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顧晗聽見太傅夫人幾個字,就倏然變了臉色。

    侯夫人不明所以,但見女兒如此,心下也沉了沉:“可是有何不妥?”

    殿內燃了熏香和炭火,一時殿內靜得隻剩下炭盆中火花的聲音,玖思尚未反應過來,但玖念和小方子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榮粹殿和長春軒離得不近,按理說,若隻是去宮門口接人,雙方根本不可能相遇。

    早膳都快涼了,但殿內卻沒有一個人在意,顧晗不作遮掩地擰起細眉,她沉聲問:“娘,你和太傅夫人可有肢體接觸?”

    侯夫人一顆心沉入了穀底,她知曉自己許是給女兒惹了麻煩,低聲道:

    “來時,剛好看見太傅夫人在我前麵摔倒,老夫人德高望重,我既然瞧見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顧晗眸色越發凝重了些,但現在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她要先知曉榮粹殿究竟想要做什麽?!

    顧晗的視線落在了娘親帶進來的婢女身上:

    “巧萃,檢查一下娘親身上可有什麽不妥。”

    巧萃是侯府的婢女,娘親早兩年身子不爽利,巧萃就跟著鬆姨娘學了些許醫術,她比玖兒學得認真,也派得上用場。

    娘親平日的衣食住行都是巧萃打理,她可能比娘親自己都要了解娘親身上有什麽,巧萃也知曉輕重,當即檢查了夫人身上所有的物品。

    顧晗看著巧萃檢查,但也不忘記去問玖思:“榮粹殿去接老夫人的是誰?”

    玖思搖頭:

    “奴婢不認識,但肯定不是渺美人身邊伺候的夏巧。”

    在一旁的小方子卻道:“奴才應該知曉她是誰,渺美人身邊剛提拔了個新宮女伺候著,叫芳樂,如果奴才沒有猜錯,去接老夫人的,應該就是她。”

    顧晗掩下眸中那一抹涼意,她心中煩得不行,本來好生生的一個和娘親團聚的日子,全被破壞了。

    她自不可能怪到娘親身上,老夫人乃一品誥命,依著娘親說的場景,哪怕是她在場,眼睜睜地看見老夫人摔倒,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涉及到渺美人,顧晗隻可能想到一點——又有人想對渺美人腹中的皇嗣下手。

    顧晗甚至有點埋怨渺美人,她且不能有點腦子?!

    顧晗心煩意亂地按了按額角,巧萃也終於檢查完,她解開夫人身上係著的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很快,皺起了眉頭:

    “奴婢今日給夫人準備的香囊,裏麵裝著是昨日才曬幹的梅花瓣,可如今這香囊上卻不止梅花香。”

    顧晗抬手接過,她對氣味向來較為敏感,香囊上有一股很淡的甜甜清香,她眉眼神情徹底冷了下來:“是紅花。”

    巧萃沉重地點頭。

    殿內靜了一瞬,侯夫人臉色鐵青,她斷沒有想到隻進宮一趟,居然還會給女兒添上麻煩:

    “是娘不小心,現在該如何是好?”

    顧晗盯著那香囊一眼,險些要被氣笑了,紅花向來有墮胎的作用,渺美人若不是瘋了,就斷不會自己害自己。

    對於下手的人,顧晗心中有所猜測。

    這後宮中有這種手段能夠在榮粹殿中安插人手,但行事卻如此蠢笨的,能有幾個人?

    顧晗轉而看向小方子,眼神緊迫:

    “查芳樂近段時間可有和嫻泠宮接觸過,你要多長時間?”

    以證據推凶手很難,可以凶手推證據,卻要容易得多。

    小方子對上主子視線,知曉主子是動了怒,他低頭恭敬道:“隻查這一點,半個時辰足以。”

    顧晗讓他去查,然後吩咐玖念和玖思:

    “去請皇上和禦醫!”

    聞言,侯夫人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隻在玖思和玖念退下後,她才壓低了聲音:“對於渺美人這一胎,你是如何想的?”

