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你看著我睡
  第496章:你看著我睡

    衛生間霧氣氤氳。

    騰騰的熱氣,包圍著他們。

    徐晏清這會皮膚白皙,嘴唇紅潤,濕發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有點性感。

    陳念說:“那你進來,我給你洗。”

    徐晏清給她摁回去,她一動,泡沫差點弄到眼睛裏去。

    他洗掉手上的泡沫,拿了毛巾過來,給她擦掉眼周的泡沫,說:“別亂動。”

    他湊的近。

    陳念睜著一隻眼睛,看著他認真專注的給自己擦眼睛,餘光又瞥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麽好看的手,戴戒指就更好看了。

    下一秒,她又直起身子,抱住他,然後摸了一把,自己頭發上的泡沫,直接抹到他頭上,說:“我給你洗,不準拒絕。”

    最後,兩人在衛生間裏鬧了大半天。

    回到床上的時候,已經很遲了。

    陳念略有點興奮,一時睡不著,徐晏清閉著眼,已經昏昏欲睡。

    房間裏開著夜燈,陳念看到他閉著眼,似乎睡著了,也就沒有吵他。

    伸出手,借著夜燈的燈光,玩手影。

    她背對著徐晏清躺著,牆上是她放大的手指,一會變成蝴蝶,一會變成小兔子。

    徐晏清覺得她離自己遠了一點,睜開眼,就看到她自顧自的玩的樂嗬。

    他伸手把她拉回來,“睡不著?”

    折騰久了,他身上的酒勁都有些下去了。

    陳念枕在他的胳膊上,發現頂上也能倒影出來,“有一點。”

    “你買的是十點的機票,不能睡懶覺。”

    陳念側目看了他一眼,索性轉過身,與他麵對麵躺著,“你看著我睡。”

    “嗯。”

    陳念湊上去,親了親他,“晚安。”

    她又退回去,閉上眼睛睡覺。

    過了五分鍾,她睜開眼,對上徐晏清的目光,很快又閉上眼睛。

    又過了十分鍾,她再次偷偷睜眼,看到他仍看著她,抿唇笑了笑。

    又過了十分鍾,陳念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徐晏清直接壓了過來,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看你是不累。”

    陳念咯咯的笑,最後笑聲淹沒,改成了求饒。

    ……

    第二天。

    兩人成功改簽到了晚上的航班。

    南梔和團團被放了鴿子,跟趙程宇一塊,早早在機場等了半天。

    兩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最後他們隻能先上飛機。

    趙程宇要等寒假才回去,他拿了自己打工賺的錢,給了南梔,還真是不少。

    南梔不要,說:“念念也有給我錢,你就不用了,你還在讀書呢,自己留著唄。你這個年紀啊,就好好享受大學時光,找個女朋友,別除了讀書就是打工。我跟你姐姐,這麽好的關係,咱們都是一家人。團團我照顧著,你不用擔心。”

    趙程宇還是把錢塞過去,說:“我有好好享受大學時光。我自己留著一些,這些本來我就是要給團團的,或者存在你這裏也行。”

    南梔知道他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一層層的都是人情。

    人要直起腰,還是得靠著自己,用自己賺的錢。

    他這個年紀,自尊心最最強的時候,南梔把錢收下,“也行,我回去以後給團團開個銀行賬號,把你這些錢都存進去。”

    趙程宇朝著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南梔把他送上車,才帶著團團去過安檢登機。

    ……

    陳念到中午才起來,她睡的很晚,醒來的時候,徐晏清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沙發椅上,正在打電話。

    是東源市那邊的消息,陸國華想把李薇安暫時送到國外去避避風頭。

    陸予闊最近聯合著家裏的老爺子,鬧的挺狠,連陸國華亡妻那邊的親戚都摻和了進來。

    陸老爺子重新進公司施壓。

    李薇安在陸家就待不住了。

    這種強硬的姿態,陸國華也扛不住。

    不過李薇安自己也已經做了出國的安排,準備去瑞國。

    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過幾天就要出發。

    警方那邊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她跟陳念的事兒有關,所以也不能限製她的自由。

    徐晏清餘光瞥見床上的人動了動,而後偏過頭,簡單交代,“別讓她跑了。”

    隨即,掛了電話,起身過去。

    陳念坐起來,正好就聽到他這句話,訥訥的問:“誰要跑?”

    徐晏清給她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說:“戚靜姝。”

    陳念頓了頓。

    徐晏清說;“徐漢義應該也不會讓她就這麽跑了,徐振生都捅出去了,要是不把戚靜姝一塊收拾了,他應該會被氣死。”

    陳念點點頭,沒說什麽。

    她揉了揉眼睛,拿過手機,看到南梔的信息,她已經上飛機走了。

    這個點應該還在飛機上。

    徐晏清:“我改簽到了晚上的飛機,你可以再休息一會。你才睡了四個小時。我已經讓酒店準備了午餐,先去洗漱,過會吃完繼續睡覺。”

    “晚飯,湯教授讓我們去他家裏吃,你想不想去?不想的話,我可以推掉。”

