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鳳安公主。

    聽見這個封號,殿內頓時有些人稍變了臉色,但這還沒完,在陸煜看向小皇子時,他讓一眾妃嬪紛紛緊張地看向他。

    小公主尚好,哪怕一出生就得封號,也不過多得些皇上寵愛,可皇子不同,如今宮中幾位皇子隻按序齒排班,若皇上真的給小皇子賜封號,那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陸煜察覺到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稍一思索,就可以猜到這些人在想什麽,他不著痕跡地冷了眸,隻看了小皇子一眼,確認他無恙,就抬腿進了產房。

    這下子,無人敢攔他。

    劉安也不敢,他攔了兩次,皇上仍是要進去,他再攔,誰知皇上會不會拿他撒氣?

    殿外的人這時也不在乎皇上對昭修容的特殊,見皇上未對小皇子多有關注,頓時皆鬆了口氣,小皇子和小公主不得受風,很快就被嬤嬤抱了進去。

    淑妃才掃向皇後,她心情不好,連和皇後作對的心思都沒有:

    “趁太醫得空,娘娘還是先看看身邊的奴才吧,小心落下了病根。”

    暮秋吐了口血,倒在地上氣若懸絲,倒不是淑妃善心大發,她掀了掀眼皮子:“昭修容剛生產,可別叫她生了晦氣。”

    皇後沉著臉,一言不發,看向單太醫:

    “勞煩太醫了。”

    單太醫心裏苦,這人是皇上傷的,他是真的不想治,誰知皇上會不會遷怒他?

    可皇後隻是無甚情緒地看了他一眼,他頂著皇後的視線,不敢說出任何拒絕的話,恭敬拱手上前。

    殿內,顧晗早就沒了一絲力氣,昏睡過去,她渾身冷汗,浸濕了衣裳和錦被,血腥味還未散去,她累慘了,睡著時都緊緊皺著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上涔涔汗滴。

    玖念正跪坐一旁,替她擦拭著,一盆盆水換下去,陸煜走近,他太少見顧晗狼狽的模樣了,女子杏眸緊閉著,陸煜忽地想起適才嬤嬤說小公主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

    可依陸煜看來,還是女子略勝一分。

    他握住女子的手,將其塞回錦被中,沉聲吩咐:

    “好好照顧她。”

    玖念抹了把眼淚,低聲應下。

    顧晗是無事的,但這件事還沒完,陸煜在產房內待了一刻鍾的時間,才沉著臉出去。

    越見女子,心中那股火才越旺盛,若非女子孕期間仔細,今日後果不堪設想。

    皇後的確未做什麽,但光是想要刺激女子這一條,就已經足夠用心險惡。

    陸煜出去時,就見太醫在為暮秋診治,他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不許治。”

    皇後錯愕:“皇上?!”

    但無用,在陸煜出聲的那一刻,但太醫就收了手,暮秋倒在那裏,誰都不懷疑,她這副傷了心脈的模樣,若不及時診治,恐怕沒有幾日好活了。

    小腹傳來疼痛,皇後強行忍著,心中也膈應得難受,她堪堪咬聲:

    “臣妾隻調了一個奴才而已,皇上何至於如此震怒?”

    陸煜厭煩:

    “你明知那是誰,為何在這時調他進坤寧宮,你比誰都清楚!”

    “朕念在你腹中皇嗣一再容忍你,可你要知曉,任何事都是有底線的。”

    他咬重底線二字,而皇後隻覺得可笑,皇上如今的底線就是昭修容嗎?

    皇後扯了扯唇,好笑地問:

    “謝長案不過罪臣之子,他本該在五年前就被斬首,臣妾巧合得知這消息,才一時好奇調了他,昭修容為了一個罪臣之後屢次動怒違反宮規,如今更是情緒不穩,險些害了皇嗣,皇上不怪昭修容,反而怪起臣妾?”

    她直視陸煜,話中有話,不少宮妃都神色都變了變。

    五年前,她們也聽說過謝長案的名聲,如今聽皇後言,不禁生了些狐疑。

    可她們如何想無用,最終,還得看陸煜是何想法。

    陸煜根本沒有想法,關於謝長案,顧晗早就和他解釋過,在宮中近兩年時間,也未曾和謝長案有過聯係,他不信顧晗,難道因皇後的三言兩語挑撥而去懷疑她嗎?

    陸煜對皇後甚是失望,不耐再浪費口舌:

    “不知悔改。”

    冷冷的四個字砸在皇後臉上,仿若被無形地打了一巴掌,皇後一時情緒不穩,有些忍不住腹部傳來的疼,臉色越發白了些。

    但陸煜處於震怒中,根本沒有在意,見她臉色倏然白了下來,隻以為她要用腹中皇嗣逃責,他不耐道:

    “將皇後送回坤寧宮,無召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皇後被強製送回了坤寧宮,而暮秋也半死不活地被抬了回去。

    一個時辰後,劉安帶著人進了坤寧宮,皇後麵無表情地看向他,劉安心中怵得慌,但皇上的命令他可不敢違抗,隻得恭敬道:

    “皇上命奴才來取寶冊和印章。”

    皇後倏然抬頭,死死盯著劉安:“你說什麽?”