    渺美人有孕的消息,宮外早就知曉了,榮陽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頓了頓,侯夫人才說:

    “你若有能力洗清嫌疑,何不等——”

    顧晗猜到娘親要說什麽,抬眸打斷了她,她掃了圈殿內沒有旁人,才對著娘親搖了搖頭:

    “我知曉娘的意思,可對於我來說,她這胎保下來,遠要比、來得有用。”

    顧晗頓了頓,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而且,宮中應該不止她一個人這麽想,渺美人能安穩地在殿內養胎四個月,連身邊伺候的人都可能是旁宮的人,卻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怎麽可能隻有渺美人一個人的功勞?

    想讓渺美人生下這一胎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多是在宮中有根基的人。

    侯夫人不笨,她隻是不知曉宮中的情勢,見顧晗這麽說,侯夫人就不再多說,省得給女兒添亂,她想起自己的兩個女兒,不由得低歎了一聲:

    “苦了你了。”

    大女兒因病去世,可小女兒卻因大女兒定下的親事拖累,而不得不進宮。

    侯夫人未進宮時,一直聽說小女兒頗為受寵,連宮門口的奴才都對她態度甚好,她還覺得些許安心,可誰知曉,她才進宮不過半個時辰,發生的事就如同當頭一棒,叫她立即清醒過來。

    連侯府那點地方,後院都不得安生,更何況這深宮紅牆中?

    這些日子的擔心浮上心頭,侯夫人不由得酸了酸眼眸,她拍著顧晗的手背:

    “府中不用你掙富貴,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麽都好。”

    顧晗伏在她肩膀上,也覺鼻尖稍有些酸澀,她回想她進宮的這半年,看似一路坦途,可細說來,在家中時,她何時受過傷?

    中秋時,她傷到骨頭,是實實在在地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剛受傷時,她連翻身都不行,抬個手都疼得渾身哆嗦,旁人羨慕她得以升位,也隻有娘親她們才會心疼她受過的傷。

    另一邊,玖念和玖思分頭前往養心殿和太醫院。

    養心殿前,劉安正捧著酥油茶喝了一口,遙遙看見玖念時,心中嘖嘖稱奇,這長春軒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趕緊放下杯盞,拿著拂塵上前迎去:

    “呦,玖念姑娘怎麽親自來了?”

    玖念一臉凝重難堪:“勞公公稟報一聲,我們主子請皇上過去一趟。”

    劉安察覺到她神情不對勁,也不作耽誤,轉身就推門入殿,玖念在外間,心中不斷念著要快。

    陸煜正在處理政務,劉安將玖念的話帶到時,陸煜隻是抬了抬眸:

    “她剛見到侯夫人,還能想到朕?”

    劉安假裝沒聽見皇上話中的不著調,恭敬道:“奴才瞧著,玖念姑娘似是十分著急的模樣。”

    陸煜對顧晗還是看重的,聞言,也不讓玖念進殿,直接撂筆起身:

    “去看看。”

    待親眼看見玖念時,陸煜才察覺到事情似和他想的不一樣,他沉了沉眸,沒聽玖念浪費時間,直接上了鑾仗。

    等陸煜到長春軒時,迎麵而來就是女子險些氣紅的眼眸,侯夫人尚在,陸煜隻習慣性地上前扶住她,可顧晗卻拉住他的衣袖就跪在了地上。

    陸煜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但這天寒地凍,女子剛養好傷不久,陸煜也不可能任由她就這麽跪在殿外。

    侯夫人也跪在了後麵,陸煜皺眉,彎腰去扶女子:

    “先起來。”

    顧晗搖頭,她氣紅了眼,緊咬著唇:“請皇上替嬪妾作主!”