    陳念抱住他,在他懷裏點點頭,閉著眼睛,說:“我覺得湯院士挺好的。”

    她靠了一會,才懶懶起來去洗手間洗漱。

    吃午飯的時候。

    徐晏清接到了徐漢義的電話,讓他去家裏一趟。

    語氣聽著有幾分嚴肅。

    徐晏清看了下時間,說:“電話裏說也一樣,我現在走不開。”

    他到底不想把陳念一個人放在酒店。

    她睡眠還是不好,一個人在這裏,估計更睡不著。

    徐漢義沉默了一陣,說:“老孟給我打電話,我孟安筠不見了。”

    不等徐晏清說什麽,徐漢義接著道:“最重要的是,京墨也不見了。我們所有人都聯係不上他。”

    他的語氣冷沉,壓著火。

    “那我更聯係不上。”徐晏清淡漠的說。

    “我們查了京墨的行蹤。昨天,在徐庭家樓下,他上了你的車。”

    “所以呢?”

    徐漢義:“我隻是來問問,他找你做什麽。他們兩個人一起失蹤,肯定是有什麽由頭,我能想到最大的由頭也就隻有你。可能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他們兩個私下裏已經在一起了。”

    “因為你,我們兩家已經幾乎決裂。”

    徐晏清看著陳念吃飯,見她嘴角沾了油漬,拿濕巾給她擦掉,說:“您是在責怪我?沒有讓他們終成眷屬?有沒有可能,孟安筠拐走了京墨,孟家想以此來要挾您呢?”

    “不過,如果讓孟家知道,是京墨擄走了孟安筠,不知道孟爺爺會怎麽樣呢。”

  第497章:占盡先機

    徐漢義的話幾乎是衝口而出,“徐晏清!你給我不要胡說八道!”

    徐晏清還聽到了杯子落地,破碎的聲音。

    緊跟著,就聽到徐振昌的聲音,“爸,你別那麽激動。”

    隨即,手機就被徐振昌拿了過去,言語帶著責備,“你說了什麽?!”

    徐晏清說:“三叔,您讓爺爺別那麽激動,激動了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在孟家指責我們之前,占盡先機。”

    “哦,對了。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回東源市,我的假期已經不足了。還得給陳念補證件,徐京墨的事兒,我會讓人看著,您跟爺爺好好商量要怎麽處理,我會讓我的人跟緊。沒別的事兒的話,我就先掛了。”

    “不然,我怕爺爺會更激動。”

    徐振昌還想說什麽,徐晏清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搞得徐振昌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孟家指責我們?這事兒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現在京墨也失蹤了,孟家要真指責我們,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反向指責回去?我們京墨這樣的情況,還能教唆孟安筠一起私奔不成?孟安筠可還比京墨大幾歲呢!”

    話音落下,等冷靜下來,徐振昌才察覺到自己是被引導過去了,這火氣一下就到孟家身上去了。

    他摸了摸額頭,轉念一想,“這事兒,不會是徐晏清在中間搞事吧?”

    “這兩人原本好好的私下裏來往,我也沒說什麽重話,讓他們分開。怎麽著也到不了一塊私奔的地步,就他們兩個那樣子,真私奔了,誰照顧誰去?京墨還有頭疼的症狀,筠筠這麽一個嬌小姐,可別到時候對我們京墨棄之不顧。”

    徐漢義聞言,問:“京墨又頭疼了?”

    徐振昌微微歎氣,彎身收拾地上茶杯的殘骸,說:“是啊,就這兩天的事兒,前天晚上我看他抱著頭,蹲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呢。”

    “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麽又發作了?”

    “我原本安排了帶他去做檢查,結果昨天早上他很早就出去了,給他打電話也不接。有時候,我也不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麽。跟他說什麽,他都一個表情,隻有說到筠筠,他才有點變化。”

    徐漢義的注意點還是在頭疼上,“可怎麽偏偏隻有京墨頭疼,一直以來我都沒聽老孟說過筠筠有頭疼的症狀。”

    兩人對視一眼。

    沉默良久,徐振昌說:“明天孟家的人過來,這事兒咱們該怎麽說呢?”

    徐漢義沒有說話,一隻手撐著頭,心中煩悶的很。

    徐晏清既然能說這個話,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他現在重新跟孟鈺敬交好,指不定徐晏清會拿出什麽東西,給自己人找不痛快。

    他的手微微發顫,沉吟數秒,問:“京墨跟筠筠之間的事兒,你知道多少?上次在孟家,京墨說的錄音,知道是什麽錄音嗎?”

    “我問過了,但他沒說,也沒告訴我。”

    “你怎麽能連這些都不問清楚!怎麽能不問清楚呢!這裏頭肯定有事啊!”

