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離譜
  第714章:離譜

    徐晏清也不是沒說過,但陳念說了,男人的話可信,母豬都要上樹。

    她隻看南梔的反應來判斷。

    不過徐晏清沒說這話。

    應淮序抽完煙,就跟他一塊回到客廳,在南梔身側坐了下來。

    他們四個人玩飛行棋都能玩的特別開心。

    因為陳念家裏有孩子,也不能鬧到太晚,九點多他們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

    南梔問:“剛你跟徐晏清偷偷躲起來聊什麽了?”

    “沒聊什麽。”

    南梔眯了眼睛,能跟徐晏清打好關係,還是挺不簡單的。

    不過,她覺得這裏頭可能有陳念的功勞。

    陳念雖然嘴上不怎麽管她感情方麵的兒,但今天她那雙黑亮亮的眼睛,總是在她跟應淮序之間轉來轉去,南梔就知道她是不放心。

    今天這頓飯,因為曲婧那一嘴八卦,拉低了南梔的興致。

    整個過程,她都忍不住想去看看應淮序的反應。

    他還是跟以往一樣,似乎對她跟周恪之間的事兒,並不在意,也不好奇。

    要真在意的話,婚前的那件事,就夠他計較的了。

    她說:“就徐晏清那性格,估計也說不出什麽來。”

    應淮序:“確實。”

    車子路過電影城,南梔:“我們去看電影吧?春節檔有兩部電影還挺賣座,我看了一下網上的評論,好像還挺好看。”

    “你看看場次。”應淮序一邊說,一邊轉了道,往電影城那邊去。

    這幾天賀歲檔,肯定都是爆滿,就算有空餘的位置,也都是邊邊角角。

    南梔有點泄氣,說:“隻有午夜檔的位置還可以,最早也是十一點多,看嗎?”

    “看吧。放假就不用在乎時間。”

    “那行。”

    她立刻買了票。

    中間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空出來,外頭冷,也沒別的好去處,兩人就暫時待在車裏。

    南梔提醒,“你跟媽媽說一聲。”

    “說過了。”

    南梔點點頭。

    話音落下,車內突然就陷入沉寂。

    南梔一下子想不到話題,不知道要說點什麽,腦子突然就空白一片。

    她思來想去,覺得兩個人若是要長久的合作下去,還是得互相更坦誠一點。

    比如說,她應該講一講自己現在的想法,還有她跟周恪之間的事兒。

    南梔:“我們說說話。”

    應淮序:“你在想什麽?”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互相對視一眼之後,不由得笑了下。

    南梔坦白道:“我在想要說點什麽。”

    “所以,現在是想好了?”

    南梔有些猶豫,她認真的看著應淮序,看著他眼睛裏的情緒,想看出來他現在心情是不是還算不錯,或者有沒有心情跟她聊點深入的話題。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被珍藏起來的。

    相處下來,應淮序顯然不是一個喜歡把心事擺在台麵上的人。

    這又讓她開始猶豫不決。

    應淮序瞧她流露出的糾結模樣,拉了下她的手,說:“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做點別的也行。”

    “什麽?”

    “過來,我有點冷。”

    南梔想把他脫下來的外套拿給他,可他摩挲她手背的動作,讓她瞬間明白,他現在並不是要外套。

    他把座椅往後調,南梔便坐到了他的身上。

    應淮序扣住她的腰。

    她瘦了些,腰似乎更細了。

    這一個多月,確實夠她折騰的。

    南梔一開始有一點不能放鬆,但他身上幽淡的清香,讓她逐漸鬆弛下來,手搭在他脖子上。

    她今天穿了羽絨衣,手熱乎乎的。

    應淮序在她脖子上親了親,說:“以後家裏的事兒不用忙活。大哥大嫂那是以後要掌家的,當初我媽選大嫂的時候,就是奔著這個去的,自然是什麽都會。你不會是打算幫我爭奪繼承權吧?”

    南梔立刻否認,“當然不是,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但是也不能就當個局外人吧。”

    “你戶口都在我的名下,為什麽會是局外人?而且,家裏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媳婦,我覺得對我媽來說,並不是什麽有意思的事兒。”

    “什麽啊。我怎麽覺得你說的理由很離譜。”

    應淮序仰著臉,“哪裏離譜?家裏每個女人都跟大嫂一樣,還不無聊?你是我的老婆,我在家裏什麽樣,你在家裏就什麽樣。你做的太多,太滿的話,會讓人誤會。”

    南梔仔細的琢磨他說的這番話,突然琢磨出了另一個意思來。

    他娶她,就是因為她普通,不會引起別人的誤會。

    所以,她做多了,她要做的不是一個優秀的媳婦,而是一個普通的,會讓人放下戒備之心的媳婦。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應淮序:“所以,以後你就按照自己的節奏來,不需要太在意他們。”

    “我也不需要在意你,是不是?”她圓滾滾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真誠。

    應淮序給氣笑了,“如果你不想在意我,也可以。”

    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默了一會,南梔又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應淮序不知道她又明白了什麽。

    沒一會,南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時間差不多,兩人去了影視廳,取了票。

    應淮序去買爆米花和飲料。

    她就站在原地等著。

    等看完電影,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這個節點,也沒什麽夜宵。

    南梔在路上就睡著了,應淮序也就打消了帶她去夜宵的想法。

    到了和園。

    車子進了地庫,應淮序沒有第一時間把她叫醒。

    就這麽靜靜的在車內待了一會。

    她的頭靠在車窗上,睡的死沉。

    臉上的妝有點脫,黑眼圈讓她看起來憔悴了些。

    應淮序看了她一會,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

    力度有點重。

    南梔睜了一下眼,醒了又沒完全醒。

    她的手虛虛的搭在他的手腕上,“到了?”

    “到了。”

    她巴拉了一下他的手,發現掙不開。

    “就那麽喜歡周恪?”

    “嗯?”

    她腦子混混的,但周恪的名字她聽到了,便不經大腦的,問:“周恪怎麽了?”

    應淮序冷淡一笑,鬆開了手,沒有接話。

    過了會,南梔就逐漸清醒,但還是困的不行,眼皮子重,眼睛發酸。

    腦袋都已經冒白點了。

    “好困。明天早上別叫我起來了,我不吃早飯。”

    應淮序輕哼了一聲。

    語氣冷硬,一下鑽進了南梔混沌的腦殼裏。

  第715章:不規矩

    南梔看向他時,正好對上了他深不見底的眸。

    這一刻,南梔感覺他有別的危險想法。

    車子的玻璃窗起了一層曖昧的白霧。

    這樣的不規矩,讓南梔無法放鬆。

    可她越想快一點結束,應淮序好似故意跟她作對一般,故意拖著時間。

    到後麵,南梔被磨得失去了理智。

    等兩人從車上下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兒。

    南梔雙腿發軟,有點生氣的走在前麵,她看了一下時間,剛好淩晨三點。

    已經不困了,開始餓了。

    但身體又很累,很難受,她隻想躺著。

    剛一走出地庫門口。

    南梔被站在暗處的夏媽媽嚇了一跳,她發現過年期間的夏媽媽都不愛睡覺。

    前兩天半夜,她肚子餓準備下樓去找點東西吃,門一開,就看到夏媽媽站在房門口。

    那真是嚇得她魂都要沒了。

    “夏媽媽,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躲在暗處?人嚇人,也是會嚇死人的。”

    她這回是真的嚇的不行,忍不住就抱怨了。

    夏媽媽麵不改色,低垂著頭,說:“抱歉。我隻是聽到動靜,就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少爺少奶奶在這裏。”

    應淮序走到南梔身後,一隻手自然的扣住她的腰,將她扶穩,對夏媽媽說:“睡前記得吃安眠藥,就不會半夜睡不著起來了。”

    夏媽媽嘴角詭異的揚了一下,說:“知道了,少爺。我隻是好像看到囡囡回來了,所以才出來的。”

    “那您好好找找。”應淮序扶著南梔進去。

    南梔拉開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怪他不知分寸。

    回到房間。

    南梔支撐著疲憊的身子,還是堅持洗了個澡。

    之後兩天,她就跟著應奶奶混。

    陪她種種花,釣釣魚。

    上班前一天,又跟著應奶奶去拜了佛。

    她還真是聽話的按照應淮序說的,不太在意別人,也不太在意他。

    但她跟應奶奶還有蘇智,關係都不錯。

    有說有笑。

    她在廟裏給南學林求了一道平安福。

    晚上回去的時候,應淮序陪她回了一趟四季雲頂。

    婚後,兩人一塊過來的次數不多。

    原本南梔是準備秋後算賬的。

    比如說周恪的事兒,還有關於應淮序前女友照片的事兒。

    她覺得不認認真真跟這對母女較真一回,她們以後還會作妖,會不斷的作妖。

    可她把什麽都準備好了,南學林卻攔了她。

    他身子不好,不想折騰。

    南學林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都拿到台麵上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不開心,以後家裏的氛圍也會不好,實在沒有必要。你祝阿姨跟了我那麽多年,她在生活上對我的照顧真的沒話說,我說了你又要怪我,但跟她朝夕相處這麽些年的人是我。”

    “你也該知道我是個什麽脾氣。一個人可以假裝一天的好,可能裝得了十年嗎?這次確實做的過分了,我也記在心裏了,如今你也順利嫁給了應淮序,所以沒必要再大鬧一場。”

    南學林如今的身體,確實是禁不起大的折騰。

    他有心要維護祝芸,南梔也無話可說,證據她都放好,最終也沒鬧起來。

    過年的時候,兩家人還和和氣氣的一起吃了頓飯。

    也虧得應家子嗣不多,否則的話,祝芸一定想著法子,把她女兒嫁過來。

    就那天吃飯,她看著應大哥的眼神,就讓南梔非常的討厭。

    這女人的心眼和野心,是與日俱增。

    年前就聽說,她想進公司學習生意。

    說什麽老南身體不好,她有責任幫他做事。

    南梔說自己辭職過去幫忙,她又說不用,說老南恢複的還不錯,在公司辦公也不耽誤。

    真是什麽話都給她說了。

    南學林手術之後,南梔就偷偷在四季雲頂安裝了隱形攝像頭,方便她見識祝芸的一舉一動。

    確實,南學林說的不錯,祝芸在生活上對他的照顧還是很細致的。

    南梔隻當她是個保姆,也就忍了。

    今個吃完飯,南學林就一直不怎麽舒服,南梔陪著他上樓休息吃藥。

    父女倆順便單獨聊聊天。

    南梔把平安符拿給他,說:“從高僧那邊求來的,那高僧是應奶奶的老朋友,據說挺有本事的。我還給你算了一掛,他說你過了那一關,以後就平平順順的了。”

    南學林笑著點了點頭,“這些日子怎麽樣?跟應家的人相處還好吧?沒出什麽紕漏吧?”

    “沒有。他們家的人都不錯,很明事理的。”

    “倒也是。不過人家明事理,你也要識趣,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意妄為。”

    南梔看著他頭上的白發,心裏難受了一瞬,哼了聲,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懂事嗎?我隻是對這你不懂事。”

    南學林並不生氣,反而笑容更深,“你在我這裏,本就是可以不懂事的。我是你爸爸啊。”

    “得了吧。那你以前罵我的時候,老責怪我不懂事。”

    “等你以後生了孩子就能體會了。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南梔:“你急了?”

    “是有點急。不過你可別急,再看看。”南學林是擔心她那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再過一段時間,覺得這婚姻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就跟人家離婚。

    他很相信自己的女兒能做出這種事。

    南梔這會心裏發酸,滿眼都是老南的白頭發,“我回來住幾天怎麽樣?”

    她怕南學林拒絕,便板著臉,道:“自打上了大學,我搬出去之後,就再沒有回來住過。以前過年都隻住一天,我覺得很虧,我現在想補回來,你可別拒絕我。你要是拒絕我了,我保證今天我出了這個門,以後都不回來了。”

    南學林確實想拒絕來著。

    南梔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隻能把拒絕的話吞回去,“那……那就住幾天。一會讓傭人把房間收拾收拾,應淮序呢?”

    “不知道,我一會問問他。”

    南梔又陪著他說了一會話,才下樓。

    就看到客廳裏隻有應淮序跟祝雪桐,兩個人各坐一把沙發,在看電視。

    可真是有意思。

    南梔走過去,在應淮序身邊坐下,“我打算在這裏住幾天,你呢?”

    應淮序:“可以。”

    祝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我就跟老南說了,過年嘛該讓孩子回來住幾天。他其實很想你的,每天都要提一嘴,經過這次大手術之後更加。”

  第716章:遞刀

    南梔同樣的笑臉以待,說:“那就麻煩阿姨你去幫忙整理一下房間了。淮序有點潔癖,不幹不淨的他晚上會睡不著。讓其他人去打掃,我都不放放心。”

    “如果是阿姨您親自動手,我就能安心一些。爸總在我麵前誇阿姨您是家務方麵的能手,讓他特別省心。這次,就麻煩阿姨您了,好嗎?”

    祝芸的笑容變淡,這話聽著是誇,實則就是貶低,把她從女主人的位置上貶低成一個下人。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祝芸拒絕反倒顯得她當長輩的不識大體。

    “行。雪桐,你來幫我一塊弄,你不是也有點潔癖嗎?應該更能明白有潔癖人的心思,要不然,我忙活半天,到時候還弄不好。”

    祝雪桐依言起身。

    南梔:“阿姨,您真是太周到了呢。我爸有您在身邊,我就放心了。我相信,隻要有您在他身邊,他一定能長命百歲。”

    祝芸笑道:“那是自然,我還指著跟他白頭到老呢。”

    說完,她就帶著祝雪桐上了樓。

    南梔的房間,南學林總讓人隔段時間進去打掃除菌。

    南學林嘴上不說,但所有的後路都幫南梔安排好。

    隻是這麽些年,父女倆的關係總是因為祝芸鬧僵,南梔能回來住的次數屈指可數。

    祝芸拿了一套新的床單被套出來換上,這是南梔和應淮序結婚時買的。

    祝芸看著安靜做事的祝雪桐,不免有幾分惱火,“你這個悶葫蘆,教了你多少次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你但凡努力一點,嫁給應淮序的人就是你。”

    祝雪桐淺淡的笑笑,並不反駁祝芸的話,但也不迎合。

    “你瞧她那個得意的樣子,你就等吧,哪天老南不在了,她肯定會把我們掃地出門,什麽都不給我們。”

    祝雪桐道:“那就讓爸爸好好活著。”

    祝芸睨了她一眼,“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誰的女兒?這幾天,他們在家住,你走心一點。還有周恪那邊也得想想法子,我敢保證,隻要有合適的契機,南丫頭還得回到周恪那兒去。”

    “到時候就算應淮序還想繼續,南梔也不能妥協。”

    祝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打開了床頭的暗格,裏麵的東西還在,她翻起來,拿了最下麵那本硬殼的本子。

    祝雪桐一驚,“媽,你這是要幹什麽?”

    “你別管。”

    祝芸以前看過南梔的日記,所以很清楚南梔對周恪的感情。

    她想著周恪就這麽半途而廢,應該是不夠深刻。

    如果把這個拿給他看,他就能明白了。

    祝芸:“你先弄,我去放東西。”

    祝雪桐拉住她,勸道:“媽,咱們現在不是過的挺好的嗎?我工作也穩定,我也相信南叔不是負心的人,你這些年對他什麽樣,他一定看在眼裏,不會虧待你的。”

    “你懂什麽?你沒聽到剛才南梔說的話嗎?其實他們父女倆隻是把我當成了傭人,我跟他講情,他卻舍不得錢,他私下裏大把大把給南梔打錢的時候,想過我嗎?認過我是他妻子嗎?”

    祝芸拉開她的手,“我都不知道你像誰,你爸當初跟我離婚的時候,可是把我身上的衣服都扒走,連一個子兒都不想留給我們母女。我就是太講感情,我以為這麽些年的夫妻,總該有點情分,可他的情和錢全給了小三,最後的時候,簡直恨不能把我的血肉都扒走。”

    “我到今天都還記得,他說他已經很仁慈了,否則的話還讓我把那些年吃喝的錢全部還給他。”

    祝芸閉了閉眼,略略緩和情緒,“你個沒用的。”

    說完,一把推開她,自顧自就出去了。

    一個小時後,祝芸下樓,“都弄好了,你們上去看看。”

    南梔去掃視了一圈,生活上的小事,祝芸確實做的不錯。

    她掃了眼枕頭上鋪著的毛巾,上前看了眼牌子,是應淮序平日裏用慣了的。

    應淮序有潔癖並不是南梔隨口說的,他是真的有一點,比如說他出差的話,就會帶一塊這個牌子的毛巾,就是用來蓋在枕頭上的。

    這麽私人的習慣,她們怎麽知道?

    她轉過臉時,笑容不減,“挺好的。阿姨果然很周到,辛苦您了。”

    南梔從口袋裏拿出了個紅包,“這些年您照顧爸爸辛苦,以前呢,我不怎麽懂事,總是跟你們鬧騰,不知道您的好處。現在我明白了,錢不多,隻是我的心意。請您收下。”

    祝芸看著那紙片厚度的紅包,真想直接砸她臉上,在這兒羞辱誰呢!

    但她還是接過,“都是一家人,這種形勢上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我是你爸爸明媒正娶回來的老婆,我們是互相扶持,你也結婚了,你應該明白的。南南,你要記住了,嫁人不是去給人家當保姆的,如果是給人當保姆,不如不嫁。”

    “就是呢。不過應家的保姆每一個都比我能幹,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我要真去應聘保姆,我可能會被斃掉。”她笑嘻嘻的,一臉苦惱,“我現在就是應家的花瓶,隻負責美貌。”

    應淮序側身靠著牆,瞧她笑著懟人那架勢,倒是跟上學時候一個樣。

    說到最後,祝芸隻想結束戰鬥,可南梔意猶未盡,拉著祝芸又聊了半天。

    最後,祝芸隻說自己想上衛生間,南梔這才肯放手。

    等祝芸出去,南梔才收起笑,說:“也就看在她照顧我爸還算盡心的份上,要不然,我一定不會讓她在家裏這麽舒服。”

    應淮序拿了水杯給她,“嘴巴都說幹了。”

    南梔轉過頭看他,瞧著他眼裏的淺笑,心莫名一跳。

    總有一種感覺,如果她要殺人,他是會給她遞刀子的那個。

    甚至還能幫助她洗清罪名,幫她逍遙法外。

    好壞。

    她收了心思,接過水杯,說了聲謝。

    喝下半杯,南梔問:“你看看還有什麽其他需要的。”

    “你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你沒有需要,我就沒有需要。”

    南梔眉梢一挑,朝著他看了一眼,“你說的?”

    “怎麽?”

    “那我不喜歡枕頭上的毛巾,可以拿掉嗎?”

    應淮序這會才發現,想了下,說:“可以。”

    他都這樣說了,南梔就真的拿掉了。

    然而,應淮序的個人習慣不會因為身邊的人改變,他還真是睡不著了。

  第717章:眼熟

    應淮序睡不著,身邊的人卻睡的跟豬一樣。

    南梔睡相比較一般,她一個人睡習慣了,動作就會大一點。

    應淮序剛剛醞釀出一點睡意來,她的手突然橫過來,壓在了他的脖子上,緊跟著整個人就纏上來,直接把他脖子給勾住了。

    應淮序睜開眼,他握住她的手腕,轉過身。

    剛轉過來,南梔便直接鑽他懷裏去了。

    旋即,就聽到她的悶笑聲。

    應淮序:“裝睡?”

    南梔仰起頭,“你這習慣好奇怪,那塊毛巾有什麽魔力?墊上就能睡的安穩。”

    習慣這種東西,是說不清的。

    她伸手開了燈,“矜貴的少爺就是少爺,你等著,我去給你把毛巾拿回來。”

    應淮序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將她扣在床上,說:“不用,我試試別的辦法,看看能不能改善。”

    南梔一下子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緊跟著,燈一關。

    他整個人就壓了下來,一點逃離的縫隙都沒給她。

    這一晚上,南梔被折騰的秒睡,應淮序還是不怎麽睡得著。

    上班第一天,南梔就請了半天假。

    下午才去上班,她自覺精神萎靡,可同事一個個看到她,都說她紅光滿麵,氣色不錯。

    ……

    年後。

    李岸浦趕在清明節之後,重修了戚崢崴的墓。

    將他跟發妻葬在一塊。

    還有溫瓏和溫雨濃的,她們母女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如今該讓她們重逢。

    李岸浦想了很多辦法,想去尋找溫瓏遺體的下落,連玄學的辦法都用上了。

    花了不少錢,可還是找不到。

    最後,是一個江湖道士提醒了他,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因果循環,凡事莫強求,她不出現,也許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當時,那老道士拿了溫瓏的個人物件,做了點法事,讓李岸浦拿這東西下葬即可。

    也算是魂歸故裏。

    清明時節。

    陳念跟李岸浦一塊去了一趟北城,先去看了看戚崢崴的墓地。

    李岸浦隻簡單弄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是他自己以前保留的一張跟戚崢崴的合照。

    當初的事情發生之後,關於戚崢崴的所有東西,都被他們清除的一幹二淨。

    燒的燒,砸的砸。

    李緒寧也回來了,快兩年沒見,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看到陳念,叫了她一聲小姨。

    陳念朝著他笑了笑。

    李緒寧拜了拜,就過去燒金票紙錢。

    陳念瞧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懷念當初任性的小孩。

    陳念問:“他差不多要上大學了吧?”

    “已經在上了,在M國。不得不說,他確實聰明,認真學起來,就學的更快。我想,溫瓏的死,應該跟徐京墨的生母是一個道理。徐振生這種人,一定也在她身上用了藥。”

    李岸浦微微歎氣,“不知道她是在什麽情況下生下的孩子。年前,我去見過徐振生一次。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絲毫沒有悔過的意思。他的判決也下來了,死刑。”

    徐振生確實執迷不悟,他好像已經不在乎生死。

    隻是,在李岸浦離開的時候,他認真的跟李岸浦說了一聲謝謝。

    他從頭到尾沒有要求見李緒寧一麵。

    李岸浦回過頭,看到他含著眼淚,笑的開心。

    李岸浦說不出的憋氣,卻無可奈何。

    “你說溫瓏會後悔嗎?”他問。

    陳念搖搖頭,“不知道。後不後悔一切都已經發生,她也已經不在了,就不要再糾結這種問題。你可以往前看。”

    李岸浦側目看了她一眼,能肉眼看出來,她最近過的不錯。

    過年到時候,他們一塊吃了頓飯。

    陸國華邀請的。

    一頓飯吃的很和諧,經曆種種,還能安安穩穩的這樣一起吃飯,大家似乎都挺珍惜這樣的時光。

    人生很長,但其實也很短。

    每一天都應該好好珍惜。

    陸國華把手頭的事兒,全部交給了李岸浦,有他回來,陸國華可算是真正的輕鬆下來。

    陸國華知道自己的兒子專注醫學,要分心來管理公司不可能。

    他之前都想好了,如果他們不回來,他就打算把公司賣掉,留一部分給家裏,再把一半捐出去。

    有陸國華的陪伴,戚靜姝的狀況也好了很多。

    兩人說好了,等過完了中秋,兩人就出去環遊世界。

    陸國華動過手術,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隻需要吃藥就行。

    陸予闊現在也比以前懂事了很多,算是接受了戚靜姝,對於他們的決定,也表示鼓勵。

    還把陸國華要吃的藥,都寫清楚,並且準備充分。

    另外,連戚靜姝要吃的藥也一並備齊。

    李岸浦原本沒打算待在國內,他想著是李緒寧在M國讀書,以後就留在那邊好了。

    現在公司接手,他也不好就這麽撒手。

    陳念看著戚崢崴的照片,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樣。

    荒誕的身世,讓她根本不願意去想他的樣子,可這樣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父親。

    那筆錢,是戚崢崴對她全部的責任。

    離開墓園。

    陳念趕最近一般飛機回了東源市。

    這一趟,徐晏清沒跟著來,孩子還小,沒必要跑來跑去,陳念覺得自己來一趟就好了。

    反正以後應該也不會再來。

    墓地的錢,她給了一半。

    李岸浦因為工作上的事兒,還要在這裏留一天。

    戚靜姝和李緒寧跟陳念一塊回去。

    機場。

    李岸浦看著他們過安檢才離開。

    陳念跟李緒寧走在一塊,這一路上,他都沒怎麽說話,他剃了個短寸,幹淨又精神。

    神情裏,多了一份他這個年級不該有的沉鬱。

    三人到了登機口,時間尚早。

    陳念坐了一會,就去灌熱水。

    剛灌好,一轉身,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猛地推開。

    手裏的熱水瞬間撒了出來,手背上被燙了一下,但幸好周圍沒什麽人,沒有殃及無辜。

    她轉過頭,定睛一看。

    李緒寧跟一個身邊嬌小的‘男人’扭打在了一起,那人手裏拿著短刀。

    陳念嚇了一跳,立刻報警。

    左右看了一圈,想找警報器。

    幸好李緒寧人高,暫時能將那人製衡住。

    “你快跑!”他朝著陳念喊了一聲,“她是衝著你來的!”

    他說著,將人抵到了牆上,用手肘卡主對方的脖子。

    這時,陳念才看清楚正臉。

    原來是個女的,因為剃了個板寸頭,又一身黑,從後麵看,像個身材瘦小的男人。

    這臉看著眼熟。

  第718章:信念不會死

    李緒寧牽鉗製住了女人。

    陳念走近,與那女人的視線對上,眼底藏著恨。

    “你是許笙!”

    女人笑了起來,“沒想到,我還能回來吧?”

    徐庭出事之後,許笙便杳無音訊。

    李章派了人去找,一點線索都沒有。

    她的模樣變了很多,應該是刻意整容了,再加上頭發剃成這副模樣,跟她原本的樣子大相徑庭。

    陳念又去灌了一杯開水,直接澆在了許笙握著短刀的手上。

    水是燒開的沸水,冒著騰騰熱氣。

    許笙橫眉怒視,奮力反抗,但李緒寧的個頭也不是白長的,陳念見她還不肯鬆手,又去灌了一杯,倒之前,她看著許笙說:“你覺得你現在不鬆手的意義在哪裏?顯示出你對徐庭有多忠心?”

    “徐庭已經成了行業內的垃圾代表,難道你還要為他打抱不平嗎?”

    許笙滿眼通紅,右手手背被燙的血紅,她手指收緊,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無聲的笑,眼淚從眼角落下來,“不管你們怎麽說,他永遠都是最好的心理學教授!他的所有理論都是正確的!陳念!你這個傻子,徐庭是在救你,而你卻要自甘墮落,你這個傻子!”

    陳念緊抿著唇,想到自己當初那麽相信她,在她心理防線最薄弱的時候,把自己的身心都交到她的手裏,可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難怪呢!難怪她跟徐庭交流的次數並不多,她怎麽就能中招,甚至於還出現了另外的人格。

    陳念問:“放不放手?”

    “我一定不會讓他枉死!”她咯咯笑起來,“沒了我,還會有別人,你和你兒子可要小心點。”

    話未完,陳念手裏的杯子一傾,滾燙的開始一點一點的落在同一個位置上。

    機場的安保人員很快過來把人摁住。

    陳念抓住李緒寧,“有沒有受傷?”

    他搖搖頭,“沒有。她不是我的對手。”

    李岸浦為了他的自身安全問題,一直讓他學一些防身術,他現在比以前結實多了。

    話少了,自保的能力更強了。

    戚靜姝這會也跑過來,關切的看了他倆一眼,“怎麽了?這是什麽人?”

    陳念通知了李章,等會會有人過來帶她去她該去的地方。

    許笙這會倒是不掙紮了。

    她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陳念,仿佛抓準了她的心裏,“在他身邊害怕嗎?”

    陳念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可否認,她偶爾確實還是會害怕。

    因為她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幹淨。

    她現在隔一段時間,會去看心理醫生,可她對那些心理醫生始終無法做到完全的信任,去看反倒讓她更不安。

    許笙湊近她,壓著嗓子,說:“你知道徐庭有多少學生嗎?你知道有多少心理醫生在他這裏進修過嗎?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信奉者。”

    陳念頭皮麻了一瞬。

    許笙挺直了腰杆,微微揚起下巴,說:“他雖然死了,但他的信念不會死。”

    安保隊長一擺手,讓人把她先帶去了安保室。

    陳念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神不寧的。

    李緒寧見她臉色難看,寬慰道:“她那是垂死掙紮,不用聽。”

    徐庭的事情被單獨拎出來通報過,由此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又被拿出來討論了一遍。

    各大院校的研究課題,也都跟著收緊了一些。

    許笙不算是徐庭的學生,隻是聽過很多徐庭的課,都成了這個樣子,若是被他手把手帶出來的,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陳念心裏忽上忽下的,立刻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響了好一會,徐晏清才接起來。

    陳念:“怎麽那麽久才接電話啊?”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急切。

    徐晏清剛在給徐曦弄奶粉,“怎麽了?”

    “沒怎麽,你以前接電話都很快。”她稍稍緩和了語氣。

    “剛手機放在徐曦手裏了,我去廚房弄泡奶的水。發生什麽事了?”

    陳念的情緒很明顯高漲的異常,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兒。

    陳念又回過頭朝著許笙離開的方向看去,說:“我在機場碰到許笙了。”

    徐晏清走到嬰兒房,將泡好的奶瓶遞給育兒阿姨。

    可小徐曦卻不要育兒阿姨喂,小手不停巴拉徐晏清的手,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說什麽。

    徐晏清注意力在電話上,隻用手捏捏他。

    陳念聽到徐曦的聲音,整個人又緩和了兩分,聲音都放柔了,“小寶說什麽呢?”

    徐晏清這才把注意力放到徐曦身上,順手把娃抱過來,說:“說是要喝奶。”

    陳念笑了起來,“你怎麽聽懂的。”

    “什麽時候到?”

    陳念這會心神穩定了不少,說:“差不多下午三點左右吧。”

    “那有什麽回來說。”

    “嗯。”

    兩人又聊了幾句,徐曦一直動來動去,又不肯讓育兒阿姨抱,徐晏清不得不先掛了電話,把孩子奶了。

    這段時間,他們夫妻自己帶的時間多,這孩子也認人。

    育兒阿姨看著徐晏清喂奶,笑說:“徐先生真是個好男人。現在很少有男人能這麽耐心的親自照顧孩子。”

    徐晏清現在在東大任教,替傅維康帶一些學生,還沒重新回歸醫院。

    所以沒那麽忙,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家裏,幫忙一起看孩子。

    陳念反倒要比他忙一點,已經開始準備考研的事情。

    每天規劃好了時間學習。

    徐晏清多照看一點,她就能安心學習。

    他一刻不停的努力了三十年,休息一年似乎也沒什麽不行的。

    下午,張瑩來家裏看徐曦,徐晏清便出門,親自去機場接人。

    在接機口遇到了陸國華。

    他是來接戚靜姝的。

    兩人站在一塊,聊了幾句。

    陸國華不免就要提到陸予闊,“以後在醫院,麻煩你幫我多看著點予闊這孩子,他脾氣不怎麽好,說話著三不著兩的,但其實心還是善良的。而且,別看他吊兒郎當,但他在學醫這條道上是真的用功。”

    “當初他說他要考醫學院,我一點都不相信。沒想到他還真考上了,我平日裏雖然總是罵他不爭氣,但其實他是我們家族裏念書最好,最爭氣。醫生這個職業,我覺得特別好,我從來也沒想過,我們家還能培養出一個醫生來。”

    他笑的眼角滿是褶皺,神情中充斥著驕傲。

    徐晏清說:“他還不錯。”

  第719章:真的嗎?

    陸國華聽到徐晏清的評價,笑的合不攏嘴。

    沒一會,陳念他們就從裏麵出來。

    陸國華邀請徐晏清跟陳念帶著孩子去家裏吃飯,徐晏清:“下次。”

    隨後,兩人先回了家。

    路上,陳念就把機場裏發生的事情跟徐晏清說了一遍,“不知道她潛伏了有多久,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跟她一樣的人。他們對付我,我不怕,我就怕他們會傷害小孩。”

    “跟李章他們說了嗎?”

    陳念點點頭。

    徐晏清說:“一會我再聯係一下曦月,這件事得交給他們去做,順便讓裴堰多安排幾個保鏢。”

    “也隻能這樣。”

    到了家裏,徐晏清就先把她拉進房間,檢查了一下身上。

    陳念還以為他要做什麽,不由的紅了臉,“你幹嘛?我也就出去了一天。”

    徐晏清笑了下,原本想解釋,可看到她灼灼的目光,便順勢將她推到了床上,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自陳念生完孩子到現在,他倆還沒開過葷。

    都已經四個多月了。

    徐晏清打算是過半年,讓她身體完全恢複好了也不遲。

    徐晏清都不急,陳念當然也不能表現的著急。

    隻是,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吧,也會有點想。

    尤其是,最近南梔老愛跟她開車,現在她們三人群已經改成婦女聯盟了,群裏聊點內容葷素不忌。

    已婚婦女的話題,總是開放一些。

    每次弄得陳念不上不下的特別難受。

    有一次,她還問過曲婧,她那時候生完以後多久開的車。

    曲婧說是三四個月左右。

    這麽算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兩人親了一會,陳念就有點扛不住了。

    然後,她就動了手。

    徐晏清還是想克製,已經做出要停止的舉動,陳念咬了一下他的嘴巴,說:“你敢。”

    他摸摸她的臉,說:“我可以放縱,但我不想讓你傷身。”

    她撅著嘴,“可我受到了驚嚇,需要你更深層次的安撫才行。而且,一直憋著我也傷身。”

    陳念這委屈的模樣,攪合的徐晏清的心啊。

    他本來克製的也挺辛苦,這麽誘惑他,真的讓他很難自控。

    這時,外頭傳來徐曦的哭聲。

    徐晏清原以為陳念會立刻出去,可她並沒有,她仍抱著徐晏清的脖子,勾著他的魂,說:“晚上約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繼續,不行就停止。”

    說完,她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便鑽了出去,跑去抱徐曦去了。

    沒一會,門外就傳來陳念夾著嗓子說話的聲音,“哎呦,我的小寶寶,咋哭了呢。你可是個男人,不能老哭鼻子哦。”

    徐晏清坐在床上,心裏燒的厲害。

    已經開始期待晚上的約一下了。

    夜裏,陳念看著徐曦睡著,才回主臥。

    有育兒嫂陪睡,他們就輕鬆很多,也有自己的時間。

    徐晏清這會還在書房裏看幾個學術報告。

    陳念探頭進去,“還不休息呢?”她衝著他眨眨眼,“徐曦已經睡了。”

    其實,徐晏清並不能看進去什麽。

    吃完飯,他就已經心猿意馬了。

    他猶豫了一瞬,關了電腦,起身出去。

    陳念恢複的很好很快,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唯一的不舒服,就是家裏還有個外人,讓她沒辦法過於放開。

    翌日。

    兩人去了一趟蒼城,給陳淑雲掃墓,趙程宇和團團也一塊去,幾人在機場碰麵。

    李岸浦把她倆的墓地跟陳淑雲安置在了一塊。

    到了墓園。

    去陳淑雲墓地要經過溫雨濃的墓碑,他們遠遠就看到那邊站著一個人。

    一身黑色的衣服,一隻手撐著傘,站在溫雨濃的墓前。

    像一顆守望石,一動不動。

    陳念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孟鈞擇。

    溫雨濃和溫瓏的案子,他給了最關鍵的證據。

    還有姚蔓的死,他也提供的證據。

    孟家的人全部定罪之後,他便離開了北城,沒有跟任何人道別。

    他走之後沒多久,孟徹也跟著落網。

    所有的罪行都被曝光。

    一行人走過去。

    孟鈞擇聽到動靜略略回神,轉過頭看向他們。

    徐晏清:“好久不見。”

    孟鈞擇揚了一下嘴角,“好久不見。”

    他整個人瘦了很多,但整個人比以前要開朗一些,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沉鬱沒有了。

    陳念朝著墓碑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陳念沒見過,溫家那邊保留的都是她年輕時候。

    墓碑上那張照片有點歲月的痕跡,看起來很溫柔。

    讓陳念震驚的是,墓碑上竟然寫著孟鈞擇之妻。

    她一時說不出話。

    李岸浦在準備給溫雨濃和溫瓏重新弄墓地之前,特意聯係了孟鈞擇。

    他話了半個月才找到人。

    孟鈞擇離開北城之後,就去了當年收留溫雨濃和陳淑雲的福利院。

    他在裏麵當義工,並把自己私人所有財產都給了福利院。

    他給的錢,可以讓他在福利院白吃白住一輩子。

    園長本來想把位置讓出來,但孟鈞擇沒答應,他說這裏是他的家,他隻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其他事情並不想多管。

    李岸浦找到他的時候,他在福利院的教堂裏給小孩子們彈琴。

    那些孩子圍著他唱歌。

    他卸下了戰鬥的盔甲,變成了溫柔的天使。

    李岸浦在弄清楚原委之後,心情就有些複雜,孟鈞擇在這場糾葛中,就是一個炮灰,是溫雨濃用來報複的棋子。

    到了今時今日,也沒有人能夠證實溫雨濃是否有過真心。

    反正,孟鈞擇是滿腔的真心。

    李岸浦可憐他,孟鈞擇讓他收起他的可憐。

    “我要給溫阿姨重新修墓,你要參與嗎?”