    陸煜見她這模樣,想像平時那樣斥她,但侯夫人尚在,他不得不收斂了些,沉聲道:

    “起來,到裏麵去說。”

    知道女子在某些時候格外倔,陸煜視線越過她,直接落在侯夫人身上:“夫人也起來吧。”

    顧晗似才想起娘親也在,她咬唇堪堪起身,但一進殿內,她又跪了下來,陸煜看得額頭作疼,隻好問她: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叫你生這麽大的氣。”

    就連那次被人在殿內下藥,她都隻是安靜地等他處理,陸煜想不到有什麽事,能叫她氣成這副模樣。

    陸煜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女子攥著衣袖的手,都氣得有些抖,陸煜著實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顧晗未抬頭就先紅了眸,她低頭擦了把眼淚,才說出聲來:

    “嬪妾已經吩咐太醫去了榮粹殿,也請皇上派人去一趟。”

    她話中提及榮粹殿,陸煜眸中的情緒立即變得沉不可測,他多看了一眼女子,就側頭頷首示意劉安跑一趟。

    陸煜坐了下來,繼續聽顧晗說:

    “嬪妾今日派人去宮門口接娘親,可一路耽誤時間太長,回來後,嬪妾聽說娘親遇到了太傅府中的老夫人。”

    說到這裏,顧晗頓了頓,她抬眸看了眼陸煜,才繼續說:“渺美人懷著皇嗣,涉及到渺美人,嬪妾不得不諸事小心,況且榮粹殿和長春軒並不同路,娘親怎麽會和老夫人相遇?”

    陸煜知曉她為何停頓,就如她所說,渺美人懷著皇嗣,是金貴,卻也代表著麻煩。

    不怪她這般小心。

    “嬪妾心生了懷疑,幸好娘親身邊婢女學過兩年醫術,這一查,卻叫嬪妾心驚膽戰!”

    她攥緊了手帕,往日格外溫柔的人,隻一提這事,神情就不遮掩地憤然,顧晗將香囊奉上,陸煜接過,示意她繼續說。

    顧晗咬唇堪聲道:

    “這香囊本是娘親的隨身物,可如今卻染上了紅花!”

    侯夫人適時道:“望皇上明鑒,臣婦再如何大膽,也不可能膽大包天地謀害皇嗣。”

    陸煜捏著那個香囊,臉色沉得冷涼,如今他終於知曉為何顧晗會氣成這樣,好不容易得他恩典可見家人一麵,結果話都沒說上,就發生了這種事。

    旁人若害她也就罷了,卻將這事牽扯到她娘親,但為人子,就絕不可能忍受得了。

    顧晗輕垂眼瞼,淚水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地,她藏著不叫人發現她的失態,但任誰都聽得出她那抹壓抑著的哭腔:

    “為人子女,不得在娘親膝下侍奉,已是不孝,如今卻因嬪妾之故,將娘親牽扯到這場禍端中,若不是及時發現香囊有異,嬪妾根本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陸煜要去扶她,她卻先一步以頭搶地:

    “求皇上替嬪妾和娘親作主。”

    “紅花素有墮胎作用,不論那人是想要誣陷娘親,還是想要誣陷嬪妾,隻想謀害皇嗣一點,就可以看出其心思歹毒,而且,若隻是後宮爭鬥也就罷了,如今涉及朝臣女眷,若傳出去——”

    顧晗咬唇噤聲,她側臉拭去了淚珠,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可饒是如此,陸煜也聽得出她未盡之言,涉及皇室顏麵,哪怕陸煜也不得不在意,他掃了眼女子哭紅的眼角,她向來不愛哭,也正是因此,陸煜才越發知曉她心中的惱恨。

    他沒給顧晗拒絕的機會,直接將人拉了起來,陸煜看向侯夫人:

    “讓夫人見笑了,還請夫人在這宮中靜坐些時辰。”

    侯夫人自不可能拒絕。

    聖駕擺駕長春軒,陸煜帶著顧晗離開。

    侯夫人看著兩人走遠,視線落在二人牽著的手上,半晌,她心神不寧地歎了一聲,卻也不知在歎什麽,若晗兒嫁的是尋常人家,她看見這副情景,當然滿心欣喜。

    可偏生,晗兒進的是皇宮深院,侯夫人心中就隻剩下擔憂。

    