    徐振昌道:“他不肯說,我又有什麽辦法,我給他找了那麽多心理醫師,徐庭那邊也安排了好幾次檢查。沒有用啊。更何況,那會筠筠不也自己承認了嗎。”

    “承認不代表喜歡。”如此一想,徐漢義倒是能判斷到,孟安筠跟京墨之間,到底是誰脅迫了。

    當初是他們把京墨看的太弱小,誰能想到,他們兩人的關係,會由京墨來主導。

    徐漢義起身,“我親自過去他。”

    ……

    陳念吃完飯,就跟徐晏清一起坐在落地窗邊上曬太陽。

    今天陽光很好。

    陳念趴在他身上,在她稍微有點睡意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

    她一下睜開了眼睛,她頭抬起來了,被徐晏清摁了回去,“你先躺著,我去看看。”

    徐晏清起身,沒去開門,他拿電話機打了酒店內線,讓客房經理過來,把外麵的人請走,私人時間,暫時不見客。

    徐漢義站在房門口,準備再次摁門鈴的時候,客房經理立刻過來阻止,“這位老先生,不好意思,請問您找誰?”

    “我找我孫子。”徐漢義中氣十足,臉色冷沉,“他就住在這裏。”

    客房經理:“是徐晏清先生,是嗎?”

    “對。你做什麽?他不出來見我,讓你來敷衍我?”

    客房經理笑道:“並不是,徐先生說他現在在休息,不想被任何人打擾,讓我先請您去另一個房間等候。”

    “什麽?”徐漢義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給他打電話,讓他親自跟我說。”

    “徐老先生,徐先生讓我給您安排了最好的房間,您看這個時間點,確實應該是休息時間。我也隻是個辦事兒的,徐先生說您最是體諒人,是人人敬仰的徐院士,您最能理解一個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您的孫媳婦,身子嬌弱,您還是體諒體諒,別吵她休息了。”

    客房經理繼續陪著笑,道:“徐先生還說,您應該是最知道您孫媳婦是為什麽壞了身子的。”

    客房經理還要繼續說,徐漢義立刻打住,“好,我知道了。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也不為難你,你帶我過去吧。”

    “徐先生就說您一定會體諒,您最是有善心了,請吧。”

    徐漢義跟著客房經理去了另一個房間,還給他準備了茶點,安排了電視節目。

    徐漢義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那些糕點,還有那壺名貴的茶。

    想著客房經理剛才那番話,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最後卻倏地笑了起來。

    這時,湯捷打了電話過來。

    “徐老,晚上有空嗎?我請了晏清他們小兩口來家裏吃飯,要不你也一起來?”

    湯捷也算得上是他的徒弟,醫學界內數一數二的人物。

    被他看重,無疑是前途無限。

    更何況,徐晏清本身就足夠優異,他隻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無論如何,最終的最終,徐晏清是他們徐家的人,他的名字,如今也好好的在族譜上寫著。

    他做的一切,所有的成就,還是屬於徐家。

    徐漢義一時沒有說話。

    湯捷又問了一遍,“徐老,您在聽嗎?”

    “好啊。晚上,我會跟他們一塊過來。”

    他眉目舒展,言語間帶著笑意。

  第498章:無關緊要的人

    房間內。

    徐晏清重新把陳念抱在懷裏,拍拍她的頭,說:“繼續睡,什麽也別想。”

    陳念仰著臉,問:“外麵是誰?”

    “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管。”

    他將她的腦袋摁回去,手掌搭在她的頭上。

    他的手掌微熱,貼著她的耳朵,慢慢的,陳念就睡了過去。

    徐晏清能慢慢感覺到她身上那股勁鬆下來。

    陳念睡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睡的很好,沒有做夢,並且睡的還比較沉。

    等她洗漱一下,徐晏清把行李收拾妥當,就帶著她去見了徐漢義。

    徐漢義的房間在同一層。

    他的房間門開著,進去的時候,他站在窗戶前,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窗外。

    徐晏清敲了敲房門,“爺爺。”

    徐漢義沒有回頭,隻應了一聲。

    陳念也跟著喊了一聲。

    過了一會,徐漢義才收回視線,轉過身,麵帶微笑,目光落在陳念的身上,說:“睡的如何?”

    陳念:“還行,謝謝爺爺關心。”

    “這是要去湯捷那邊了?”他掃了一眼,徐晏清手裏的行李,說:“幾點的飛機啊,來得及嗎?”

    徐晏清說:“晚上九點,來得及。”

    “不如改簽到明天,明天老孟他們都要過來,你們也不差這一天。”

    “這是三叔家跟孟家的事兒,與我有什麽關係?我在場,你們反倒不好談。”

    徐漢義也料到他不會聽自己的,平靜的點點頭,說:“湯捷也叫了我一塊,所以我在這裏等你們,打算跟你們一塊過去。不介意吧?”

