章
  第21章

    不論如何,來都來了,安若也隻得硬著頭皮上,接著妹妹的白子下了起來。

    隻是沒幾招過後,她也果然發現,獨孤珩走棋很是淩厲,步步緊逼,是個高手。

    不過她拿出十二分的精力麵對,竟也與他周旋了許久。

    一旁的“觀眾”也看得十分認真,中間芳若與趙達偶有不懂,明瑜還小聲解釋給他們聽。

    這種境況下,安若愈發繃緊了心弦。

    棋局過半,她忽然想到一步妙棋,便悄悄抬眼看了看獨孤珩。

    卻見他斂眉沉眸,似乎沒有發現她的打算。

    她稍稍猶豫一下,便將棋子落了下去。

    哪知就在瞬間,對麵的人忽然一笑,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安若心間一驚,他難道是看穿了她的打算?

    這可不妙,如若他看出來了,她極有可能就此陷入困境。

    少女不由自主的稟起呼吸,一雙眸子緊緊盯著他手裏的棋子。

    出乎意料的,他卻將棋子落在了別處。

    看起來是並未發現她的打算。

    安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愣一下,忍不住又去看他。

    獨孤珩做無辜狀,還問道,“怎麽了?”

    安若,“……”

    他是不是,在故意裝傻?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他方才笑什麽?

    她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卻又無法拆穿他,隻好輕咳兩聲,“沒什麽。”

    硬著頭皮繼續下。

    至此,結局已經沒了懸念,沒幾步後,她果然贏了。

    芳若頓時歡呼起來,“太好了,硯台還是我的!姐姐真厲害!”

    明瑜卻有些不敢相信,“表哥”看起來該是很厲害的樣子,怎麽會輸給長姐?

    然獨孤珩卻一臉歉疚道,“辜負了你的期望,對不住。”

    明瑜隻好大方說沒事,“表哥能來幫忙,我已經感激不盡,不要緊,不要緊的。”

    而一旁,安若冷眼看著獨孤珩,卻愈發不知該說什麽。

    這個人,真的是她上輩子認識的獨孤珩嗎?

    “表妹在看什麽?”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又抬眼來看她,眼底有一絲微弱笑意。

    安若長睫閃了閃,頗有些不知該說什麽。

    誰料就在此時,河道上忽然傳來了聲音。

    “官府查船,靠岸停船……”

    甲板上的幾人都是一愣,趕忙循聲望去,見不遠處的河岸上果然站了許多官差。

    “有查船的。”

    安若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獨孤珩,聲音裏帶了些緊張。

    這還是此行第一次遇見查船。

    獨孤珩則淡聲道,“我們有路引,無妨。”

    是,有路引還怕什麽?

    安若這才驚覺自己反應有些過大,便不再作聲,繼續裝模作樣的擺弄棋盤。

    他們此時就在甲板上,顯然已經進了那些官差的視線,如若躲起來,反而叫人起疑。

    船很快就靠了岸,有五六個官兵登上了船,腰間都挎著刀,麵無表情的在甲板與船艙間搜查。

    阮青嵐與秦氏也出來了,那幾個官兵上下查過一圈,踱步到了眾人跟前,打量他們道,“從哪裏來,到哪裏去,路引可在?”

    阮青嵐從容不迫的拿出路引給那幾人過目,又答道,“鄙人從汴京出發,要去臨安老家,路引在此,請官爺過目。”

    那路引上頭的官印貨真價實,人數也都對得上,官差挑不出毛病,又將紙張還給了他。

    眾人悄悄鬆了口氣,以為已經過了關。

    哪知領頭的卻又將他們審視一遍,問道,“這麽多人,要去臨安做什麽?”

    阮青嵐倒也從容不迫,答道,“我們都是江南人,一來回去省親祭祖,二來運些布匹回汴京,做的都是正經生意,還望官爺明鑒。”

    路引上交代了阮青嵐是汴京的布商,這個說法,官差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然他並不死心,又將目光投到了獨孤珩與趙達的身上,眯眼問道,“這兩人是……”

    安若隻當對方看穿了他們的偽裝,不由得緊張起來。

    阮青嵐盡力叫自己神色如常,答道,“這二位是鄙□□兄與妻侄。”

    “哦?”

    官差頭子仔細打量著二人,許是覺得他們的體格健壯,目中疑慮越來越重。

    “是哪裏人?”

    “他們都是汴京人士,家就住在東城。”

    阮青嵐已經想好,此時萬不能說臨安亦或是外地,否則這人要看他們來時的路引,就麻煩了。

    然這官差卻又問,“既然是汴京人,跟你回臨安做什麽?難不成也去祭拜你的祖先?”