    孟鈞擇朝著他笑了笑,“謝謝。”

    照片和墓碑上的字,都是按照孟鈞擇的意思。

    李岸浦嘴上是沒什麽意見,可神情還是有點詫異的,跟現在陳念的表情一樣。

    孟鈞擇看出來她神情裏閃過的詫異,笑了笑,說:“放心,沒讓你叫我姨夫。”

    真是語出驚人,陳念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道:“你想的話,我也可以這麽叫你。”

    “真的嗎?”

    這語氣聽著怎麽帶著一絲期待呢。

  第720章:瞎了眼

    不等陳念說話,徐晏清替她道:“假的。”

    陳念突然覺得,也許對他而言,這一聲姨夫的,就像是給他的身份蓋上印章。

    他跟溫雨濃之間的感情,也許隻有他是認真的,但他的認真被旁人歧視和扭曲,連他自己的母親都因為他的這份感情,將他視作是一個怪物。

    一種汙點。

    可他隻是愛了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這是錯嗎?

    也許開始是錯,但他的情感並沒有錯。

    姚蔓憎惡他的這份情,她總是強調那不是正常的愛情,是溫雨濃破壞了他的心智。

    很多時候,他會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問問自己,他的心智真的被破壞了嗎?

    可他一路走來,成績優異,工作上也沒有拖過後腿。

    他有正常的社交圈。

    他隻是忘不了溫雨濃而已。

    姚蔓希望抹掉溫雨濃的一切,她不希望溫雨濃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這麽多年,這份情,無處可訴,隻配被深埋,永遠不見天日。

    到了今天,孟家散了,姚蔓死了。

    他的這份感情,似乎也能夠曝光在陽光下。

    可以正大光明的說一句,他愛的就是溫雨濃,如何呢?

    孟鈞擇低低的笑了起來,說;“不管她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妻子。她現在也沒法反抗了。”

    他說著,伸出手,在墓碑上摸了摸。

    仿佛是在摸溫雨濃本人。

    陳念沒再打擾他,先去給陳淑雲掃墓了。

    墓前有一束跟溫雨濃墓前差不多的一盆白色的菊花。

    應該是孟鈞擇放的。

    否則也沒有其他人會來。

    陳念把買的花擺放好,點上了香燭,她一邊弄,一邊給陳淑雲簡單聊了一下近況。

    包括戚崢崴案子平反的事兒,也一一交代了一遍。

    “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你不用再擔心我會過的不好了,我還能照顧好團團,你便安心吧。”

    趙程宇認真的燒紙錢,團團在旁邊幫忙。

    陳念想著把團團轉回東源市上學,這樣趙程宇能輕鬆一些,他現在又要工作又要念書,再照顧弟弟,哪有那麽多的精力。

    走的時候,就跟趙程宇商量了一下這件事。

    徐晏清沒意見。

    趙程宇:“我已經能平衡好了,而且團團已經完全融入了這邊的環境,轉來轉去反而對他不好。而且,我以後打算留在北城工作,他遲早還是要過來,到時候再轉一次學,也麻煩。”

    “徐曦現在是最難帶的時候,你還要考試呢。”

    這一點陳念是相信的,之前蘇曜也說過,他們現在住在同一個小區裏,有時候如果趙程宇忙的話,蘇曜會去接一下團團。

    而且,趙程宇另外交了費,團團每天放學去老師家裏寫作業。

    周末的話,也給安排了托班。

    事實證明了,趙程宇確實能夠兼顧好。

    想當初,陳淑雲咬著牙堅持供他讀書,他沒有讓他們失望。

    ……

    南梔跟應淮序這兩個月一直住在四季雲頂,南梔減少了工作量,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老南。

    父女倆的感情,日益遞增。

    高興的時候,難免會聊到以前,提起南梔的母親。

    這次清明,南梔算了一下日子,到今年位置,母親去世十周年。

    應該要好好安排一下。

    這個當然無可厚非,原配發妻,他們也不是離婚,南學林自然也有義務參與。

    對此,祝芸心裏不高興,嘴上卻說的很好聽。

    清明掃墓的時候,她以照顧南學林為由,還跟著他們一塊去了一趟。

    結果在看到那雙人墓的時候,心裏就慪死了。

    一晚上都沒有睡著,還朝著南學林也不能入眠。

    南學林知她心思,便拉過她的手,寬慰道:“你放心,我會幫你安排好,不會虧待你的。這些年,你怎麽照顧我的,我都看在眼裏,不會辜負你的。”

    夜色裏,南學林並不能看到她眼中的冷意。

    她看著南梔跟南學林的感情日漸增加,她心裏就慌。

    那丫頭如今又嫁得好,應淮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婚前南梔跟周恪都那樣了,他竟然也願意娶,甚至應家都沒人出來反對。

    真他媽什麽豪門!全都瞎了眼了!

    她暗自吸口氣,拍了拍南學林的手,說:“跟你在一起這些年,是我過過最安穩最好的日子。我隻想跟你白頭到老,我相信我的真心你都能看到,這種話以後就別說了。”

    “我以為你看到那墓不高興。”

    “有什麽不高興的。我本來就不是原配老婆,這一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隻是在想,南南一直住在我們家,應家那邊會不會出什麽閑話。我聽說應家規矩挺多的,她都在娘家住了兩個多月了,好好的出嫁的女兒,哪有在娘家住那麽久的。”

    她說著,翻過身,擔憂道:“這幾天小應沒回來,都已經出閑話了。”

    南學林頓了頓,“可小應是去出差啊。”

    “那又怎麽樣?嫁出去的女兒,長時間住在娘家,總歸是不好。”

    南學林默了一會。

    祝芸撐起身子看他,“我可不是不讓她住,我就是為了她好。”

    “我明白。確實是住的有點久,你不說我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等周一我跟她說說。這個周末小應回來,他們倆要一塊去和園。”

    祝芸點了點頭,重新躺下來。

    周末。

    南梔三點就出發去和園,應淮序要傍晚才能回來。

    應老爺子大抵是在這邊住出了趣味,打算在這邊住一陣子,應奶奶也隻能陪同。

    應大哥一家過完年沒多久就回了M國。

    應老爺子便時常在家裏呼朋引伴。

    南梔到的時候,客廳裏,應老爺子正在跟老友下棋。

    夏媽媽來開的門,“少奶奶回來了。”

    夏媽媽還是跟以前一個樣,不冷不熱的。

    南梔:“是啊。應淮序大概五點才能到。”

    夏媽媽:“少爺已經來過電話。”

    “哦。”南梔扯了下嘴角。

    進了客廳,南梔叫了人。

    應老爺子紅光滿麵,看到南梔,還挺高興的,“南南回來了,過來看我們下棋。”

    如此熱情,南梔也不好退拒,拿了把椅子,坐在應老爺子旁邊看他們下棋。

    南梔對圍棋不怎麽感冒,以前也學過,南學林是想讓她能安靜沉穩一點,結果是失敗的。

    一開始還行,後來就像是去上墳。

    每次都要哭一頓。

  第721章:叛逆

    一次比一次哭的狠,最後南學林就心軟放棄了,鬧點就鬧點吧。

    還是個孩子,總不好太壓製天性。

    南梔端端正正坐著,夏媽媽送了茶點過來,順便給應老爺子的朋友添了茶水。

    “老應,你這孫媳婦倒是乖巧的很。”

    應老爺子笑了笑,側頭看了南梔一眼,說:“確實乖巧。”

    不知道是不是南梔的錯覺,她感覺對麵那位老爺子的眼神有一點點的不懷好意,但她又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爺爺的朋友,不該是那種為老不尊的人吧。

    應老爺子問:“你會不會?”

    南梔搖頭,“我小時候學過,隻知道基本規則,下的特別爛。”

    “那你過來看看,我這下一步該怎麽走。”

    都說爛了,怎麽還問她怎麽走。

    南梔整個人往前挪了一點。

    這時,應奶奶從院子裏回來,“南南。”

    南梔應聲,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奶奶。”

    應奶奶整理了袖子,她剛剛去弄花花草草了,手上還帶著泥土,“這麽早就過來了?”

    她笑著說:“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兒,就早點過來了。”

    “你父親身體怎麽樣?”應奶奶走近,拉著南梔去沙發那邊聊,並提醒老爺子,“也差不多了,下完這一局就結束。”

    老爺子笑著點了下頭。

    應奶奶喝了杯水,跟南梔聊了一會,就帶著她去了後院,看她新弄來的雲杉。

    應奶奶退下來以後,就愛種種花,養養魚。

    她喜歡獨來獨往,以前做生意的時候,也隻看能力不看關係。

    因此,基本上能留在她身邊的,都是能力有強,且對她又非常忠心的。

    應奶奶:“你工作呢?弄得怎麽樣?我聽過你公司的名字,你們老板我認識,年輕的時候,跟著我幹過。”

    “真的嗎?”

    南梔所的在的公司,最大老板是個女的,隻是她不怎麽暴露在公眾眼前。

    隻偶爾出席公司的年會。

    是個超酷的女人。

    南梔以前拿她當榜樣,由於過於低調,關於她的傳聞就少,幾乎沒什麽負麵言論。

    應奶奶點頭,“她現在還是每年會給我寄一張明信片,所以我一直記著她。”

    南梔:“怪不得老板能那麽成功,一定是您教了她很多。”

    她開始吹彩虹屁。

    “教是談不上,不過當年她在我手底下幹活,對她的幫助應該很大。再一點,她自己也能吃苦,腦子夠活絡,能成功的人,前提是一定非常努力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南梔點點頭。

    南梔的眼裏有崇拜,卻沒有什麽大的野心。

    顯然,她並沒有想要成為女強人的想法。

    應奶奶抿了口茶,問:“那你呢?你對你的現狀還滿意嗎?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

    南梔說:“都挺滿意的。我的工作穩定,同事都很友好,沒什麽鬧心的明爭暗鬥。嫁的也好,我以前都懷疑自己嫁不出去,沒想到老天爺掉了個應淮序給我。非要不滿的話,就是我父親的身體情況,以前老是跟他鬧騰,做什麽能讓他生氣,我就做什麽。現在就有點後悔。”

    “以前像個傻子一樣,讓外人得逞,還洋洋自得。”

    應奶奶寬慰道:“年輕的時候,總有很多的遺憾和後悔,這很正常,不然怎麽成就年長的你呢?”

    南梔是真的喜歡這老太太,嫁給應淮序最驚喜的,就是擁有這麽一位寶藏老太太。

    應奶奶:“我們家淮序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以前跟你一個學校的,你沒有印象嗎?小學和初中,本來高中也是,不過後來我選擇出國,他當時還生氣呢。”

    “好像是。不過他跟我不是一個班的,我跟他不怎麽熟。”

    印象裏,他們兩個都沒怎麽說過話。

    應淮序的父親跟南學林雖然是好朋友,但那時候大家都忙著自己公司的事兒,兩家人就聚過兩次。

    南梔就記得南學林讓她跟人家學習,說別人學習怎麽怎麽好。

    她當場就有逆反心理,看應淮序這人怎麽怎麽都不好。

    兩個人坐在一塊,她隻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然後就自顧自的吃東西,玩手機。

    整頓飯下來,她光顧著給周恪和陳念發短信吐槽,吃都沒怎麽吃。

    南學林被她的沒禮貌給弄的氣死,回家就給她打了一頓。

    那會南梔的媽媽已經不在了,祝芸進了門,她整一個就是叛逆的狀態,怎麽能讓南學林丟人,她就怎麽做。

    她本身對應淮序沒什麽意見,隻是擺在那個場合裏,她並不想理他。

    思及此,南梔覺得應淮序對她的印象,應該是挺差的。

    就算不差,也一定談不上好。

    南梔說;“我打小就是叛逆少女,肯定跟應淮序那種乖乖牌不一樣。”

    應奶奶搖搖頭,“那你可是想錯了,淮序可不是什麽乖乖牌。”

    “不是嗎?”

    應奶奶笑而不語。

    有些東西,還是得自己親自去了解和體會。

    傍晚五點。

    應淮序到了和園,南梔跟應奶奶一塊在書房裏看應淮序小時候的照片。

    果然嘛。

    應淮序從小到大,都是板板正正的。

    五六歲的應淮許,穿著小西裝,梳個油頭,站的筆直。

    應奶奶說:“舒然還孩子都很嚴苛,五六歲的孩子就講規矩。老大算是比較聽話,到了老二這裏,她那一套就不怎麽頂用,我原本是不管她怎麽教育孩子的。自己的孩子自己負責,可我瞧她打的太狠,就把淮序弄到我身邊來養著。”

    “為了這件事,舒然到現在,還記恨我呢。”

    南梔不理解,讓應奶奶帶不是更好嗎?而且,應淮序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她不覺得有什麽地方比不上應大哥的。

    她想,如果她生了孩子,就想把小孩交給應奶奶來帶。

    總比她自己帶要好。

    房門敲響,應淮序推門進來。

    “奶奶。”

    應奶奶:“回來了。”

    南梔捏著相冊,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看看照片上的小應。

    一樣的好欺負。

    應奶奶收起了相冊,說:“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先去休息一會,我讓夏媽媽吃一點開飯。”

    說著,暗暗推了南梔一把。

    南梔則立刻起身,跟著應淮序回房間。

    回到房間,南梔接過行李,“今晚上住這邊,你也累,就不要跑來跑去了。”

    應淮序扯下領帶,問:“怎麽突然看起照片?”

  第722章:香味

    南梔:“我今天來的早,閑著也是閑著,就讓奶奶給我看看。對了,你還記得我倆什麽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嗎?”

    她一邊說,一邊拎著行李進衣帽間,把皮箱拉開,將裏麵的髒衣服拿出來。

    拿出其中一件襯衣的時候,她聞到了一絲香味。

    她愣了一下,朝著外麵看了一眼。

    應淮序應該是有點累,正在沙發上休息,並沒注意到這邊。

    南梔不由的將襯衣拿到近處,仔細的,用力的聞了聞。

    香味淡淡的。

    如果不是鼻子靈敏,未必能聞得出來。

    至於南梔為什麽能,大概是她天生狗鼻子。

    她呆愣了幾秒。

    應淮序叫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直到他走到衣帽間門口,“怎麽了?”

    南梔:“沒怎麽,我在想給你拿什麽衣服穿。”

    她將襯衫放進了洗衣簍內。

    應淮序揉了揉眉心,他在飛機上沒怎麽睡,這會疲乏的很,說:“我有點困,先睡一會,你下去吃飯的時候,跟奶奶說一聲。”

    “好。那你洗澡嗎?”

    “睡一會再洗。兩小時後,你叫醒我。”

    “好。”

    說完,應淮序就去睡覺了。

    南梔利落的把行李收拾完,出了衣帽間,房間的燈光大亮,應淮序躺在床上睡覺。

    看來是真的挺累,累的都顧不上關燈和換衣服。

    他睡在大床的左邊,側身躺著,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

    南梔放輕了腳步,把換洗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櫃子上,將燈光調暗,隨即便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已經過了開放時間。

    應老爺子和應奶奶在客廳裏等著。

    南梔:“應淮序讓我們先吃,他要先睡一覺。一會等他睡醒,我給他煮麵就行。”

    應奶奶點頭,“成,那我們先吃飯,讓他先休息休息。”

    隨後,南梔就進廚房,幫夏媽媽端菜。

    最近幾次來吃飯,夏媽媽都煲了湯。

    該說不說,夏媽媽這人有點奇怪,但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南梔還蠻喜歡喝她煲的湯。

    飯後。

    南梔去院子裏散步消食,隨後,又在客廳裏看了一會電視。

    老爺子非拉著她一塊下棋。

    南梔盛情難卻,就跟他走了一局。

    老爺子倒是很照顧她,在她犯難的時候,會抓住她的手腕,教她把棋子落在哪裏更好。

    南梔在手機上了鬧鍾,兩個小時到,她便放下棋子,去樓上叫應淮序起來。

    老爺子卻攔住她,道;“讓淮序多睡一會,咱們把這一局下完。”

    南梔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油頭結束這無聊的棋局,誰知道老爺子還不肯放她。

    她笑嘻嘻的說:“我把應淮序叫起來,讓他來指導我。”

    “我不跟他下。”

    “為什麽?”這弄得南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應奶奶適時出現,“你去叫他吧,我來下。”

    應奶奶出馬,老爺子便沒了聲。

    南梔回到房間,應淮序睡的正熟。

    她走到床邊,叫了他一聲,沒什麽反應,又用力推了推她。

    應淮序略帶煩躁的說:“瑤瑤,別鬧。”

    南梔一頓。

    半晌,她察覺出應淮序似乎有點異樣,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有一點燙。

    她去找了額溫槍過來,給他測了一下。

    三十八度。

    怪不得撐不住要休息,原來是發燒了。

    南梔在藥箱裏翻了藥出來,溫柔的捏了捏他的臉頰,他皺眉,抓住南梔的手甩開。

    脾氣還挺大。

    南梔把藥放在床頭,把退燒貼,往他腦袋上一貼。

    應淮序立刻被冰的清醒了一瞬,他睜開眼,剛想罵人,在看清楚眼前人時,所有的脾氣瞬間收住。

    仿佛清醒過來,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回到國內。

    這裏是和園。

    他要去撕額頭上的東西,被南梔摁住,“你發燒了。”

    “是有一點低燒,用不著這個。我隻要睡一會就會好。”

    “吃過藥嗎?”

    “上飛機之前吃過。”

    “既然病了,就在那邊養好了再回來唄。”

    應淮序:“這邊有工作。”

    南梔拉他起來喝水,笑說:“你這樣不也沒法工作嗎。”

    應淮序喝了半杯,他在飛機上的時候,就感覺不太舒服,睡也睡不著,這一路回來特別煎熬。

    “我出差幾天了?”他問。

    南梔:“一周有嗎?”

    她不記得了。

    應淮序笑了下,“十天。”

    他的手壓住了南梔放在床上的手,“有點想你了。”

    他的眼睛裏布著紅血絲。

    目光相對。

    南梔噗嗤笑出聲,說:“少來。把藥吃了,你還有力氣吃東西嗎?有的話,我下樓去弄點粥,沒有的話,你就先睡覺。”

    應淮序的眼神暗了暗,收回手,說:“不想睡了,我先洗個澡,你下樓去給我準備點吃的。”

    “你別逞強。”

    “去吧。”他態度堅決。

    南梔不知道他這是犯了哪門子的倔脾氣,勸說了兩句,見他皺眉就妥協了,“那我下樓去跟夏媽媽說一聲,你別硬撐。”

    “嗯。”

    南梔下了樓。

    應淮序便起身進了衛生間,睡了一覺,身體反而更不舒服,一會發冷一會發熱。

    他走到衛生間門口,就有點站不穩。

    扶住門框,片刻才稍稍緩過來。

    他進去後,反鎖了門。

    南梔下樓,跟夏媽媽提了一嘴應淮序發熱的事兒。

    夏媽媽很緊張,連問了幾個問題。

    南梔如實回答。

    應奶奶瞧著她倆在廚房門口半天,便過來看了看,“淮序發燒了?”

    南梔點點頭。

    應奶奶說:“那你待在這裏幹什麽?還不上去照顧他,他身子弱的很,要麽常年不生病,一旦病了,就拖很久。他還不肯吃藥,你隻能給他做物理降溫,這事兒,現在也就隻能你給他做。”

    南梔不疑有他,就剛剛應淮序非要洗澡的勁頭,她覺得他不肯吃藥也很正常。

    “去吧。”

    應奶奶趕她上樓。

    夏媽媽也想上去看看,被應奶奶攔住,說:“就讓南南去照顧吧,粥也不用煮。這人發熱啊,暫時是不想吃東西的,等他身上的燒退了,讓南梔做就好了。”

    夏媽媽張了張嘴。

    應奶奶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瞧你的氣色,該好好休息休息,我已經讓霞姐過來,到時候讓她替你分擔一下。回房休息吧。”

    ……

    南梔回到臥室。

    衛生間裏傳出水聲,還真起來洗澡了。

    她站在門口,貼在門上聽了一會。

    正預備走開的時候,裏麵傳出動靜。

  第723章:祝你幸福

    南梔嚇了一跳,像是有什麽砸在了門上。

    她連忙往後退了三步,不會吧?隔著門也能看到?她走進來都沒發出聲音啊。

    她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說聲抱歉。

    可她又覺得自己也沒犯錯,沒必要道歉。

    更何況,讓他生病的人又不是她。

    也不是她,讓他那麽急吼吼的回來。

    他完全可以留在M國,讓那位瑤瑤照顧到他病愈再回來,她可從來也沒查過崗,更沒有懷疑過他什麽。

    就算他出差半年,她都不會多說一句。

    隻是剛才在吃飯到時候,她又覺得既然他們都已經領證結婚了,他是不是該守德?

    要不然的話,他們也沒有必要結婚吧。

    應淮序打開門時,就看到南梔站在門口發呆。

    門邊上躺著的是他的手機。

    門一開,吹出來的是一陣寒氣。

    應淮序頭發還是濕的,眼底有藏不住的涼意,他彎身將手機撿起來。

    因為力氣過大,屏幕總左上角開始碎裂。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他問。

    南梔咳了一聲,喉嚨突然發緊,頭一次麵對這樣的應淮序,莫名的緊張又害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說:“奶奶讓我來照顧你,說你不肯吃藥什麽的,讓我來監督你。”

    她可沒說物理降溫這一茬,她瞧著應淮序這會已經自己降溫過了。

    “奶奶老年癡呆症犯了,那都是多大的事兒了。我已經吃過藥了。”

    奶奶哪有老年癡呆症!

    他咳了兩聲,退回衛生間,拿了快毛巾擦頭發。

    南梔覺得他這會心情不好,要不然也不能砸手機。

    南梔看著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從跟前走過,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一邊心慌一邊生氣。

    他憑啥對著她發火?甩臉子?

    她都已經做的那麽好了,她是來當優秀老婆的,可不是出氣筒。

    “那既然你吃過藥了,我下樓去看看夏媽媽的粥煮好了沒有。”

    說完,她直接扭頭就走。

    跑的飛快。

    南梔走到樓下,在廚房沒看到夏媽媽,更別說什麽粥了。

    大家似乎都回房休息了。

    她呆立一分鍾後,去了地庫,隨便拿把車鑰匙就走了。

    她開的是應淮序的私人跑車,門口的安保看到這車,自然不會攔著,直接放了行。

    南梔本來想回四季雲頂,可這個時間她一個人回去,肯定會以為他們是吵架了,到時候讓老南擔心,讓祝芸看笑話。

    思來想去,她就沒回。

    開著車在街上繞來繞去,最後去了綠溪。

    她在這邊的房子還沒賣掉,幸好她房子多。

    時間不算晚,她先去了陳念那邊。

    徐晏清來開門,她第一時間說:“不準給應淮序打電話,我隻是來看看我幹兒子,不會打擾你跟陳念太久。你要是跟他說了,我就住你家,拉著陳念跟我睡。”

    徐晏清隻想關門。

    但南梔已經快一步,鑽了進去。

    “陳念,我來啦!”

    這個點,徐曦已經睡了。

    陳念過了五分鍾,才從房裏出來,臉頰紅撲撲的,“你怎麽回事?怎麽這個點過來?跟應淮序吵架了?”

    果不其然。

    南梔說:“沒有啊,我就想這點來看看我幹兒子,不行啊?再說了,這個點又不遲,換做以前,夜生活才剛才是好不好。你這會不也夜生活剛開始嗎?”

    陳念被她這麽一說,臉更紅了一點。

    徐晏清沒給南梔倒水,抱著胳膊站在一側,是等著她走的意思。

    南梔看向他,用力抓住陳念的手。

    陳念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趕忙道:“你先回房。”

    南梔梗著脖子,提醒:“不許給應淮序打電話!”

    等徐晏清回了房。

    南梔還是不放心,說:“你給他發個微信,讓他不要跟應淮序說。”

    “真吵架了?”

    “你先發。”

    陳念手機也沒帶出來,“那你等會,我進去說一聲。”

    陳念剛一進去,就看到徐晏清拿著手機,趕忙過去搶了過來,“你要幹嘛?”

    徐晏清一下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身上,“你說呢?”

    “你容我先問問。”

    “要問到什麽時候?”

    他把人摁下,不想放她出去。

    這個時間點過來,一時半會肯定說不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陳念脫身出來時,南梔已經走了。

    她連忙給她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那邊聲音嘈雜,像是去了集市。

    南梔說:“肚子餓了,出來吃點東西,要給你帶嗎?”

    “我減肥。”

    “那我自己吃。”

    南梔坐在大排檔裏,點了幾個炒菜,又點了烤串。

    大排檔裏熱鬧的很,都是些小年輕。

    她掛了電話,繼續打遊戲。

    打到一半,她餘光看到有人在她對麵坐下來,但遊戲在關鍵的時候,她便分不了心去看。

    遊戲獲得勝利,她開懷一笑,抬頭的瞬間,笑容僵住。

    坐在對麵的是周恪。

    “怎麽一個人跑出來吃夜宵?”他一邊問,一邊拿了熱水壺,把碗碟清洗了一下,遞給她。

    南梔沒接,也沒接他的話。

    周恪把碗碟放下,自顧自的說:“我剛應酬完,晚上隻了喝了點酒,沒怎麽吃東西,司機開車路過這邊,就想著來吃點東西。沒想到能看到你。”

    南梔往四周看了一圈,都坐的滿滿當當,也確實隻有她這個位置還能坐兩個。

    南梔想了一下,起身打算走。

    周恪沒阻攔,隻是垂著眼,胸口發悶。

    前幾天,淩席來找他,讓他最近小心一點,之前部分名單泄露出去,裏頭正好有他。

    眼下的情況,他不太適合繼續以周恪的身份拋頭露麵。

    需要先藏匿一陣子。

    這事兒,他也跟家裏說了,保不齊連他們都要被連累到。

    淩席還提到了他手術之前的事兒。

    正好那天,他還收到了一個匿名快件。

    那是屬於南梔學生時代的日記本。

    他的記憶零散,他一直不清楚,為什麽他們互相喜歡,怎麽還能到這個地步。

    從她的日記裏,他便看出了門道。

    他花了一個晚上的瞬間,看了兩遍。

    那時候的南梔,整顆心都是屬於他的。

    日記本上記錄的所有事,都是與他有關。

    她總是給自己加油,相信隻要她夠努力,周恪就會喜歡她。

    日記斷在他們相戀的一百天。

    後麵一頁,有撕掉的痕跡。

    而他自己,根本不記得那天發生過什麽。

    不過也不重要了。

    他說:“祝你幸福。”

  第724章:懦夫

    周圍喧鬧。

    周恪並沒有刻意說的太大聲,但南梔還是聽到了。

    南梔此時的心情很複雜,聽到他的祝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她垂眸看向他。

    周恪並沒有看她,隻是低著頭在弄手裏的筷子,他每次都有這樣的習慣,一次性筷子掰開之後,就要不停的搓來搓去,然後再洗一下。

    以前,她把他的這個習慣學了過來。

    後來知道他習慣這樣做的理由之後,她就把這個習慣給戒掉了。

    原來,他照顧人的每一個習慣,都是因為周湘而存在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他會被帶進周家,本身就是因為周湘。

    所以,他能有今天的一切,是因為周湘。

    如果沒有周湘,這世上大概就不會有周恪。

    曾幾何時,南梔特別感謝周湘,因為她實在太喜歡周恪了,她感謝周湘讓她能夠遇到周恪。

    曲婧說她是戀愛腦,說的也沒錯。

    她最喜歡周恪的時候,幾乎看不到其他,她隻能看到周恪這個人。

    對她來說,周恪的一切都是好的。

    完美無瑕,誰都比不上。

    南梔想了想,又重新坐下來,正好老板上菜,她順便要了一瓶啤酒。

    她吃了一口熱菜,喝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氣,說:“你現在的記憶恢複了多少了?”

    “還是那樣。”

    “就記得喜歡我?”

    他扯了下嘴角,低聲說:“對不起。上次我有點衝動,沒影響你們吧?”

    “應該沒什麽影響。要是有影響,他當時可以取消婚禮。”

    “他不會取消婚禮。”周恪說的肯定。

    南梔聳聳肩,“是吧。”

    “你今天一個人出來,是吵架了?”

    “這可不是你該問的事兒。”南梔笑了下,回想在和園發生的事兒,應該也算不上是吵架,她這是單方麵自己逃跑,不想跟應淮序起衝突。

    周恪張了張嘴,還是把話給咽了下去。

    南梔說:“我覺得很奇怪,你怎麽會記不起來你自己喜歡周湘這件事。是因為這是一份無法言說的感情,你極力克製自己,所以就選擇性的把這份感情忘記,隻記得用來掩飾你真愛的我。不得不說,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思想,都深深刻著周湘的名字。”

    “無論如何都不敢褻瀆。”

    南梔是第一次將這話挑到明處。

    以前是難以啟齒,實在丟人。

    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了,要是被別人知道,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她滿口的相愛,就成了笑話。

    所以,她連陳念麵前都不願意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卻能夠平靜的說出來了。

    周恪覺得嘴裏的水都變苦了,他的記憶混沌,可聽到南梔說這樣的話時,他心裏是難受的。

    南梔繼續自顧自的說:“愛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自欺欺人,以前覺得你做的那些事兒,處處都存著愛。但我現在去回憶,好像也不是。你對我多數時候,都有些不耐煩。”

    “你看人家應淮序做的就很好,他當我男朋友的時候,我能給他打一百分,當了丈夫,可以滿兩百。大家都是演,你做的卻很爛。要不是我當初濾鏡深,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不浪漫也不體貼,連甜言蜜語都沒有。”

    周恪抿了抿唇,道:“我忘了。也許真的像你說的,我是喜歡周湘的。但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我知道。但你為什麽不選擇勇敢一次呢?你又不是很差,對她又那麽好,其實你娶她,才是最好的。不知道周叔叔和周阿姨是怎麽想的,難不成他們還不相信你嗎?”

    周恪苦笑,抬眼看向她。

    南梔由始至終都低著頭吃菜,並不能讓人看清楚她的神色。

    “應淮序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他也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溫柔體貼,那都是裝的。”

    南梔手上的動作停住,數秒之後,也沒多辯解,隻是嗯了一聲。

    周恪當然不會跟她說,周湘告訴他,以前上學時候,她見過應淮序打人。

    打的特狠的那種。

    因為被周湘撞見,還給他警告過。

    那天晚上周湘就做了噩夢,夜裏還發了高燒,進醫院住了幾天。

    周湘本來膽子就小,她是被保護的很好的,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因此,這件事她一直都記著。

    而,應淮序在學校的樣子,完全不同。

    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所以,之前南梔跟應淮序結婚那天,她才會冒然的跑到和園去請求南梔。

    就因為她見過應淮序的另一麵,她怕周恪也被他打殘。

    一直到第二天,周恪平安無事的回家,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南梔沒有吃完,吃了幾口就有點飽了。

    啤酒喝了兩罐。

    周恪快一步結了賬,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兩瓶啤酒而已,喝不醉。我自己能回去。”

    “太晚了,你自己不安全。我有司機。”

    南梔還是搖搖頭。

    周恪也沒強求,但他跟著南梔走。

    然而,南梔因為有他跟著,一下就不知道要往那裏去。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跟應淮序有點矛盾。

    她抱著胳膊,沿街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覺得腿酸,那種孤寂感有漫上心頭。

    明明她有那麽多家,怎麽還是好像沒地方好去。

    她覺得煩躁,一轉頭。

    周恪與她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看到她停下來,也跟著站住了腳步。

    南梔突然心頭冒火,衝著他喊了一聲,“滾!”

    這個時間點,街上沒人,來往的車輛也不多。

    她的聲音能精準的落到周恪的耳朵裏。

    言語裏透著煩躁。

    仿佛他再不走,就要過來揍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脫下了腳上的鞋子,朝著他砸了過來。

    然後,一瘸一拐的朝著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罵:“我用你現在那麽好心?在這裏扮演情聖?!”

    “你一個失憶的人,有什麽資格來跟我說愛!我南梔那麽好追,那麽好糊弄的嗎?!你他媽一定是又要把我當擋箭牌,你就是個懦夫,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去追,你算什麽男人!”

    她幾步走到他跟前,她仰著頭,直視他的眼睛,刻薄的說:“周恪,如果我南梔不幸福,那都是因為你!你最好也不要幸福!”