    徐晏清:“不介意。”

    “那走吧。”他拿了放在沙發上的外套。

    陳念還不知道徐京墨跟孟安筠的事兒,對於徐漢義突然出現在這裏,有點看不懂。

    三人一起出了酒店,直接打車去了湯捷家。

    配合徐晏清的時間,五點就開飯了。

    湯捷的夫人親自下廚。

    湯捷住的也是老房子,裝修風格也還是十幾年前的風格,簡單又樸素。

    湯捷平日裏愛好寫毛筆字,家裏頭不少他的墨寶。

    他想了兩天,要給這兩孩子送什麽禮物。

    最後就寫了一福字,【永結同心】。

    湯捷的夫人則親手編了個同心結。

    湯捷對陳念說:“去了M國,你可要多擔待一些,像我們這種行業,總是很忙,忙起來的時候,是真的顧不上家裏頭。但我們做的事兒,也都是很有意義。而我們的成功,也不光光是我們個人,還有一個背後默默支持的人,隻有背後的人全心全意的支持,我們才能無所顧慮的去做這些事。”

    “夫妻是一體的。所有的成就,一定是兩個人一起的成就。”

    湯太太笑著拆台,“你可別聽他忽悠,以前他就是這麽忽悠我的。”

    湯捷夫婦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飯後,徐晏清他們坐了沒一會,就去了機場。

    徐漢義則跟湯捷一塊下棋聊天,多坐一陣,也聊聊學術的事兒。

    湯捷看徐漢義神情淡然,倒是有些詫異,他以前跟著徐漢義工作過,知道老爺子的脾氣。

    他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很難改變。

    對自己,對自己手下的人,還有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嚴苛。

    當然,他對自己的兒子,標準線嚴格到近乎完美。

    想想他當初對徐仁的做法,其實過於苛刻。

    可沒有人能勸得動他。

    如今徐晏清娶了陳念,湯捷第一反應其實是怕徐漢義又會複刻當年徐仁的事兒。

    現在看來,徐漢義也還是有所改變的。

    湯捷說:“我瞧他們兩個感情還挺好,小姑娘看著也是個穩妥的人,我覺得有她在,晏清可以更專注於事業。雖說身世坎坷了一些,也不失為一個好孩子。”

    徐漢義笑了笑,“看來,你是真的很重視晏清。”

    “那是自然。”

    ……

    寒風獵獵。

    一處偏遠郊區的廢棄工廠裏。

    四周圍都長滿了荒草,在這樣的夜裏,透著詭異和陰森。

    辦公樓裏,其中一間屋子內。

    裏麵有個休息室。

    徐京墨拿著餃子,正在喂給孟安筠吃。

    孟安筠總是哭,這廢棄的工廠沒有暖氣,窗戶雖然關著,可總感覺有風漏進來。如此,刮的她臉生疼,已經開始長凍瘡。

    孟安筠一口一口的吃掉徐京墨喂進來的食物,她忍住不再哭,她隻是恨,竟然對眼前這個人,沒有防備。

    之前那個老房子,因為隔音不好。

    徐京墨很不滿意,所以他換了個地方。

    他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網站上,找到了這麽一個好地方,據說這裏還會鬧鬼呢,所以平日裏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很少有人會來。

    她吃的太快,一下咬到了徐京墨的手,她頓了一頓,抬起眼看向他,眼裏閃過一絲畏懼。

    徐京墨卻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沒關係,我不疼,我喜歡。”

    孟安筠用力咽下嘴裏的餃子。

    徐京墨:“笑一下。”

    孟安筠慢慢的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徐京墨摸了摸她紅彤彤,長了凍瘡的臉頰,輕輕吹了吹,問:“癢不癢?”

    孟安筠睫毛微顫,點了下頭。

    下一秒,徐京墨便幫她抓了抓,可太用力,直接把凍瘡給抓破了。

    緊跟著,徐京墨便一下將她壓到了後麵的床上。

    孟安筠睜著眼睛看著他,低低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京墨……”

    “怎麽不哭了?”徐京墨拿過放在旁邊的刀子,冰涼的刀刃貼住她的臉頰,“你怎麽不哭了呢?”

    孟安筠說:“我願意跟你在一起,我為什麽還要哭?”

    她主動的湊上去,親了親徐京墨的下巴,“我們一起回去,不管家裏同不同意,我都跟你在一起。其實……其實我真的有點喜歡上你,隻是……隻是最開始的時候……”

    她沒有往下說,因為她實在不知道,哪句話就會觸怒到徐京墨。

    最開始,徐京墨用落水的事情威脅她,讓她陪他做那些小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兒。

    她一直沒有什麽大的防備之心,隻覺得他就是個小孩。

    被家裏保護的太好,所以才會對那些玩意兒充滿了好奇。

    可慢慢的,她察覺到了他對她的心思。

    第一次,是他在她睡著的時候,偷偷親了她。

    第二次,他對她下了迷藥。

  第499章:誰也找不到你

    她當時迷迷糊糊間,就看到徐京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無法反抗,甚至看到他用手機拍照片和視頻。

    孟安筠怎麽也想不到,看起來單純善良的徐京墨,竟然會存了這樣邪惡的心思。

    她覺得萬分痛苦。

    那時候,她對徐晏清有一種莫名的依賴,隻希望他能夠救她出火海。

    也隻有他可以。

    她不敢告訴家裏,她知道徐漢義很重視徐京墨,她很怕這事兒一旦說出去,說不準他們就會讓他們兩個結婚。

    以孟家和徐家的交情。

    這件事,是一定不會鬧開的。

    其實徐晏清說的有什麽錯呢?一定程度上,她就是用來連接兩家人關係的橋梁。

    能讓兩家人親上加親。

    隻是她有時候不明白,徐家明明還有一個徐嫿,為什麽就一定是她呢?