    劉安不得不將話重複了一遍,皇後已然徹底變了臉色,她就說,皇上那般雷霆震怒,怎麽就和上次丁才人小產時的懲罰一樣,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和上次的小打小鬧不同,被收了寶冊和印章的皇後,除了虛名,什麽都不剩!

    這才是被真正地奪了權。

    皇後隻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她倒抽了一口氣,額間湧上冷汗,渾身發軟地攥緊錦被:“太醫!去請太醫!快!”

    劉安被這變故嚇得一跳,不論皇後是不是作偽,他都不敢耽誤,立刻吩咐奴才去請太醫。

    就是這期間,劉安眼睜睜地看著皇後身下染紅,他心中咯噔了一聲,忙讓人回去通知皇上。

    一刻鍾後,坤寧宮迎來太醫,但久不見皇上身影。

    一個奴才跑回來,附在劉安耳邊,壓低了聲:

    “皇上讓公公處理完這邊的事再回去。”

    劉安一臉苦澀,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明知皇上不會來,還是問了句:“皇上現在在哪?”

    “還在頤和宮中。”

    早在皇上讓人將皇後送回坤寧宮後,就讓一眾妃嬪散了,自己則回了殿內守著昭修容。

    誰知,皇上竟對皇後生了這麽大的氣,連皇後見紅,都不願意現身。

    劉安無奈,隻能提心吊膽地守在坤寧宮,皇後久不見皇上身影,漠然地扯了扯唇角,她堪聲吩咐:

    “……來人!去取本宮的寶冊和印章!”

    太醫根本不敢抬頭,殿內的宮人呼吸也緊了緊,麵麵相覷下才有人將皇後的寶冊和印章取了出來,劉安看著這兩樣東西,就覺得燙手。

    皇後分明疼得額頭皆是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但她隻冷冷地瞥了劉安一眼:

    “東西既已拿到……本宮就、不留公公了!”

    劉安被刺得臉色臊紅,他是奉旨行事,可皇後懷著嫡子,誰都日後如何,劉安也不願得罪皇後太狠。

    而且,皇後情況未知,劉安哪裏敢就這樣離開?

    直到太醫說“娘娘是情緒不穩,導致動了胎氣,如今已然無礙了”,劉安才堪堪鬆了口氣,也不敢再久留,恭敬地拱了拱手,才轉身離開。

    回到頤和宮,劉安不敢有所隱瞞,仔細地全稟報給了皇上。

    陸煜頭都未抬一下,隻是不鹹不淡地應了聲,仿若早就有所猜測。

    劉安不解,但不敢多問。

    顧晗已經被抬到了正殿,殿內本就燃著地龍,如今四角又全點了炭盆,殿內暖烘烘的,讓人待著就不想離開,眼看日色漸晚,劉安不得不提醒:

    “皇上,明日還有早朝。”

    陸煜不耐地打斷他:“朕今日就歇在頤和宮。”

    劉安哪敢說旁話,吩咐人去取了換洗衣物,無人有心思用晚膳,在看見皇上躺在軟榻上,而那軟榻窄短,讓皇上渾身放不開時,劉安不由得心中嘀咕,分明可以回養心殿好生休息,非要在這受罪。

    顧晗醒來時是半夜,殿內沒有點燈,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眸,還有些恍惚,她稍動了動,身下依舊殘餘著疼痛,她臉一白,但也終於清醒過來,昏睡前的記憶漸漸回攏。

    她懷了雙胎。

    意識到這一點,顧晗呼吸頓時一緊,她猛地坐起身,疼得她一個激靈,痛苦地低吟出聲,動靜吵醒了人,她聽見有人快步走過來,將她擁入了懷中,沉聲著急:

    “怎麽了?”

    顧晗怔然中,聽出了說話的人是誰,她習慣性地拉住來人的衣袖,啞聲說:“……皇、皇上?”

    “是朕。”

    黑暗中,他擁著她,讓顧晗控製不住地靠向他,陸煜揚聲:“來人!”

    很快,殿內點了燭燈,陸煜才看清顧晗的模樣,臉色慘白如紙,一身褻衣將她襯得單薄,陸煜不由得惱聲:

    “你剛生產完,亂動什麽?”

    顧晗聽不進這些,抓緊了陸煜的手,有些情緒失控,偏生她聲音沙啞輕細,若非陸煜仔細聽,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皇上,我、我……懷的是雙胎?”

    陸煜以為她是擔心孩子的安全,頓時斂眉頷首:“沒錯。”

    下一刻,他就見女子怔住,眼淚順著臉頰砰然落下,她咬唇,無措地攥著他的衣袖:

    “皇上,他們還小……”

    皇室雙子,要麽隻留其一,要麽就要在其一身上做些手腳,毀容或斷指皆有可能。

    顧晗懷胎十月,哪裏接受得了這種結果?

    一時間情緒不由得有些崩潰,她哭得厲害,陸煜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是何意,忙將人攬在懷中,解釋:

    “你生下龍鳳雙胎,一子一女,乃祥瑞之兆。”

    顧晗怔住,緊緊地盯著陸煜,生怕他在騙她。

    陸煜輕撫她的後背:“怕擾你休息,朕讓嬤嬤將他們帶到偏殿去了,你若不信,讓嬤嬤將他們帶過來就是。”

    顧晗自醒來後就緊繃的神經這才鬆開,不斷點頭: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