    她揚起手的瞬間,周恪沒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將她帶入了懷中。

    街對麵,一輛車慢慢停下。

  第725章:爸爸是大壞蛋

    南梔還是清醒的,立刻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顯然,周恪也被自己的衝動驚了一下,立刻說了聲對不起。

    南梔:“你別跟著我。周湘不是說應淮序狠嗎?你跟著我,不怕被他打?”

    她這話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落在周恪耳朵裏,帶著對應淮序的維護。

    話音剛落。

    突然響起一陣引擎轟鳴聲,南梔下意識的轉頭看過去,隻看到一個車位。

    她突然頭皮一麻,第六感告訴她,那車裏的人可能是應淮序。

    可他在發燒啊,會出來嗎?

    ……

    翌日清晨。

    陳念拿了一份早餐下樓去給南梔。

    她堅持不懈的摁著門鈴,南梔痛苦的起來開門。

    她昨晚上回到這裏已經快四點了,洗完澡躺下已經四點多了。

    現在才八點,她統共也就睡了三小時。

    陳念:“吃早餐了。”

    “你應該先給我打個電話,問問我想不想吃。我昨晚上夜宵吃多了,到現在還沒消化呢。”

    陳念不請自進,玄關處沒有男人的鞋子,看來應淮序沒來。

    “我都給你做了,你就賞個臉吃了唄。”

    南梔這會整個人是發昏的,被陳念拉著,坐在餐桌前。

    “家裏阿姨做的小籠饅頭,味道很不錯,你家裏有醋嗎?”

    怎麽可能會有,她又不在這裏常住。

    不過,她準備往這裏添點日常用品,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個人的空間。

    陳念看著她吃完,“好吃嗎?”

    南梔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喝完杯子裏的牛奶,腦子逐漸清醒,一下子就沒了睡意。

    陳念說:“我要推徐曦下樓散步,你去不去啊?”

    “徐晏清呢?”

    “他上午去學校了,有個實驗課。”

    “怪不得。”南梔想了想,“好吧。”

    九點。

    兩人一道下樓,陳念出一趟門,不管遠景,總是要拿個大包。

    南梔看了看裏麵的東西,說:“你這也太誇張了,咱們就轉一會。”

    “帶著總比不帶好,以備不時之需啊。”

    兩人就在綠溪後麵的小花園散步,人還挺多,大部分都是附近一個老小區的住戶。

    都是退休老人。

    打太極,遛狗,逗鳥,下棋。

    南梔:“之前在綠溪也住過幾天,竟然不知道後麵還有這麽個花園。”

    陳念找了地方坐下來,把徐曦從嬰兒車裏抱出來,讓他看看人。

    徐曦是越長越可愛,白白嫩嫩,特別愛笑,別人一逗就笑。

    已經有一點會爬了。

    昨天,陳念跟徐晏清一塊拿他最喜歡的搖鈴,讓他在爬行墊上爬了一小段,就一小段,他便直接趴在地上,不動了。

    樣子特別好笑。

    不管陳念跟徐晏清誰喊他,他就是不動,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最後,是徐晏清走過去把他抱起來。

    那一瞬間,陳念仿佛看到小徐曦好像在偷笑,笑自己的老父親在躺平這件事上,不是他的對手。

    陳念隻恨當時來不及拿手機拍下來,小孩不經意間的表情,最好玩。

    “徐晏清,你兒子剛剛嘲笑你。”

    徐晏清單手攬住徐曦,將他麵對著自己,看了看,笑的像傻子一樣,還流口水。

    並沒有嘲笑。

    隨後,他又將徐曦放回了起點,拍拍他的小腦袋,說:“再來一次。”

    話音剛落,小徐曦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好像能聽懂似的。

    是他的笑容不夠可愛嗎?他都累的不行了,為什麽爸爸如此鐵石心腸!

    他一邊哭,一邊臉貼著地麵,手腳動啊動的。

    簡直悲傷的不能自己。

    而且,就在他哭的傷心時,對麵的媽媽卻笑的如此開懷。

    簡直把快樂建立在他的難過之上。

    好的嘛,千挑萬選出來的父母,一點都不靠譜。

    等他長大了,他就離家出走!

    沒一會,陳念就將他抱起來,給他擦了擦眼淚,然後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小徐曦很快就不哭了,小腦袋依偎在陳念的胸口,眼角還掛著淚水,分外的委屈。

    正當他平複心情的時候,就看到爸爸靠過來,他原以為爸爸是要抱他哄哄他,便立刻扭過頭,將臉頰埋進了媽媽的胸口。

    然而,等了一會,他並沒有被爸爸抱走。

    他往上看了一眼,隻見爸爸媽媽的嘴巴貼在一塊,正在玩親親。

    媽媽以前也這樣親過他,但是被爸爸教訓了一頓之後,就再沒有過。

    爸爸一定是故意的,爸爸是個大壞蛋!

    ……

    由於徐曦相貌出眾,陳念在這邊坐了一會,就有不少老頭老太太過來跟小徐曦互動。

    小徐曦並不怕生。

    對著每一位爺爺奶奶都咯咯的笑。

    這誰能不愛,誰也招架不住一個沒長牙的粉團子對著自己笑。

    南梔看著手機裏徐曦的照片,嘖嘖了兩聲,說:“你兒子即將成為這花園裏最靚的仔。”

    她說完,收起手機,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陳念拿口水巾,給小徐曦擦了擦嘴上的口水。

    “你昨晚上一個人去吃的夜宵?”

    這個問題,讓南梔的瞌睡蟲去了一半,她有點疑神疑鬼,“你怎麽這麽問?徐晏清問你的?”

    陳念斜了她一眼,“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跟周恪一塊。”

    “是不是徐晏清讓你來問我的?”她如一隻驚弓之鳥。

    陳念安撫了她一下,說:“沒有。他一早上就出門了,哪有這個功夫說你的事兒。”

    倒也是。

    南梔感受到陳念如炬的目光,“你別想歪。”

    “我是沒想歪,但你的反應,容易讓別人想歪。跟周恪吃飯就吃飯,光明正大的,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我相信你和他的人品,都不會做出讓自己不義的舉動。”

    南梔想到了昨天周恪的那個抱,也算是越矩了。

    “也不是特意跟他一塊吃,就是遇到了。這話說的,我都不信,怎麽就會那麽巧,挺大一東源市,咋就我跟他能遇到在一個大排檔吃夜宵。”

    陳念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就看到晨曦微光中,應淮序朝著這邊走來。

    他一身正裝,出現在這裏,尤其的打眼。

    南梔看到他,有些意外,並一瞬間想要躲開。

    莫名的有一種,孫悟空逃不出五指山的感覺。

    周恪的那句話,還是有影響的。

    應淮序行至南梔跟前,仍是一派溫文爾雅,說:“我今天早起來才發現你昨晚上出去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南梔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有點害怕。

  第726章:你沒有機會了

    南梔舔了舔嘴唇,剛開口就發現喉嚨是啞的,連忙咳嗽了一聲,說:“我……我有點事兒,來不及跟你說,抱歉啊。那什麽,你身體怎麽樣?燒退了沒有?”

    “應該退了。”

    什麽叫應該啊?

    南梔點點頭,“你要去上班嗎?應該再休息一下。”

    應淮序:“我過來看一眼,要跟我一塊回去嗎?”

    南梔側頭看了陳念一眼,仿佛在呼救。

    陳念說:“我跟她約了一塊吃午飯,等吃過午飯她再回去吧。”

    應淮序眸色幽暗,沒有開口,也沒有走。

    就這樣僵持。

    南梔咬了下唇,說:“下次再吃午飯吧,我看他臉還紅,估計還沒退燒,我陪他去一趟醫院。”

    陳念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往掃了一圈,“那快去吧。”

    隨後,南梔便跟著應淮序離開了小花園。

    陳念看著這兩人的背影,鬧不懂他們之間到底在幹什麽,結婚以後反倒沒有婚前那麽自在了。

    南梔要上樓拿東西,“你在這邊等我吧,我很快就下來。”

    應淮序沒做聲,隻是跟她進了電梯。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億點沉悶,應淮序靠著電梯壁,閉著眼。

    他的臉色比平日裏要蒼白幾分,唇色格外的鮮豔,耳尖也是紅的。

    這會仔細瞧著,能看出來他的領結沒打好,裏麵的襯衣並不平整,連領子都有些皺皺巴巴的。

    這與他平日裏的作風完全不同。

    他身上的燒還沒退,昨兒夜裏吹了風,也沒怎麽睡,身體不舒服到了極點。

    早上打領帶的時候,手都有些不穩當。

    他的怒火壓在心口,壓的他難受不已。

    他其實早就到了綠溪落下,看著陳念跟南梔一塊從裏麵出來,兩人有說有笑,晨光下,南梔笑的格外燦爛。

    她可真開心。

    應淮序如同陰溝裏的老鼠一般,藏在暗處偷偷看著。

    看著她們一塊進了小花園。

    看著南梔熱切的跟那些老頭老太太聊天,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減退過。

    她的開心從何而來呢?

    是誰在夜裏讓她開心,讓這份開心持續到了白天。

    他看的眼睛生疼。

    最終沒忍住,從朝著她走過去。

    他一步步走近,南梔臉上的笑容也跟著一點點消散。

    南梔:“出來的很著急嗎?領帶也沒打好。”

    她還是主動打破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

    應淮序睜開眼,側頭看向她。

    南梔扯了下嘴角,正打算上前幫他弄一下,電梯叮的一聲,到了。

    南梔摁了指紋,門應聲而開。

    應淮序扯下了難受的領帶,跟著她走進去。

    視線掃過玄關的鞋,掃過客廳的沙發,再掃向臥室的床。

    床鋪亂糟糟的。

    南梔起來的時候,沒有整理。

    她進了衣帽間,換衣服。

    她本來想著陪陳念散完步,就回來繼續睡覺,所以裏麵穿著睡衣,隻套了個外套。

    應淮序的視線落在她纖細的腰上。

    莫名的,腦子裏就冒出來她跟周恪快樂的畫麵。

    身體的不適,讓他很難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下一秒,應淮序突然上前。

    直接扣住了她的雙手。

    南梔這睡衣是套頭的,剛往上要脫,被他這麽掐住,就脫不出來了,腦袋被罩在衣服裏麵。

    看不到人。

    應淮序的衣服帶著涼意,貼在她的皮膚上,讓她不自覺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你……你幹什麽?!”

    她掙紮了一下。

    應淮序沒有說話,也沒有鬆手。

    南梔的腦子裏又想起了周恪的那句話,她突然有點害怕起來,掙紮的更加厲害,“放開我,你先放開我!應淮序!”

    他什麽都沒做。

    隻是目光一遍一遍的看她,像是想從這幹淨的皮膚上找出別人的痕跡。

    他的手貼上去,南梔下意識的避了一下。

    而這一下,徹底擊碎了應淮序的隱忍。

    他說:“我看到了。”

    南梔頓了頓,不等她開口,應淮序繼續道:“你沒有機會了,南梔。”

    沒機會後悔,也沒機會再回到周恪的身邊。

    這一輩子,從身體到靈魂,都不可能逃脫。

    他的聲音隔著衣服傳到她的耳朵裏。

    聲線依然溫和,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製。

    他的手和唇都滾燙。

    南梔被炙熱包圍住,她的腦袋被悶在衣服裏,幾乎要缺氧,腦子一片空白。

    她隻覺得呼吸困難,在她以為自己要悶死在裏頭的時候,應淮序終於鬆開了手。

    衣服落在地上。

    她條件反射的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相對的一瞬,她看見了應淮序眼裏的火。

    她下意識的躲。

    應淮序緊扣住她的下顎,將她牢牢桎梏在後側的衣櫃上。

    炙熱的吻,奪走了她的呼吸。

    ……

    一切昏天暗地的。

    南梔覺得這就是一場極致的夢,一定是夢。

    她是被熱醒的,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蒸籠裏,要被人烤熟了。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室內一片漆黑。

    應淮序從後麵抱住她,抱的太緊,她完全掙脫不開。

    她覺得口渴,想要喝水。

    身後的人燙的很不正常。

    她動了動,試圖把他叫醒。

    可不管她怎麽叫,他都沒什麽反應。

    南梔沒有力氣,可應淮序這體溫,再繼續下去,太危險了。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那麽大的力氣,就能抱的那麽緊。

    她看了眼放在床頭的手機,這樣打急救電話的話,一會醫護人員進來,看到這種場景,她就直接社死了。

    她又嚐試著去掰開他的手。

    結果他突然收緊了手臂,南梔都覺得自己快要缺氧了。

    最後,她拿過手機,給陳念打了個電話。

    隻能讓徐晏清過來救一下了。

    打完電話,南梔混沌的腦袋才開始回溯發生的一切。

    她似是想到什麽,抓住應淮序的手,說:“我不走。”

    手臂的力道好像在一點一點的放開。

    片刻後,南梔便從他懷抱裏出來,她趕忙穿上衣服。

    外頭已經有動靜了,但這房裏的狼藉,還有床上的人,讓南梔一下紅了臉。

    她趕緊走出去。

    正好撞上陳念,徐晏清則慢吞吞的跟在後麵。

    南梔:“你們現在客廳裏坐一會,稍微等一下。”

    陳念看到南梔紅撲撲的臉,大抵就猜到什麽情況,就跟著徐晏清去客廳坐著。

    徐晏清剛才說不來,是對的。

    但陳念聽到南梔那快要死的聲音,怎麽都不能放著不管。

    結果還真是鬧個大臉紅。

    陳念有點尷尬,徐晏清很淡定。

  第727章:笑你可愛

    房內。

    南梔草草整理了一下,給應淮序穿衣服才是難,他動不動就給她壓下去親,穿個衣服,穿了大半天,穿的南梔一身的汗。

    等一切弄完,她又開窗通了一下風。

    一個小時之後,她才走出去。

    陳念和徐晏清已經走了,茶幾上放著徐晏清開的藥單,還有幾顆退燒藥。

    南梔先找了溫度計,去測了一下應淮序的體溫。

    三十八度,燒倒是退下來一點了。

    她在衛生間打了水,用毛巾給他擦了一下身子。

    現在是晚上六點多,南梔洗了個澡,拿了徐晏清寫的單子出來買藥。

    路過粥鋪的時候,帶了點粥。

    路上,應奶奶來了個電話。

    “我打不通淮序的電話,他在你身邊嗎?”

    南梔:“在的。奶奶,今晚上我們不回來吃飯了。”

    “好好,我知道了。他還燒麽?這孩子生病就不讓人安生,你多擔待一點。”

    “放心吧奶奶,我會照顧他的。”

    應奶奶關心的自然不是應淮序的病情,就是個小感冒,年輕人體質好,燒兩天也就沒事兒了。

    她隻是想聽聽南梔的情緒,這會聽著沒什麽大問題,也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她就讓夏媽媽開飯。

    應老爺子難得問了句,“不回來了?”

    應奶奶:“新婚夫妻,自然喜歡單獨住,回來跟我們長輩住一塊,束手束腳的。”

    應老爺子淡淡應了一聲,沒發表什麽意見。

    夏媽媽端了湯上來。

    應奶奶喝了一口,說:“小夏,最近煲湯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夏媽媽笑了笑,說:“這都是補身子的,我瞧著少奶奶身子薄,所以專門弄了一些補氣養生的湯。瞧著少奶奶很喜歡孩子,我猜要不了多久,少奶奶就該生孩子了,提前幫她補補。”

    應奶奶點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南南那身板確實,瞧著比之前瘦了些。”

    ……

    南梔回到家,就看到應淮序出來倒水。

    “你醒了。”

    他嗯了一聲,聲線暗啞,聽著沒什麽力氣。

    南梔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給你帶了點吃的,你先吃了再睡吧。”

    隨後,兩人就在餐廳坐下來。

    應淮序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那是南梔以前要買給南學林的,這屋子裏,除了這件,沒有其他男裝。

    她剛在回來的路上,隨便找了一家店,給應淮序買了一套。

    南梔把要吃的藥放好,“喝完粥,就把藥吃了。這是徐晏清開的藥,如果不想吃藥,就去醫院掛鹽水。”

    應淮序一邊喝粥,一邊平靜的說:“白天出了一身汗,已經好多了。”

    南梔一頓,眼睛盯著他紅潤的嘴唇,想到白天的事兒,她臉都紅了。

    這時,應淮序突然抬眼,視線相對的一瞬,南梔立刻垂下眼簾,吃自己手裏的粥,悶悶的說:“你說好多了就好多了,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隨便你怎麽折騰。”

    “以前是我自己的,現在也是你的。”

    他接話接的特別快。

    南梔的臉又熱了一個度,她咳嗽了一聲,不再說話,隻安靜的把粥喝完。

    她在外麵吃過一頓,實在餓的不行,這一整天,她就光吃了陳念早上帶過來的小籠饅頭,當時因為不怎麽餓,就吃了一個。

    等應淮序吃完,南梔也差不多平複好的心緒。

    她還記得他說他看到了。

    “所以,昨晚上你也出來了?”

    應淮序擦了擦嘴巴,說:“你開走了我的車,手機提醒我了。”

    他剛剛打完電話,APP就給了他提醒。

    當時,他其實已經平複了心緒。

    南梔笑了下,故作輕鬆道:“你的手機挺牛啊,屏幕都碎了,還能工作。”

    “我砸手機,讓你感到害怕了?”

    “我以為是我讓你生氣了。”

    “為什麽會這樣想?”

    “因為我剛剛站在衛生間門口,奶奶說你生病容易發脾氣。”

    應淮序:“我不是衝你,我不知道你當時在衛生間門口。”

    目光相對。

    南梔想到他白日裏的強勢,問:“你會在乎我跟周恪之間的事兒嗎?”

    “你憑什麽覺得我不會在乎呢?”

    “昨晚上,我隻是跟他碰巧遇到,並不是約好了見麵。”

    應淮序點點頭,並沒做聲,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來喜怒。

    南梔等了一會,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繼續道:“你的衣服上有香水味。”

    應淮序的眼神動了動。

    “你昨天睡覺的時候,還叫了一聲瑤瑤。那是你喜歡的人嗎?”

    南梔的眼神是平靜的,她並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她隻是在詢問,仿佛是把他是默認成了同樣愛而不得的人,想要敞開心扉,互相安撫。

    愛而不得。

    對應淮序來說,倒也合適。

    南梔想了想,說:“婚禮那天,我收到了一張照片,是你跟一個女孩的照片,看起來還算親密,我跟她是不是長得挺像?”

    應淮序抬起手,一隻手撐住腦袋,安靜的看著她。

    南梔這回沒等他說什麽,大度道:“放心,我不介意。其實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前,我還有點由於這個婚禮是否還要繼續。因為你太好,好的讓我不想辜負,我覺得不該那麽自私。但當我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再合適不過。”

    “我猜那張照片是祝芸找來的,就像她企圖用周恪來破壞我們婚禮一樣,她不想我嫁給你。可她卻想不到,我們都不在乎這些。”

    不想辜負。

    換句話說,就是不喜歡。

    應淮序輕笑一聲。

    南梔愣了愣,問:“你笑什麽?”

    這笑讓她有點發毛。

    應淮序說:“笑你可愛。”

    可他的眼神明明像是在說你是個蠢蛋。

    南梔臉上的表情嚴肅了一點,“你還是別笑了,我不喜歡。”

    “你本來就不喜歡我,我笑不笑都一樣。”

    此時的應淮序,哪裏還有之前溫柔良善的模樣,若是換做以前,他肯定不會這麽回懟她。

    他會說:好,那我不笑了。

    應淮序咳了一聲,淺抿了一口熱水,說:“說了那麽多,你是在為你跟周恪情不自禁的擁抱而辯解。可是怎麽辦呢,你說的這些,都是我騙你的。”

    “你繼母得到的照片是從我手裏出去的,沒有瑤瑤,香水是我撒的。換句話說,我就是喜歡你,我非常介意你跟周恪的每一次接觸,也非常介意你心裏還有他。”

  第728章:舍不得傷你

    南梔木楞愣的,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應淮序並沒有心情看她傻呆呆的模樣,他起身,“你慢慢想,我去睡一會。”

    南梔身上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深處冒出來一股寒意,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算計了。

    應淮序走到門口,似是想到了什麽,“啊,對了。還有句話忘了說,你最好是把周恪給忘了,要忘的一幹二淨,你要是再敢跟他見一次,我可能不會那麽好說話。當然,我舍不得傷你,那就隻能另一位受苦了。”

    這一刻的應淮序,讓南梔感到陌生,且恐懼。

    她整個人不由的顫抖了一下,喉嚨發幹,心口發慌,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想找人求救,卻發現根本沒人可以救她。

    她與應淮序從在一起到結婚的整個過程,沒有人逼迫,皆是她自願。

    外人看來,應淮序是絕對完美的配偶,根本挑不出錯。

    南梔攥緊了手機,想要離開這裏,走到門口,又立刻收住腳步。

    她能去哪裏呢?

    她根本逃不走啊!

    這一刻,她才算是徹底的反應過來,她是上了賊船了!而且這艘船那麽大,她想逃都逃不走!

    南梔坐回沙發上,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下來,她甚至忘了開燈。

    腦子裏複盤了跟應淮序的一切,越想越火,所以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她蹭一下起身,進了臥室。

    應淮序睡的沉,並沒有被她的動靜弄醒。

    南梔鬼混一樣站在床邊,房間裏開著小夜燈,這是南梔睡覺的習慣,她小時候被關在黑暗的箱子裏一個晚上,就變得懼怕黑暗,完全黑的情況下,她是睡不著的,必須得有點光。

    應淮序沒有這個習慣,他在有亮光的情況下,其實很難入睡。

    今天是因為身體不適,加上白天極限透支,在跟南梔說完那一番話之後,沾了枕頭,聞著南梔枕頭上的香味就睡著了。

    南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應淮序的睡臉。

    這一刻,應淮序的臉在南梔眼裏,成了惡魔。

    就算睡著,都透著陰惻惻的狠。

    好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她有種被騙的感覺。

    南梔一夜沒睡,天沒亮,就洗了個澡,化了個妝出門了。

    清晨,應淮許被鬧鈴叫醒,他起床,意料之中的,身側沒人。

    他先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送一套衣服過來,而後進了衛生間。

    鏡子裏,他的臉上被畫滿了烏龜。

    嘴巴周圍畫了個圈,要多醜有多醜。

    昨晚上,南梔氣的難受,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出氣,最後就用了這種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應淮序站在鏡子前,瞧著這一臉的傑作,不由的笑了下。

    應淮序洗掉臉上的顏料費了半天勁。

    助理提著衣服來的時候,他臉皮都洗的通紅,下巴上還有沒洗掉的。

    也不知道南梔用的是什麽顏料,那麽難洗。

    “應……應律師,你這臉?”

    應淮序拿了衣服,“沒事。”

    今天要見一個有頭有臉的當事人,他這樣確實不怎麽好看。

    應淮序穿戴好,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昨天南梔買來的藥。

    他給南梔打了電話,直接給掛了。

    再打,就被拉黑了。

    藥,南梔去上班的時候,全給扔掉了。

    連帶著買的一些吃的,也一並給扔了個精光。

    讓他起來的時候,找不到藥,也找不到吃的。

    燒死他,餓死他。

    應淮序還有點低燒,起來之後,多了點咳嗽。

    他的身體素質挺一般,誠如應奶奶說的,要麽不生病,一生病就要拖好幾天。

    路過藥店,他要助理去買藥,“你的手機給我。”

    助理立刻遞上,坐在位置上等著。

    應淮序輸入號碼,抬眼看他坐著沒動,手指停住,“你在等什麽?”

    助理回過神,連忙下了車,去藥店買藥。

    電話打通。

    響了三聲,電話接通。

    南梔的聲音沒有任何異常,清冷中帶著一點兒笑意,“您好。”

    “我的藥呢?”

    南梔正在修改被打回來的策劃案,本來心裏就煩躁,聽到這聲音,心裏更毛躁。

    毫不猶豫的掛斷,順便把這個號碼也一起拉黑。

    她拿過桌上的水杯,一口喝進去,還是滾燙的。

    她直接吐了出來。

    小助理見狀,趕忙過來給她擦,“南姐,我剛跟你說是開水了。”

    南梔嘴巴燙的疼,擺擺手。

    總經理秘書這會過來,“南梔,總監找你。”

    南梔正焦頭爛額,嘴巴都燙出水泡來了,她拿紙巾擦了擦,就趕緊過去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門。

    “進。”

    南梔推門進去。

    他們的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雖然人到中年,但還是很帥,典型的帥大叔。

    公司裏總傳言,Alex是老總的情人。

    但Alex的能力,毋庸置疑。

    南梔這會有幾分狼狽,嘴巴又紅又腫,嘴上的口紅都糊出了唇線。

    Alex掃了他一眼,說:“怎麽那麽冒失?成了豪門太太,反倒不穩重了?”

    豪門太太幾個字,讓南梔臉色不怎麽樣,幹咳了一聲,說:“剛剛工作太專注,喝水燙著嘴了。”

    “公司要開拓業務,你應該知道吧?”

    南梔穩住心神,點了點頭。

    “你在公司的業務一直都不錯,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雖然總動不動請假,但工作的時候也不掉鏈子。”

    南梔的心噗噗跳了兩下。

    Alex放下手裏的鋼筆,身子往後一靠,目光落在南梔的臉上,說:“你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

    “我沒打算生孩子。”

    之前是有想過,昨天應淮序一番話之後,她所有的念頭都打消的一幹二淨。

    Alex:“你婆婆會同意?”

    “他們都不管我。”

    Alex笑了笑,“那你婆婆倒是挺開明。那你老公呢?”

    “他更不會管我。”南梔已經有預感了。

    Alex沉吟了數秒,“前陣子,Lisa收購了一家廣告公司,她留了原公司的創意總監,但她也需要我們自己人過去鎮場子。我看這些年,你做的活動策劃,還有你大學的專業,我覺得你可以過去。隻是一開始,可能要做副手,等時機成熟,我們就會讓你取代他的位置。”

    這是一塊大餅。

    比她留在這裏要有前途。

    Alex:“這邊有個協議,你看一下。”

  第729章:燒死你

    南梔拿過來看了眼,公司在深城。

    她過去的話,公司會安排住宿,提前簽訂三年的合約,裏麵有一條就是不能懷孕生孩子。

    違約的話,肯定是要付違約金的。

    薪資很高,還給她了廣告公司的幹股,雖然不多,但公司要是做的好了,她的收入自然會很可觀。

    “為什麽選擇我?”

    Alex笑道:“你怎麽知道我隻是選擇了你一個呢?”

    也對。

    Alex:“你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複,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不著急。這是個大事兒,要想清楚。”

    協議不能外泄,所以不能拿走。

    南梔回到工位。

    過了一會,又有其他人被叫進去。

    她改了一整天的策劃案,到最後還是被打回來,還質問她到底動不動什麽叫做美感。

    對方還非常犀利的指出了她策劃案的所有缺點,一點情麵都沒留。

    把她批評的一無是處。

    要是換做以前,她肯定得暴怒,直接打電話回去跟對方對峙。

    但今天,她就像一根霜打的茄子,看著對方一條一條的評價,仔仔細細的回看了一下設計方案。

    開始自我懷疑,她是不是真的不太行。

    看男人不行,做事也真的不行。

    其他人陸續下班,她坐在工位上盯著那些批評發呆。

    腦子裏是應淮序的那些話。

    她為什麽一點都沒有察覺,傻乎乎就被套了進去。

    她就真是一無是處吧。

    曾經的任性,是因為南學林總是給足她錢,所以她才能那麽瀟灑。

    揮金如土。

    她的底氣,從來就不是她自己給的。

    曾經總是口口聲聲的痛斥老南,可她卻從未脫離過老南。

    因為有老南,所以她才能把工作看的那麽輕。

    她開始自我否定和打擊。

    整個人幾乎要走進死胡同,她猛然醒過神來,連忙關掉了電腦,將那些負麵的信息,屏除在外。

    心跳的極快,仿佛回到了過去她患上抑鬱症的那年。

    她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公司。

    剛出了大門,南學林的電話就進來。

    她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爸。”

    “淮序說你去食味軒買雪花酥,還沒買到嗎?”

    南梔微的皺了下眉。

    南學林:“快點吧,快開飯了。少這一口都不行啊,都多大了。”

    南梔抿著唇,應了一聲,就掛了。

    她原本不想去,就把應淮序晾在那邊。

    但最後,她還是開回了四季雲頂。

    她在車上坐了一會,才不情不願的出去。

    她剛走到門口,大門應聲而來,是應淮序來給她開的門。

    南梔剛要揚起的笑容,立刻沉下來,他身後也沒別人。

    南學林去了洗手間,祝芸則去準備開飯。

    南梔與他對視一眼,很快就轉開了視線,側身要從他身側過去。

    被應淮序一把扣住了手臂,拉回了他的麵前。

    “嘴唇怎麽了?”他問,聲音比昨天要沙啞一些。

    “關你……”

    屁事還沒說出口,他這嘴就壓了下來。

    南梔立刻後退,可他幾乎料到了她會躲避,迅速的扣緊了她的腰,絲毫不給她躲的機會。

    “是南南嗎?”南學林的聲音傳出來。

    南梔迅速收斂了掙紮的動作,眼睛瞪得老大,惡狠狠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要讓他好好看清楚,她的討厭。

    應淮序鬆開了唇,“是的。”

    “那快進來吧,開飯了。”

    “好。”應淮序看著她,手沒有鬆開,兩人的距離還是那麽近,鼻尖觸在一塊,氣息交織著。

    南梔勉強的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來了。”

    仔細聽,便能聽出來她聲線裏的顫抖。

    心裏大罵應淮序是個神經病。

    等南學林走開,南梔用力推了他一下,“放開!”

    媽的,推不開!

    “我的藥呢?”

    南梔別開頭,“扔了。燒死你。”

    應淮序輕笑,“你用的什麽顏料,你知道我今天是用什麽樣的臉,去見的客戶嗎?”

    南梔聞聲,心裏舒服了一點,略得意,“活該。”

    “嗯,你爸問了。”

    說完,他就鬆開了手,轉身進去了。

    南梔一頭霧水,她爸問了又怎麽?

    她跟著進去。

    大家落座。

    今天這頓飯跟以往沒什麽不同,可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南梔今天的心緒在應淮序的身上,一下沒察覺到祝芸的沉默。

    她不但沉默,臉色也很難看。

    她捏著筷子的手很緊,眼神總是暗暗的朝著應淮序看。

    看著在往嘴裏扒飯,卻沒吃多少進去。

    應淮序倒是很往常一樣的淡定斯文,吃飯的時候,也還是會給南梔夾菜。

    盡顯好老公的角色。

    他一夾菜,南梔眉頭就皺一下,然後立刻夾了一樣的放進他碗裏。

    動作沒有應淮序那麽溫和。

    南學林一直默默觀察,並未開口。

    這一頓飯吃的各懷心思。

    飯後,南學林就叫了南梔去書房,說是有東西要給她。

    南梔跟著上去。

    “你欺負淮序了?”

    南梔一愣,“爸,你說什麽呢?”

    “淮序那臉是怎麽回事兒?是不是你打的?”

    她剛就沒怎麽仔細看應淮序的臉。

    南學林說:“臉上那麽紅,都結婚了,收一下脾氣。”

    “我沒打他。他怎麽跟你說的?”

    “他能說什麽?他什麽都沒說,我自己看出來的。你倆今天沒一塊來,就是鬧別扭了是吧?是不是因為周恪?”

    “爸!你知不知道……”南梔差一點就要把應淮序騙她的事兒全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看著南學林臉上的老態,頭上的白發,一下子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南學林到也沒打斷她,等著她往下說。

    南梔一擺手,“我們夫妻的事兒,你就別管了。你不知道長輩管得多,離得快嗎?”

    “你想離婚?!當初結婚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你當結婚是兒戲嗎?”

    南梔確實有想過離婚,就在昨晚上,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念頭。

    她隻是覺得很恐怖。

    她以為的人,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多麽恐怖。比他心裏有白月光還恐怖。

    應淮序說的喜歡你,簡直像是在說我是來殺了你的。

    一步步算計,設套。

    她是個獵物嗎?

    南梔泄氣的坐下來,煩躁的說:“爸,你先認真聽我說的話。”

    ……

    樓下。

    祝芸重新泡了茶給應淮序。

    應淮序瞧著二郎腿,認真的看新聞,餘光都沒給她一個。

    祝芸:“我隻是好心,想讓你看清楚南梔的心思。”

  第730章:全部

    應淮序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似乎沒有說話的打算。

    祝芸心頭發沉。

    應淮序今天來這裏,一方麵是要南梔自己出現,另一方麵則是來算賬的。

    在衛生間裏砸手機,確實不是衝著南梔。

    是因為有人多此一舉的給他發了南梔的日記。

    誰他媽要看那東西?!

    他一點都不需要人多此一舉的給他看那玩意兒。

    祝芸舔了舔唇,繼續挑戰他的脾氣,說:“你不該相信她會放下周恪,她一輩子都不會放下……”

    話還沒說完。

    應淮序拿茶杯的手突然鬆開,剛泡的茶,還是滾燙的。

    準確無誤的落在了祝芸的腳邊。

    滾燙的熱水飛濺到了祝芸的小腿上,她今天穿的是裙子,襪子不厚。

    熱水打濕襪子,貼住皮膚,燙的很。

    祝芸短促的尖叫了一聲。

    引來了傭人,“夫人怎麽了?”

    祝芸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應淮序沒有半分歉意,熱水隻是稍微打濕了一點他的褲腳。

    祝芸道:“沒事,我不小心沒拿穩,你不用管。”

    傭人也會看眼色,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停留,聽話的立刻走開,去做自己的事兒。

    祝芸忍著皮膚的炙疼,語氣冷了兩分,說:“我也隻是好心,你若是不愛聽……”

    應淮序嗤笑一聲,一隻手抬起,手肘抵住扶手,這會才終於抬了眼皮,看向祝芸,說:“我連我媽的話都不聽,為什麽要聽你的?”

    “您是不是忘了,您是南梔的後媽,而不是我的後媽。如果我是你,我會幫她保守秘密,尊重她的隱私,不隨便拿她的東西,並曝光。想來,這東西你也給了周恪吧?”

    祝芸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她看不懂應淮序。

    她不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會不介意。

    普通男人都自尊心極強,更何況是應淮序這種。

    她舔了舔唇,說:“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也不想你被騙,本來騙婚就可恥。南南隻是對我有誤會,才想選一個背景強大的老公,來針對我。”

    “既然您知道,我的用途是來整治您的,您就該知道,您拿這種東西給我,您隻會死的更快。如果,南梔真的被周恪說動,而要跟我離婚,我一定會讓您一無所有。”

    應淮序說的輕描淡寫,眼神卻極冷。

    祝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如果眼神能殺人,她現在已經當場死亡了。

    這一瞬,祝芸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應淮序恐怕是從開始就是衝著南梔這個人來的。

    他不會責怪南梔心裏有誰,但他會憎惡在中間搞破壞的人。

    祝芸吞了口口水,又往後退了退,她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極的事兒。

    顯然,此刻她已經觸怒到了應淮許。

    他明知故問:“日記本在哪裏?”