    她的父親,她的爺爺,從小就給她洗腦。

    徐晏清和陳念一起出事那兩個多月,她自己想了很多,生活變得平靜,那種恨意逐漸的消失。

    她想起了在緬北的事兒,想起陳念衝過來救自己,兩人一起互相扶持著努力活下去。

    然後便是落水的事兒。

    她都無法理解,當時的自己,怎麽會拿別人的命去試探,她怎麽會變成那樣呢?

    所以,是惡有惡報,如果她沒有做這件事,又怎麽會被徐京墨威脅。

    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的眼淚又要下來,卻咬著牙忍住,哽咽著說:“京墨,我們回去吧,好不好?你看你自己,你自己的手都長凍瘡了,你不痛嗎?”

    徐京墨掐住她的臉,“回去?回去讓你繼續害我?”

    “不會的,我怎麽會害你,我從來也沒有害過你。”

    “你會。”他的手勁很大,掐的孟安筠臉頰生疼。

    終究是將她的眼淚給逼了出來。

    徐京墨親了親她的眼睛,親掉了她的眼淚,說:“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在這裏生活,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你也不用再看到三哥,不用為三哥而難受。從此以後,就隻有我們兩個人。”

    “可爺爺會找我的……”

    徐京墨慢慢低下頭,嘴唇貼住她的脖子,尖尖的虎牙,輕輕劃過她脖子上的動脈,而後停下來,輕輕的吸允。

    他的聲音帶著陣陣涼意,說;“不會的,除了我,誰也找不到你。”

    ……

    翌日。

    徐漢義早早起來,整理了一下家裏的東西,穿戴整齊後,坐在客廳裏,等著孟家人的到來。

    徐振昌跟徐庭一塊過來,順便給老爺子帶了早餐。

    孟鈺敬到了北城之後,給徐漢義打電話,想讓他們去他的四合院。

    不過徐漢義沒答應,隻讓他們來清荷園。

    約莫十點多的時候,孟家一行人都到了。

    這次來的,也隻是孟鈺敬和孟清平。

    他們先過來,如果事情棘手,到時候孟彥平和孟盛平會一起過來。

    雖說他們孟家重心挪到了東源市,但也不代表在北城沒有人脈。

    孟鈺敬脫下身上的大衣,在沙發上坐下來,與徐漢義隔著一張茶幾的距離。

    不等孟鈺敬先開口,徐漢義道:“京墨跟筠筠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們京墨是個什麽情況,老孟你是知道的。他是斷然不會做出離家出走這種事,我知道筠筠因為晏清的事兒,對我們家的人有諸多不滿,並且懷恨在心。可這些,跟京墨有什麽關係?”

    “他從小就有自閉症,願意對筠筠敞開心扉,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事兒。我見過他跟筠筠一起開心的樣子,我想筠筠說什麽,他一定都會聽。”

    徐漢義閉了閉眼,苦笑一聲,說:“我倒是沒想到,我徐家孫子輩,一個個都是情種。不管不顧,隻願意聽女人擺布。”

    孟鈺敬心頭一沉,還會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嗎。

    “你想了一個晚上,就想了這一番話,來對付我,是嗎?”孟鈺敬眉眼冷了下來,“看來我們這幾十年的交情,到今天是要徹底決裂了。你知道筠筠為什麽特意在北城多留幾天嗎?”

    徐漢義麵不改色,“你是想說京墨纏著她不放?”

    “她是真的打算放下了,還勸我,說兩家人沒了合作反倒更好,沒有合作才能成為純粹的朋友。你為了保護京墨,用這種話來惡意抹黑筠筠,其心可誅啊!老徐!”孟鈺敬笑著搖搖頭,“我也是真沒有想到,咱們現在不是商量著怎麽找人,竟然率先推卸責任!徐漢義,你的腦子是被徐晏清牽著走了嗎?!”

    最後一句話,他中氣十足,滿是怒意。

    徐漢義很平靜,“大家到最後自然是會幫自己人。”

    “我懂了,我明白你的用意了。”

    孟鈺敬站了起來,“我也多餘過來跟你見這一麵。徐漢義,你可不要後悔你今天說的這一番話。”

    “我希望我們京墨可以快點回來,也請你高抬貴手。研究所的合同已經簽完了,沒有任何還轉餘地。”

    孟鈺敬眸色深諳,重重的點頭,深深看了徐漢義一眼。

    轉身就走,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當然,徐漢義也沒打算要跟他商量什麽。

    ……

    “孟鈺敬他們隻在清荷園待了大概二十分鍾就離開了,看孟鈺敬的神色,他們應該談崩了。”

    “徐京墨和孟安筠還在寧口廠。你這個弟弟,倒是有點手段,還挺會折磨人,昨天夜裏他後麵草堆裏挖了個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我們做了防護,他們暫時找不到人,你打算做什麽呢?”