    榮粹殿中。

    渺美人知曉是祖母來時,驚訝之餘,也隻剩欣喜,她是家中嫡長女,在祖母跟前受教導許多年,祖孫情誼深厚,祖母早就不理府中事宜,如今能親自來宮中,怕也是擔心她。

    老夫人年齡大了,但身子尚算硬朗,渺美人一見到她,眼淚就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老夫人一驚,先是心疼,遂頓,她皺了皺眉,掃了一圈殿內,渺美人剛進宮時就是位份最高的新妃,這榮粹殿自也是很好,處處精致,懷了皇嗣後,宮中人越發不敢怠慢。

    老夫人隻用了一眼,就知曉自家孫女在宮中過得不錯,孫女紅了眼,她也隻當是近鄉情怯,等進了殿中,其餘宮人都被揮退後,渺美人仍撲進她懷中慟哭,老夫人才覺得不對勁:

    “美人這是怎麽了?在宮中受委屈了?”

    宮中沒有外人,渺美人才細細碎碎地說著心中委屈,最終,她聲音低了下來:

    “……這孩子是不是來得早了些?”

    老夫人臉色驟變,她看了眼四周,沉下聲:“美人慎言!這種糊塗話,日後可不要再說了!”

    渺美人嚇得一跳,但很快,她就回過神,她側過臉去,堪堪紅眸咬聲。

    玖思就是在這時,領著太醫到了榮粹殿。

    渺美人聽見通報聲,她終於恢複理智,知曉玖思來意時,她覺得些許被冒犯,情緒冷了下來:

    “榮粹殿何時需要她來請太醫?”

    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府上有女在宮中,太傅府對宮中也有關注,自然知曉顧嬪是誰,她不由得想起來時遇見了侯夫人,她攔住渺美人,搖頭道:

    “讓她進來。”

    渺美人不解,但也知曉祖母不會害自己,哪怕心中不樂意,也讓玖思帶著太醫進來了。

    玖思離渺美人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恭敬地行了一禮,在渺美人詢問前,就先說明來意:

    “主子吩咐,讓奴婢請給渺美人請位太醫來。”

    渺美人聽得雲裏霧裏,不由得皺眉:“顧嬪這是何意?”

    她說話時,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芳樂在看見玖思時就忽地變了變臉色,哪怕她遮掩得很快,一直關注她的玖思也立即注意到了,她快速道:

    “渺美人最好還是離身邊這個宮人,還有老夫人遠一點的好。”

    渺美人心中原本就對顧晗隱隱有些芥蒂,再聽玖思這有些不客氣的話,當即生了幾分惱怒,許是情緒激蕩,她隻覺小腹有些抽疼:

    “你放肆!”

    玖思察覺她不對勁,立即就要讓太醫上前,但渺美人怎麽敢用她帶來的人?

    渺美人警惕地看向太醫,玖思心中罵她不知好人心,但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束手無策,好在這時,劉安終於趕到,見狀,臉色大變:

    “都愣著做什麽?太醫快給美人看看!”

    劉安有時代表的就是皇上,渺美人再遲鈍,也知曉一定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劉安在這裏,哪裏她心中仍不放心,也終於讓她太醫靠近了。

    老夫人見孫女疼得臉色煞白,冷汗都滴下來,她下意識地想上前,可不等她動彈,腦海中就想起玖思適才的那句話,她硬生生地止住步子,扭過頭,肅然地問向玖思:

    “這位姑姑帶人前來,想必是一定知曉些什麽,你不讓老身靠近美人,可是老身身上有什麽不妥?”

    玖思一頭兩個大,她哪裏知道?

    她隻能如實說:“今日夫人進宮探望主子,可在途中和老夫人相遇後,身上的香囊上就多了紅花的味道,以防萬一,主子立刻就派奴婢請了太醫過來。”

    說罷,玖思看向內殿,又想起中秋那日的事端,不由得撇了撇嘴:

    “可哪知有些人不識好人心!”