    祝芸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封住,不但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這時,南梔跟南學林下樓。

    南學林神色如常,“做什麽呢?”

    祝芸立刻回神,立刻彎下腰收拾地上的杯子,幹笑一聲,說:“我做事毛躁,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應淮序轉過頭,恢複了常色。

    目光先落在南梔身上,很快又滑到南學林的身上。

    他目光移的太快,南梔都來不及瞪他。

    不免又有些惱火。

    祝芸把碎玻璃都收拾了,去了廚房,重新泡茶。

    南梔沒把應淮序設計她的事兒跟南學林說,這事兒跟他講了也沒用。

    畢竟到現在為止,應淮序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兒。

    南學林隻是勸她,放下過去的人,好好生活,別在磋磨自己了。

    南梔隻乖乖的聽他說完,一句都沒有辯駁。

    南學林跟應淮序聊了一陣,看了看時間,他便讓他們回去。

    剛在書房南學林也說了,她都嫁出去了,不好一直住在娘家,不像個樣。

    應淮序卻說:“今天就住在這裏吧,我有點累,不想跑來跑去。”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

    南學林笑了笑,“好,那早點休息吧,藥吃了沒有?”

    “還沒。”

    “那趕緊吃藥了,好好睡一覺。南南,你多照顧點。”

    隨後,兩人就上樓回房。

    房門關上,應淮序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南梔沒理他,拿了衣服就進了衛生間,順便反鎖。

    應淮序拿了藥吃下,坐沙發上閉目養神。

    感冒還是令人難受的。

    他的低燒還在持續,能正常工作,但也乏力。

    南梔在衛生間裏磨蹭了半天才出去,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人,他解開了襯衣的幾顆扣子,一隻手撐著頭,閉著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仔細看了一下,確實臉色還不是很好。

    病應該是真的病。

    南梔走到他跟前站定,雙手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半晌。

    應淮序似有察覺,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目光相對。

    明明南梔是站著俯瞰的那個,可他一睜眼,那氣勢就瞬間將她壓倒。

    應淮序換來個坐姿,稍微坐正了一點,問:“有什麽想說的?”

    他抬著眼,大概是因為生病的緣故,眼睛濕潤,眼神難免溫軟。

    可南梔不知道,他眼下這個樣子,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看不懂。

    她默了一會,說:“你洗澡嗎?”

    “等一會。”

    “你知道我多少東西?”

    應淮序隻在心裏回答:全部。

    他可以這麽精準的判斷出她的決定,必然知道的不少。

    她甚至懷疑她的心理醫生黎媛跟他都是認識的。

    應淮序反問:“我讓你受傷了嗎?”

    南梔想要辯駁些什麽,這不是受不受傷的問題,她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她確實沒有受到傷害,她還得了好處,所以就得高興的接受他的圈套?

    或者感動。

    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那種關係。

    情感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也不是你給我多少,我就能給你多少。

    金錢上,她還有努力的空間,可以創造價值。

    但情感,並不是努力就能夠做到。

    她自己受盡了苦頭的事兒,並不想讓別人也吃一樣的苦。

    南梔默了一會,問他:“所以我是該感動嗎?”

    應淮序看著她冷淡的眼神,心底開始翻騰。

    他沒接話,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澡。

    也許下一秒,她就會說離婚。

    當然,說了也沒用。

    應淮序出來的時候,房內隻剩下夜燈,南梔安安穩穩的躺在大床一側。

  第731章:是的!

    應淮序知道,她現在顧及南學林的身體,所以不會鬧騰。

    她有穩定的工作,且收入也不算低。

    南學林現在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一定會安排好以後的事兒。

    除非南梔自己想跟祝芸鬥,否則的話,等南學林離世之後,她就可以跟祝芸完全脫離關係,自顧自的過。

    她的生活從來都是可以自由選擇的。

    南學林很早以前就已經幫她存足了財產,可以讓她這一輩子都高枕無憂,且不用管理公司的事兒。

    而這些,祝芸還不知道。

    祝芸隻盯著南學林的公司,想要吞掉。

    她不知道,南學林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把公司給南梔。

    他覺得南梔現在的工作挺好,公司也很不錯。

    一個女人要來管理一家公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南學林從不指望南梔成為一個女強人,或者做的有多出色。

    他隻希望她自己能過她覺得舒服的日子就行。

    但,南學林也希望在他還有能力的時候,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對象。

    應淮序就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

    他優勢太過明顯。

    當然,要讓南梔也接受,是需要費點功夫的。

    一方麵要有外界的刺激,另一方麵也需要給她內心的引導。

    雙重之下,她就會想去換一種生活方式,然後找一個優質的未婚夫,讓祝芸難受。

    原本,他的婚姻該是固若金湯。

    應淮序看著她。

    南梔並沒睡著,眼睫毛還在動。

    他靠近的瞬間,南梔就做了反應,睜開眼,並抵住了他的胸口。

    “你該好好休息。”

    應淮序看了她一會,拉開她的手,忍著脾氣,不管不顧起來。

    南梔在這裏也不敢叫喚。

    她隻能咬著牙,逆來順受著。

    但他也沒讓她多好受。

    仿佛故意挑起她的興趣,又不讓她滿足。

    似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麽。

    但南梔就是忍得住。

    最終還是應淮序自己憋不住。

    他在她閉著眼的時候,扯動嘴角,他捏住她的下巴,說:“我不會害你。但你要知道,為了婚姻穩定,我難免要做出一些殃及無辜的事兒。你忍心嗎?”

    南梔赫然睜眼。

    應淮序摁著她,“乖乖的,懂嗎?”

    南梔咬著唇,她好像懂了。

    結束後,應淮序沒讓她去洗澡,就這樣睡著。

    帶著彼此的氣息。

    ……

    南梔答複的前一天,去了陳念家裏吃晚餐。

    提前給應淮序發了信息。

    他手頭接了個刑事案件,比較複雜,這兩天又忙碌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沒有回複。

    助理敲門,“應律師,外麵有人找,姓周。”

    應淮序筆頭停了停,“讓他進來。”

    周恪進來。

    應淮序沒抬頭,繼續手裏的工作。

    這也不是周恪第一次來,他走過去,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來,耐心的等他做完工作。

    應淮序:“周總還挺閑,公司要倒閉了?”

    周恪:“我準備回歸。”

    “那我是該祝賀你,還是給你祈禱?”

    “我會斷絕在東源市所有的關係。但我會看著你,如果你讓南梔難受,那我也會破壞紀律,讓南梔喪偶。”

    他已經跟家裏商量好了,不過既然要決裂,自然會有一出大戲。

    讓周恪這名字身敗名裂。

    往後周恪這個名字就會消失,永遠不再出現,到死都不。

    “我前兩天找了個心理醫生,幫助我恢複了記憶。誠如南梔所言,我確實喜歡的是周湘,隻是我心裏清楚我的身份和位置,我需要讓周湘對我死心,讓我自己死心,所以就利用了南梔。”

    “是我對不起她的真心,是我欠她的。”

    應淮序淡聲道;“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問題不在你。你喜不喜歡她,跟我沒關係。”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

    這些人真煩,總是要一次一次的在他眼前上演情深不壽。

    誰他媽要看。

    他放下筆,拉開抽屜,點了根煙。

    抬起眼時,眸色冷厲,透著化不開的戾氣,隻道:“安靜的走。”

    安靜的,別讓南梔看到,千萬不要給她一點點機會。

    周恪倏地笑了,那笑容裏帶著嘲弄,仿佛把他看穿了。

    很好,周恪抓到了他的痛腳。

    他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

    ……

    南梔今天認真的跟陳念學了一道菜。

    因此飯桌上,有兩道一模一樣的菜。

    陳念嚐了一口,“不錯,有進步。”

    徐晏清今天去參與一場重大手術,可能要很晚才回來,吃飯就她倆。

    陳念又說:“你距離賢妻良母又進了一步。”

    南梔輕笑了一聲,突然覺得這四個字都有點諷刺,“公司給了我一張餅,我在考慮要不要吃。要的話,得去深城。”

    “又準備當事業女性了?”

    南梔沉默了一會,放下碗筷,認真看向陳念,問:“應淮序說他喜歡我。”

    陳念咽下嘴裏的飯,“然後呢?”

    “為了娶我,他做了很多事。他表現的溫文爾雅,但他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在騙我。”

    她實在需要一個地方訴說這件事。

    南梔嚴肅的樣子,讓陳念有點沒想到。

    她以為兩年過去,南梔至少對應淮序應該有一點喜歡。

    “你一點都不喜歡他嗎?”

    南梔苦笑,“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喜歡什麽?”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自然是什麽樣都能接受。

    並不會因為對方的改變,而轉換心意。

    陳念想了想,說:“那你要離婚嗎?”

    “他威脅我!”

    “先不管他怎麽樣,你自己最終的決定呢?”

    話音落下,南梔的手機響起。

    她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她不想接。

    過了一會,這個號碼就打到了陳念的手機上。

    陳念接了。

    南梔本以為是應淮序,他的號碼還在黑名單沒放出來。

    陳念摁了免提。

    “陳念,你能幫我找到南梔嗎?我有話想跟她說,很著急,我知道你們不怎麽喜歡我,但這次真的很重要,求你了。”

    是周湘的聲音。

    估計是真的著急,要不然,也不能打到陳念這裏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南梔示意讓陳念說話。

    “你找她什麽事?我覺得不是必要,還是不要聯係了吧。”

    “陳念,好歹周恪也救過你,你想救他嗎?”

    這話就有點重了。

    南梔突然就覺得惱火,“你煩不煩!你是不是想讓我跟周恪複合……”

    她還沒說。

    周湘就立刻接話:“是的!”

  第732章:有病吧

    這兩個字,周湘幾乎是喊出來的。

    喊完之後,她便毫無預兆的哭了起來,在電話裏嚎啕大哭。

    陳念和南梔都沒有出聲。

    安靜的聽她哭著,陳念麵色沉靜,望向南梔,她垂著眼簾,看不出情緒。

    陳念也猜不透,她此時心裏是如何想的。

    周湘的哭聲令人心煩,南梔忍了一分鍾,便出聲嗬斥,“你沒完了嗎?周湘我可真是討厭死你這種死樣子了。”

    周湘帶著哭腔也毫不猶豫的回嗆,“我也討厭你!”

    “那你就滾蛋!”

    “可是周恪喜歡你!”

    再次禁聲。

    周湘還在哭,但情緒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她哽咽著說:“身份信息暴露,他會有危險。為了不連累任何人,他準備回去。他會讓自己跟所有人交惡,從此斷絕與一切人的聯係。”

    “我勸不住他。我覺得你能,別要他去送死好嗎?求求你了,南梔。”

    她的姿態逐漸放低,到最後幾乎是哀求。

    她繼續說:“應淮序並非好人……”

    話沒說完,南梔就把電話給掛了。

    沒了周湘的聒噪,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南梔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很平靜。

    但心口仍舊滋滋冒出來疼痛。

    周湘的電話再次進來。

    顯然她非常的迫切,連著打了三四個之後,她開始發短信。

    把周恪的計劃全部編輯成了文字。

    為了不讓那些人牽連無辜,他必須要跟至親至愛成為仇人才行。

    周湘不希望周恪再回去,可周恪執意如此,怎麽說都說不通。

    她求她父母,父母也搖頭沒辦法,甚至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周湘徹夜不能眠。

    小時候,她覺得周恪是自己的所有物,她性格溫吞,隻有在他麵前,會耍小性子,因為爸爸媽媽說他是她的小跟班。

    可以指使他做任何事。

    以後他也會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周恪出現在她世界那年,她隻有五歲,是個體弱的小女孩。

    做什麽都比別人慢一拍,說話也說不太利索,因為過度保護,身邊沒有什麽朋友,性格孤僻了一些。

    周恪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哥哥,是她的小跟班。

    無論如何,周恪會永遠在她身邊。

    情竇初開的感覺,她至今記得,她看到周恪打球。

    身上白色寬鬆短袖,被卷起掛在肩膀上,運動褲,白色耐克球鞋。

    在球場上跟人揮灑汗水。

    夏日的陽光熱烈,少年的笑臉,在陽光下閃耀。

    周湘第一次意識到了周恪的好看。

    幹淨清爽的少年,令人心動。

    好多女生看他。

    她還看到南梔主動且熱情的送上冰的礦泉水。

    穿著初中部的校服,紮著馬尾辮,目光灼灼。

    可周恪是她的所有物啊,她不想讓別人窺探。

    周恪笑的好開心,讓她有點難過。

    她以為周恪隻會對她笑的。

    周湘的心並不似她表現的這般溫柔善良,她有一層陰暗麵。

    她聽到父母對周恪的定位,她就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嫁給他,那麽她希望大家都不要幸福。

    她要讓周恪永遠把她擺在第一位,要讓他永遠最愛她。

    這些話,全數讓南梔聽到。

    她要永遠隔在他們之間,如果他們要在一起的話。

    周恪被特種部隊招走,周父周母其實並不願意。

    他們是希望周恪按照他們安排好的路子走,而這一步,是周恪自己選的。

    這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叛逆,也是唯一一次。

    周湘:【他從來都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希望他能好好活著,生活在哪裏都行,隻要他可以好好活著。】

    陳念看完那些短信,她沒去看南梔,但她知道,南梔肯定也跟她一起看完了全部。

    兩人沉默了半晌。

    南梔倏地笑了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她是不是有病?她以為她是誰?我又不是周恪,她以為她說什麽,我就要去做嗎?在她眼裏,我是不是沒腦子,也沒尊嚴?”

    “是不是我以前表現的太喜歡,他們就覺得我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周湘想讓我難受就難受,想讓我去複合就複合?她有病吧!”

    南梔的聲音在顫抖。

    周恪要回歸,周恪會死。

    這兩個信息,深刻的印在她的腦子裏。

    她輕笑一聲,顫抖著聲音說:“關我屁事。”

    這個消息,讓陳念不好受。

    她希望,周恪可以好好活著。

    陳念轉過臉,看向南梔,看到她發紅的眼眶,冷靜的說:“南南。這又是一個機會。”

    “什麽?”

    “周湘的這些信息,可以證明,周恪其實是愛你的……”

    不等她說完,南梔便打斷她,“時過境遷,時移世易。如果再早幾年,我知道這些,也許真的還有機會,但事到如今,其實已經沒有了。我不再是那個,會為了周恪不顧一切的人。”

    “你不明白,我最愛他的時候,我並不介意周湘卡在我們中間,所有的問題都不成問題。愛一個人的時候,我的五感隻能感覺到他的好,我可以容忍一切。是他用一盆一盆的冷水,將我的心徹底澆滅。那天,我在餐廳裏等了兩個小時,我很清晰的感覺到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冷卻。”

    “然後我查到酒店和房間號,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格外的冷靜,冷靜的好像一切與我無關。我不知道別人的愛是什麽樣的,我隻是到如果我很愛一個人,我就不想讓他受到一點點傷害,一點點委屈,我隻想保護他,為他出頭。”

    南梔擦掉流下來的眼淚。

    南梔重新拿起筷子,吃完這頓飯。

    她在房間裏跟小徐曦玩了一會,就回去了,她回了和園。

    應奶奶在客廳裏耍太極拳。

    “南南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南梔點點頭。

    “那過來跟我一塊耍一段,我瞧你也有點缺乏鍛煉。”

    “好啊。”南梔沒有拒絕,但她身上的衣服不方便,就先上樓去換了身衣服。

    應淮序回來時,就看南梔跟著應奶奶耍的有模有樣,動作姿勢都挺到位。

    正好也鍛煉了一個小時,應奶奶:“好了,我先去洗個澡。”

    南梔也微微出汗。

    應淮序還沒吃飯,“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南梔:“好。”

    她就這麽一身運動裝跟著她出門。

    一路上出奇的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應淮序心情很差,差到什麽程度,他必須做點什麽來填補。

  第733章:管管我

    車子靠邊停車。

    打了雙跳,這條路上往來的車輛很多,路邊禁止停車。

    奶奶說她在和園,他就立刻從綠溪回來。

    他要見她。

    自周恪從他辦公室走了之後,他就很想見她。

    他破天荒的給徐晏清發了信息,間隔十分鍾一次,問他:【南梔在家嗎?】

    一直到徐晏清把他拉黑。

    他嗤得笑了下,把手機丟在了桌子上。

    應淮序喉結滾動,說:“如果我現在跟你提離婚,你是不是會很開心?”

    南梔抿了下唇,道:“那我會謝謝你。”

    他輕嗤,“你做夢。”

    聲音輕飄飄,可應淮序知道自己是咬牙切齒的。

    南梔轉過臉,認真的看向他,說:“我回和園,是專門來找你的。”

    “然後。”

    “我想跟你說一聲,我要去見一次周恪。單獨的碰麵。”

    她沒有任何避閃,極其坦蕩,“我確實想過要離婚,但現在老南身體不好,我不想他因為我的事兒操心,加速病情。所以,隻要他在,我不會提離婚。”

    這是她冷靜過後所想的。

    “當然,如果是你要跟我離婚,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對了,公司委於重任,讓我去深城開疆辟土,為期三年,我答應了。剛才陪奶奶練太極拳的時候,跟她提了一嘴,她覺得很好。”

    不離婚,但是會分居。

    三年。

    分居三年,可以單方麵起訴離婚。

    ……

    徐晏清出手術室,大概是淩晨一點。

    他打算去辦公室喝口水。

    值班護士朝著他眨了眨眼,笑容別有深意。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看到陳念坐在他的位置上,雙手捧著臉在發呆。

    這會辦公室裏也沒人。

    徐晏清拉過椅子,坐在她的身側。

    “想什麽?”

    陳念回神,側過身,與他麵對著麵,“想周恪的事兒。”

    隨後,她把周湘的事兒,說了一下。

    南梔走了之後,陳念打聽到周恪的手機號碼,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她想幫忙,幫他重新找一個身份,去國外或者其他什麽地方,隱居生活安穩度日。

    身份雖然被泄露,但陳念覺得可以用洛伊家族的勢力,幫他隱藏。

    肯定比他回歸李章的隊伍,要安全的多。

    周恪聽完,沉默了好一會,才笑著道謝,說:“當初為什麽救你,一來我不可能見死不救,而且保住你,也相當於保住了人證,我覺得這是我該做的事兒。另外,我們也算是朋友,不救你我還是人嗎?”

    “苟且偷生,並沒有意義。倒不如死的光榮,說不定下輩子我能投個好胎,對吧?”

    陳念沒辦法勸動他。

    說再多都沒用。

    徐晏清覺得她想的太多,略有些不高興,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陳念還想說南梔的事兒。

    徐晏清有些不耐煩,自顧起身,“累了,先回家吧。”

    回去陳念開車。

    車子停在地庫,兩人並沒有立刻下車。

    陳念解了安全帶,主動爬到副駕駛,坐在徐晏清的身上,捧著他的臉,對著他的嘴,親了又親,說:“你誤會我了。”

    徐晏清坐著沒動,手也沒搭她腰,冷冷淡淡的回:“誤會什麽?”

    “我並非是關心別人,我就是有分享欲,想分享一下我今天的所見所聞,然後同你深入討論討論。就比方說,像南梔這種情況,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徐晏清看著她狡辯,就不順著她來,說:“我為什麽要做這種假設,我永遠也不可能遇到她的情況。”

    “打比方嘛。”

    “先把比方放一放,我先問問你今天漲奶了嗎?”

    陳念騰地一下紅了臉,氣氛瞬間就變了。

    自打破了第一次。

    徐晏清就不再克製,但因為家裏總歸是多出了兩個人,就不像以前那麽自在。

    他的唇,貼上了陳念的脖子。

    熱氣騰騰升起,迷霧籠罩住了所有的車窗。

    兩人氣息交纏,徐晏清似懲戒一般,勾著她卻不給,問:“管管我,行不行?”

    ……

    周一。

    南梔跟Alex簽訂了合同。

    下月開始,正式去深城報道。

    晚上,南梔約了周恪吃飯,隨便找了一家中餐廳。

    她正常下班後,驅車過去。

    她停好車,就看到周恪等在大門口了。

    兩人誰也沒有早到,也沒有遲到。

    掐的時間剛剛好。

    南梔開的是包間,這家餐廳私密性做的不錯。

    落座後,由南梔點菜,周恪隨便。

    他向來隨便,吃穿用度,什麽都不挑剔。

    因為對他來說,他的人生是周家施舍給他的,他就不能挑剔。

    南梔點完,問服務生要了一杯蘇打水。

    她喝了一口,滿口刺激,“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的?”

    周恪望著她,眼底藏著暗湧,他突然有些不舍。

    這麽一瞬,他在想,生生死死都拉著她一起,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南梔跟他不一樣。

    南梔看著他緊閉的唇,突然覺得無趣,“知道周湘跟我說了什麽嗎?”

    他眉頭一動,“你不用聽她胡說八道。”

    “他說其實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我,是她在從中作梗,當初酒店的事兒,也是她故意這樣做。”說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你記憶恢複了嗎?”

    “恢複了。我喜歡的是周湘,她以為的這些,才是我故意引導。否則,我也不可能放任她,對吧?你,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吧?”

    南梔又喝了一蘇打水,她淺淺一笑,神情不喜也不怒,四平八穩的仿佛不會被任何事情所傷害,她平靜的說:“其實你們都不必編故事了,你究竟喜歡誰,是喜歡周湘,還是喜歡我,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個答案,到了今天,已經索然無味。你愛誰,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和周湘,耍我也耍的夠本了。你倆在我心上留下的創傷會永遠留著疤痕,我不會忘,但從今天起,我該從你們的世界裏撤出來了。我希望我南梔的名字,跟你倆的名字永遠都不要再摻和在一起。”

    “你的愛,我早就已經不想要了。反正愛不愛,我都沒有感到被愛,所以有沒有也不重要了。”

    周恪心口裂了。

    他發現自己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她能夠永遠熱淚盈眶的看著他。

    可此時,南梔的目光堅韌且清澈,她說:“周恪,你看著我為你改變自己的時候,開心嗎?”

  第734章:你很急

    南梔的愛是熱烈,且毫不掩飾的。

    她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能感覺到周恪對她的喜歡。

    所以她就像一朵熱烈盛放的玫瑰。

    當她開始無法感覺到的時候,她就開始慌張起來,開始改變。

    她想周恪永遠都喜歡自己,她願意改變。

    因為她真的很愛。

    曲婧說她戀愛腦,是有依據的。

    以前不敢說,她跟周恪分開之後,曲婧才敢這麽說她。

    曲婧總說周恪其實根本就配不上她。

    南梔聽了就要反駁,不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分手的時候,她都不想聽到任何人去詆毀周恪。

    他很好,也很可憐。

    周恪永遠都記得,他們第一次的時候,南梔喝多了一點,大抵是給自己壯膽子。

    她抱著他的脖子,一點一點的親著他,一句一句的表白。

    將他說成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她說:“周恪,你就是最好的,沒有人比你更好。我願意,我要等你娶我,對我負責。”

    她明明很痛,卻努力忍著,用力抱著他,說:“我不痛。周恪,你感覺到了嗎?我是你的咯,你不可以隨便拋棄我哦。”

    她笑著,眼眶紅紅的,眼眸卻格外的亮。

    那時候的南梔,奮不顧身。

    她可以為了周恪,放棄掉老南和所有的一切。

    她說過,老南已經不是以前的老南了,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老南了。

    沒有她這個女兒,老南還有祝芸,還有祝芸的女兒,說不定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子。

    所以,如果他說走,她一定會跟著他走。

    去哪裏都行。

    她隻要很多很多的愛,滿出來的那種,明晃晃的那種。

    服務生上菜,南梔要了一瓶紅酒。

    菜吃了一半,紅酒喝了半瓶。

    她仍清明,說:“周湘跟我說,你要回歸,並斷絕在這裏的所有關係。我想了又想,覺得我還是應該來說點什麽。我希望你別去,但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不會攔著你。”

    “不過有句話,我要講給你聽。我希望這個決定,是你為你自己做的,而不是為其他任何人。”

    周恪心裏的防線徹底崩壞。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曾經做了最錯的決定。

    南梔:“我不需要,我想周湘也不需要。”

    說完,她又重新拿起筷子來吃菜。

    彼時。

    應淮序跟魏遲在酒吧喝酒。

    他整個人冷的嚇人,好幾個想要過來搭訕的女孩,都被他冷硬的氣場給嚇退。

    魏遲一隻手杵著頭,說:“哥們,你影響我桃花了。”

    應淮序:“爛桃花還不夠多?”

    魏遲聳聳肩,不知道看到了誰,用力戳了他幾下,說:“你先走開,走開!”

    應淮序掃了眼,一個看起來很純的姑娘。

    魏遲這人就好這一口。

    應淮序冷嗤,但也走開了,去了趟洗手間。

    他剛站定。

    一股子衝人的香味彌漫而來,下一秒,肩膀上就多了一隻手。

    “帥哥,去不去樓上?”

    應淮序穩若泰山,眼神沉了沉,說:“你太醜了。”

    美女愣了愣,可沒人說她醜過,哼了聲,說:“不行就不行,找什麽借口。淋漓不盡,嘖嘖……”

    應淮序側目看過去。

    女人抱著胳膊,一甩頭發就走了。

    頭發掃過他的下巴。

    他洗幹淨手,出去時,魏遲已經跟那女孩聊上了。

    他便沒有過去湊熱鬧。

    出了酒吧,上車。

    還沒過兩分鍾,車窗被人扣響。

    他側目,又是那個女人。

    他不打算理會,可對方堅持不懈,煩得很。

    他降下車窗,原本想說個已婚,可出口的話,卻變了,“上車。”

    ……

    南梔吃完飯就走了。

    獨留周恪一個人在包間裏,一整頓飯,他幾乎沒怎麽動筷子,桌上的菜還剩下不少。

    他拿過去那瓶紅酒,裏麵還剩下半瓶。

    他倒在自己酒杯裏,說:“南梔,我愛你。”

    包間裏沒有別人,但他依然說的很輕,輕到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剛剛她離開到時候,他有衝動想拉住她,想跟她訴說一切,想帶她走。

    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南梔回了綠溪,推門進去時,聞到了一股香水味,玄關處倒著一雙高跟鞋。

    不是她的風格,更不是陳念的。

    高跟鞋的旁邊是一雙男式皮鞋,是應淮序的。

    這時,一個女人從臥室裏出來,身上穿著南梔的衣服,看到她愣了愣,剛想說點什麽,南梔直接關上門,走了。

    應淮序在衛生間洗澡,並不知道這一出。

    南梔找了家酒店住下。

    可能是酒喝多了,她躺在床上,覺得天旋地轉。

    然後就哭了。

    哭的太過用力,她甚至沒發現燈光突然熄滅,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口鼻被人用力捂住。

    她隻掙紮了一會,就暈了過去。

    ……

    周恪喝完那瓶紅酒,賬單南梔已經結了。

    車子快到四季雲頂時,他的手機震動,一條未知短信。

    一張懟臉照片。

    是南梔。

    周恪:“停車!”

    代駕依言,飛快的踩下刹車。

    踩的太急,後麵跟著的車沒個防備,直接就撞上了車屁股。

    砰的一聲。

    代駕臉色都變了。

    周恪:“下車。”

    代駕顫顫巍巍的下車,後麵車子的車主罵罵咧咧的過來,“什麽情況?亂踩急啥,你們全責啊!”

    周恪丟了個號碼給代駕,讓代駕幫忙聯係一下。

    他自己則開著車,離開了現場。

    任憑後車車主怎麽喊,都沒把人攔住。

    周恪此時身上的血都是涼的。

    這些年,他參與過的任務,數都數不清。

    攪毀的犯罪團隊不少。

    他無法判斷會是誰。

    但不管是誰,這種人一旦找來打擊報複,手段必然狠毒。

    他們不會放過他,同樣也不會放過他的家人,和他在乎的人。

    未知短信再次跳出,【你很急。】

    【別急,你很快就能見到她。】

    這時,一束慘白的車燈光迎麵直射過來。

    周恪猛地打轉方向盤。

    緊跟著,車身猛地一晃,瞬間變形,車內的氣囊全部彈出。

    車子反轉,周恪隻覺一陣暈眩,可神識還算清明。

    他睜著眼。

    外頭很亮,有火光,有燈光。

    他的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有人砸開了車門,旋即便將他從車內拖了出來。

    就這樣拖著,塞進了另一輛車裏。

    不知過了多久,砰的一聲。

    車子爆炸了。

    滾滾濃煙冒氣,火光衝天。

    當晚,網上就出了新聞。

    東源市,環山公路發生車子爆炸。

  第735章:萬事小心

    淩晨一點鍾。

    周家別墅燈火通明,周父接到了警局的電話,便匆匆趕去。

    車禍一人死亡。

    警方查到車子在周父名下,車內的死者,是周恪。

    車禍的路段,沒有監控。

    警方在其他路段找到了相關影像。

    另外,還找到了當晚給周恪代駕的司機,據了解當時周恪喝了酒。

    不知什麽情況,在快要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突然叫停車子。

    還引發了追尾。

    警方又問了交警那邊,按照另一個司機陳述,當初周恪確實喝了酒。

    態度很惡劣,一點也不配合協商,還當場開車逃逸,酒駕。

    因為事發地點較為偏僻,警方接到報案時,車子都已經燒的差不多了,還發生了爆炸。

    車體四分五裂,包括裏麵的人,隻能找到一點組織。

    警方查看現場,初步判斷是酒駕自己撞到山體。

    周父回到家時,天快亮了。

    周母跟周湘都沒睡,坐在客廳裏等著。

    周湘一張臉慘白,無論周母怎麽勸說,她都不肯回去睡覺。

    甚至還同她吵了一架。

    吵著吵著,母女倆就都哭了。

    周父把周恪帶回來時,周母本是不怎麽喜歡的,但周恪特別乖巧,且懂事,又把周湘照顧的很好,她才逐漸的改觀。

    但依然保持著高高在上的態度。

    時常耳提麵命,讓他不要對周湘有任何不軌的想法,因為他不配。

    他永遠都不配。

    周恪八歲來的周家。

    他從來都是感激的,感激於周父能帶他離開那家孤兒院,給他一個這麽好的家。

    他深刻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他從來不對周湘有任何非分之想,他知道自己不配。

    周湘哭的不行,哭到最後,渾身發麻,直接暈了過去。

    ……

    應淮序驚醒時,他還坐在客廳裏,幾縷光線從窗外灑進來,屋內一點點亮起來。

    他看了一下時間,才五點。

    可南梔還沒回來。

    他撥通了她的手機號,無人接聽。

    緊跟著,陳念的電話進來。

    “南梔回家了嗎?”

    電話接通,陳念的語氣十分急切。

    “沒。怎麽了?”

    陳念:“可能出事了。”

    應淮序蹭一下站了起來,“我現在上來。”

    陳念是從李章那邊得知南梔出事的情況,她原本是問周恪的事兒,結果沒想到南梔也出了事兒。

    所以,對方可能是先從南梔下得手。

    李章認定,車禍裏死的那個絕不是周恪。

    那些人的報複,可沒那麽直接快速。

    他們的報複,一定會讓你受盡折磨而死。

    幸好,周恪在出事之前,將相關信息全部發給了李章。

    這樣一來,李章就能夠第一時間去尋找南梔的下落,說不定也能夠一並將周恪救出來。

    至於周家那邊,李章認為暫時先不必說明。

    陳念給應淮序看了一段視頻,視頻內容是南梔先回了綠溪,從綠溪出來之後,才去的酒店。

    而她是在酒店失蹤的。

    應淮序看了一下時間點,那會他就在綠溪。

    陳念看著他,像是要一個答案。

    應淮序默了一會,說:“我不知道她來過。所以現在,你們的意思是,她跟周恪一塊被人抓走了?”

    話音落下,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寂。

    可到了這一步,誰也沒辦法。

    應淮序走出綠溪時,頭重腳輕,他回了一趟和園。

    應奶奶正在晨練。

    應奶奶叫了他一聲,沒有反應,跟著幽魂一樣。

    她便跟著過去。

    “怎麽了?”應奶奶拍了他的肩膀。

    應淮序回神,“奶奶。”

    他的聲音沙啞,眼神冷的嚇人。

    應奶奶斂了神色,說:“去書房,我們去書房聊。”

    關上書房的門。

    應奶奶問:“是不是南梔出事了?”

    應淮序深吸一口氣,看向應奶奶,點了點頭。

    “很嚴重?”