    “李薇安原本昨晚上要走,被我們弄了回來,現在在李岸浦那兒。陸國華還在著力安排,倒是盡心盡力。”

    徐晏清的手機放在書桌上,上麵是多人語音通話。

    陳念這會在廚房裏做午飯。

    徐晏清收拾一點東西,要帶去M國。

    陸國華當然盡心盡力,戚靜姝跟陸國華可是初戀。

    多年再遇,自己的白月光落魄,陸國華又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兩人現在也是有感情的真夫妻。

    這時,陳念來敲門。

    電話那頭幾個都噤了聲,分別都掛了電話。

    陳念:“可以吃飯了。”

    “好。”

    徐晏清把手裏兩本書放進箱子,而後跟著陳念出去。

    “想去見見戚靜姝嗎?”

    陳念想了下,笑著說:“好啊,是應該要見一見的,該跟她好好聊一聊。要不然,她那麽大個人,老欺負我。”

  第500章:記仇

    陳念做了三個菜,兩葷一素。

    做了個小雞燉蘑菇,炒牛肉,一碗青菜。

    這是陳念自己想要展示廚藝。

    昨晚上回到東源市就已經挺晚了,結果第二天她又很早起來,拉著徐晏清一塊去買菜。

    一頓飯,她可是用了心了。

    感覺好久都沒有這麽認真做過菜,都有些生疏了。

    但成果還是好的。

    吃完飯,徐晏清先帶著她去了一趟警局。

    之後,又跑了好幾個地方。

    一直到晚上。

    他們過來李岸浦的別墅。

    到的時候,戚靜姝正在喝酒。

    李岸浦不在,她就一個人待在這裏。

    門口的動靜,讓她抬起頭,視線裏出現兩個人,等人走近了,她才看清楚,她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她的目光落在陳念的身上,抬起一隻手,“你……你不是死了嗎?”

    陳念:“對不起,我沒有。”

    戚靜姝愣了數秒,冷笑一聲,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徐晏清,說;“所以,你也聯合徐家的人,要來對付我?要把戚家的人趕盡殺絕,是嗎?”

    “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你不要冤枉我。”陳念滿臉無辜,“我要是有那麽大的能耐,也不會被你賣掉,被狗咬,被炸彈炸。老天爺沒讓我那麽輕易死掉,可能是覺得我有些可憐,十三年前都當了別人的棋子,後麵十年又總為了別人去活著和努力。可惜沒有人在乎我,所以老天爺要再給我機會,讓我為自己活。”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驚訝,道:“你剛才那句話,是把我當做戚家人了嗎?”

    戚靜姝轉開頭,“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

    陳念蹲下來,拿過茶幾上的一隻空杯,倒上半杯酒,“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無辜的?我沒害過你,你這樣對我,是不應該的。”

    “你這種人,就不應該出生!”

    陳念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隨即一揚手,杯子裏的酒全部潑在了戚靜姝的臉上。

    這一下來的突然。

    戚靜姝沒避開,暗紅色的液體,潑了她一臉,弄髒了衣服。

    她閉著眼,沒動。

    陳念又倒了一杯,“清醒了嗎?”

    戚靜姝睜開眼,眼底燒著怒火。

    陳念揚手,又要潑,戚靜姝一下抓住她的手,“你夠了!別以為我現在滿身麻煩,你就可以來踩我一腳!你永遠都沒有這個資格!你跟你媽,就該是過街的老鼠,你們兩個就應該永遠活在臭水溝裏!”

    “你說的對。可你現在不也跟我們一樣,要活在地底下,要隱藏身份,才能苟活。”

    戚靜姝嗬嗬笑起來,“是啊,拜你們所賜,得了好處不算,非要把人踩死。你們不會有好下場,你跟徐晏清,都不會有好下場的。老天爺都看著呢,都看著的!”

    她是喝多了。

    很多事,是沒有辦法冷靜去思考,她鬆開了手,雙手撐住頭,低低笑,笑著笑著又變成了哭。

    “你以為我隻恨你嗎?我也很我戚崢崴,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她抬起臉,看向陳念,“你知道一直以來,他在我心裏是一個什麽樣的父親嗎?”

    “他沒有父親的架子,他把我們都當成是朋友一樣,青春期叛逆,他會體諒我們,跟我們談心,循循善誘。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著我們過家庭日。我一直覺得,我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他們表現的那麽恩愛,那麽默契。”

    一個人無論長到幾歲,父母給自己留下的傷痕都是一輩子的。

    戚靜姝其實最恨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真正打碎他們家的人,就是他父親自己。

    徐家是毀了他的事業,而他自己毀掉了自己的家。

    陳念說:“我沒見過他。”

    “他給了你錢。”

    “他給了你作為父親的愛。”

    陳念把酒杯放下,“你知道那艘船有多可怕嗎?你是想讓我生不如死。那麽你對我無情,我是不是也不需要對你有義。”

    “你想怎麽樣?把我送到監獄去?你有證據嗎?”