    夏巧聞言,就羞惱地瞪向她,玖思可不怵她,翻了個白眼,用一種能讓所有人聽見的小聲道:

    “我家主子要想害她,當初中秋宴上,就不會救她了。”

    老夫人這麽大的歲數,都被她說得有些臊得慌,先不說今日的事,就是之前,她們也的確欠長春軒一個人情。

    劉安咂舌,顧嬪受寵,渺美人有孕,他夾在中間格外難辦,幫誰都不對,隻能當作沒聽見。

    榮粹殿內兵荒馬亂的,玖思還不忘了緊盯芳樂,她和劉安說:

    “劉公公快拿下這個奴才,就是她搞得鬼!”

    被指控的芳樂一臉茫然,她還沒來得及喊冤枉,劉安已經讓人扣下她了,至於是否冤枉了她?等皇上來了再說吧。

    榮粹殿鬧得動靜不小,後宮中人得了消息,很快朝榮粹殿趕來。

    長春軒離得遠,等顧晗和皇上到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趕來的容寶林,容寶林一驚,忙俯身行禮,但二人都沒心思理會她。

    容寶林眼睫不著痕跡地輕顫了下,無聲地起身跟上。

    顧晗剛一踏進榮粹殿,就聽見了內殿的痛吟聲,顧晗臉色頓變,她特意先派人請了太醫來,還是晚了嗎?

    陸煜也沉了臉色。

    顧晗不知他對渺美人都多少憐惜,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於皇嗣,皇上必然是重視的。

    進殿後,顧晗先看向玖思,細眉緊攏:

    “怎麽回事?”

    玖思一臉委屈:“奴婢聽主子的吩咐,一刻都不敢耽誤地帶著太醫到榮粹殿,可渺美人根本不聽奴婢的,甚至懷疑奴婢別有用心,都身子不適了,還不肯用奴婢帶來的太醫。”

    她一片好心不受待見,哪裏能不委屈?

    顧晗聽罷,隻能啞聲,她能理解渺美人的謹慎,但也不耽誤她覺得渺美人懷孕懷傻了,她就算要害她,怎麽可能擺在明麵上?

    她似下意識地看向皇上,遂頓,她輕垂了垂眼瞼,扯唇輕聲道:

    “渺美人謹慎些是應該的,嬪妾考慮不周,險些弄巧成拙了。”

    陸煜打斷她的話:“怪不得你,你能第一時間讓人請太醫過來,就很是不錯了。”

    擱旁人身上,哪怕知曉榮粹殿會發生什麽,怕也隻會冷眼旁觀著,哪像她,還會不討好地給榮粹殿請太醫。

    倒是渺美人,剛進宮時,陸煜也覺得她是個得體的,可自有孕後,做出的幾件事,都讓陸煜覺得頗為無語,該謹慎時,她不知謹慎,不該謹慎時,她反倒比誰都謹慎。

    皇後姍姍來遲,她攏著披風,掃了一圈殿內,走近皇上:

    “這是怎麽了?”

    陸煜冷著臉,皇後一頓,自然而然地將視線落在顧晗身上,顧晗隻搖了搖頭,但讓皇後覺得意外的是,這顧嬪眼尾稍紅,似是剛哭過一場。

    皇後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陳妃和淑妃一同進來,陸煜抬頭,視線直直看向陳妃,陳妃剛進來,就看向內殿的方向,倒是淑妃向來隻在意皇上,不關注其餘人,所以,她立即察覺到這一點,不動聲色地遠離了陳妃。

    等陳妃回過神,冷不丁地撞上皇上視線,她嚇得一跳,好久不見皇上,可這時,她卻生不出欣喜,她扯著唇角道:

    “皇上怎麽這樣看著臣妾?”

    說著,她抬手摸了摸臉頰。

    顧晗在其中,不禁覺得古怪,雖然說她也猜測今日一事是陳妃做的手腳,可皇上這副模樣,似乎也是在懷疑陳妃?

    顧晗袖子中的手攥緊了帕子,她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殿門口的小方子,小方子衝她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顧晗輕垂眼瞼,她在心中不斷念著陳妃這兩個字,似含著砭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