    氣氛悄然緊張起來,安若悄悄在袖中捏緊了手,芳若與明瑜也不敢造次,不由得秉緊了呼吸。

    阮青嵐卻忽然一笑,對官差道,“實不相瞞,我與妻兄正在商談孩子們的婚事,鄙人雖出門在外,老母與長兄還在臨安,此番妻兄與妻侄正是遂鄙人前去拜訪長輩的。畢竟婚姻大事,當長輩麵提親,才合規矩。”

    趙達反應過來,也趕忙點頭說是,官差挑不出破綻,終於不再多問,待又將船檢查了一番,領著人下了船。

    船重新起行,漸漸將岸邊的人事拋遠。

    然而阮青嵐說過的話,還回響在每個人的腦間。

    芳若覷了覷自家姐姐,又覷了覷人高馬大的“表哥”。

    ——嘖,爹方才說,要帶姐姐和表哥回去議親……

    而安若垂著眼眸,神情顯然有些不自然了。

    見此情景,阮青嵐忙開口叮囑下人與兒女,“方才不過形勢所迫,我所說的話,你們勿要放在心上,下船之後也不可對外胡言,否則,定不輕饒。”

    眾人忙點頭應是。

    安若當然也明白爹的苦衷——方才獨孤珩的身份是被看穿,別說他自己,他們這一船人的麻煩都不會小。

    便也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然緊接著,她又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爹不惜以她的婚事為借口幫著獨孤珩打掩護,莫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正思量間,卻聽見獨孤珩對爹道謝,“多謝姑丈,此次也難為表妹,他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安若眉心一跳,他怎麽又要報答……

    所幸爹替她客氣回道,“權宜之計,官人不必在意。”

    他總算沒在說出嚇人的話來。

    ~~

    如此,此事就算揭過,芳若和明瑜已經知道好歹,幾個下人也都是家中老人兒,接下來的幾日,並無人再提及此事。

    隻是眼看餘下的行程還有十幾日,碼頭也有不少,為盡力避開官差登船,阮青嵐吩咐船工調整船速,盡力在夜間過接下來的碼頭。

    隻是船速一快,顛簸就變大了些,男人們身強力壯,大抵並不覺有什麽影響,秦氏也還好,安若與芳若姐妹倆卻有些暈船。

    兩人連著兩日都窩在艙中,連吃飯都沒了胃口。

    芳若白著小臉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唉聲歎氣,“為何爹跟明瑜沒事,娘與阿皓也沒事,就我與姐姐不舒服?早知如此,我不如自己留在家裏,下回再也不來了。”

    安若雖然也不舒服,卻盡力安撫她,“或許再過幾日會好,你且再忍忍,實在不舒服就閉眼睡一會兒。”

    芳若唔了一聲,又合上了眼皮,現如今除了躺著也沒有別的辦法,但願如姐姐所說,再過幾日就會好吧。

    正在此時,門外忽的響起叩門聲,“大姐二姐,你們在休息嗎?”

    咦,是明瑜?

    安若忙應了一聲,撐著身子開門去看。

    ——紅菱和小竹也暈船,她不忍再叫二人在旁伺候,叫她們去休息了,當下隻能親力親為。

    說來明瑜也已經兩日沒見姐姐們出門,此時見她出來,忙關問道,“大姐,你跟二姐可好些了嗎?”

    安若白著臉努力微笑,“好些了,你怎麽樣?”

    明瑜忙道,“我沒事,對了,表哥那裏有治暈船的藥,知道你同二姐不舒服,特意叫我拿給你們。”

    說著將一隻小巧的瓷瓶遞到了她手中。

    安若遲疑的接過,“這是……治暈船的?”

    明瑜點頭說是,“聽說很是管用,你跟二姐快些試試。”

    她卻還有些猶豫。

    房中的芳若聽見有藥,已經支著爬了起來,問道,“有治暈船的藥?姐姐快拿來給我。”

    安若這才隻好把藥拿進了房。

    那瓷瓶看來很精致,想必是王府所用,安若試著取出裏頭的藥丸,同妹妹分別服下,沒過一會兒,不舒服的感覺竟果然消退了不少。

    芳若試著晃了晃腦袋,一臉驚喜道,“姐姐,我不暈了也不想吐了。”

    安若同她一樣,也笑著點頭說,“我也是。”

    小丫頭笑道,“表哥可真厲害,連藥都這麽管用。”

    芳若同明瑜一樣,如今已然陷入了對獨孤珩的崇拜中,不僅將“表哥”這個稱呼叫得愈發順口,現在這語氣,就仿佛這藥丸是他自己配的一樣。

    但這藥確實管用,安若便沒做爭辯。

    隻是悄悄思忖,他莫不是也暈船,所以隨身帶著暈船的藥?

    垂眼瞧了瞧手裏的瓷瓶,能看見裏頭的藥丸還有許多,不知他叫明瑜送了這麽多過來,自己可有留下?

    正在暗忖,卻聽芳若又道,“咦,船怎麽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王:嶽父大人一言九鼎!

    某若:什麽啊,不許耍賴皮!

    某王不服:你爹親口說的。

    某嶽父:什麽?啥?風太大聽不見……

    某王:……

    周末愉快寶貝們,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