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光下,有位美人正在…………
  第5章 月光下,有位美人正在…………

    本來,裴秀珠還打算同對方打個招呼的。

    怎奈抗不過楊梅酒的威力,沒等張口,卻一仰頭直接睡了過去。

    於是,蕭景曜踏進門,正瞧見一年輕女子仰倒在丫鬟身上。

    丫鬟們嚇了一跳,一邊紛紛喚著“主子”,一邊還惦記著向他行禮,場麵有些混亂。

    蕭景曜這才知道,這女子是他的王妃。

    今夜月色正濃,庭院間花影交疊,對方倒在丫鬟懷中,叫他並不能看清其麵容。

    蕭景曜垂目,在院中逡巡一番,見一旁的石桌上擺著碗碟,還有一壇酒。

    “王妃喝酒了?”

    他開口問道,聲音聽來有幾分清冷。

    湘蓮最先反應過來,忙替主子圓道,“啟稟王爺,今日天熱,聽說楊梅酒祛暑,主子就隻喝了一兩杯而已。”

    楊梅酒後勁頗足,酒量淺的人通常難以招架,蕭景曜了然,隻道,“扶王妃去休息吧。”

    紅豆荔枝湘蓮三人應是,忙扶著主子先往房中去,未等進門,卻見櫻桃從一旁跳了出來,捧著一個碗高興道,“主子主子,雪糕好了……”

    話未說完,瞧見院中場景,立時怔在了那裏。

    蕭景曜挑眉,雪糕?又是什麽東西?

    目光不由重回到石桌上,但見碟中擺著些金黃色的肉塊,方才一路聞見的香氣正是由此傳出。

    多看了那肉塊兩眼,蕭景曜忽然想起,今日還沒吃晚飯。

    “先回前院吧。”

    他輕咳一聲,吩咐福厚,便抬步,照原路返回了。

    ~~

    裴秀珠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

    腦袋有點痛,大約是醉酒的後遺症,去了趟淨房,發現月事也來了。

    紅豆拿了帕子給她擦臉,一邊歎道,“昨兒叫您別喝那麽多,您怎麽也不聽,不然就能見到王爺了。”

    裴秀珠唔了一聲,嗓音有些沙啞,“誰知道他會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說實話,直到現在,她也還沒太適應自己已經有了夫君這回事。

    當然,她也明白昨夜算是第一次見麵,結果讓人家見到了自己醉酒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好。

    她忙又問,“我有沒有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紅豆無奈看她,“您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歪在奴婢身上睡著了,睡得可安穩了。”

    裴秀珠稍稍放了放心,卻見櫻桃滿是遺憾道,“隻可惜雪糕又化成湯了,主子也沒能嚐一嚐。”

    “下次再做就是了,我這幾日吃不了冰。”

    裴秀珠摸了摸肚子,順嘴吩咐櫻桃,“我餓了,你去煮碗餛飩來,記得用紅薯粉做麵薄,放蝦皮蔥花芫荽胡椒。”

    櫻桃應是,趕忙去了。

    ——四個丫鬟裏,就屬櫻桃做飯好吃,入得了裴秀珠的眼。

    櫻桃手腳利落,待裴秀珠梳妝穿衣完畢,就將熱餛飩送上來了。

    紅薯粉做麵薄,可使餛飩皮薄而滑爽,裹著瘦肉木耳海米做成的三鮮肉餡,浸在滾燙雞湯裏,滴幾滴香油,再撒蔥花芫荽胡椒,最是鮮香無比。

    一口下去,裴秀珠方覺得自己真正睡醒了。

    舒坦!

    與此同時,熱餛飩的香味漸漸飄遠,飄到了才下朝歸來的車駕前。

    蕭景曜下了馬車,聞見那香味,不由得往後院方向看了一眼,問道,“王妃醒了?”

    福厚忙應道,“王爺放心,方才就聽說王妃已經醒了,沒什麽大礙,時下大約在用早膳吧。”

    還想問問要不要過去瞧瞧,卻見主子徑直往前院邁步起來,福厚隻好轉而道,“王爺可要傳膳?”

    蕭景曜唔了一聲,表示需要。

    沒過多久,膳房便送來了早點,有荷葉蒸餅,切片醬牛肉,醋燜藕片,以及羊肉麵片。

    這都是從小吃到大的花樣,他也素來不在吃食上挑剔,隻是不知為什麽,動筷之前,他腦間卻浮現出方才聞到了氣味。

    如此一來,眼前的這些吃到口中,似乎總是少了些滋味。

    簡單吃罷早膳,蕭景曜繼續投入政事。

    不知過了多久,窗中又傳來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似是醋酸攙著肉香,霸道的一下就鑽入了鼻尖。

    蕭景曜筆尖微頓,想了想,問道,“什麽時辰了?”

    “王爺,午正了。”

    一旁侍立的福厚忙答,頓了頓,又問,“可要傳膳?”

    午正,正是該吃午飯的時候了,但手上的事沒做完,蕭景曜並不想停筆。

    “等會兒吧。”

    便繼續提筆寫奏折。

    然那酸香味接連不斷侵襲鼻尖,沒多一會兒,竟叫他忍不住雙腮犯酸,淌起了舌津。

    這還怎麽寫下去,蕭景曜擱下筆,甚至開始有些懷疑,那女子是故意的。

    福厚並不知他在想什麽,見狀趕忙問道,“王爺有什麽吩咐?”