    他又點頭。

    應奶奶已經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決斷,應家有自己培養起來的一支團隊,他們的生意大,涉及的範圍廣。

    肯定需要這樣一批人,來維護應家的威勢,還有應家人的安全。

    應奶奶默了一會,上前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說:“應家的人,時刻都該保持體麵。你該相信你自己和你身後的團隊。”

    “萬事小心。”

    說完,應奶奶便張開手臂抱了抱他。

    應淮序這些年的努力和拚命,應奶奶是看在眼裏。

    他如今能夠隨心所欲,可不是因為他不去繼承應家的一切,是因為有他在,應家才有今天這樣的穩定局麵。

    是無人敢不聽他的。

    所以,即便家裏上下都看不上南梔,他依然可以指使他的父親,在恰當的時間,主動的去找南學林說結婚的事兒。

    所以,南梔嫁進應家,不需要迎合任何人。

    是其他人,需要更奉承她。

    但這些,是屬於他們應家內部人自己知道的事兒。

    南梔還未與他是一條心,所以不能說。

    應淮序換了身衣服,就去了事務所,交代了接下去幾天的事兒。

    今天有個新來的律師,來麵試的。

    人一進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對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應淮序隻淡然的掃她一眼,並未太大的反應。

    沉默良久。

    應淮序提醒,“你還有五分鍾。”

    “您好,我叫尚晴,畢業於……”

    她磕磕巴巴的做了自我介紹。

    應淮序提了兩個專業性的問題,她雖然緊張,但也回答的很不錯。

    尚晴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應律師,昨天……昨天我喝多了,我主要就是收到貴律師行的麵試通知,實在是太高興了。其實我平時不這樣,我是個老實人。”

    “出去。”應淮序讓助理進來。

    尚晴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轉過身,認真且嚴肅的說:“還望應律師,請相信我的個人能力,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昨天隻是一個意外。”

    這一次,語氣挺強硬。

    ……

    夜色正濃。

    南梔清醒過來時,四周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像瞎了一樣。

    手腕被繩子勒住,疼的厲害,人像是被吊在半空中。

    她聽到稀稀疏疏的聲音。

    未知的情況下,所有聲音都會讓人害怕。

    她的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恐懼感一點一點占滿了心頭。

    緊跟著,她便聽到有人說話。

    “呦,她好像醒了呢。”

    是個男人的聲音,有很濃的口音。

    聲音粗嘎,聽起來聲帶被人毀過。

  第736章:如果

    腳踝被人握住。

    粗糲的手指在凸出的踝骨上摩挲,揉捏。

    那種觸感讓南梔極度惡心,她的嘴巴裏被塞了石塊,並用膠布纏住,她無法說話,有石子卡在喉嚨口,她不敢吞咽,總害怕那塊石頭要順著喉嚨往下。

    意識逐漸清醒,疼痛也變得清晰。

    長那麽大,她見過最壞的人是祝芸。

    一個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女人。

    她年紀小,性子直,便總是吃她的虧。

    她哭著跟南學林告狀,換來的卻是南學林的指責,說她太任性,不夠懂事。

    就連她被人關在逼仄的箱子裏,一天一夜,南學林找到她的第一個舉動,不是抱抱她,而是給了她一個耳光。

    說她胡鬧,害人害己。

    她哭的慘,祝芸哭的比她更慘。

    那一刻,她深切的明白,沒媽的孩子是棵草,有爸爸也沒用。

    因為她的爸爸已經是別人的丈夫。

    他們睡在一起,夜夜恩愛。

    枕邊風好厲害。

    後來她學乖了,可祝芸開始得寸進尺。

    她以為爸爸會因為她的乖巧而護著她一點,起碼得有一點點的偏愛吧。

    可是沒有。

    她沒有被偏愛,爸爸還是很嚴厲,甚至為了祝芸把媽媽的畫送給了別人,家裏屬於媽媽的痕跡被一點一點磨滅。

    她的心也一點一點的變冷。

    她討厭老南。

    撕拉一聲。

    她的褲腿被撕裂,露出整條小腿。

    男人:“果然是千金小姐,跟其他普通女人不一樣。這腿真不錯。”

    “獵鷹,看到了嗎?”男人手裏的刀刃,又往上挪了挪。

    周恪被摁在地上,一張臉上,爬滿了血痕。

    他的雙手被鎖在背後,壓著他的姿勢,極其別扭。

    仿佛要將他的雙手生生掰斷。

    他眸色黑深,目光鎖死在南梔的身上。

    她的鞋子被脫掉,雙腳被完全暴露在外。

    腳還是幹淨的,沒有一點泥濘。

    男人捏住了那雙足,嘖嘖了兩聲,“真是細皮嫩肉的。咱獵鷹喜歡的女人,一定得讓大家都嚐一嚐滋味。這樣才不枉費我們這些兄弟,這些年吃得苦。”

    繩子往下降了一點。

    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抬起了南梔的腿。

    男人一刀一刀的割破南梔的衣服。

    南梔整個人開始發抖,眼淚無知覺的往下掉。

    但她並沒有掙紮,她隻知道這種時候掙紮,隻會給這群畜生助興。

    周恪看到南梔一動不動,心髒痛到仿佛被人割裂開。

    她一定很怕。

    她怕黑,也怕痛。

    別看整日裏大大咧咧,風風火火,可她的心比誰都要軟,比誰都要敏感。

    明明生活糟糕,可她在他麵前卻像個小太陽一樣,她會捧著他的臉,告訴他,“周恪,你是我的太陽,我是向日葵,我永遠向著你。你可不能離開我,你要是離開我了,我就枯萎了。”

    可他哪兒是太陽啊?

    他想,他得去做什麽來當她的太陽,她的光。

    所以,不顧周父周母的反對,他加入了李章的隊伍。

    他還要做最好的那一個。

    在那一個個黑暗的日日夜夜,在每一次危險邊緣,他總是能想到她的這句話。

    他是她的光,是太陽。

    不知道是眼淚,還是血水。

    他咬緊牙關,猛然轉身,不希扭斷一隻手的代價,腦袋狠狠朝著對方的門麵砸過去。

    一隻手掙脫。

    他迅速抽走了旁邊人腰上的匕首,毫不猶豫的直入對方的心髒。

    他從來都是最好的戰士,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他們人不少,但為了防止被找到,被分散成了幾個小隊。

    要抓周恪,也是個冒險的舉動。

    他們不能夠全軍覆沒,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南梔能聽到打鬥的聲音,原本守在她身邊的人全部都過去了。

    黑暗中,她聽到一聲聲的慘叫,唯獨沒有聽到周恪的聲音。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慢慢的冒出了周恪的臉。

    冷冰冰的臉,因為害羞而泛紅的臉,幹幹淨淨的,好看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消失。

    她隻聽到了腳步聲,沉重的,朝著她走過來。

    刀子割斷了繩子,她整個人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周恪抱住她,卻沒抱穩。

    他的身上的血腥氣很濃,他小心翼翼的撕開她嘴上的膠布,雙手在身上反複蹭了好幾次,才把血蹭掉一點。

    幫她把嘴巴裏的石頭吐出來。

    他始終沒說話,也沒有解開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南梔隻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吐掉最後一顆石頭之後,周恪就沒再動。

    他隻是近距離的看著她。

    她的臉被他弄髒了,兩人的距離很近,他的眼神是沒有遮掩的癡。

    片刻後,周恪拉著她找地方藏身。

    這,對他來說不算是最壞的情況。

    夜色下,他也能夠最快速度的辨別出方向。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處石縫,他先讓南梔進去,而後弄了些樹枝過來遮掩,他又往其他地方跑了跑,他身上的血沒法止住,隻能這樣混淆視聽。

    兩人各坐一邊,周恪撕扯了身上的衣服,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幾處傷口。

    南梔:“周恪,幫我把眼罩摘下來。”

    她的聲音很輕。

    但在這樣安靜的空間裏,周恪能夠聽得清楚。

    他沒說什麽。

    隻是用葉子把手弄幹淨一點,忍著身上的疼,挪到她身側,用刀子割破了布條。

    石縫內沒有光。

    兩人看不清彼此,就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南梔怕黑,便不由自主的靠著他。

    她什麽都不問,就安安靜靜的坐著。

    直到周恪動了一下,她才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衣服,問:“你要做什麽去?”

    “沒。”

    他的氣息聽起來微弱,他抬起手,手掌準確無誤的覆蓋在她的手上,“對不起。”

    南梔的拳頭握的緊了一點,問:“如果我們一起死在這裏了,你會高興嗎?”

    “不要胡說。”

    “我隻是說如果。”

    如果是生命的盡頭,有些話,說出來了,也許他會好受一些。

    可好像除了好受一些,並沒有什麽意義。

    周恪抿著唇,心上的疼痛,比身體的疼痛更甚。

    他的手指,不受大腦控製的摸索她的手指。

    輕輕的,充滿了愛意的。

    南梔的心口似針刺一般,她沒有掙開他,說:“老南以為他不停的給我錢,我就能自由自在,能過舒服的日子,能變得快樂。”

    “他其實是在用錢彌補,彌補他的父愛。”

  第737章:來玩

    “可我想要的,是獨一份的父愛,不想跟別人分享。”

    南梔的眼淚沒有停過,她睜大了眼睛,卻隻看到黑暗。

    就像那年,她在櫃子裏,無論怎麽喊,怎麽拍門,都沒有人來救她。

    她看不到光。

    一點都看不到。

    南梔:“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嗎?”

    “什麽?”

    “我在想,如果我們很相愛,那麽就算我被他們給玷汙了,殺了,好像也還好,因為是因為你。”

    話音未落,南梔的聲音便淹沒在了周恪的唇齒之間。

    他的呼吸很亂很亂,因為他在哭。

    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她要的是什麽,他現在想給,卻好像已經錯過了。

    唇齒間有血腥味,也有眼淚的苦澀味道。

    應淮序找到他們時,兩人緊緊相擁,似一對苦命鴛鴦。

    滿身的血和眼淚。

    他在石縫前站了幾秒,往後退了退,讓別人進去把他們弄出來。

    他拿掉了夜視鏡,站在外側,拿了根煙抽。看到他們把兩人弄出來時,便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Lee。”

    “嗯。”

    過來的是他最得力的夥伴Lu,“手包紮一下。”

    腳步聲是兩個人的。

    應淮序接過Lu的小型生理鹽水,弄開蓋子,衝在左手手背的傷口上。

    挺深一道口子,一直流著血。

    當然了,這比不上周恪身上的傷。

    他這隻是小意思。

    Lu餘光看了旁邊的南梔一眼,走開了幾步。

    南梔身上沒什麽嚴重的傷口,隻是衣服不怎麽整齊。

    南梔嘴巴裏疼,但還是開口道:“你怎麽親自來了?”

    “來玩。”

    整瓶生理鹽水全部都用完,他用布條隨便包紮了一下。

    “那些人……”

    “全抓到了。”

    他眼尾餘光掃見她赤著的腳,很髒。

    升起的第一縷陽光,穿過層層樹葉灑下來,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狼狽盡顯。

    應淮序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走。”

    他從她身側走過去。

    交代了Lu,給她一雙鞋,或者跟周恪一樣,用擔架抬下去。

    半道上。

    應淮序跟李章相會。

    這次是兩人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李章:“周恪我就先帶走了,南梔……”

    應淮序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情緒,他目視著前方,半真半假的說:“也一起帶走?”

    不等李章說什麽。

    應淮序揚了揚下巴,說:“您自己去問她。”

    南梔這會坐在擔架上,在前麵。

    應淮序一直走在最後。

    他們的事兒,外人不好多說什麽。

    李章想了想,沒有多此一問。

    到了出口,應淮序有專門的醫療隊在那兒等著。

    南梔跟周恪分開,南梔被抬進了應淮序的車隊。

    應淮序一直盯著她的後腦勺,看到她側頭朝著周恪看了一眼。

    他不由的在心裏發笑,他可真是個劊子手。

    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竟然這樣拆散他們。

    經此一役,他們彼此恐怕要在心裏埋下深深的愛。

    又是一出情深不壽。

    南梔被安置妥當,應淮序過來看了眼,並沒上去。

    要關車門的時候,他突然擋了一下,看著南梔,問:“你想不想跟著周恪去?”

    旁邊的人都沒有說話,垂著眼簾,眼觀鼻鼻觀心。

    南梔看著他的眼睛。

    她沒回答,應淮序也沒等她回答,退後,關門。

    應淮序坐另外一輛車。

    上了車,他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包括一些武器和工具。

    車子開回東源市,需要兩天。

    Lu透過車前鏡看了他一眼,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差。

    整個找人的過程,他很焦躁和急切。

    這麽多年來,從未見過他這麽不冷靜。

    等找到人了,到冷靜了。

    剛剛他問人家要不要去找周恪的時候,Lu差點笑出來。

    他們的leader什麽時候這樣過?

    應淮序:“我不介意你笑出來。”

    Lu立刻收斂,認真開車。

    ……

    南梔身上的傷全部被清洗了一遍,還給她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車子行駛的四平八穩。

    南梔的神經逐漸鬆弛下來,便沉沉睡了過去。

    她覺得累。

    等她再次醒來,人已經在和園。

    睜開眼,入目的是應奶奶的臉,她一臉關切,見到人醒來,露出了一抹笑意,“快去跟淮序說,人醒了。”

    南梔這一覺睡了有三天。

    醫生過來做了全身檢查,沒出什麽問題。

    應奶奶笑著道:“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啊,你爸爸那邊我們都交代不過去了。”

    南梔也沒想到自己能睡那麽久。

    這一醒來,身上的不適感就襲來。

    尤其是嘴巴,疼的不行,疼的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應奶奶瞧著她扭曲的表情,恍然道:“你這口腔裏破損嚴重,疼的話就不要說話。”

    這口腔破損就難搞,不是大問題,就是疼。

    南梔現在吞咽個口水都覺得疼。

    應奶奶一臉心疼,坐到床邊,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聲安慰道:“受苦了吧。別害怕,已經回到家,安全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奶奶給你保證了。”

    “順帶著,連周恪也一塊保護起來。他那樣的人,我可不允許他死在壞人手裏。”

    南梔愣了愣,側頭對上應奶奶的目光。

    應奶奶眼裏帶著溫善的笑意,說:“你安心。”

    南梔內心震蕩,卻也有些無地自容。

    應奶奶讓廚房煮了粥,放溫了,才拿過來給南梔喝。

    到了傍晚。

    陳念跟徐晏清來了和園看她,小徐曦也一塊抱了來。

    到的時候,應淮序在樓下客廳。

    陳念先上樓,徐晏清則留在客廳。

    南梔正在艱難的喝粥。

    應奶奶見陳念進來,就帶著夏媽媽先出去。

    李章和應淮序都說了南梔沒什麽大礙,但陳念還是看到人才真正鬆口氣。

    那些人都是窮途末路的惡人。

    什麽幹不出來?

    南梔失蹤的這幾日,她每個晚上都睡不好。

    陳念坐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喝粥。

    南梔含含糊糊的說:“我沒事,別那麽看著我。”

    她齜牙咧嘴的吃著粥,做出搞怪的樣子,好像真的沒事了一樣。

    看到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陳念還是心疼不已。

    陳念拿過拿碗粥,回頭朝著門口看了眼,壓低聲音說:“周恪脫離危險了。”

    周恪傷得很重。

    南梔當時即便沒看到,其實聽動靜也能聽出來一點。

    再加上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她甚至以為他會死。

  第738章:做好事

    南梔隻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以為疼著疼著就能麻木,卻發現每一次吞咽的疼痛,會累加,變得越來越痛,她就失去了耐心。

    陳念並不主動詢問什麽,隻說了一些她失蹤之後的事兒。

    比如說,應淮序做了什麽,她和徐晏清做了什麽,還有周家那邊,南學林那邊又如何雲雲。

    聽著像是無關緊要的瑣事,但南梔也能聽出一些門道。

    每一件事都不隨便。

    就比如應淮序,他顯然不單單隻是一個簡單的律師,也絕對不像應家說的那樣,因為他有個大哥,所以他根本不必去繼承應家的人和事,他可以完全的自由。

    這次的營救,應淮序出了最大的力度。

    他手頭動用的是什麽樣的人,沒人知道,也沒人能管得到。

    最重要的是,他親自出動了。

    陳念:“李章說,這一批團夥一個不漏。不過往後,你需要小心出行。周恪在隊內的成績是S+,並升級為隊長,所以可想而知,他這些年下來,收拾的犯罪團夥有多少。”

    “明白。”

    因為優秀,身份一旦泄露了,想讓他死的人就更多。

    兩人對視片刻,陳念不自覺的紅了眼眶,上前把她抱住,“幸好沒事了。”

    南梔閉上眼睛,用力的點頭,顫著聲音,說:“是啊。”

    怎麽會不怕呢?

    等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安逸的一切時,她就開始真正的害怕起來。

    疼痛開始放大。

    她心裏難受,卻無處釋放,無人可依。

    手背上的溫度消失,鼻間永遠縈繞著揮不去的血腥味,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聽到刀刃插入血肉的聲音。

    她原本會死的非常慘烈。

    石頭塞在嘴巴裏的感覺,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一次。

    陳念抱了她很久,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隻是這樣抱著彼此。

    陳念一直陪著南梔到她入睡,才輕手輕腳的從房間裏出去。

    客廳裏。

    小徐曦已經睡著了,徐晏清抱著他,站在吧台邊上,看應淮序喝酒。

    場麵有幾分滑稽。

    這一整天,說不清是應淮序陪著徐晏清,還是徐晏清陪著應淮序。

    兩人一塊下棋,喝茶,看新聞。

    徐晏清照顧小徐曦的時候,應淮序也會搭把手。

    比如幫忙弄一下恒溫的水,遞個尿不濕,丟個尿不濕。

    當然,大部分時間,他是坐在旁邊觀看。

    觀看徐晏清照顧小孩,別說還挺有意思。

    他雖跟徐晏清不算深交,但在M國那一年,兩人往來還算頻繁,所以對徐晏清多少是有些了解。

    冷心冷情,且有情感障礙的人,如今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當然,他的柔和,僅限於他的孩子和老婆。

    對其他人,並沒改變。

    或者,他其實沒變,他隻是在陳念的影響下,將自己的尖刺都包裹了起來,盡可能的不讓那些刺,傷害到他在乎的人。

    徐晏清沒安慰他,甚至連他們的事兒,他都懶得提一句。

    但兩人這樣各做各的相處一天,應淮序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隻是夜幕降臨,咿咿呀呀鬧人的小孩睡著了以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是需要一點酒精來緩解的。

    陳念見他喝酒,有一點不快,“南南睡著了,她隻是看起來沒事,不是真的沒事。我覺得你可以去陪陪她,別讓她一個人待著。剛剛得救回來,她心理上一定是害怕的。”

    “她還沒遇到過這樣大的事兒。”

    烈酒入喉,應淮序挺想說他在旁邊陪著南梔可能情況更糟,但他還是將這話混著酒水一塊吞到了肚子裏,隨意的用鼻子嗯了一聲。

    態度看起來很敷衍。

    陳念想說點什麽,徐晏清倒是難得開口,“走吧。我手快斷掉了。”

    陳念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說了一句,“你別忘了,那天晚上,你帶了什麽人去綠溪。南梔回去又離開是為什麽,希望你明白。”

    應淮序側目看她一眼。

    陳念已經轉過身,將小徐曦從徐晏清手裏抱過來,兩人一道離開。

    人走了之後,周遭更加寂靜。

    這時,夏媽媽端了一碗麵過來,說:“我瞧您晚飯沒吃幾口。人是鐵飯是鋼,抽煙喝酒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應淮序並不想聽人勸。

    夏媽媽的話未落,他直接揚手,將酒杯砸向了酒櫃。

    發出的動靜不小。

    正好被走到樓梯口的南梔聽到,她聳了下肩膀,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眼,猶豫過後,還是轉身回了樓上。

    夏媽媽麵色平靜,絲毫沒有被應淮序的舉動嚇到。

    她隻是十分的關切,“少爺,您這樣大動幹戈,容易傷身。”

    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不值當。

    這句話,夏媽媽自然沒有說出口。

    應淮序此刻不想跟人交談,冷淡的說了聲,“滾。”

    夏媽媽站著沒動。

    應淮序正要發脾氣的時候,老爺子出聲嗬斥,“你衝著誰發火呢?”

    家裏鬧這種事兒,老爺子並不高興。

    尤其是他了解了一點內情之後,就更是不快。

    他們應家是什麽人家?能夠娶南梔回來,她就該感恩戴德。

    婚前就跟那個男人不清不楚,這婚後,還跟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簡直是奇恥大辱,丟盡了應家人的顏麵。

    在他眼裏,應淮序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

    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頭上戴著綠帽子過日子?

    這世上是沒有女人了嗎?

    就非要這麽個破鞋,當寶貝似的。

    夏媽媽:“少爺隻是心情不好,不要緊的。”

    “我看他是在發神經!”

    應淮序的臉色更沉,餘光瞥過去的時候,沒有半分對長輩的敬重。

    他的眼裏藏著狠戾與厭惡,仿佛眼前這人是什麽惡心的髒東西。

    老爺子被他的眼神觸怒,冷笑一聲,說:“自己在女人身上吃了虧,就在家裏耍橫,可是把你能耐的。有本事,你上人麵前耍橫去?我們應家就沒有像你這麽窩囊的男人。”

    “這一次,就由我做主。明天,明天就去給我把婚離了。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年輕漂亮學曆高,要什麽沒有?非要吊在一棵樹上吊死。”

    “更何況,人家那還是兩情相悅,我看你還是做好事,讓人家終成眷屬。”

    應淮序本就壓著火,老頭還在這個時候點炮,“你幹的壞事兒,讓我來幫你積德,我他媽欠你的?”

  第739章:打死你

    此話一出,老爺子臉都發綠了。

    餘光朝著夏媽媽看了一眼,咳了一聲,說:“夏媽媽,時間不早,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應淮序嗤笑出聲,臉上的表情充斥著譏諷,轉過身,重新拿了一隻酒杯倒上。

    夏媽媽作為傭人,主子說了,她自然不好強行留下。

    隻勸慰了一句,“有話好好說,還是不要吵架了。”

    爺孫倆誰也沒開口。

    夏媽媽便回了房間。

    老爺子確定了夏媽媽進了房間,這才不管不顧的,去儲物室拿了根棍子,上手就要打。

    老爺子年輕時候也是個火爆的脾氣,幾乎是不服人的、

    棍子第一下落在了應淮序的背上,他是沒想到這老頭真的敢下手。

    那一下打的還不輕。

    砰的一聲悶響。

    “你真以為你在應家可以為所欲為了?你要是完全不考慮應家的聲譽,你照樣可以被人替換!不要以為隻有你能幹!你最厲害!這世上多的是厲害的人。我應家,絕對不要一個隻顧自己的掌權人!”

    老爺子再次揚起棍子,隻是這一下,他沒可能再打到應淮序。

    應淮序眼鋒一掃,目光如鷹隼,他抓著棍子,說:“幸虧你是我的長輩,否則的話,我現在一定打死你。不,五年前我就已經打死你了。”

    “當然,如果你要繼續鬧事,我也可以讓你順理成章的成為死人。”

    老爺子怒目圓瞪,眼裏有難以掩藏的恐懼。

    可他到底也有氣性,用力掙紮了一下,年紀的懸殊,讓他完全不是應淮序的對手。

    “鬧夠了沒有?”

    老太太的聲音沉穩有力,從電梯那邊傳來。

    應淮序收斂了神色,鬆開了手。

    正好老爺子起勢,用了力氣,他這一鬆手,老爺子便連連後退,一下子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年紀大摔跤可大可小的事兒。

    這一下子,摔的不輕。

    老爺子倒地之後,就開始哀嚎。

    老太太快步過來,像扶,老爺子卻叫她別動,“痛啊!快給我叫救護車!”

    應淮序仍坐在椅子上沒動,餘光淡淡一瞥,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

    “淮序,快打電話。別發脾氣。”

    老太太的話在應淮序這裏還有幾分重量,應淮序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老太太說:“你先回房去陪著南南,這裏交給我吧。你這脾氣,還是得改一改。”

    “改個屁。”

    應淮序拋下這三個字,就起身走了。

    老爺子這會痛的臉都白了,還不忘惡狠狠的衝著老太太道:“都是你教出來的!”

    老太太冷冷的說:“你既然知道他什麽脾氣,你還跟他起什麽衝突?”

    “我是他爺爺!”

    老太太幽幽看著他,並不接話。

    老爺子同她對視一眼,又被疼痛引起了注意力。

    哎呦呦的叫著。

    ……

    應淮序上了樓,行至房間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卻沒有直接推門進去。

    想到陳念說的話。

    他想了一下,轉頭去了三樓的露台,從助理那邊要到了尚晴的電話。

    “喂。這裏是君祿律師事務所,請問您有什麽要谘詢的嗎?”

    “那天在綠溪,你碰到了誰?”

    尚晴這會還在事務所加班,她是沒想到自己還能被錄取,還以為冒犯了老大,鐵定沒有機會了。

    又提到那天,尚晴頭皮都發麻了,她現在連酒吧都不敢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要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的回來了,我剛想說話呢,她就自己走了。老大……”

    她後麵的問題還沒問出來,應淮序就掛斷了電話。

    尚晴心口噗噗的跳,有一點兒害怕,怕自己保不住工作。

    應淮序收了手機,在露台上吹了一會風,又抽了兩根煙,看著老爺子被抬上車去了醫院。

    屋內再次變得清淨。

    他抱著胳膊眺望遠處,良久之後,才拿了手機回去。

    行至房門口也沒有停留,直接就推門進去。

    房間內隻留著一盞夜燈,南梔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看起來是睡著了。

    到現在為止,應淮序還沒有仔細看過她。

    路上,他把人交給醫療團隊,回來之後,就把人交給了應奶奶。

    他自己什麽都沒做過,進這個房間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他走到床邊,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

    醫療團隊的人跟他仔細匯報過她的身體情況,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醫療隊的人都能幫他檢查。

    檢查的時候,南梔也沒有排斥,還挺配合。

    她手腕上的勒痕很深,脖子上也有。

    她的嘴巴很腫,嘴角破損都很嚴重,口腔內更不用說。

    他雖然不怎麽看她,但應淮序是最清楚她身體情況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南梔突然睜開了眼睛。

    毫無預兆的四目相對。

    應淮序微的愣了一下,正想走過去的時候,南梔做出了一個抗拒的姿態,她自己大抵是沒有發現,很細微的神情,一閃而過。

    應淮序站住沒動。

    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止住,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去沙發上坐下,沒跟她說話,也不做什麽,就那麽坐著看手機。

    南梔睡不著。

    陳念一走,她就醒過來了。

    她躺了一會,又慢慢的翻過身,被子蒙住一半的臉,露出一雙眼睛,又用抱枕擋著一點,就這麽偷偷摸摸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

    他剛剛在樓下發脾氣,聽著還挺嚇人的。

    應淮序的出現,其實讓她挺驚訝的。

    那一刻,她腦子裏想到的隻有李章。

    周恪逐漸的失去清醒意識,他傷的太重,疼痛已經不能讓他維持清醒,他在她耳邊無意識的說了好多話,像是臨終遺言。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聽,這就好像當初她媽媽過世之前,總要跟她說好多話。

    要她乖一點。

    之後,周恪就沒了聲音。

    她隻能聽到他很弱的呼吸聲,她必須要一直聽著,才能夠安心。

    當她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應淮序突然出現在眼前。

    那感覺就好像是在做一場夢,她好奇自己怎麽會夢到他。

    她牢牢的盯著他。

    懷裏的周恪被人抬走,有人過來扶她出去。

    她四處尋找,看到那人站在不遠處抽煙。

    這樣的裝束,她是第一次看到。

    跟其他人穿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她腦子裏第一個想法是要謝謝他的,隨後才想著,這麽危險的地方,他怎麽親自過來了。

  第740章:別影響我的生活

    深夜靜謐無聲。

    南梔就這樣看了他很久,直到他突然轉過頭,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她覺得自己跟個偷窺狂一樣。

    又覺得沒必要,正打算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應淮序開口,“是本身就睡不著,還是我待在這裏讓你睡不著?”

    “不用你說話,拿手機給我發微信。”

    南梔照舊是沒動,但手已經去摸手機了。

    他這應該是照顧她口腔受傷,才讓她拿手機發信息的吧。

    南梔點開微信,應淮序是置頂的。

    他們之間的微信交流,就停留在兩人鬧矛盾之前。

    他還在M國。

    話題終止於臨睡前。

    南梔就這麽盯著看了好半晌,才發了一條出去,【謝謝。】

    緊跟著,就聽到應淮序說:“不客氣。”

    南梔:【時間不早,你早點休息。】

    客客氣氣的。

    應淮序冷淡的扯動了一下嘴角,說:“所以,是我坐在這裏妨礙你睡覺了,是嗎?要不然,我明天跟徐晏清商量一下,你搬過去,到他們家修養,好不好?”

    “又或者,我應該把你交給李章,讓你跟周恪待在一塊,這樣你可以更安心的休息。”

    他沉吟兩秒,兀自起身,餘光看過去,南梔半個腦袋藏在被子裏。

    他緊抿住唇,心裏難受到了頂點。

    他行至門口,又滿心的不甘願,回到床邊,一下拉開她的被子。

    南梔的驚慌落入他的眼中。

    她整個人無意識的縮了縮,被子就像她的防護罩,突然的掀開,會讓她一時無措。

    應淮序:“綠溪是你的房子,我帶著女人去你的房子,你為什麽要走?”

    “有什麽理由是你走?是因為你跟周恪已經互訴衷腸,準備拋棄這裏的一切,跟他一塊離開。所以,在看到我帶著其他女人在你家裏為所欲為,你也可以忍讓。甚至連問都不問,就直接給我們騰出了空間。”

    他再次逼近,“如果我告訴你,我那天在你的房子裏,跟那個女人……”

    睡覺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

    南梔突然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準確無誤的親住了他的嘴唇。

    他所有的氣焰,在這一刻消散。

    她嘴唇很燙,身子微微發顫。

    應淮序說話太快,她嘴巴又疼的厲害,完全插不上,她並不想聽他繼續往下說,慌亂之下,她就隻有用這個辦法,去堵住他這張嘴。

    應淮序是想推開她的。

    可想到她有傷口,他就沒動。

    心口燒著的怒火,一點一點的轉化成了脹痛。

    他完全不能夠去想,在找到他們之前,他倆都做了什麽。

    她是否也像這樣,與周恪的唇交織在一塊。

    應淮序逐漸平複,輕輕的將她拉開,與之目光相對。

    “你想去見周恪嗎?”

    “你求求我,興許我能夠答應。”

    兩人的距離這樣近,近到能看清楚彼此瞳孔中的自己。

    應淮序的眼眶微紅,眼裏布滿了血絲,像幾天幾夜都沒睡覺似的。

    南梔搖了搖頭。

    應淮序將她放回床上,掩好被子,“休息吧。”

    南梔抓住他的手,含含糊糊的說:“你也是。”

    ……

    回去的路上。

    陳念跟徐晏清還鬧了點不愉快。

    陳念多少覺得他有點幫襯應淮序,“你剛幹嘛不讓我說下去?應淮序帶著女人進南梔家,這行為正確嗎?就算南梔對他還沒什麽感情,可他倆結婚了,關係受到法律保護,不能這麽隨便亂來吧?他這麽亂來,南梔能喜歡他才怪呢。”

    “你好好開車,到了家再說也不急。”

    因為徐晏清說手酸,陳念就主動當司機。

    她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男人都同情男人。”

    徐晏清不鹹不淡的說:“我同情我自己。”

    今天天氣不錯,兩人原本說好了去爬山,結果臨出門的時候,收到了南梔醒來的消息,陳念就直接來了和園。

    一待就是一整天。

    回到家。

    陳念把車子停好,主動要去抱徐曦。

    被徐晏清拉到旁邊。

    陳念也不跟他搶,順手接過背包。

    進了家門,育兒阿姨還在客廳等著。

    陳念提前給她發了微信,讓她先睡來著。

    “您怎麽還沒睡呢?”

    育兒阿姨打了個哈欠,道:“曦曦不在,我也睡不著。所以還是等等。”

    徐晏清將小徐曦放進嬰兒床,看著他睡安穩了才出去。

    回到房間。

    剛一推開門,陳念悄沒聲的從後麵撲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腰,“不要那麽小氣嘛。你想啊,如果應淮序能更好一點,我就不用老想著去陪南南了。”

    徐晏清將她拉到身前,“所以,你的意思是明天你還要去?”

    她咧著嘴笑,“你明天不是也有挺多事兒的嗎?”

    “我今天專門空出來的時間,全被你浪費了。”

    “怎麽能說浪費呢?你今天跟曦曦待了一整天呀,你這樣說的話,讓曦曦知道了,他會傷心的哦。”

    陳念把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將唇湊上去,說:“而且,今天還沒過完呢。你怎麽知道會浪費呢?”

    他的唇要壓下來,陳念卻避開,在他耳側低聲道:“你等我一會。”

    她說著,就從他的身上退開,進了衛生間。

    徐晏清等的時候,把應淮序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順手給他發了個微信,【麻煩你盡快搞定,別影響我的生活。】

    信息剛發出去。

    衛生間的門打開,陳念先探了個腦袋出來,她臉頰有點紅,那是害羞了。

    “你先把燈光調整一下。”她說。

    徐晏清依言,光了大燈,隻留下幾盞夜燈。

    隨後,陳念便走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飛撲過去。

    徐晏清都沒看清楚,她就已經紮進了他的懷裏。

    第一次,多少有點害羞。

    徐晏清將她從懷裏拉出來,才算是看清她的裝束。

    輕紗朦朧,引的人去撩開,去探索。

    他盯著看了好一會,陳念被他看的臉頰發燙。

    徐晏清喉頭滾了滾,“誰教你的?”

    陳念紅著臉說:“南梔啊。”

    其實是曲婧,他們三個當中,跟老公調情這一塊,曲婧的經驗最豐富,畢竟她婚齡最長。

    她鬼點子極多,三五不時就在群裏教育她倆。

    這衣服買來好些日子了。

    當時南梔好像也買了,不知道有沒有用過。

    這一分鍾,徐晏清覺得南梔這朋友也不是一無是處。

    徐晏清咬住她的耳垂,說:“一會別求我。”

  第741章:爭吵

    老爺子這一摔,摔了個尾骨骨折。

    為了避免再跟應淮序戚衝突,老太太先將人暫時留在私人醫院裏修養,並請了專業的看護。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少說也得在床上躺些日子。

    疼痛的折磨,讓老爺子氣憤難平,不但讓自己兒子過來處理,還非讓作為長孫兼繼承人的應淮南也回來一趟,怎麽著都要給應淮序一點教訓才行。

    否則的話,他夜裏都睡不著覺。

    並且,直接拉出了南梔和周恪的奸情,好賴都不能讓這婚姻繼續下去。

    簡直有辱門楣。

    老爺子怎麽鬧騰,應淮序也知道,不過他並不放在心上。

    應淮南給他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情況。

    隨後,讓蘇智先過來一趟。

    畢竟老爺子摔了一跤,一個都不回來也說不過去。

    再者,老爺子自己把摔跤的事兒都傳開了,應家在國內的親戚,都知道了個遍,每天三三兩兩總有人過來探望。

    病房裏的禮品和鮮花擺了一大堆。

    蘇智是三天後到的,舒然跟著一塊來。

    他們遠在國外,對國內的事情一知半解。

    舒然聽說矛頭在南梔身上,也就跟著一起過來。

    老爺子看到她倆並不滿意,沉著臉,道:“淮南呢?我不是讓他一塊來嗎?他怎麽不來?叫你們兩個女人來,能成什麽事兒!”

    蘇智笑著說:“爺爺,公司最近有個新技術要上,淮南他們忙的很,一時抽不出時間,才讓我們先過來。等再過幾天,新技術上了,他也得回來一趟。”

    老爺子不買賬,哼了一聲,說:“是啊是啊,我這條老命已經不值錢了,他們一個兩個都工作重要,我哪天死在這裏,他們也都是工作要緊!我當初就是退的太快,把全部的權利都交給了他們,要不然的話……”

    老太太將一塊蘋果塞他嘴裏,“說到底,你爺爺可能是想淮南了。新技術那麽快就要上了嗎?”

    蘇智:“是啊。都還挺順利的。”

    “叫他們別那麽著急,一定要完全測試通過了才行。”

    “淮南明白的。”

    “你爺爺沒什麽大礙,好好養些日子就能恢複,你們不用太擔心。這邊有我呢,也鬧不了什麽大事兒。”

    老爺子嘴裏塞著蘋果,對老太太這番話極為不滿,蘋果就不吃了,直接吐了出來,說:“你就幫著應淮序!你再這麽縱容他,應家遲早毀掉他手裏。為了那個女人,他都成什麽了?說出去給人笑死。”

    舒然坐在後側,安靜的聽著,至此一句話都沒說過。

    老太太朝著她看了一眼,咳了一聲,說:“孩子感情上的事兒,我們當長輩的不好插手,隻會越管越亂,你懂不懂?淮序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知道分寸。”

    “知道什麽分寸?私用應家的勢力去救人,他那叫分寸?”