    她搖搖頭,“真正的報複,應該是我受過什麽苦,你也要試一試,一分都不能少。”陳念慢慢靠近,在她耳側,低聲道:“其實,我這個人很記仇的,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統統都記在心裏。欺負過我的人,我真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戚靜姝側目。

    兩人的視線對上,陳念仍然是那副無害的表情,眸中帶著淺淺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陳念的眼神,有一種別樣的意思。

    話音落下。

    門外傳來汽車聲,很快李岸浦便跑了進來。

    陳念轉過頭,李岸浦看到她的一瞬,愣了幾秒。

    他又看向徐晏清。

    他在別墅周圍都安排了保鏢,不過徐晏清能直接闖進來,倒也不意外。

    這時,戚靜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陳念,直接將她從茶幾上拖過去,並砸碎了手裏的酒瓶,將瓶口對準了陳念的脖子。

    李岸浦快步過去,想要製止戚靜姝的衝動行為,“你發什麽瘋!把人放開!”

    戚靜姝看著徐晏清,“我知道是你在阻止我!本來我已經離開這裏了!不讓我走是嗎?想把我趕盡殺絕是嗎?好啊!我可以成全你,今天,我們戚家的人全死在這裏,死在你麵前。好不好啊?”

    陳念沒動,她看著徐晏清,示意他不要動,她說;“我可以送你走,我本來就是要送你離開這裏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送我走?怕不是要賣掉我吧!”

    李岸浦簡直要被她給氣死,說:“你用這種方式,就更沒有後路。”

    戚靜姝堅定道:“有!有後路!”

    陳念說:“讓他們走吧。”

    這話是跟徐晏清說的。

    戚靜姝緊跟著說:“不讓我走,那我們就一起走黃泉路。反正到了現在,你們這麽逼我,我也隻有這麽一條路了!”

    徐晏清看著那玻璃口子,離陳念的脖子那麽近,他緊抿了唇,說:“好,你可以走。”

    戚靜姝很緊張,壓著陳念的手越發的緊,說:“我現在要去東碼頭。”

    因為過於順利,順利的讓她有幾分心慌。

    她側頭看了看陳念,她的脖子就在眼前,那麽近,她隻要稍稍推進一點,就可以直接戳穿她的脖子。

    對,徐晏清那麽在乎她,一定不會輕舉妄動。

  第501章:能

    戚靜姝現在整個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整個人也十分的亢奮。

    陳念舉著雙手,並不反抗。

    徐晏清拿出手機,讓守在外麵的人全部撤走。

    戚靜姝對李岸浦說:“你,快去準備!”

    李岸浦不動,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的說:“姝姐,把酒瓶子放下,放開陳念。任何事都可以好好商量,沒必要非要走到這麽極端的地步。更何況,你認為你現在借著陳念跑出去了,那以後呢?你想沒想過以後會怎麽樣?”

    “你現在這個行為,如果他們報警,警察就有理由把你扣起來!你還走得了嗎?”

    戚靜姝握著酒瓶的手很緊,“我就算不這樣做,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你說過的,徐晏清是不可能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就連你,他都不會放過。你有什麽自信,認為我們之間還能夠商量,還有商量的餘地?”

    “當時就該讓他們一起死在登雲號上,他們兩個要是死了,一切就可以很順利。我們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情,都可以成功。”

    李岸浦:“可他們沒有死,他們活著回來了。”

    戚靜姝眼神裏依然是對李岸浦的失望,“所以你高興了!可你也高興不了太久,徐晏清這個神經病,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他不但不會讓你好過,也不會讓李緒寧好過。”

    “李岸浦,你就是個蠢貨!沒用的東西!從今天起,你不需要再跟著我,我的事兒也不用你管!”

    李岸浦眉頭微微皺了皺,這麽些年李岸浦把她當成是家人,當成是親姐姐,努力做的一切,也是想給戚家討一個公道,想要給戚崢崴平反。

    讓那些背叛陷害戚崢崴的人自食惡果。

    然而,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心裏覺得有些悲哀。

    一切都已經亂了。

    戚靜姝:“不要再廢話了,送我去碼頭!快點!”

    李岸浦看著她執迷不悟的樣子,他是沒辦法把她拉回來了。

    李岸浦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執著的要走,並認為走了,能是一條退路。

    明明他們兩個才是相處最久,一路一起走過來。

    他對戚家的忠心,戚靜姝怎麽就是不明白?

    卻要去相信尉邢的話。

    李岸浦深吸一口氣,認真的問:“你確定,你一定要這樣做?你想沒想過陸國華?你這一走,就等於是要跟他分開,甚至從此往後都不一定會再見到。你要這樣嗎?”

    這些年,戚靜姝在陸國華的庇護下,過著安穩的日子,豪門的太太。

    生活其實很好。

    除了陸予闊對她這個後母,怎麽都不滿意。

    但陸予闊學醫,大部分時間都要用在學習上,工作上,其實很少有時間回到家裏,跟她作對,讓她不痛快。

    所以總得來說,戚靜姝的日子,是好過的。

    比李岸浦要好過得多。

    她本來就是嬌小姐,戚家還沒倒的時候,戚家上下,對她這個小女兒,就非常的照顧寵愛。

    十指不沾陽春水,要什麽都給滿足。

    她快樂幸福的長大,年紀上去了,心態卻還是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

    所以在遇到重大挫折的時候,她也很難抗住。

    李岸浦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很多事情,隻有他去做。

    他突然覺得,也許真是周遭的人,把她護的太好。

    說到陸國華,戚靜姝有一絲的動搖。

    可她又更加的堅決,一字一句的說:“送我去碼頭!”