    蕭景曜咳了咳,正好想起一事,順口道,“皇後壽辰在即,你去趟後院,叫王妃看看該準備些什麽賀禮好。”

    福厚應是,忙去了。

    ~~

    昨晩的炸雞有點油膩,裴秀珠中午特意做了胡辣湯解膩。

    醋與胡椒是酸辣味的來源,牛肉,豆腐皮,紅薯粉,木耳,黃花,皆切成絲在牛骨湯中煨煮,待湯濃肉香,烹以大量的醋與胡椒,酸酸辣辣,極是開胃。

    再搭配兩個酥香可口的韭菜盒子,堪稱完美。

    裴秀珠一邊吃,一邊冒汗,待吃完,昨夜的宿醉也就全消了。

    沐浴完畢換身衣裳,又是清清爽爽。

    正舒服著,卻聽丫鬟們稟報說前院的福厚公公求見,她便允了人進來。

    福厚挽著拂塵對她笑嗬嗬行禮,“啟稟王妃,過些天便是宮中皇後娘娘的壽辰了,王爺說請您去庫房看看,可有什麽適合敬奉的寶物,提前準備。”

    這也是主母的分內事,加之裴秀珠才剛吃飽,正想溜溜神呢,便爽快應了下來,隨福厚去了庫房。

    庫房裏擺著各類寶貝,有整張的虎皮,成箱的寶石,五彩的珍珠,上等的高麗山參,可謂琳琅滿目。

    這當中,最為紮眼的,卻是一個銅製兜鍪,上插三根長長的孔雀翎,十分引人注目。

    她好奇道,“這是王爺的兜鍪嗎?怎麽放在此處?”

    福厚回道,“啟稟王妃,此物原為吐蕃王子所有,王爺三年前征戰吐蕃,親手射中對方王而得。”

    原來是戰利品,且很有一番血雨腥風的味道。

    裴秀珠心生敬畏,趕忙走開看起了別的。

    沒走幾步,她在一個偏僻架子底下發現一隻木匣,已被灰塵掩蓋,但隱約能看出上刻著精美的紋樣,不似中原常見。

    這物件,似乎不太招人待見似的,她又好奇道,“這是什麽?”

    福厚伸長脖子瞧了瞧,半天才想了起來,道,“當年王爺擊敗吐蕃後順道解救了一支波斯商隊,這似乎正是那波斯商人的謝禮,聽說是一些香料。”

    “香料?”

    裴秀珠頓時來了興趣,好奇道,“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

    福厚趕忙彎腰把木匣抱進懷中,用拂塵拍淨上頭的塵土,才雙手奉給她。

    裴秀珠打開,隻見其中裝了四隻瓶罐,再逐一打開查看,能辨出前三個分別是番紅花,香莢蘭,黑胡椒。

    到最後一個時,她才一打開,便有一股清晰的香味撲麵而來,叫她一下頓住。

    這莫不是……孜然?

    那一瞬間,關於在後世吃到的各種燒烤的記憶一下湧到了眼前,她忙來到光線充足處,倒了一些在手上查看,隻見是些黃綠色,形似小茴香的顆粒,湊到鼻尖聞,明顯區別於小茴香的特殊的辛香味更加明顯。

    不錯,這正是安息茴香,也就是後世所稱的“孜然”。

    此乃燒烤之靈魂,她在後世第一次嚐到時便驚為天人,當時查了查,發現此物原產波斯,是在她所生的年代很久之後才在中原普及的,所以她先前從未見過。

    沒想到,此時居然在王府裏發現了它,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裴秀珠強忍激動,故作平靜道,“這個看來放了很久了,可以給我嗎?”

    ——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不然叫他們看出端倪,不肯給她怎麽辦?

    這幾樣雖都是當下價值連城的香料,但肅王對它們不感興趣,它們便也就與灰塵無疑,福厚笑道,“您是府中主母,府裏的東西都是您跟王爺的,您想要,自然可以。”

    裴秀珠忙揣進懷裏,心裏別提多美了!

    又看了看,她從一堆玉石中選了塊成色好的,道,“聽說皇後娘娘喜歡禮佛,叫人將這塊玉雕成佛像掛件,皇後娘娘應該會喜歡的。”

    福厚應是,忙小心將那玉石接過,出去尋覓能工巧匠了。

    裴秀珠也小心揣著懷裏的寶貝,一路回了自己的後院。

    ~~

    消停了半日,及至傍晚,書房內又傳來了香味。

    隻是,這次與從前的完全不同,似是炭火在熏烤什麽,然其中包含一股難以形容的辛香之氣,卻是從前從未聞到過的。

    這味道實在太過吸引人,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引了注意,甚至連書房裏的書童也開始走神,忘了及時研墨。

    蕭景曜看在眼中,索性擱筆,起身出了書房。

    ——昨日未等他過去,她倒先喝醉了,今日又一遍遍的以味道擾人,他倒要看看,這女子想做什麽?

    裴秀珠正在專心烤肉。

    新鮮的牛肉和羊肉都已切成薄片,經過醃製穿到了竹簽上,炭火正到旺時,倘離得太近,會有烤焦的危險,她仔細轉動簽子,不多時,肉片便開始滋滋冒油,該是孜然上場的時候了。

    此物實在金貴,她小心撒上,立時有奇異的香味四散,櫻桃荔枝蹲在一旁幫她扇火,好奇問道,“主子,這是什麽香料?好香啊!”

    裴秀珠笑得神秘莫測,“此物名叫安息茴香,乃燒烤絕配。”

    的確是絕配,隻是聞一聞就足夠叫人流口水了!兩人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還要說什麽,餘光卻瞥見一個高大身影。

    順著看去,隻見那人身著蟒袍頭戴金冠,長眉深目,鼻梁英挺,玉麵薄唇,英俊又貴氣。

    兩個丫頭嚇了一跳,立時起身道,“王爺……”

    王爺?

    裴秀珠聞言一頓,也順著回頭,隻見一位絕世帥哥正靜靜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