    老太太睨他一眼,“南梔現在還是我們應家的人,淮序動用任何應家的東西都是應該。”

    “那得看這女人忠不忠誠!”

    “忠不忠誠也不是你說了算,是淮序說了算的。”

    老爺子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一句一懟的,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片刻,老太太還是軟了語氣,道:“你好好養傷,消停一點,家裏誰都忙,不跟咱們似的閑散。你該多為他們著想,而不是隻考慮自己痛快。”

    “那你讓你兒子給我簽個安樂死,我死了你們都痛快。”

    老爺子說完這話,便閉了眼睛,隻噗嗤噗嗤的喘大氣。

    以此顯示他的怒火。

    老太太也不理他,同蘇智和舒然聊了家裏的事兒。

    舒然原本想留下來照顧,被老太太趕回去,隻單獨拉著她,交代了一下南梔的情況。

    她雖沒有明確的說出來,但舒然也能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她不要責備南梔,也不要給南梔臉色看。

    不得不說,老太太是真的偏袒南梔。

    舒然不能理解。

    雖說,老太太說是愛屋及烏,但她認為,如果真的為了淮序好,就不該由著他,讓他娶南梔。

    到現在為止,她沒看出來南梔有任何優點。

    和園。

    應淮序一身休閑服,正在弄奶奶種的花花草草。

    他這幾天都不上班,手頭上幾個案子全部推了。

    其實在家裏也沒事兒,但他就是要在家裏待著。

    蘇智先去樓上看了南梔,她今天一般,容色有些憔悴,趴在窗台邊上曬太陽,臉頰下麵壓著一本書,法律文獻。

    瞧著像是應淮序的書。

    蘇智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給她蓋個毯子。

    還未走近,南梔就睜開了眼睛。

    她近幾天入睡困難,睡著也很淺,稍微一點動靜就會醒過來。

    “大嫂。”她露出一點笑,口腔的傷口好的慢,說話還是含含糊糊。

    蘇智:“瞧瞧這小臉蛋,才多久沒見呢,瘦了一圈。”

    南梔隻是笑笑。

    蘇智幫她把外套穿上,同她一塊坐在窗台上,跟她說一些閑話。

    南梔還不知道老爺子摔斷尾骨的事兒。

    蘇智自然也就沒提,快到晚餐時間,她才下樓去廚房看一看菜譜。

    她剛到樓下,就隱約聽到外麵有爭吵聲。

    她看過去,瞧見夏媽媽站在就近的窗戶邊上,“夏媽媽,今個兒晚餐準備的怎麽樣了?”

    夏媽媽立刻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一片平靜,說:“您跟我來,菜譜我已經打上了,您看看要不要改動。”

    “老爺子那邊呢?有沒有準備?”

    夏媽媽:“老爺的一日三餐都交代給了醫院那邊,老太太說不用準備。”

    蘇智點了點頭,旁的也沒多說,就跟著她去了廚房。

    對於外麵的爭吵聲完全不在意。

    ……

    舒然氣紅了臉,甚至鼻尖都有了細微的汗珠。

    應淮序一隻手插在褲袋裏,另一隻手撥弄著一株草,冷聲道:“我不在你管教範圍之內,奶奶都不插手的事兒,你多什麽嘴。”

    舒然胸口膨脹,心髒都有點氣疼了。

    “是啊。我生你養你,我連管教你的資格都沒有。”

    “孩子過了十八歲之後,就是獨立的個體,望周知。也不要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來決定我的人生。我不覺得大哥如今的生活有什麽好的。”

    舒然尖刻的回道:“看著自己老婆愛而不得,你特別高興。這就是你愛人的方式,你會指責我不顧你的意願,那你呢?”

  第742章:求你不要忘記我

    “應大律師將國內外的法律研究的那麽透徹,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是為了冠冕堂皇的對付親媽,還是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去套住妻子。應淮序,你就不是個正常人,你認為你大哥的生活不怎麽樣,可你比得上你大哥嗎?”

    舒然的眼神仿佛淬了毒,想要一擊致命,“你看看你大哥現在什麽樣,你再我看看你自己!你覺得老太太好,是因為老太太足夠縱容你,你以為縱容你就是好嗎?”

    “你再去照照鏡子,你關著南梔的樣子,就是一頭沒有人性的畜生。你設計她步入你圈套時的模樣,就是一條最陰狠的毒蛇,誰會喜歡這樣的人?你不是在愛人,你是在殺人!”

    說完,不等應淮序說任何話,舒然便扭頭就走。

    母子倆大抵是天生犯衝,應淮序小的時候,不服她管教,長大以後,壓根就沒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

    任意妄為,無法無天!

    應淮序放在口袋裏的手緊握成拳,臉色尤其的陰沉。

    應奶奶最喜歡的綠植,成了他的發泄工具。

    晚飯時間。

    桌上三個人,氣氛異常。

    應淮序臉上連裝都不裝,直接將情緒擺在明麵上。

    舒然對夏媽媽說:“去把南南叫下來吃飯,一直悶在房間裏,心情肯定不好。別到時候身體好了,心理出問題。家裏再出個精神病。”

    話音未落。

    應淮序直接否決了她的提議,“希望母親您永遠也別遇上這種事。”

    “我就算遇上了,也有人安慰,能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在身邊。如果日日要讓我對著不喜歡的人,我也會瘋。”

    氣氛降到了冰點。

    蘇智吃著自己的飯,神態自若,見怪不怪。

    怎麽說呢,在南梔出現之前,應淮序就這脾氣和毛病。

    誰也治不了。

    今個大概是家裏沒別人,她隻驚訝於她婆婆的這張嘴,半點也不比應淮序好。

    這會子,她反倒有點明白,這應淮序的脾氣究竟是像誰。

    應淮序冷笑,直言:“說的好像你跟爸爸是相愛結婚的。”

    此話一出,蘇智便及時打斷,再下去,非要掀桌子不可。

    “要不,還是讓南南下來吧。一個人老憋在房間裏,真的不太好。”

    蘇智說著,先斬後奏,起身就去了樓上。

    南梔加入飯桌之後,氣氛就好了很多。

    起碼,母子倆的臉色都變得溫和起來。

    南梔隻能吃流質食品,讓她坐在這裏看他們吃飯,其實挺受罪的。

    她就坐在應淮序身側小口喝粥。

    夏媽媽為了給她調味道,放了一點紅糖,比純白的粥滋味好一點。

    一天到晚喝粥,人自然要輕減不少。

    身上的衣服也變得鬆鬆垮垮,紙片人一樣,瞧著還是讓人心疼的。

    舒然雖瞧不上她,但也見不得女孩子受罪,“這事兒有個了斷嗎?”

    應淮序道:“平日裏多注意點。”

    也就是沒有了斷。

    舒然:“有什麽要幫忙的隻管說,你現在還是應家的人,不用客氣。夏媽媽,除了粥,多弄一點補品,光喝白粥,養不好身子。”

    “是。”

    之前的劍拔弩張消失殆盡。

    隻剩下一派和諧。

    晚上。

    南梔洗完澡,給應淮序發了個微信。

    【你在哪兒?】

    她剛才去他書房看了一眼,沒看到人。

    應淮序這會在三樓露台吹風,他老媽還是很牛的,字字句句戳中他的要害,到現在還疼的讓人緩不過勁。

    所以,萬萬不能跟親媽吵架。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看著這幾個字,把煙滅了,用兩隻手回複,【在家。】

    南梔瞧這回複,多少有點想罵人,但還是冷靜的問:【幾樓?】

    【3。】

    一秒之後,他又發過來,【嘴巴不好,別跟我談。】

    今個一頓晚餐,讓南梔覺得家裏應該是出了點事兒,大概率還是因為她。

    她想了想,道:【那我上來,跟你發微信?不過你也別用嘴說,你給我發微信。】

    應淮序瞧著頂頭的四個字,突然有點想笑。

    好一會之後,他才回複:【上來。】

    南梔拿了件外套披上,上了三樓,在北麵的露台,找到應淮序。

    他站在圍欄邊上,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包煙和一瓶酒。

    南梔推開移門走進去。

    最近氣溫在攀升,夜風裏帶著絲絲的暖,還有不知名的花香。

    已經是春天了。

    她走過去,站在與他一人之隔的位置。

    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發微信,【爺爺奶奶呢?】

    應淮序看了眼,用一隻手回複,【有事。】

    他不想說老爺子摔跤的事兒,更不想讓她知道,家裏現在在開火,還有全麵開火的跡象。

    南梔想了想,【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兒?】

    老頭老太太都已經退休了,能有什麽事兒呢?她想到那天她不小心碰見他發火,回樓上的時候,遇到了老爺子。

    老爺子送她回到房間,還安慰了她幾句。

    應淮序:【你想知道什麽?】

    南梔又看他一眼,應淮序微抿了下唇,餘光看過去,與之目光相對。

    陳念說,男人愛而不得的時候,是會發瘋的。

    就好像當初,她要嫁給李岸浦的時候,徐晏清親自跑來砸掉婚禮。

    但南梔覺得,應淮序挺正常的,並沒有發瘋的跡象。

    過了一會,應淮序突然伸手,將一樣東西拍在她的手邊。

    南梔看了一眼,那是周恪的徽章,雕刻著梔子花的徽章。

    是應淮序的手下撿到的,從南梔身上掉下來的。

    他沒說什麽,手機放下,就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似乎不想再說話。

    南梔盯著那徽章,突然覺得有時候有些事兒,就是命運安排。

    這徽章不是她掉的,是她親手丟掉的。

    周恪將這個塞給她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他說:“求你不要忘記我。”

    可南梔想啊,她牢牢的記了他小半輩子,她不想再記著了。

    她坐在擔架上,望著碧藍的天空,她原以為再也看不到那麽好看的天空了。

    在無人察覺之時,這枚徽章便從手裏掉了出去。

    就讓一切,都留在那山裏吧。

    她應該真正的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不是逃避,不是妥協,也不是用另一個人來填補自己的內心。

    她得先好好的愛她自己,讓心態變得正常。

    南梔看了一會後,拿起手機,慎重其事的發了幾個字,【應淮序,我們離婚吧。】

  第743章:沒有機會

    手機震動,應淮序沒有打開去看,雙手仍插在褲袋裏。

    那是最後一條微信,南梔發完之後,就站在那裏,跟應淮序一塊看了一會夜景。

    在和園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她還是第一次用這樣輕鬆的心情,看和園的夜色。

    別說,這和園真的挺漂亮的。

    從結構設計,到綠植,每一處都彰顯著應家的地位。

    等到百花齊放的時候,肯定會更美。

    她甚至覺得可以辦個遊園會,她連場景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應淮序暗暗用餘光去偷看她,視線掃過她的手,那枚徽章就纏繞與她的指間。

    他覺得自己是在找虐。

    病態的尋找著她跟周恪之間的愛意。

    一遍又一遍的淩遲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強迫自己放手。

    如果能,就不必等到今天。

    他自嘲一笑,反問自己為什麽要放手?

    根本沒有理由放手。

    下一秒,他冷硬的奪過那枚徽章,並狠狠的往遠處一拋。

    動作利落,沒有絲毫餘地。

    那小小的徽章消失在夜色裏。

    南梔看向他,目光相對。

    兩人的眼睛都閃爍著微弱的光點。

    南梔抿了下唇,說:“其實你不必如此。”

    應淮序:“你沒有機會。就算你們心意相通,又如何?你進了我應家的門,生死都隻能是應家的人。”

    隨後,他把人打橫抱起,弄回了房間。

    南梔被丟在了床上,她慌忙坐穩,連連往後,背靠住床頭。

    這一刻,南梔覺得他有些異常,那雙眼睛似是要吃人。

    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讓應淮序不由的冷嘲,“我救了你,你光說謝謝兩個字是不夠的,更何況我不但救了你,也救了你愛的人。雙倍的恩情,一輩子是還不完的,你還得搭上你的下輩子。”

    “我要什麽你很清楚,可你一點都不自覺。”

    說著,他一把將南梔扯到跟前。

    南梔沒怎麽掙紮,主要是她現在力氣不夠,每天喝著白粥,整個人輕飄飄的,能有什麽力氣?

    她就算是掙紮,也是自己費力,對對方一點效果都沒有。

    但她也怕。

    畢竟才回來幾天,她內心的陰影尚在。

    如今夜裏就算開著燈,她都不太能自如的睡覺。

    南梔抿著唇,眼裏是明白的抗拒。

    可抗拒又如何?

    應淮序用手捏住她的下顎,眼裏的癡與迷,不再有絲毫遮掩。

    他覺得自己快要憋出內傷,他足夠隱忍,已經忍到頭了。

    舒然說的那些話都對。

    可那又怎麽樣?

    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鎖住她,得到她。

    由始至終都是。

    他怎麽可能放手?就算南梔一刀一刀剮了他,他也不可能放手。

    他手上一使勁。

    南梔吃痛的張了嘴,他的唇落下來。

    可這個吻一點也不凶,簡直溫柔到了極致。

    仿佛在用他的方式,一點一點的想要撫平她的傷口。

    南梔抓住他的手腕,輕微的掙紮,她有點窒息。

    應淮序一條腿抵住了床沿,一隻手將南梔的身子牢牢托住。

    片刻,兩人便一起落入了床榻之上。

    南梔仿佛被什麽牢牢包裹住,溫暖的,結實的。

    應淮序的嘴唇溫軟的不像話。

    他既瘋狂,又溫柔。

    兩種極致並行。

    他將她抱在懷中,唇在她眼睛上,鼻尖上,嘴唇上落下。

    隱忍憋悶了好幾天的情緒,在這一刻迸發,他掐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啞聲道:“看看我。”

    此時此刻的南梔,眼睛裏蒙著一層霧,迷亂又沉淪。

    她想睡覺了。

    她感覺自己被安放在了一個特別舒適安全的位置,可以讓她安心的睡一覺。

    一切沒有結束,南梔自顧自的睡了過去。

    她是真的累了,這麽多天,總共加起來也睡不到幾個小時。

    隻有陳念來的時候,她才能小睡一會會。

    陳念建議她找個心理醫生調節一下,不睡覺,人會崩潰。

    她嚐試在微信上跟黎媛小小溝通了一下,算是有一點點的緩解。

    黎媛說她是沒有安全感,這種安全感缺失來源於她身處的環境。

    也就是,和園不能讓她感到安全。

    她跟黎媛溝通的每一句話,應淮序都知道。

    他沒再動,就這麽抱著她。

    牢牢抱著,就能夠感覺出來她是真的瘦了非常多。

    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應淮序隻看了一眼就沒再看。

    翌日清晨。

    南梔醒過來的時候,應淮序已經不在房內,她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床鋪整齊,仿佛昨晚上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拿過手機。

    微信上還是她的那句離婚吧。

    應淮序沒有回複。

    陳念是中午的時候過來,帶了雞湯。

    “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想到昨晚,南梔不免臉紅,用頭發遮掩了一下,說:“昨天睡的還不錯。”

    “一會吃完東西,要不要下去走走?我進來的時候,瞧花園裏好多花都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南梔點了點頭。

    兩人逛園子的時候,聽到有花匠在惋惜。

    說是老太太最喜歡的一株草,能養活就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快要熬到開花了,被人連根都給毀掉了。

    “聽說昨兒個少爺發脾氣,跟夫人吵了一架,這就殃及池魚了。”

    “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這少爺脾氣也忒大了。”

    “誰說不是,老爺子進醫院,據說也是少爺鬧的。”

    “老人都打呀……”

    “少奶奶。”另一個年長一點的花匠,第一時間看到人,及時刹住了車,麵色一陣紅一陣白。

    南梔:“不私下議論屋主的私事,這是來和園工作的基本準則吧?”

    “再說了,少爺脾氣好不好,要你們多嘴嗎?”

    兩個人都不敢說話,畢竟這份工作薪水高,又清閑。

    南梔板著臉,“以後注意點,可別叫我再聽到第二次。”

    “是。少奶奶。”

    兩人趕忙走開。

    陳念笑了笑,打趣道:“少奶奶,好棒呀。這會子嘴巴都不疼了,說話那麽利索。”

    南梔打掉她的手,斯哈了一聲,“今天說話的份額就到這裏了。”

    過了會,她們就看到了被應淮序摧殘掉的那株草。

    確實毀的挺徹底。

    陳念嘖嘖兩聲,說:“這麽看來,應淮序脾氣確實不好。他對你呢?鬧出這一波,他有沒有衝你發火?”

    發火了沒有?

    南梔仔細想了一下,好像也沒有。

    除了昨晚上,可昨晚上也不算是發火吧。

  第744章:證據

    應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小姑娘在花圃那邊拍照片。

    南梔看上去狀態好了一些。

    舒然去醫院照料,應奶奶就回來休息休息。

    老頭子還是鬧騰個不停。

    應淮南抽不出空,還是要讓應清隨回來一趟,把老爺子的情緒壓一壓。

    老太太這一趟回家,除了休息,還想著跟應淮序好好聊一下。

    應家的男人脾氣都硬,簡直一脈相承。

    老爺子火氣杠在那裏,一時半刻是不會消停的。

    應淮序今天出門了,白天不在家裏。

    蘇智從廚房端了點心出來,她親自出去買的,樣式多量少,有水晶餅,荷花酥,雪花酥,鬆仁奶皮酥等等。

    “奶奶,吃點?”

    蘇智個人比較喜歡這些東西,每次回國都要解解饞,去老字號,一口氣買一大堆。

    應奶奶血糖偏高,吃不了這些,“今兒個你婆婆在醫院照料,晚餐簡單就行。淮序在家嗎?”

    “他不在,今個一早就出門了。”

    “晚餐呢?回來吃嗎?”

    “他沒說。”

    應奶奶點點頭,“你去招待人吧。”

    “好。”

    蘇智端著糕點過去,正好她準備的這些,撞上了陳念的口味。

    她又叫傭人泡了花茶,三人便坐在花圃的石桌前聊天。

    蘇智做事向來妥帖,給南梔專門準備了軟糯的小點心,還有可口好喝的飲品。

    “都是婆婆讓我準備的。”

    南梔說:“麻煩大嫂替我謝謝婆婆。”

    蘇智喝著熱茶,笑道:“這事兒麻煩不來,得你親自去說。我跟媽來這一趟,除了來看爺爺,主要是來看你的。怕這邊沒個可心的人照料,男人總歸沒那麽細心,奶奶上了年紀,精力有限。”

    南梔又認真的道了謝,順嘴問了一句,“爺爺怎麽了?”

    事兒總歸是瞞不住的,而且這件事要順利的擺平,還得在南梔這裏下點功夫。

    蘇智想了一下,稀疏平常的說:“老人家摔了一跤,摔斷了尾骨。你不用擔心,醫生說隻要好好養著能夠恢複。”

    蘇智笑了一笑,換了玩笑的口吻,道:“就是老爺子現在把小孩子脾氣給摔出來了。摔跤那天可能跟淮序吵了幾句嘴,現在就跟淮序發脾氣呢。”

    “這人啊,越老越孩子氣,也談不上多大的事兒,可他就是要一個態度。”

    南梔聽出了一點門道。

    蘇智:“有時候母子和兄弟的關係都比不上夫妻,畢竟夫妻是最親密的人,很多話要比咱好說。”

    蘇智坐了一會,就找了個借口走開了。

    陳念把雪花酥吃了個精光,還有點意猶未盡,喝了口茶,說:“看來是應淮序跟老爺子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你家大嫂,想讓你勸說應淮序。”

    蘇智說的聽明白,南梔自然也聽得出來。

    她聞著茶水的香味,說:“念念,我打算離婚。”

    陳念被水嗆到,拿了紙巾擦了擦嘴,“跟應淮序說了嗎?”

    南梔點頭,“昨晚上就跟他說了,但……他應該是不同意。”

    “那你什麽打算?”

    南梔深吸一口氣,“你覺得老爺子在鬧什麽呢?我回來就鬧起來,能為了什麽鬧騰?我這次的事兒,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緣由,婚前我跟周恪鬧出的事兒,其實他們就不怎麽滿意,婚後又來一次,我覺得不止是他們,就算是應淮序心裏也會有很深的疙瘩。”

    “我覺得他應該再仔細考慮,而我也不想用現在這個狀態,跟他繼續這個婚姻。他對我不會有信任,我對他也沒有,這樣的情況下維持婚姻,到最後大家都會很難捱。”

    陳念覺得她這會是真的想的挺清楚了,“反正,不管你是什麽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對我來說,你做的所有決定都對。”

    “我已經跟Alex說了,等恢複的差不多,就去深城報道,到時候記得來找我玩。”

    “行。”

    傍晚。

    陳念離開後不久,祝雪桐就來了電話。

    等對方連著打到第三個的時候,南梔才接起電話。

    祝雪桐焦急萬分,“南梔,你讓應淮序放了我媽吧。我保證以後她都不會再作妖了。”

    南梔今天跟陳念說了不少話,這會真的懶得動嘴,“不知道你說什麽。”

    “我媽被應淮序帶走了。”

    “證據。”她簡明扼要,沒有半點同情心。

    祝雪桐一時語塞,她沒有證據,她隻知道祝芸在下午三點的時候給她發了一條奇怪的短信,等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

    “姐……”

    她的話未完,南梔就掛了電話,不想多費口舌。

    祝芸的事兒,她不管。

    晚飯時間,應淮序沒有回來。

    應奶奶神情有幾分沉鬱,但對著南梔還是給出了十足的關懷。

    今天飯桌上吃飯的人隻有三個。

    應淮序回來的有點晚。

    十點四十分左右才到家。

    應奶奶沒睡,坐在客廳裏等他。

    “把人放了。”

    應淮序整理衣袖,袖口沾染著一點點血跡,他看到了,便將袖子卷起來一點,將血跡遮住,“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我已經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麽,你爺爺有句話說的不錯,應家的勢力,並不能讓你這樣為所欲為,不計後果。你的脾氣也該收斂一些,就算要對付,也不可用這種暴力手法。”

    應淮序不以為然,“我隻是以牙還牙,對方用什麽手段,我就用什麽手段,很公平。”

    老太太微不可查的歎氣,“老頭子那邊,你該去露個麵。讓他消停,要不然的話,你自己也會麻煩纏身。不要覺得鐵腕鐵拳,就能夠壓倒性勝利,你要知道你用你的方式爭下掌控權的時候,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讓你下來。”

    “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做到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這樣才能夠更長久。”

    應淮序沒什麽耐心聽這些話,但他這會也不急著上樓。

    索性就叫人拿了茶具過來,開始煮茶。

    老太太也是習慣了他的行事作風,見怪不怪,提醒道:“不早點回房陪著南南?”

    “喝口茶就上去。”

    老太太看著他冷硬的側臉,不由的笑了笑,誰能想到應淮序這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性格,到了南梔跟前能大變樣。

    老太太道:“你還可以再溫柔一點。為著南南,你也該適當妥協,別把事情往大鬧,你就不怕把她鬧走?”

  第745章:眼冒金星

    應淮序慢條斯理的煮茶,應奶奶坐在旁邊似老僧入定般看著。

    他煮茶的手法純熟。

    其實應淮序除了脾氣差一點,其他方麵都是實打實的優異,他隻是不願意成為提線木偶,所以旁人越希望他如何,他就要反著來。

    我什麽都會,但我就是不想讓你覺得舒心。

    他就管自己高興痛快。

    不屑於讚美,不屑於獎勵,更不屑於那些虛名。

    你看,他安靜的時候,還是很好的。

    應淮序沒給老太太茶,自己喝了一口,不鹹不淡的說:“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這裏,您是嫌自己身體太好。”

    應奶奶張嘴,可她還沒講,應淮序就回答了,“您想說我知道,您放心,看在您的麵子上,我會給他找個台階下來。”

    應奶奶臉上的笑容淺淡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之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南南那邊,我會護著的。”

    應淮序:“不勞煩您,您還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瞧著老爺子都比您硬朗,摔一跤,還那麽中氣十足的鬧。”

    “早點睡。”

    “您快睡。”

    應奶奶回房。

    整個大廳,就剩下應淮序一個人。

    他慢吞吞的喝完茶,這才回房。

    身上都沾染了幾分茶香味。

    南梔還沒睡,她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她聽到動靜,便坐直了身子。

    應淮序:“怎麽還沒睡?”

    他一邊說,一邊進衣帽間拿衣服,準備洗澡。

    出來的時候,南梔又躺了回去,眼睛睜的挺大,像是在認真的看電影。

    然後,應淮序就進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南梔的電影都換了一部,換成了周星星的大話西遊。

    因為知道內核,應淮序覺得這電影像是一場暗示。

    他在心裏嘁了一聲,坐在床尾的沙發椅上擦頭發。

    南梔的注意力本就不在電影上,這電影也不是她自己選的,是一部放完之後,順著往下放。

    她轉過頭去看應淮序。

    他微低著頭,正在擦頭發,露出耳朵的部分,耳廓一圈呈粉紅色,耳後的皮膚特別白。

    身上的睡衣,跟南梔身上的撞色,看起來像是情侶款式。

    南梔看了看放在一側的手機,吃飯之前,她給他發過微信。

    這才發現,她的微信竟然被他給刪了好友。

    想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飯桌上,大嫂問她應淮序,她都沒好意思說。

    應淮序隨便擦了一會,就將毛巾丟到旁邊,起身朝著南梔過去,把她抱起來,弄到床上,“睡不著,不能吃安眠藥?”

    南梔心口突突跳了兩下,說:“我在等你。”

    “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你別因為我跟家裏人鬧翻。”

    “跟你沒關係。”應淮序幫她蓋好被子,“你隻管好你自己,好好修養。”

    南梔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離婚了,就跟我沒關係了。”

    應淮序手一頓,突然就氣不過,一把扯開了被子,連帶著她的衣服一塊扯掉。

    他現在不想聽她這張嘴說任何一句話,所以將她的嘴巴堵的死死的,一點氣口都不給了。

    這次,南梔掙紮了,反抗了。

    還咬了他一口。

    她說:“我不想這樣。”

    “你忘了自己昨天是怎麽舒服睡著的?舒服完了就說不想這樣,沒門。”

    南梔臉一熱,“婚後強迫也是犯法的。”

    “告我去。”

    他扣緊她的手腕,力度剛好,不會讓她覺得疼,但她就是沒法子掙脫開。

    今日又跟昨天不同。

    今天南梔沒睡著。

    結束之後,應淮序忍不住點了根煙,順手把大話西遊又放了一遍。

    然後,將南梔強行摁在他的腿上睡覺。

    燈光幽暗,電影搞笑又悲傷。

    其實所有的搞笑,內核都是悲苦。

    應淮序想,他自己可能也挺搞笑的。

    應淮序慢騰騰的抽著煙,另一隻手搭在南梔的肩膀上,手指不怎麽安分,開始玩她的耳朵。

    南梔想動,想從他的身上挪開,想去衝個澡。

    她不太喜歡身上黏糊糊的感覺。

    可應淮序不讓,摁著她不肯鬆手。

    空氣裏還彌漫著曖昧的味道。

    應淮序似乎看電影看的入神,他微眯著眼,電影裏最經典的台詞出現。

    紫霞仙子說的那句。

    以前大話西遊熱度最高的時候,南梔最喜歡這句話。

    QQ個性簽名掛的都是這個。

    應淮序記得,那是個烈日洋洋的午後。

    他跟人一塊打球結束。

    碰巧了那天跟周恪在同一場。

    他永遠記得那個畫麵,他跟周恪一前一後的走,南梔跟陳念就站在路的盡頭,南梔手裏拿著礦泉水,陽光下,她的笑明晃晃的,耀眼奪目。

    明明他走在前麵,可她亮晶晶的眼睛裏,卻沒有他的一絲身影。

    走過她身邊時,他聽到她說:“悠悠你看,周恪好像披著金甲聖衣。”

    鄭悠兩個手擋著太陽,回答:“你是被曬暈了,眼冒金星吧。”

    南梔笑著說:“你傻啊,我在告訴你我的意中人朝著我走過來啦。”

    至此,應淮序很討厭這部電影,最討厭這句話,俗不可耐。

    現在,他看到至尊寶拿起緊箍咒的那一幕,同樣的嗤之以鼻。

    他的手往上,堪堪遮住了南梔的眼睛。

    ……

    夜半三更。

    應淮序一個人在院子裏瞎轉悠,指間夾著煙,身上穿著綢緞的睡衣,低著頭,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大半夜的,整個和園都寂靜無聲,隻有不知名的蟲叫。

    “嗨。”

    應淮序聞聲回頭,看到蘇智站在花圃的外麵,雙手抱著胳膊,周身的煙霧還沒完全散。

    她身上穿著香檳色的綢緞睡袍,看來是睡不著。

    應淮序很快就收回視線,繼續做自己的事兒。

    蘇智:“找什麽?說出來我能幫你啊。”

    “不用。大嫂早點睡。”

    蘇智沒再搭話,隻在他拒人千裏的背影上盯著看了一會,便收回了視線,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外包裝看起來是糖盒,打開裏麵都是細細的女士煙。

    她又取出一根,手法熟練的夾在指間。

    那姿態,與她白日裏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摸了個極豔麗的口紅,抽樣的模樣,風情萬種。

    可惜,無人欣賞。

    她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眸色黯淡無光,像一朵折斷了的玫瑰,再不鮮活。

    就這樣,蘇智看著應淮序找了大半個晚上的東西,最後好像也沒找到。

  第746章:你爸爸身邊就隻有你了

    祝芸被人用石頭塞了嘴巴,悶頭打了一頓之後,在樹上吊了一個晚上。

    她全程都是清醒的狀態。

    對方並不下死手,身上那點疼痛,能讓她一直保持清醒。

    整整一夜,祝芸身心受盡折磨。

    要不是祝芸一直從中作梗,要反複證明南梔跟周恪的感情,南梔就不會被那些匪徒盯上。

    如今四季雲頂園區內,盛行了兩條跟南梔有關的流言。

    一條是她在應家過的不好,另一條則是她同周恪舊情複燃。

    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小區內,他倆的關係很多人都知道。

    婚前的事兒,也是被祝芸弄的人盡皆知,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南梔在婚前跟周恪一直待在一塊,整整兩個晚上。

    往事被翻起來,所有的流言都要比事實誇大好幾倍。

    這麽多年,周恪也就談過這一個女朋友。

    大家都覺得他倆應該要結婚,在一起的時候多好的一對。

    那旁人問:“你覺得周恪有多愛南梔呢?”

    對方必然回答:“就談過這一個,你說得多愛呢?肯定是沒放下,才找不到第二個唄。”

    “那南梔怎麽就嫁給別人了呢?”

    “哎呦,這能為什麽呢?因為應家條件好呀,老南賣女兒唄。更何況,周家也想著讓周恪取個門第更好的回來,這兩家人是互相都看不上對方。父母的問題,拆散了好好一對,也怪不得南梔要出軌的嘛。”

    之後便是煞有介事的說他們兩個有很多次一起回家,一起在小區沒什麽人的角落裏私會。

    可南梔住在四季雲頂的時候,他們幾乎都沒有見過麵。

    八卦嘛。

    為的就是刺激和毀三觀,並不需要真正的真相。

    可八卦的盛行,一定是有人推波助瀾,有人故意撒一些模棱兩可的消息,讓別人去猜測,去編織故事。

    這些是基礎。

    真正讓應淮序出手,是因為他查到祝芸在南梔出事的前兩天,接到了一通神秘的電話。

    通話時長十分鍾,他動用了一點手段,在通訊公司那邊,拿到了一小段的錄音。

    “不信,你就試試看唄,我保證拿捏住了南梔,就等於是拿住了周恪的命脈。”

    錄音停止。

    南學林麵色沉重,眼睛盯著一處,臉色尤其的難看,心髒有隱約發疼。

    旁邊是他小兒子玩鬧的聲音。

    祝芸一個晚上沒回來,他心中有異,祝雪桐做了解釋,他也就沒有去深究。

    他如今看得開,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可現在,應淮序不允許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醜惡擺在他的麵前,是要逼著他做決定。

    祝雪桐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喘著粗氣站在那裏,看到南學林捂住了胸口,連忙過去,拿了藥丸,並出言指責應淮序,“有什麽你可以找我,爸爸身體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應淮序神色冷淡,並不理會她,隻是看著南學林,說出了他做好的決定,“我會將祝芸打回原籍,包括她放在您公司裏的那些親戚一起。至於公司,您若是沒有精力管,我可以找人代勞,或者我也可以幫您賣個好價錢,您就在這裏安安穩穩的養老。”

    “其實我覺得,您隻需要有南梔一個女兒就足夠了,其他對您而言,都是多餘的。”

    南學林的嘴唇開始發顫抽搐,他一下就聽明白了應淮序的意思,抬眼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應淮序的目光冷冰冰的在他小兒子身上掃過。

    “你……”

    應淮序:“教訓我之前,先想一想這些年來,南梔在這個家裏受過的委屈。您可曾知道,她曾經看過兩年的心理醫生?您以為您給的每一筆錢,是她的活路?可在她眼裏,那是一條條的死路,她差一點就要去死,您知道嗎?”

    南學林愣了愣,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應淮序站起來,“還有問題嗎?”

    南學林沉重的呼吸,一字一句道:“祝芸是我的老婆,再怎麽樣,也是由我自己來處理家務事,還不用勞煩你的手。”

    應淮序隻是輕笑一聲,轉身即走。

    南學林站起來,指著他的背影,喝道:“把祝芸給我放回來!還有南梔!你的手再長,我南家的家務事,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應淮序步子沒停。

    南學林氣血一上來,人一下暈了過去。

    祝雪桐驚叫一聲,趕忙做了急救,並打了救護電話。

    傍晚。

    南梔這邊就接到了電話,醫院的來電,告知她過去簽字,病危通知。

    南梔急匆匆出門,蘇智瞧著,拿了手袋跟著她一道去了醫院。

    急救室門口,應淮序站在那兒。

    隻有他。

    祝芸和祝雪桐都不在。

    南梔想起了那天祝雪桐給她打的那通電話。

    兩人走到應淮序身側,南梔什麽也沒問,護士出來讓簽字,她就簽了字,然後安靜的等待。

    陳念後到,徐晏清已經問了情況。

    這回是腦溢血,有中風的可能性。

    南學林的心髒出問題之後,各種各樣的毛病都找上來,南學林年年體檢,年年有問題,家庭醫生讓他多休息,少操勞。

    可他嘴上應著,行動上一點也沒改變。

    這不,人一倒下,什麽毛病都找上來。

    如今更是氣不得,也操心不得。

    南梔直挺挺立在手術室門口,一直沒坐。

    應淮序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直到南學林平安從手術室出來,南梔才略略鬆一口氣。

    晚上,南梔要在醫院裏陪著,應淮序沒勸,跟著留下來照顧她。

    南梔一直坐在病床邊上看著南學林,這麽久過去,祝雪桐和祝芸都沒有出現,想必是不會出現了。

    倏地,她想到了她同父異母的小弟弟。

    緊跟著,眼睛直直的看向應淮序,他坐沙發那兒,一直都沒什麽響動,安靜的像個透明人一樣。

    “南翊呢?”

    南翊現在還在南家,屆時祝雪桐會過去把人接走。

    應淮序:“他自然要跟著他媽媽一起。”

    他的聲音冷清,冷靜。

    南梔心中的怒火在一點一點往上竄,應淮序不是不知道南學林的身體情況。

    他教訓祝芸可以,但沒有必要跟南學林講。

    這等於是要南學林的命。

    他倆能在一起那麽久,祝芸能生下這個孩子,就說明了這兩人之間有情分。

    祝芸在南學林心裏是有重量的。

    應淮序:“你爸爸以後身邊就隻有你了。”

  第747章:你能滿足我的訴求嗎?

    南梔初見黎媛時,她還是在九院的心理科,也算得上小有名氣,有一間獨屬於自己的辦公室,裝修的環境跟她現在的工作室很類似。

    那時候,南梔的人生仿佛走進死胡同,不管多美的風景都無法治愈和填補她內心的空洞。

    她花大半年的時間去當當背包客,去徒步,去登山。

    可所有的景色都失了色彩,每一個人在她眼睛都變得無趣無味,她不想交流,毫無興致。

    她爬上山頂,看著日出,望著雲海時,她閃過一個念頭:跳下去。

    跳進這雲海之中,便能成為一條快樂的魚。

    魚隻有七秒鍾的記憶,再難受的事兒,隻要過了七秒,就可以完全忘記。

    回去之後,她就自覺去找了心理醫生。

    將這些年的壓抑,痛苦,全部傾訴一遍。

    黎媛說她需要一個家,安定和諧,充滿了愛的那種。

    她說可以等等看。

    那會,黎媛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

    藥物的治療,加上黎媛的心理幹預,她逐漸的好轉過來。

    起碼,死的這個念頭沒有了。

    那段時間,她都不敢去爬山,生怕自己會直接跳下去。

    她認真的工作,社交。

    與往常沒有區別,誰都看不出來,她曾經有過抑鬱症,甚至還想去自殺。

    應該不會有人理解,像她這樣不愁吃喝,連工作都能隨意擺爛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抑鬱症。

    不過就是矯情病犯了。

    祝芸是這樣想的,所以老南也是這樣想的。

    她還沒去看心理醫生之前,跟南學林說過一次,是真的很認真的,跟他交流,向他求助。

    等過去兩天後,她就收到了一筆三百萬的零花錢。

    老南留言,叫她出去玩玩散散心。

    真可笑,他根本就沒有聽她說話。

    隨後,她就去大鬧了一通,她摁著祝芸打的時候,南學林嗬斥了她,當著祝芸的麵一通批評。

    過了之後,又私下裏教育她,安撫她。

    他說:“你都已經這麽大了,怎麽還跟個小孩一樣任性。你媽媽都走了多少年了?你看祝阿姨的時候不要總是帶著有色眼鏡,帶著敵意。她現在跟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她再怎麽樣都是你的長輩,是我現在的妻子。”

    “你得尊重她,知道嗎?”

    他說話的時候,南梔一直在哭,身體和心髒都是涼的。

    他又說:“我不是出軌祝芸,你真不該這樣,你沒有道理這麽仇視祝芸的,你想讓對方對你好,你就該給對方應該有的尊重,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的。南南,你遲早是要離開這個家,離開我的。你難道希望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嗎?”

    好像是她錯了。

    是她不懂事,不孝順了。

    南學林說完這些就出去了,十分鍾之後,又給了她一筆錢。

    還是那句話,出去散散心吧。

    之後,她在跟黎媛的交流中,就說到過,她希望老南隻對她一個人好,隻是她一個人的老爸。

    她可以拿所有的錢,去買回老南對她獨一份的父愛嗎?

    她想,她還是很自私的。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南學林跟祝芸恩愛的樣子,她也真的希望南學林可以對她的母親忠心一輩子,就算母親已經去世。

    為什麽不能守著呢?

    可她除了接受,做不了任何。

    畢竟她隻有這一個爸爸,一輩子就這一個爸爸。

    南梔深吸一口氣,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

    南梔:“看來黎媛告訴了你很多。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告她,泄露病人私隱。”

    她之前是有點懷疑黎媛可能跟應淮序有串連,對她的心態和決策上有故意的引導成分,但她還是願意相信一個心理醫生的職業準則,不會隨便將病人的私隱泄露出去。

    她也相信,當時黎媛對她的治療是正確的,不摻雜任何的。

    畢竟那時候應淮序還在國外,他們可以說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

    “讓祝芸回來。”她說。

    回來照顧她爸。

    這麽多年夫妻,南學林對她這麽好,這種時候,她應該回來照顧。

    應淮序收起了腿,起身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坐下來,與南梔麵對著麵,說:“我不認為現在讓祝芸回來,對父親有任何幫助。他中風是因為知道了祝芸對你的惡行,在接到不明電話時,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你,把你送上一條死路。”

    南梔沒看他,她的目光由始至終都落在南學林的臉上。

    神情格外的平靜,平靜到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過了一會,她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說:“既然你能給我獨一份的父愛,那你怎麽就不能成全我跟周恪?跟我離婚,讓我去找他。我跟黎媛說過的,我想要周恪獨屬於我,你怎麽不幫我完成啊?”

    “我前兩天也還跟她講過,我想要離婚,馬上就離的那種。她是不是忘了跟你說了?那我現在跟你講,你能滿足我的訴求嗎?”

    應淮序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中的沉鬱盡顯。

    南梔看著他,笑了一笑,並不糾結這個,又將話題扯了回來,“老南中風真的是因為祝芸對我的惡行嗎?”

    她搖搖頭,自己回答:“他不會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他身體壞掉之後就更不會了,他還指著祝芸能照顧他,沒有人比祝芸照顧的更好。這次的事兒,如果我好好的,他會在明麵上責備祝芸幾句,然後私下裏安撫我;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他可能會跟祝芸鬧上一陣子,過了那一陣子,他們還是會和好的。”

    “我得承認,他們多年夫妻,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不是。”說到此處,她的眼神還是暗了暗,“人心總是利己的,沒有人會完完全全的為你著想。其實也自私,自私的想要老南孤獨終老。”

    “其實換個角度去想,他是在幫我減輕負擔。有祝芸在,我可以沒什麽後顧之憂的去深城,隻要我給她一份保證書,保證以後南家的大部分資產都給她。我相信她一定能一心一意的把老南照顧的很好。”

    南梔沉默數秒,說:“你讓祝芸回來吧。”

    應淮序有一點想抽煙,說了那麽多,大抵也就一個意思,他做的,她並不領情,甚至覺得他做多了。

    如果換一個人來做,她會感動的吧。

    應淮序捏了捏衣袖,說:“好好照顧父親。”

  第748章:無話

    應淮序起身,打算去外麵抽根煙。

    南梔聽著他的腳步聲,在他行至門口時,南梔笑著開口,“黎媛還是挺好用的。”

    應淮序停頓了一下,回過頭。

    南梔沒再說話,隻是起身用棉簽,給南學林潤了潤嘴唇。

    身後就傳來了關門聲。

    南梔不為所動,認真的替南學林潤完嘴唇,就將棉簽放回了水杯裏。

    “你看,我已經努力過了,但祝芸恐怕是回不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用你給我的錢,找一個很專業的看護來照顧你。很抱歉,我不能為你放棄去深城的機會,但我會給你很多錢。”

    她一字一句的說完,而後整理了一下南學林的頭發,臉上展露淺淺的笑。

    祝芸被送回了原籍所在地處理,應淮序給了她一個殺人未遂的重罪。

    按照最高刑罰判處。

    祝芸吵著要見南學林,可她誰也見不到。

    被扣在警局裏,等待著判罰。

    她悔不當初,又恨南學林這樣無情,竟然就這樣不肯再見她。

    她隻是一時糊塗,南梔也沒有出事,為什麽不能給她一次機會?

    這麽多年的感情,真真兒是喂了狗。

    她還拚了命的給他生了個兒子,滿足了他的心願,他卻這樣對她!

    最終,還是憎恨占據了上風。

    她不甘心呐!

    祝雪桐不敢再去找南梔,她見識了應淮序的心狠手辣,她怕再去找南梔,應淮序就會對她和南翊下手。

    祝雪桐用最快速度收拾好了東西,帶著南翊離開了東源市。

    她得慶幸自己沒有像祝芸那麽昏了頭,沒有對應淮序動不該有的念頭,每次祝芸搞小動作的時候,她每次都會主動替南梔跟應淮序澄清,盡量讓他們之間沒有什麽誤會。

    也正是因為這一兩次的舉動,給了她一線生機。

    她跟南翊坐在去北方的火車上,南翊懵懵懂懂,可又有些意識,轉過頭看向她,問:“姐姐,媽媽呢?”

    祝雪桐眼眶濕潤,朝著他笑了笑,說:“媽媽找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但因為工作性質隱秘,所以有好幾年不能跟我們聯係。等她的工作結束了,就會來找我們的。”

    “那爸爸呢?爸爸不要我們了嗎?”

    這話,祝雪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想了想,說:“爸爸跟媽媽一塊去工作,到時候他們會一起回來的。”

    南翊看起來並不高興,可他難得的很乖,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點了點頭,說:“我好想他們。”

    ……

    南學林中風的事兒,很快就落到了應奶奶的耳朵裏。

    她立刻叫了舒然一塊去醫院看了看,還專門找了國外的專家醫生過來,給南學林仔細檢查一番。

    應奶奶他們來醫院這天,應淮序去見了老爺子。

    正好錯開。

    南學林已經醒過來了,但是他說話不怎麽利索,如果激動的話,還會失禁。

    他剛剛醒來時,就鬧了一次。

    他要見南翊,無論怎麽說都要見。

    一激動,就尿了褲子。

    他整個人都怔住,眼睛盯著南梔,幾秒之後就拿了枕頭砸向她,讓她出去。

    南梔出去,兩個高級的看護幫他收拾。

    等再進去時,他就平靜下來,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

    父女倆,那天一整天都沒有說話。

    這兩天,他們也沒怎麽交流。

    南學林見到應奶奶和舒然,一改往日的客氣,費勁巴拉的去拿櫃子上的水。

    南梔替他拿了,誰知道他用盡全力的一揮手,故意將她手裏的杯子打翻出去,衝著應奶奶和舒然喊了聲滾。

    被子裏的水是剛添的,還有點燙,南梔囑咐的話都還在嘴邊,水就被掀翻,灑在她手背上,燙的發紅。

    不過南學林並未注意到這個。

    他現在所有的關注點走在南翊的身上,看到應家的人,他第一時間就是想質問,可他說話不利索,舌頭也不聽自己的話。

    他很急。

    應奶奶是第一個拿了紙巾給南梔擦的,“沒事吧?都燙紅了,先去衝衝水。”

    南梔:“沒事兒。抱歉,我爸情緒不穩,您跟婆婆還是先回去吧。”

    應奶奶朝著南學林看了眼,從他含糊不清的言語中,多少能猜到點什麽,點了點頭,說:“你別太操勞,需要什麽跟家裏說,咱們是一家人。”

    “知道的。”

    隨後,南梔就送她們出了病房,將她們送進電梯才回去。

    電梯內。

    舒然冷聲道:“這就是您一直縱容他的後果,如果換了是淮南,就絕對不會有這種事。”

    應奶奶:“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別下定論,淮序也是你的孩子,你應該相信他。”

    “我相信啊,但從他要娶南梔開始,他的所有決定就都是錯誤的,不理智的。您管了嗎?”

    應奶奶閉了嘴,這件事上,她們是達不成共識,所以說多了沒有任何意義。

    另一邊。

    應淮序坐在病床邊上,給老爺子削蘋果。

    應清隨接了個電話進來,麵容冷沉,問責應淮序,“南學林中風,是你做的好事兒?”

    應淮序從容不迫的繼續削他的蘋果,淡淡的嗯了一聲,到也不否認。

    老爺子聞言,愣了愣,眸光微動。

    “南家的事兒,用得著你去出手?背個罵名,你臉上有光?把人弄的妻離子散,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南梔,感激你了嗎?”

    削完最後一點皮,應淮序切了一半,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沉著臉沒動,眼珠子轉了轉,跟著應清隨罵道:“不知長幼秩序,不懂得尊重長輩的人,做事能有什麽底線?應家在他手裏遲早完蛋!我們應家不該讓一個不把應家利益放在首位的人做主!”

    應淮序舉了一會蘋果,最後送到自己嘴裏,說:“長輩要不是個東西,我就沒有必要尊重他。”

    他的眼睛盯著老爺子。

    不等他開口,應淮序繼續道:“您可以繼續鬧騰,一直鬧騰。但鬧騰的我煩了,我保證你後悔今天的決定。”

    他沒有開玩笑。

    老爺子臉色一陣青白,他連南梔的父親都敢這麽對付,就別說他這個爺爺了。

    老爺子被他的目光看著有些心虛,總覺得他可能知道些什麽。

    心裏翻騰憋了半天,看向應清隨,道:“你瞧瞧你的好兒子!”

    父子倆回了和園。

    正好南梔也回來了,三人在門口碰上。

    應清隨沉聲道:“你跟我來書房。”

  第749章:不識好歹

    南梔朝著應清隨禮貌的叫了一聲爸爸。

    應清隨本沒有看她,大抵是覺得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目光淡淡的朝著她看了一眼,應了一聲,又十分官方的詢問了一下南學林的情況。

    南梔認真的回答,將醫生說的那些話,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應清隨點點頭,說:“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好好照顧你父親,有什麽需要的跟家裏講,不用見外。說到底,這事兒還是老二他考慮不周,做事欠妥當。”

    南梔:“也是我繼母做的太過分。”

    應淮序側目看了她一眼,南梔這會低眉順眼的,格外乖巧懂事。

    應清隨:“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隨後,父子倆便上了樓。

    舒然從樓上下來,與父子倆擦身而過,隻點頭示意,並未停下步子說話。

    她走到南梔跟前,說:“陪我去茶室喝喝茶?”

    “好。”

    南梔跟著舒然進了茶室,桌子上放著一套茶具。

    兩人席地而坐。

    舒然端正坐著,開始煮茶。

    整個過程,賞心悅目,讓人心情平靜,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舒然遞給她一杯,南梔雙手接過,說了聲謝。

    態度客氣又疏離的。

    舒然不免看她一眼,這個態度跟過年那段時間不太一樣。

    看著是一樣,但過年的時候,能感覺到南梔的熱情和想要融入的心思,現在卻沒有了,就是把自己當外人的客氣。

    母親就是母親,心總歸還是會偏向自己的兒子。

    這一刻,舒然覺得南梔不識好歹。

    周恪根本就比不上應淮序,再者應淮序為了娶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可不就是不識好歹嗎?

    所以,她也氣應淮序是個沒有骨氣的。

    怎麽偏偏就看上這麽一個。

    舒然:“你自己的身子都還沒養好,別太操勞了。你父親的情況,急不來,好好養著,能慢慢恢複過來。你也別太擔心。”

    南梔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多謝媽媽的囑咐。”

    話音落下,兩方都沉默。

    舒然等了一會,她篤定南梔這一趟回來,肯定是有什麽想要說,她細微的變化裏,一定有一個驚人的決定。

    然而,南梔就隻是慢吞吞的喝茶,她口腔內的傷口還沒好,近兩天在醫院裏,跟南學林鬧騰,她覺得她嘴裏的傷口好似更嚴重了一些。

    吃什麽,喝什麽,都覺得疼,疼的她煩躁。

    這一趟回來,是因為南學林鬧的特別狠,隻要她待在病房裏,他就會一直不停的鬧,鬧著要見南翊,要報警告應淮序拐賣他的兒子。

    從他醒來,到現在一句都沒問過她的傷勢。

    他醒來第一句話問的是南翊,然後說應淮序不是個善茬,說他錯了,不該讓她嫁給他。

    並支持他們離婚。

    南梔一個字都沒有回應。

    本來是可以不來這兒,但思來想去,跟應淮序還是得談啊。

    要不然,一直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但這件事,她也沒打算讓長輩介入。

    舒然:“你回來,應該是有什麽想要說吧?淮序那邊要是說不通,你可以跟我講,我可以幫助你。”

    南梔暗自捉摸著這句話。

    想來,應家的這些人應該都很希望他們離婚吧。

    想想蘇智的身家背景,還有她本身的出色表現,就應該知道應家挑選媳婦的標準。

    南梔:“沒,我隻是有點累,想回家來休息休息,並沒有什麽要說的。媽,我知道我跟大嫂的差距很大,一定不是您心目中最理想的兒媳婦人選,我有自知之明。應淮序很好,我希望他家庭和諧,未來能娶到一個特別好的女孩,隻一心一意愛他的那種。”

    這也算是表態了。

    舒然欣慰的同時,仍然替她的兒子感到不值當。

    便忍不住開了口,道:“我的兒子自然值得更好的女孩。”

    之後,婆媳倆就沒再說什麽。

    南梔喝了兩杯茶,就回房間去休息了。

    路過書房時,正好裏麵傳來一陣不怎麽和諧的響動,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推門進去。

    正好就看到應清隨一棍子打在了應淮序的背上。

    “爸爸!”

    應清隨眼神鋒利,“出去!”

    南梔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應淮序沒出聲,靜默兩秒之後,南梔退了出去。

    她能感受到這父子倆之間的火藥味。

    她想了想,還是去找了應奶奶。

    應奶奶這會正專心打理她的花花草草,跟幾個花匠聊著閑話。

    南梔一來,幾個花匠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應奶奶拿濕巾擦了擦手,道:“剛回來的?我剛想叫人去醫院替你兩天,瞧你這黑眼圈。”

    “應淮序跟父親吵起來了。”

    她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她瞧著那棍子很粗,應清隨下手那一下子也不輕。

    她眼睛瞪得圓圓的,筆畫了一下那根棍子的粗細,說:“就那麽一棍子打在身上。”

    應奶奶認真又耐心的聽她說完,不疾不徐的拉著她坐下來,問:“擔心淮序呢?”

    到也不是,隻是覺得如果他是因為自己的問題,跟家裏人這樣鬧不愉快,應該是不值當的。

    南梔抿著唇沒說話。

    應奶奶笑道:“沒事兒,他們父子倆一直是這樣,清隨做事是有分寸的。再者,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能下什麽重手。別擔心,不過嘛,等他回房的時候,得需要你弄個藥酒幫忙給他揉一揉。我房裏有一瓶,等會我拿給你。”

    “孩子是皮實的孩子,但再皮實,也是需要人關心的。”

    南梔多少能明白應奶奶話裏的意思。

    隨後,應奶奶就帶著她去房間裏拿藥酒,也不管她會不會,就塞到她手裏,“我一會安排兩個人去照顧你父親,你這兩天就在家裏歇著,自己的身體也要顧好。身子養好了,才能更好的處理那些個瑣碎事兒。”

    南梔確實有很多事兒。

    不單單是要照顧老南,還有公司裏的事兒,需要她來決策。

    應淮序弄走了祝芸,還有祝芸放在公司裏的所有人,這麽一來,公司一下子沒了決策人。南學林又是這個樣子,就隻能是南梔頂上。

    南學林的助理親自來跟她聊過。

    現在就是必須讓她暫代董事長的位置,做最高決策人。

    要不然,公司內部一定是要亂了。

    幾個重要崗位的人相繼出事,董事長的位置再懸空的話,公司會大亂的。

  第750章:你先試試

    南梔簡單了解後才知道,那幾個重要部門的經理,全部都有一些違法的,不怎麽恰當的行為,被舉報到相關部門,一個個都收監。

    應淮序出手確實夠狠夠利落。

    南學林的助理史浩覺得這事兒其實做的並不那麽妥當,那幾個人能力夠強,被這麽弄進去,會動搖其他人的心思。

    史浩這邊,已經收到了好幾個高管的辭職信。

    他跟人事部經理,都竭盡全力的在留人。

    直接整的公司震蕩,然後南梔就被趕鴨子上架,非上不可。

    這一點,讓南梔挺討厭的。

    來和園的路上,史浩又給她打了一次電話,意思是周一要開個會,希望她去露個麵。

    南梔挺不想露麵的,這一露麵,就代表著她坐上這個代理的位置了。

    更何況,她也鎮不住場子啊。

    可史浩卻說,隻有她能鎮住場子,因為她的身後是應家。

    她把要跟應淮序離婚的話在嘴裏盤旋了一遍,最終沒有說出來,隻說再考慮一下,不行把公司賣掉得了。

    南梔拿著藥酒回到房間,應淮序還沒回,她就把藥酒放下,吃了安眠藥,先睡一覺。

    這兩天,在醫院裏她幾乎都沒怎麽睡過。

    失眠的狀況沒有好轉。

    就這樣,她好好的睡了幾個小時。

    應淮序回房時,她正睡著,看起來睡的還挺沉,他就沒在房裏逗留。

    睡眠不好的人容易醒,想來她這兩天肯定沒睡好,能睡著就盡量好好睡。

    他去三樓露台,背上挨了三棍子,挺疼。

    應清隨對他下手一直很重,因為他向來叛逆,教訓起來自然就手重。

    舒然拿著藥酒上來,“衣服脫下來。”

    應淮序不搭腔,自顧自的抽煙。

    舒然上手,被他下意識的隔開,並掃視了她一眼,眸色冷淡,“不用。”

    舒然停頓了幾秒之後,還是上手,強行把他的襯衫扯下來,“南梔呢?”

    應淮序正欲開口,舒然卻軟了語氣,說:“何必呢?她若是對你有心,就會感動會開心;但若是對你毫無感覺,你做的一切就隻會成為她的負擔。”

    “你們不合適。各方麵都是,你現在掌控著應家,你以為這隻是你一個人的事兒嗎?她成為你的妻子,可不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她也需要應對很多事情。但她不是這塊材料。”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女孩,那麽你呢?”

    此時的天邊染上一片紅色的晚霞,特別的美。

    舒然手勁大,每一下都能讓他感覺到痛,像是在提醒他。

    應淮序抽完手裏的煙,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

    舒然能這麽說,想來是南梔在她麵前表過態了。

    舒然:“盛家的三小姐,這周末會來東源市,你有時間可以帶她到處玩玩。我知道你最近推掉了所有案子,時間很寬裕。”

    她還要上手,被應淮序擋回去,把襯衣穿上,沒有表態。

    舒然在旁邊耐心的等著他的回複。

    應淮序嗤笑,一邊扣扣子,一邊說:“您還真著急,我這邊還沒離婚呢,這就幫我約人了?”

    “人家巡演,正好到東源市。她母親隨行,我同她母親約了吃飯。”舒然解釋。

    應淮序低頭慢吞吞的係扣子。

    舒然繼續遊說:“你跟她也算得上是朋友,如今你在東源市,也當是盡地主之誼。”

    應淮序十幾歲的時候,舒然就已經幫他物色好了將來的結婚對象。

    盛家三小姐,幾乎是她看著長大,什麽品性她最是清楚。

    是她最滿意的兒媳婦。

    應淮序有好些年,都被迫要與盛三小姐往來。

    比如說,帶她騎馬,看展,旅遊等各種活動。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淮序沒有表態,作為女方自然也不好表明。

    誰也沒料到,應淮序一番操作下來,掌控了暗勢力之後,就直接要求娶南梔。

    這件事,讓舒然一番心思打了水票不說,還差一點跟盛夫人鬧翻。

    到了如今,盛三小姐還沒嫁人,盛夫人有好幾次言語間帶著埋怨,舒然自是聽出來,盛三小姐是芳心暗許,非君不嫁了。

    拿盛三小姐跟南梔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舒然隻覺得應淮序這是豬油蒙了心,那麽到現在為止,這顆心總該清明了吧?

    都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如今已經得到過了,體會過了,總該想明白了。

    應淮序最終還是沒有表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舒然就當做他是默認,直接在微信上了拉個群。

    晚上吃飯,南梔沒下來,應淮序沒讓人叫,隻讓夏媽媽單獨準備一份,等他吃完上樓,一並帶上去。

    舒然拉了群之後,應淮序的手機就一直震動。

    他已經點了免打擾,但舒然沒說一句話,就要艾特他。

    南梔醒來時,就看到他坐在床位,姿勢慵懶,背對著她,正在發微信,瞧著聊的很熱鬧。

    她坐起來,睡的頭暈腦脹,滿嘴鐵鏽味,難受的不行。

    睡了幾個小時並不管用。

    她盯著他的背脊看了一會,白色襯衫不是不是很透,看不到裏麵。

    應淮序一直在發信息,並沒有回頭。

    南梔發了一會呆,才下床,應淮序似乎才注意到她,不鹹不淡的提醒,“飯菜放在茶幾上。”

    “嗯。”她應了一聲,先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讓腦子清醒了幾分。

    鏡子裏的自己特憔悴,臉色發黃,黑眼圈也很重。

    隨後,她坐在茶幾前吃飯,吃的很慢,眉頭緊緊擰著,吃飯像是上刑。

    應淮序給舒然發完最後一條,將手機放在一側,弄了被溫水過去,“吃藥了沒?”

    南梔點點頭。

    每天都認真吃藥,她也想自己快點好,不想一直受罪。

    應淮序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一隻手支著頭,看她吃東西。

    南梔吃了一點之後,隻把湯喝完,剩下的沒再吃。

    她擦了擦嘴巴,看向他,指了指他的後背,說:“打了幾下?”

    應淮序眸光微微閃了閃,“三下。”

    南梔說:“奶奶給了我一瓶藥酒,需要給你揉一下嗎?”

    “吃了那麽點,有力氣嗎?”他嘴唇繃著,心裏卻是癢的。

    南梔:“那找夏媽媽來?”

    她說的認真,認真的替他考慮。

    應淮序開始解扣子,說:“你先試試,不行再叫。”

    這會,他背上的淤痕比剛才還要深,看著就挺嚴重的。

  第751章:賣掉

    南梔不怎麽會弄,即便應奶奶仔細教過,但真正上手,看到這一片淤痕,還是有點無從下手。

    怕自己控製不好力道,讓應淮序白白受罪。

    而且,她還聞到了他身上有類似的藥酒味,“你這,是不是有人給你揉過了?”

    “我媽隨便揉了幾下,你按照你的來。”

    “哦。”

    隨後,南梔就按照應奶奶教的手法,依樣畫葫蘆的在他背上操作。

    應奶奶說他打小就一身反骨,話不多,可每次說出來的話,都能讓人氣的要命,所以少不了要挨揍。

    她又笑笑,說應家男人的脾氣都一個樣,其實她自己年輕時候脾氣也不好。

    是年紀大了,才逐漸柔軟下來。

    南梔一邊揉,一邊問他痛不痛。

    他說還行。

    是真的還行,比起舒然的手勁,要輕很多。

    應淮序:“你去找奶奶了?”

    從小到大,奶奶給他揉藥酒的次數最多,他自然能辨別出她的這套手法是出自哪裏。

    南梔:“頭一回看你們吵架,有點被嚇到,所以去找了奶奶。”

    “替我搬救兵?”

    “嗯,不想你為我的事兒挨打。”南梔實話實說,“那麽粗的棍子,怕你被打出個好歹來。但奶奶跟我說,你一身反骨,從小到現在沒少挨打。”

    “還跟你說了什麽?”

    應淮序趴在床上,語調淡淡。

    彼此都看不到對方此刻的表情。

    南梔想了一下,說:“其他就沒什麽了。”

    “也不全是因為你的事兒,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他隻是想找個由頭。”

    “那要是沒有我的話,就不會有這個由頭。”

    話音落下,應淮序沒有再接茬。

    沉默數秒後,他才道:“有點痛,你認真一點。”

    他一說痛,南梔立刻收了力,並停下了動作。

    “繼續。”他催促。

    接下去,她的動作就更輕了一點。

    應淮序的身材很不錯,背部肌理分明,線條極流暢,身上這幾道紅紫色的淤痕,反倒給他添了幾分野性。

    南梔揉著揉著,腦子跟進水了一樣,莫名其妙想起來之前跟陳念和曲婧一起聊騷的那些話,視線下意識的掃過他的腰,然後迅速的收回。

    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想的什麽玩意兒。

    之後,她收斂心神,專注的給他弄完。

    這一整套下來,還真有點累,鼻尖都冒了汗,她去衛生間把手洗幹淨,準備跟應淮序談一下南翊的事兒。

    出去就看到應淮序在吃她沒有吃完的飯菜。

    她頓了一下,走過去在旁邊坐下來。

    “你沒吃飯嗎?”

    應淮序隨口回答:“不要浪費。”

    “哦。”南梔的心緒有點波動,翻來翻去的。

    她默不作聲的坐著。

    應淮序側目,“想說什麽?”

    她這一趟回來,肯定不會是簡單回來休息。

    南學林在醫院裏什麽樣,他都清楚。

    “今天奶奶跟母親來醫院看我爸,你知道嗎?”

    應淮序點了下頭,表示知道。

    南梔:“我爸很激動,醒來之後一直鬧著要見南翊,我回了一趟四季雲頂,傭人跟我說,南翊被祝雪桐帶走了,我又上祝雪桐單位找人,得知祝雪桐辭職了。她帶著南翊離開了東源市。”

    話音落下,應淮序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他很認真的吃著飯。

    南梔觀察著他的神情,考慮著是否還要繼續這個話題。

    應淮序:“他問過你的事兒了嗎?”

    南梔默然,眼睛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她的筷子,撥弄著碗盤裏的菜。

    應淮序:“祝雪桐是自己離開的,南翊被她帶走,有她自己的考量。父親變成現在這樣,南翊即便留在這裏,也未必能得到很好地照顧。”

    “你這幾天可以不去醫院,鬧過幾天,父親自然就會明白。”

    也就是冷處理。

    這人總歸是犯賤,有人哄著就鬧不停,一旦沒人理了,腦子估計就能清醒。

    祝雪桐把人帶走,就不會讓他們輕易找到。

    不過南梔已經找了人去查,得過幾天才能有結果。

    南梔視線上移,落在他的臉上,說:“公司一下子少了那麽多骨幹,快要黃了。我也不是管理公司的那塊料,我想把公司賣掉。”

    應淮序手上的動作停住,她的話聽起來很幹脆,也就是她在留下來管理公司和去深城之間,選擇了去深城。

    南家的公司雖然不如從前,但也足夠穩定,南學林倒下之前,公司研發的新產品已經有了眉目,按照史浩所說,今年到年底新產品就能問世。

    這個項目上,南學林也花費了很大的心思。

    這一點,南學林的助理一定跟她說過。

    但她現在還是要執意賣掉公司,也就等於是要跟他離婚的想法非常堅決。

    她一定明白,如果接手公司,為了公司利益和未來發展著想,她這個應太太就必須得當下去。

    人到了那個位置上,她就不能隻考慮自己。

    她的顧全大局,一切要從利益出發。

    情情愛愛,個人問題,都要往後放一放。

    直接賣掉,倒是一幹二淨。

    應淮序吃完,擦了擦嘴巴,眸色微微發沉,“你覺得去深城的工作,你比南家的公司要更有前途?”

    “一個是我能夠把控的,另一個是我無法掌控的,你覺得我應該選哪一個?”

    “那是你家的公司。”他的語氣強硬起來,“你去估算過它的價值嗎?”

    南梔抿緊了唇。

    應淮序冷笑一聲,說:“你還真是我見過最不愛錢的人,把公司變現,然後呢?南學林如今那個樣子,以後可是要你一個人照顧的,不需要花錢嗎?”

    南梔:“我找人算過公司的價值,我保留部分的股份,賣掉公司的錢加上以後的分紅,還有我自己工作的工資,如果深城那邊做的好……”

    不等她說完,應淮序沉聲打斷,“還不是為了要跟我離婚?!”

    他努力壓著火,可調門還是不由的抬高。

    四目相對。

    南梔被他的火氣怔住,她咽了口口水,鎮定道:“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不讓我離婚嗎?我沒說過我要公司,你不管不顧的舉報掉了那麽多個高管,你的用意是什麽呢?”

    “你知道我沒那個本事去處理這種棘手的狀況,所以我一旦上了這個位置,我就得靠你應家的背景,就不能跟你離婚……”

    “跟我離婚你有什麽好處?!”

  第752章:選擇

    應淮序甚至沒有耐心聽她說完話,背上的傷痕開始火燒火燎的疼。

    應清隨落井下石的那些話,現在才開始奏效。

    為什麽每個人都能刺痛他,都是因為南梔。

    因為她的不領情,因為她的心裏到今天還想著周恪。

    如今,為了可以跟他痛快的離婚,連自家公司都賣的這樣毫不猶豫,她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把他放在眼裏。

    應淮序笑了。

    “這兩年的相處,對你來說,一絲一毫的情分都沒有是嗎?那我到很好奇,你是怎麽允許自己跟我上床?我看你挺開心的,或者你要告訴我,其實我們每一次深入,你心裏想的都是周恪。”

    他的言語逐漸開始變得尖銳刺人,“我告訴你,你想把公司賣掉行啊,我可以讓你一無所有,到時候我就看周恪怎麽幫你!”

    他起身,“真他媽惡心。”

    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

    南梔坐的筆直,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放在腿上的手,手指發緊,指間泛白。

    她深吸一口氣。

    在應淮序從跟前走過去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沒動,垂著眼,與她對視。

    南梔用力抿了下唇,說:“我確實是很惡心,所以你何至於明明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要費那麽大的力氣,讓我跟你結婚?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很難再動心,我能做好妻子的義務,但如果要感情,我不太行。當時你是怎麽告訴我的?如果我知道你是現在這樣的,我一定不會接受這場婚姻。”

    “我再問你,如果我選擇留下來接手公司,你就會高興嗎?你真的會高興嗎?你這樣算計我,你知道我要為了利益保住應太太的位置,你看著我虛情假意,你會高興嗎?”

    應淮序一下掙開她的手,彎下身,雙手用力捧住她的臉。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就這樣麵對著麵,正視著對方,“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誠如你所說,我用了這個方式,我就知道結果。南梔,你讓我像個笑話,可我不介意成為笑話。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結果,可你偏偏就是不給,你有心嗎?嗯?”

    他的手克製不住的發力,南梔略微皺了下眉。

    她下意識的掙紮,想讓他鬆開。

    可他的手就跟鐵鉗子一樣,她怎麽都掙不開。

    應淮序的唇無預兆的貼上來,在她的唇上用力啃噬。

    南梔疼的不停反抗。

    應淮序摁住她,低聲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接手公司,要麽一無所有。選擇之前,我好好跟你解釋一下一無所有的意思,你不但會失去公司,包括你現在的工作也一並失去。你唯一還剩下的,就是你中風的父親。”

    “聽清楚了嗎?”他嘴角一勾,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指腹用力摩挲她的嘴唇,道:“當然了,你還能找周恪。患難見真情嘛,我還想再看一次,他能不能跟你一塊吃生活的苦。”

    她的眼眶逐漸變紅,情緒也開始浮動,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說:“你要讓我一無所有很容易,不過你放心,我南梔不要了的東西,就不會再要。我當初跟周恪分手,就沒有想過再跟他在一起。他給我的傷害,不會因為他喜歡我了就消失。傷口永遠都在,我也永遠記著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

    “生活的苦,我不用別人陪著我吃,我自己能吃!”

    她說完,用力扯開了他的手,她起身,“我等你要我一無所有,我走了。”

    她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轉過臉看向他,說:“我這樣的人,不配你為我做任何事,包括跟家裏人作對。離婚的決定,對你也是有好處的,請你認真的冷靜的想一想。”

    房門輕輕關上。

    應淮序覺得胸口發悶,血液仿佛逆流而上,渾身都覺得疼的要命。

    他站了一會,又重重坐下。

    所以就是,即便不要周恪了,也不要他;即便一無所有,還是不要他。

    幸好南梔來的時候,開的是自己的車子。

    下樓的時候,遇上了夏媽媽。

    她的神情還是冷冷淡淡的,撞上的時候,南梔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眼神裏對她的不滿。

    南梔懶得管,連對不起都懶得說,扭頭就走。

    她回了醫院。

    應奶奶找的兩個看護在裏麵守著,南學林這會倒是很安靜,睜著眼躺在那裏。

    看護見她回來,有些詫異,“應太太,您怎麽回來了?”

    “我不放心,還是想回來守著,你們去外麵吧,這裏我自己照顧著。你們在,我爸估計都睡不著,這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

    南學林的眼珠子動了動,扭過頭看向她。

    南梔一路走的急切,臉頰微微泛紅,還喘著粗氣。

    看護依言出去了。

    南梔等氣息平穩,才問:“他們給你洗漱過了嗎?”

    南學林盯著她的臉,那雙眼睛在看到她時,便閃爍起了光,他知道她一定是去找應淮序了。

    他含含糊糊的,急切的問:“小翊什麽時候回來?”

    南梔此時的樣子,其實是有些狼狽的,可南學林似乎看不到。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後,淡聲說;“不會回來了,他跟著祝雪桐離開了東源市,我找不到他們,他們應該也不會想讓我們找到。你現在別想這些,先想著怎麽好好養身子吧。”

    “你……你沒跟應淮序說嗎?是他……是他把小翊弄走的,他肯定能把人弄回來。”南學林急紅了眼睛,他抬起手,想要去抓南梔,可南梔坐的有點遠,他抓不到。

    南梔看著他掙紮,壓在心底的那種難受,開始滋滋往上冒。

    可她沒有哭,隻是眼神越發的冷。

    南學林掙紮了一會,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舉著的手,突然就放了下去,情緒卻比剛才更加激動,“你,你也不想讓小翊回來?”

    “應……應淮序的做法,是……是你的意思?”

    “南……南南,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我給你準備了很多錢,你……你為什麽啊……”

    南梔沒有說話,她不想回答這個無謂的問題。

    她隻是上前,幫他把手放回被子裏,說:“咱還有幾天好日子可以過,再往後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與其想著南翊,不如想想你自己。”

  第753章:別沾邊

    “應……應淮序,他……”

    不等南學林說完,南梔直接絕了他的心思,道:“你不會真以為我說什麽,他都會聽吧?那如果我告訴你,他做這些除了替我打抱不平之外,還企圖用這種方式,逼我管理你的公司,讓我不得不待在他給我的這段婚姻裏,你覺得他還會聽我的嗎?”

    “南翊不會回來,現在能照顧你,必須幫你打理公司的人,隻有我。”

    南梔沒把她打算賣掉公司的事兒跟南學林說,不過真要賣了的話,肯定是瞞不住。

    南學林沒有再講話,隻是眼角落了一滴淚下來。

    南梔不想去追究這顆眼淚是為了誰。

    為了誰都行。

    對南學林來說,他如今算是妻離子散。

    指不定,還要承受一回家破人亡。

    之後,南學林就沒再說話,隻是眼睛一直都是濕潤的。

    南梔感覺到他的傷心,也沒有安慰,隻是坐在旁邊陪了他一會,就去沙發上躺著休息。

    她挺累,但腦子卻格外的活躍。

    整個人安靜,耳邊就又出現應淮序說的那句惡心。

    這兩個字,讓她心裏很不好受,到現在都不好受。

    仿佛她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仿佛她極其的肮髒不堪。

    愛情無道理可言,愛情也是最計較和小氣的,它容不得一點的雜質,珍貴又難得。

    ……

    南梔走了以後,應淮序自己在房裏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第二天晨起去跑步,發狠了似的繞著宅子跑了十圈。

    應奶奶打太極呢,見他悶頭跑步,眼見著他要跑第十一圈的時候,把他攔住,讓人送了茶水和早點過來。

    祖孫倆就在院子裏休息。

    今天周末,天氣格外好。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出去遊山玩水。

    可不適合在家裏折騰自己,生悶氣,得氣出毛病來。

    應奶奶:“南南還在睡覺?”

    老太太故意這樣說,瞧應淮序這樣,大概率南梔是早就走了。

    她自己身子還沒養好,父親又這樣,心情一定不會好。

    老太太瞧著應淮序那樣,笑著搖搖頭,道:“著急了點。”

    應淮序沒接話,顯然是不想聊這個。

    沒一會,舒然親自跟著夏媽媽一塊端了早餐過來,眼睛早早落在應淮序的身上,“今天準備了燒麥和蒸糕,還有兩碗豆漿,一碗鹹一碗甜。”

    老太太他們回國之後,就杜絕了所有西餐,每一頓都要是地地道道的中式餐點。

    放下餐點,舒然自然而然坐下來。

    春天的氣息更濃了,院子裏許是有什麽花開了,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舒然說:“媽,你還記著盛紹軍的小女兒嗎?”

    應老太太思索了片刻,“盛玥?”

    “是啊。”

    “我記著她鋼琴彈的不錯,往年兩家人走動的時候,她總彈琴給我聽。是個不錯的孩子,怎麽了?要結婚了?”

    舒然輕輕一笑,“哪兒能啊。她最近巡演呢,今個兒在東源市,她給了我幾張票。”

    應奶奶哪兒能不知道舒然的心思,隻是如今倆孩子都還沒怎麽樣,她這會子拉扯進第三個人,就不怎麽恰當。

    可她既然能這樣做,一定是篤定了倆孩子要離婚。

    應奶奶餘光瞥了應淮序一眼。

    他自顧自的喝茶,早點沒動,估計是不想吃。

    也不摻和她們的聊天。

    應奶奶:“幾張票啊?是邀了咱們一家嗎?”

    “兩張。演出晚上八點鍾,兩個小時呢。”

    應奶奶是要早睡的,這兩張票,舒然是打算她自己跟應淮序兩個人去。

    應奶奶:“那就給淮序,讓他帶著南南去聽聽,正好緩解一下情緒。”

    舒然笑笑不說話了。

    應奶奶也沒往下講話,而是拿起筷子開始吃早點。

    應淮序喝完手裏的茶,就起身告辭,回了房間,洗澡洗漱。

    然後在衣帽間裏一通亂翻,他知道自己要穿什麽,但就是有一股勁,他想發泄出來。

    衣帽間裏,有大半的衣服都是南梔的,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香味。

    他扯掉了剛係到一半的領帶,丟在旁邊,換了身休閑服就出了衣帽間。

    一眼看到掛在牆上的結婚照。

    突然覺得沒勁。

    出門時,舒然再次逮住他,“晚上陪我去演奏會。”

    兩張票都塞他手裏。

    應淮序看了她一眼,拿下了。

    這天,他約了魏遲一塊爬山。

    兩個男人,你追我趕的,爬到一半,魏遲噗嗤笑出聲,說:“應淮序,你夠了吧?跟我較什麽勁,讓我贏一下能死?”

    “能。”應淮序輸的太慘了,所以不能再輸。

    多年的朋友,魏遲自然看出來他的異常。

    但他的異常其實很簡單,多半就是為了南梔。

    應淮序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他們大概每年聚兩次,幾個朋友隨便擇一處地方,玩個三五天。

    平日裏就個忙個的。

    應淮序喜歡南梔這事兒,魏遲是第一個知道的。

    咋說呢,上學時候應淮序總是不經意的在樓梯口跟南梔遇到,次數多了,魏遲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女生咋每次都能碰上。

    有這麽巧的事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起初,他還以為是南梔暗戀應淮序呢。

    畢竟當初的應少,在學校裏被不少女生評價成校草。

    又帥,成績又好。

    誰會不喜歡呢。

    當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再跟南梔碰上時,先盯著南梔看。

    因為視線太過直白,南梔被他看的直接跑了。

    緊跟著,他就被應淮序打了一下頭。

    這一瞬,魏遲給打醒了,立刻就領悟了。

    再後來,魏遲一打聽,得知南梔那會就已經自詡有男朋友了。

    魏遲很好奇,到了今天都賊拉好奇。

    應淮序怎麽看上的南梔,什麽時候看上的。

    上了山頂,俯瞰整個東源市,仿佛把什麽都踩在腳下,讓人心胸寬闊,心情舒暢。

    可應淮序的眉頭依舊夾的死緊。

    魏遲遞給他煙,他也不抽。

    “晚上喝酒?”

    應淮序:“晚上我媽約我了。”

    魏遲噗笑,“搞笑呢?”

    “盛玥的演奏會。”

    “呦。”他就呦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應淮序的朋友圈裏,誰都知道盛玥。

    不知內情的人,曾經以為這倆是板上釘釘的一對。

    應淮序結婚時,很多人不看名字,都以為是跟盛玥呢。

    魏遲撞了他一下,提醒道:“藝術家特瘋,你最好是別沾邊。”

    當初盛玥私下裏幹的瘋事兒可不少。

  第754章:應淮序瘸了?

    應淮序隻哼哼了兩聲,並沒什麽話。

    兩人從小道下山,曲曲折折,因為應淮序心不在焉,不小心踩了坑,崴了腳。

    他傷的右腳,加上本身心情不好,魏遲怕他開車出事,就讓他坐自己的車。

    路上在藥店買了點藥,給他噴了一下,並處理了擦傷。

    魏遲把他送到會館。

    道路兩邊都貼了盛玥演奏會的廣告。

    魏遲嘖嘖兩聲,說:“藝術家果然是藝術家,不但沒變,還越來越美了。”

    盛玥是個挺有性格的人,所以魏遲對她印象也深。

    舒然就等在VIP入口處,她衣著樸素,並未特意裝扮,但身上的氣質是天然而成的,並不需要用外衣去包裝。

    應淮序下車,魏遲也跟著下去,禮貌的跟舒然打了招呼。

    舒然:“腳怎麽了?”

    “小事。”應淮序淡漠的回,並不想多言。

    兩人是VIP座位,落座後不久,演奏會開始。

    盛玥穿了月牙白的旗袍上場,一束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

    她前些年被評為最有天賦的青年演奏家。

    在圈子內小火了一陣。

    今年辦巡演,熱度不小。

    她的優秀履曆和她的家世背景,足夠讓人討論一陣,網上已經有了一群粉絲。

    微博粉絲也過了千萬。

    據說好些電影公司,都找她拍電影,給的巨額片酬,但她都拒絕了。

    盛家的地位,還不至於要眼紅娛樂圈的錢。

    再者,她自己家裏就是資本本身,就不費那勁了。

    舒然瞧著台上的人,笑容格外的溫柔,並且是發自內心的。

    演奏接近尾聲的時候,舒然道:“等結束了,咱們去後台跟玥玥打個招呼。”

    “不去。”

    舒然側過頭,本以為他今天能來,是因為想通的。

    她知道昨晚上他跟南梔吵架,她不小心在門口聽了個全。

    話都說到那個份上,她覺得她的兒子不該再放下身段,根本就不值得。

    眼前的盛玥跟黯淡無光,心裏還有別人的南梔根本就不能比。

    應淮序說:“我來這一趟,是想讓你死心。別說我現在還沒離婚,我就是真的離了婚,我也不會跟盛玥在一起。”

    “就因為我喜歡盛玥?你就要跟我反著來?”

    “想多了。我純粹就是不喜歡她。”

    舒然抿了下唇,壓住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的說:“喜歡是可以培養的,首先你要跨出那一步,將你的眼睛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好好的看一看。”

    “不看,我也不想跨出去。”

    哪有這樣講話的?舒然不想在這個場合跟他吵,音樂那麽好聽,她也不想破壞自己的心情。

    可應淮序沒打算停下,他繼續道:“我不知道南梔跟您說了什麽,但您得明白,我娶她費勁心思,您覺得我會那麽輕易跟她離婚嗎?所以,您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您要是想日子順心一點,倒不如幫我勸幾句,讓她打消離婚的念頭。”

    舒然終於繃不住,猛然轉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應淮序起身。

    舒然壓著嗓子,沉聲道:“你真是瞎了心。你自己都說她惡心……”

    應淮序眼神淩厲,冷笑,“您什麽時候養成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行為方式?竟然還偷聽,好聽嗎?”

    舒然臉色微的變了變,轉開了視線,說:“一個不喜歡你的人,你是強留不住的。你再問問你自己,你真的能容忍她曾經那麽喜歡過一個人嗎?就算她有一天對你產生了好感,你能做到不比較嗎?你能嗎?”

    “你想得到她,你用盡手段得到了,然後呢?你嚐到的是什麽滋味?你好好想過嗎?”她輕哼一聲,“這一點,我倒是覺得南梔比你想的透徹,並且有自知之明。”

    應淮序難得的沒有反駁。

    站了一會之後,還是走了。

    舒然也沒有攔著,瞧著他有些頹然的背影,倒也是心疼的。

    甚至眼眶都熱了。

    應淮序的腳實在疼,叫了車去了一趟醫院。

    去的九院。

    南學林的病房在住院部十樓。

    他一個人,在護士的攙扶下掛號就診。

    又去拍了片子,沒傷著骨頭,但他就是說特疼。

    醫生也找不出他特疼的理由。

    他在診室坐著時,徐晏清下來看一個夜裏來進來的急診病人,兩人正好互相看到對方。

    徐晏清步子沒停,應淮序也沒跟他打招呼。

    徐晏清重新回到了崗位上,因為有個醫生離職,他得先頂上來,要不忙不過來。

    進急救室之前,徐晏清給陳念發了個微信,【應淮序瘸了?】

    陳念這會在南學林的病房陪南梔呢,正好今天徐晏清值夜,她哄睡了兒子就來了醫院。

    陳念看完微信,抬眸看了眼去倒水的南梔。

    她察覺出南梔情緒很一般,白天還強硬的趕走了兩個看護。

    陳念簡單聽了下,是應家安排過來的人。

    陳念在這邊待了一個下午,也沒見應淮序出現。

    她思慮了半晌,等南梔在身邊坐下,才小聲問:“應淮序瘸了?”

    南梔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眼珠子微的動了下,說:“我不知道。”

    “估計是在急診那邊,徐醫生這會在急診那兒。這問題,他問我的,這我哪兒知道,我就隻好問問你啦。”

    南梔撇撇嘴,沒說話。

    陳念:“那要不我去看看?我還挺想徐醫生的,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去偷看他一眼。”

    “你去就去,幹嘛要撒狗糧。”

    “我一個人去有點怕,要不你跟我一塊去?你陪陪我?”陳念揚揚眉毛。

    南梔還能不知道她的用意?

    南梔搖搖頭,“不想動。”

    她昨兒夜裏也沒睡好,現在眼睛酸脹的厲害。

    今個史浩來了一趟,給她拿了好多資料,又商量周一開會的時候的一些問題。

    她又提了一次賣掉公司的決定,但史浩就是不接這個茬。

    儼然是不讚同她的這個提議,沒道理在公司將要往上走的時候,把公司賣掉。

    南梔很被動,她仿佛被人掐著脖子,逼著她去到一個她不想去的環境。

    那些個人事關係,她一點都不想看,也不想參加周一的會。

    ……

    應淮序待著不動。

    醫生看完幾個病人,嘬牙花子,問他:“要不給你正骨試試?”

    應淮序回神,說:“算了,我忍忍,看明天還疼不疼。”

    說著,就出了診室,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第755章:不用介紹

    急診室這邊往來的人還不少。

    應淮序偏角的位置,這會子心裏的那股子燥鬱倒是平息了一點。

    手機震動。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他想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嗨,應淮序。”

    聲音明朗清亮,“我看到你來聽我的演奏會了。”

    應淮序冷淡的說:“我不是來看你演奏的,我隻是來跟我媽說幾句話。”

    女孩並不在意他這話,仍是高興的說:“把你的腦袋往左邊轉一下。”

    “快一點。”

    她的言語間有難言的興奮和愉悅。

    應淮序掛了電話,轉過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幾步開外的盛玥。

    她甚至連身上的演出服都沒有換,妝容精致,站在那裏,跟仙女下凡似的,正好落在醫院,來拯救人間。

    應淮序跟舒然那個位置是最特別的,盛玥在舞台上能看到他們。

    她看到應淮序離開,都不顧上謝幕,就立刻跟了出去。

    看到他上了車,就趕緊叫了司機跟上。

    這一路,就跟著他來了九院。

    自打應淮序結婚之後,兩家人的關係就冷了下來。

    她跟應淮序就此也再沒聯係過,但她有他所有朋友的聯係方式,所以雖然她沒有參加他的婚禮,但在朋友圈,也幾乎目睹了他結婚的全過程。

    他倆能成為朋友,全靠家裏長輩的關係。

    盛玥知道,應淮序隻把她當朋友,但她不。

    她提著裙子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剛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腿傷著了?”

    她坐在這裏十足的耀眼,很多雙眼睛都朝著他們看過來。

    俊男美女,說不出的好看。

    而且,兩人的裝束,足夠人腦補一出大戲。

    應淮序:“你就這麽把你的聽眾丟下了?”

    “你還關心我的事業呢?”她用打趣的方式回應。

    她跟那些傳統的大家閨秀不太一樣,她並不把自己放在條條框框裏,但也不會胡來,靈動又不失得體。

    應淮序身邊的朋友,對她的評價都不錯。

    好些人私下裏都惋惜兩人最後沒能在一起。

    盛玥的喜歡,大大方方,從來不遮掩。

    並且,是個極其仗義的人。

    應淮序不想走,所以隻能讓她走,便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個展覽品。”

    是說看他們的人多呢。

    盛玥笑了笑,“那我當你是誇我漂亮啦。認真講,好久不見,不能一起喝一杯?就當祝我演出成功。如果覺得單獨不方便,你可以叫你老婆一起。”

    “沒心情。”

    盛玥習慣了他的拒絕,“那我就坐在這裏,讓你也變成展覽品。”

    她注意到旁邊有個小姑娘在拍照,特意轉過臉,身子往應淮序的方向靠了一點,比了個頁的手勢。

    陳念帶著南梔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主要還是盛玥足夠耀眼,兩人出了樓道,就聽到有人在議論,順著過來,就看到他們了。

    咋說呢。

    一個人耀眼就算了,兩個人坐在一起,那真是光芒萬丈。

    像不看也不行。

    陳念立刻扭頭看了南梔一眼,她挺平靜,眼神淡淡掃過後,對上陳念的目光,“幹嘛?”

    南梔想轉身走。

    陳念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拽著她過去,“應淮序。”

    南梔掙紮了兩下,在陳念這一聲‘應淮序’之後,就沒再動,老老實實的跟她一塊走過去。

    應淮序見著走過來的兩人,目光鎖定在南梔的臉上。

    陳念朝著盛玥看了一眼,而後看向應淮序,說:“剛徐晏清跟我說你瘸了,正好我在這邊陪南梔,她擔心你,讓我陪著下來看看你。”

    南梔暗暗扯了陳念一下。

    盛玥一雙杏眼直直的看著南梔,眼底的笑意絲毫未散。

    她沒有主動開口。

    這種時候,得應淮序做介紹才行。

    應淮序:“沒瘸,就不小心崴了一下。”

    回答的挺認真,眼睛看著陳念,也沒跟南梔對視。

    兩人都不看對方。

    像冤家一樣。

    話音落下,他就沒了話,似乎沒打算介紹身邊的仙女兒。

    還是仙女兒主動開口,“你不介紹一下呀?我可不知道哪個是你老婆耶。”

    不等應淮序說話,南梔直接道:“不用介紹,快離婚了。”

    這句話,把應淮序要說的直接都堵回了嘴裏。

    陳念都詫異了。

    盛玥精致好看的眉頭略微動了一下,餘光看了應淮序一眼,笑了一下,還是起身,特禮貌的跟南梔自我介紹,“我是應淮序的朋友。”

    南梔這會子不想講道理,也不想講禮貌。

    她知道自己跟他們有璧。

    已經看清楚了。

    她沒接話,隻是扯著陳念就走,“去找徐晏清。”

    很快,兩人就拐了個彎消失於應淮序的視線範圍內。

    盛玥重新坐下來,也不看他,就隻是安靜的陪著他坐著。

    倏地一笑,說:“別說啊,我看到你現在這樣,我還挺痛快的呢。有沒有一點,感同身受?”

    應淮序沒接話,因為腳踝又開始疼了,拆骨頭似的疼,讓他沒有心情說一個字。

    盛玥看著他的樣子,心頭一動,毫不猶豫的直接湊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愛我多好啊,怎麽就不行呢?”

    應淮序:“少來。“

    他的聲音很冷。

    盛玥訕訕退回去,但依然坐在那裏沒走。

    南梔跟陳念一塊站在徐晏清做事的急救室門外。

    有兩個家屬在那兒默默的抹眼淚,沒有任何交流,就隻是落淚。

    人最難受的時候,應該是不想說話的。

    陳念觀察了南梔一番。

    南梔似是想到什麽,說:“你有空的時候,記得幫我跟徐晏清說一聲,讓他幫我約見一下裴堰。”

    “行。不過你找裴堰做什麽?”

    “說一點公司的事兒。你也知道現在什麽情況,我自己搞不定,裴堰是你跟徐晏清的人,我會相信一點,而且把蘇氏集團掌管的那麽好,也證明他的能力很強,如果我家公司也由他來打理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陳念沉吟片刻,問:“真的要離婚?”

    “離啊。這婚,跟我之前想的不一樣,我原以為呢,這場婚姻是兩家長輩都覺得好的事兒,但現在看來,其實應家長輩並不滿意我這個人。而大嫂那樣的人,我是拍馬也趕不上。再一個,我跟周恪的事,對他們影響深遠,估計是一輩子的‘汙點’。”

    南梔吐出一口氣,說:“我不想鬧騰。”

  第756章:很配

    南梔轉頭朝著陳念笑了笑,說:“知道嗎?其實經曆過這次的事兒,我覺得我應該對我自己更好一點,我被吊著的時候,我想著就這麽死了也一了百了。”

    “可又有那麽一點不甘心,回想過往,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做成,日子也過的亂七八糟。我覺得我不該這樣,突然就想起來我媽臨終時候跟我說的一句話,她說:南南,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要靠你自己。”

    “我媽給了她能給的一切東西,我到現在每年都還能收到她給我準備的禮物呢,我就想啊,我死了的話,我就不知道她後麵給我準備的是什麽了。我搞成這樣,她一定很難過。”

    “為別人死,為別人活,可太愚蠢了。”

    陳念抬起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就沒想想我?你要是沒了,我可怎麽辦呢?我就你這一個朋友。”

    “想到了。我就想,我要是沒了,陳念可太傷心了,我可不能讓陳念傷心。”南梔回抱住她。

    陳念也不想問為什麽了,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反正不管怎麽樣,她都是在她身邊的。

    徐晏清從急救室裏出來,就看到這倆抱在一塊。

    跟他以為的情況不太一樣。

    他暫且有空,就過去跟她倆聊了幾句。

    “怎麽在這裏待著?”

    南梔替陳念道:“陳念想你呀,拉著我來看你。”

    這回換陳念戳她。

    不過人家夫妻感情好,互相心裏都甜的很。

    南梔不想當電燈泡,“那我先回去,你可以去徐晏清值班室睡,下次可別陪我守夜了。”

    南梔說完就撤退。

    她沒往原路走,不想碰到應淮序。

    繞了路,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這麽長時間過去,肯定早就走了。

    她坐電梯回了十層。

    卻在病房門口,看到了應淮序,就他一個人,沒有別人。

    站在病房外麵,也沒進去。

    南梔停了停,她其實這會並不想跟他講話,索性就停在原地,不過去了。

    兩人隔著距離,這麽站著。

    應淮序起初並沒有注意到她,南梔就那麽看著他,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也許是她自己不夠用心,所以相處了兩年,對他的了解仍然還在表麵層。

    應淮序靠牆站著,沒有正對著門口,就站在陰影處,微垂著頭。

    這個距離,南梔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仍記著昨晚上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跟前,說出惡心那兩個字時,臉上的表情。

    一直到有護士過來巡房,叫了她一聲,應淮序才注意到了這邊。

    南梔走過去。

    應淮序站直了身子,道:“剛才那個是盛玥,隻是朋友,正確來說,其實連朋友都不是。”

    盛玥這個名字,南梔不是第一次聽到。

    挺巧昨天回和園的時候,從舒然嘴裏聽到的,倒不是舒然特意在她麵前講,是舒然在通電話,她不小心從附近走過,就聽到了這兩個字。

    現在名字和臉對上,確實是很般配的。

    “很配。”她接話,“她看起來比大嫂還優秀。”

    她說著,轉過身,與他麵對而站。

    看向他的目光是平靜的,甚至還透露出一絲友善。

    友善?

    應淮序在心裏發笑,神他媽的友善。

    他是來自找苦吃的。

    他笑了下,“行,我也隻是上來隨便說一聲,是盛玥不想讓你誤會。她不想冠上小三的名頭。”

    南梔點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免了。”

    兩人的言語都透著客氣和疏離。

    應淮序從她後側走過,南梔目送了一段,他右腳有些異常,顯然是努力走的不像有問題,她看了一會,就推開病房的門進去。

    折騰了這麽一趟,南梔整個人都覺得疲憊不堪,她躺下來,剛閉上眼睛,就聽到床上有點動靜。

    她睜開眼,就看到南學林的手揮來揮去,“南……南南……”

    南梔應了一聲,卻沒有起來,“怎麽了?”

    “別……別離婚了。”

    南梔轉過身,沒接這話,沉默了片刻,才說:“您快點休息吧。”

    南學林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麽話。

    電梯停在一層,應淮序仍站在裏麵沒有出去,他靠著電梯壁,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這時,手機響起。

    是家裏來的電話。

    他一邊接,一邊往外走。

    電話是夏媽媽打來的,言語裏透著焦急,說:“老太太突然暈倒,現在正要往九院送。也不知道怎麽了,剛起來說人不舒服,我拿個血壓計的功夫,人就倒在地上。”

    老爺子明個正準備出院,今個兒老太太又出事兒。

    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什麽事兒都不順。

    “知道了,我現在就在九院,我聯係醫生。”

    “好好好。”

    掛了電話,應淮序轉道,往急診那邊走,順便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讓他來看一下。

    老太太年紀大,一年三次的體檢,除了一些老毛病,沒什麽大問題。

    她現在總是提醒他跟應淮南,工作上別太拚了,身體最重要,年輕時候不重視,年紀大了想養也養不回來。

    應淮序在急診室門口等著,又給徐晏清發了微信,讓他跟陳念說一聲老太太的事,並告訴南梔。

    徐晏清把信息給陳念看。

    陳念立刻給南梔發了微信,一邊發一邊說:“南梔想見裴堰,你找個時間,邀他來家裏吃飯,讓他們在家裏見一見。估計要談南家公司的事兒。南梔想離婚呢。”

    徐晏清起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陳念本來想跟著去,轉念一想,還是沒去,躺回了床上,說:“幫我看著點南梔,別讓她給人欺負了去。”

    “誰能欺負她。”

    “應淮序啊。剛我去找你的時候,看到他跟個仙女兒似的姑娘坐在一塊,看起來就有點問題。”

    徐晏清斜她一眼,說:“你在吃醋呢?”

    “胡說。我隻是在替南梔打抱不平。”

    徐晏清在電梯裏遇到南梔,兩人一塊到急診室,還真看到了那仙女兒似的姑娘,跟應淮序站在一塊,但保持著距離。

    “什麽狀況?”他走過去問道。

    盛玥轉過頭。

    南梔站在徐晏清的後側。

    盛玥換了一套簡約的休閑服,寬鬆的米色衛衣,九分的牛仔褲,帶著鴨舌帽,臉上的妝容也卸掉了。

    盛玥是濃顏係的美人,卸了妝,依然好看的奪目。

    是站在人群裏,很搶眼的存在。

  第757章:別硬來

    應淮序神情肅穆,說:“還不清楚,說是自己覺得難受起來,還沒等測血壓,就暈倒了。”

    應淮序把老太太的體檢報告都發給了徐晏清。

    從她的基礎病上判斷問題所在。

    二十分鍾後,人送到。

    一家子全體出動,舒然從車上下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盛玥,眼裏是難掩的驚喜之色,但眼下也沒時間說話,扭頭給醫生交代情況。

    南梔緊跟在徐晏清的身側,仔細聽著他們說的話。

    徐晏清跟著進了急救室內,家屬都被攔在門口。

    盛玥站在很後麵的位置,並不惹人注目。

    舒然跟應清隨說了兩句之後,便左右尋人,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就近位置的南梔,她想了下,過去跟南梔道:“你這身子骨也還沒好利索,就別在這裏摻和了,回去休息吧。”

    南梔看了她一眼,念著奶奶對自己的優待,回道:“回去也睡不著,不如在這裏等個結果,聽到奶奶沒事我再回去。多謝您的關心了。”

    舒然客套的誇了一句,“好孩子。”

    說完,她就在南梔身側站了一會,才過去跟盛玥說話。

    舒然有意的壓著聲音,“演奏會結束我去了後台,都沒看到你,你怎麽在這裏呢?”

    盛玥倒是大大方方的,“我出來找應淮序了。”

    舒然心裏挺開心的,點點頭,道:“你倆也好些日子沒見了。以前都是我多事兒,該給你道個歉。”

    “阿姨,您這麽說的話,可是折煞了我,這跟您沒關係。我早跟我媽說過了,是她性格古板,想不明白,您別搭理她。”

    “要在東源市待幾天啊?找個時間,咱吃頓飯,約上淮序一塊。”

    “東源市是最後一站,我的巡演已經結束了。”

    意思是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盛玥的目光在南梔和應淮序的身上掃了個來回,這兩人各占一邊,誰也不搭理誰的架勢。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應淮序的身上。

    她不免在想,無比驕傲的人,會怎麽低頭。

    當然,如果能不低頭,就再好不過了。

    盛玥的唇邊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

    老太太是血糖出了問題,索性送來的及時,另外肺部有陰影,要等第二天再著重查一查。

    就此,老太太先安排了住院。

    南梔沒跟著應家的人走,就等著徐晏清,問一下具體的情況。

    應淮序從她身側走過,一句話沒說,一個眼神也沒給到。

    盛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南梔看著應家的人跟著老太太走,才察覺到盛玥不見了。

    南梔跟徐晏清一起乘電梯回十層。

    徐晏清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你做個心理準備,肺部那塊陰影看起來不是小問題。”

    南梔點了點頭,“謝謝。”

    南梔先到,徐晏清目送她出去,就回了心外科。

    陳念還沒睡,躺在床上看手機,看到他回來,連忙坐起來,“怎麽樣?”

    徐晏清瞧她發紅的眼睛,有些心疼,脫了白大褂,將她抱進懷裏,道:“有這麽多醫生在,你擔心什麽。”

    “我主要掛心的是南梔嘛。”

    “她也不是小孩了,用你掛心。”

    “話不能這樣說,她對我的事兒也很關心,不管不顧的。別看她平日裏看著灑脫,其實心思很敏感的,她媽媽離開對她影響很大。她要用很多的熱鬧,才能填平自己內心的孤寂。”

    陳念家裏出事之後,就很能共情南梔的情況了。

    陳念的離開,其實對南梔也挺傷。

    哭了好幾個晚上,最後她讓自己活得像曾經的鄭悠那樣。

    硬氣些,霸道些,不講道理。

    翌日。

    南梔洗漱完去醫院食堂用早餐。

    遇上了應淮序和舒然。

    應淮序主動幫南梔付了錢,說;“奶奶醒了,想見你。”

    “好。”

    三人坐一塊吃了早餐,南梔就跟著他們一塊去了應奶奶那邊。

    老太太看起來精精神神,見著南梔,就拉住她的手,說:“淮序說你昨晚上也在,擔心了吧?是我腦子發昏,吃了兩回藥,沒什麽大問題,你別擔心。”

    “您可是真嚇壞我了。”

    老太太笑著說:“我這副身子我自己清楚,能再活個三四年也就差不多了,我就希望我活著的時候,家宅安定,大家都樂樂嗬嗬的,別有什麽矛盾。”

    老太太眉眼裏透著溫柔的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你要是再給我添個曾孫,那我就更開心了。”

    給老太太打點早餐的舒然動作停了停,心裏又是一陣不快。

    這不道德綁架嗎。

    她側目看了老太太一眼,忍了又忍,才把話忍下來。

    把早餐打點好之後,說:“媽,我回和園一趟,去那些日用品和換洗衣服過來。您可別耍小孩子脾氣,好好聽醫生的話。”

    老太太擺手。

    舒然走後,這病房裏,也就剩應淮序和南梔他們三,老太太掃了眼坐在沙發那邊的應淮序,咳了一聲,叫了人過來。

    應淮序站在南梔身側,“奶奶。”

    老太太咳嗽了兩聲,說:“我前些年去峨眉山許願,得償所願之後,一直沒時間回來還願。近來家裏諸事不順,我這身子骨恐怕是沒法親自去一趟,你倆幫我去一趟,好不好?”

    “快一點,也就一天的事兒,慢一天就兩天。”

    老太太在這個時候說這話,誰都不好拒絕。

    應淮序應了一聲。

    老太太便看向南梔,等著她點頭。

    南梔想了下,答應了下來,正好周一的會是趕不上了。

    老太太說風就是雨的,讓他們下午就動身,過一個夜,明個一早上山去。

    出了病房。

    南梔看了看他的腳,說:“你沒跟奶奶說你腳崴了?”

    “不想讓她老人家擔心。”

    “但是,爬山你這腳行嗎?”

    應淮序沒答,隻道:“起碼要去兩天,你自己把事情安排妥當。”

    應淮序盯著她的嘴,心裏不由突突跳,生怕她說出一句:我隻是敷衍奶奶,沒打算真的去。

    南梔想了下,說:“那麻煩你下午到綠溪來接我。”

    “嗯。”

    說完,他便推門回了病房內。

    老太太一直等著,小聲的問:“怎麽樣啊?丫頭去不去呢?”

    應淮序點了下頭。

    老太太舒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滿腹憤懣,但你既然當初選擇了,就得接受眼下的一切。若心裏的坎不能過去,就別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