    既然已經成為累贅和麻煩,又何必要耽誤這樣一個好人?

    就更不應該拉著他一起萬劫不複。

    李岸浦無話可說,他往邊上站了站,側目看向徐晏清。

    他的眼睛裏,除了陳念,大抵是看不到別人的。

    別人的死活和痛苦,都與他無關。

    其實戚靜姝說的也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徐晏清不會給商量的餘地。

    他現在在做的每一步,都是要將欺負和害過陳念的人,一個個自掘墳墓,死無葬身之地。

    李岸浦咽了口口水,沒再說話。

    隨後,有車子來。

    戚靜姝牢牢掐著陳念,走出別墅上了車。

    徐晏清他們的車子緊跟在後麵。

    李岸浦同徐晏清坐一輛車。

    李岸浦低聲問:“你們會放她走嗎?”

    徐晏清沒回答,仿佛這話根本就沒有進入他的耳朵。

    另一輛車上。

    戚靜姝手裏的酒瓶子一分鍾都沒有放下,她問司機,“碼頭那邊都部署好了?可以成功逃脫嗎?”

    不等司機說話,陳念道:“能,你能成功逃脫。”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戚靜姝側頭看著陳念,她現在的模樣比剛才還要淡定。戚靜姝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因為激動,手勁有些不受控,尖銳的玻璃碰到她的皮膚。

    輕微的刺痛傳來。

    陳念側頭看向她,說:“你別緊張,我是在幫你。要不然的話,你以為我會讓你那麽輕易就把我控製住嗎?”

    戚靜姝不說話,嘴唇緊緊抿著,怎麽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陳念說:“我們都是戚家人,再怎麽樣,也該是徐家的人先死才是。而且,他既然給了我錢,那麽我也不能太忘恩負義。所以,我以德報怨,幫你這一次。”

    “徐晏清也姓徐。”

    “把酒瓶放下,你弄疼我了。”

    陳念的聲音不高不低,仍是溫溫和和,明明沒什麽威脅力,可戚靜姝卻不自覺稍稍收了手。

    戚靜姝又往四周看了看,這就是往碼頭去的路線。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沉默良久後,突然說:“放過李岸浦,他沒害過你,當初逼著你結婚,也隻是想保護你。那時候,他都沒告訴我,你媽跟你就是戚崢崴的情婦和女兒。”

    “要不是徐晏清漏消息給我,說不定我一直要到你們結婚才會知道事實。你不能怪我恨你們,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家遭受的辱罵,全世界都恨不得我們一家都去死,家門口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我們不敢出門。我不明白,你們得到了好處,為什麽還要往死裏踩他?”

    “他到最後都沒有把你們說出來,我媽問了他很多遍,他都不肯說。連罪名都沒有落定,他就死了。再後來,我三個哥哥,接連意外。他們每一個,都是被害死的。後來李岸浦的姐姐病重,快要死的時候,我媽為了保住我這根獨苗,讓我們換了身份。”

  第502章:好不好看?

    戚靜姝用力握著陳念的肩膀,看著她無動於衷的臉,在心裏嗤笑。

    除了流著一樣的血,她們兩個,任何方麵都不同。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

    他們所受的苦,陳念怎麽可能會感同身受?

    當然,她也不需要她來感同身受,她永遠也不會承認,陳念是她的妹妹,他們是一家人。

    這樣,可太對不起她慘死的媽媽了。

    戚靜姝:“我說那麽多,不是要你的同情。而是想告訴你,李岸浦隻是一個外人,你們沒必要揪著他不放。不管怎麽說,他也救過你。”

    陳念始終沒有說話。

    到了碼頭。

    有人接應,戚靜姝下車之後,就直接把陳念推開,倒是沒把她一塊帶走。

    她快速的跟著那些人上了船。

    開的是快艇,戚靜姝走進船艙之前,回頭往碼頭上看了一眼,看到李岸浦他們。

    隻停頓了一秒,便快速進去。

    裏頭,魏琴被綁著扔在地上。

    戚靜姝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心裏頭始終不安,瞧著外麵茫茫夜色,看不到邊的海平線,還不知道會有什麽等著她。

    她問旁邊的人,“我們真的能順利離開嗎?不會警察跟著嗎?”

    “把心放在肚子裏,我們會順利把你送到瑞國,一切都給你安頓好了。”

    戚靜姝看了身側的人一眼。

    現在,她的身邊連一個自己人都沒有了,她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長久以來,其實有李岸浦在身邊,她是很安心的。

    這孩子沒有壞心眼,重情重義的很。

    事到如今,戚家的事兒,她得自己去做。

    孤注一擲的去做。

    ……

    碼頭。

    陳念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站在原地,迎麵是冷冽的海風。

    她看著那艘急駛而去的遊艇,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抬手擦掉脖子上的血。

    隻是破了一點皮,並不是很重。

    徐晏清跟李岸浦走過來,李岸浦隔著幾步的距離,看著他們兩個。

    碼頭寂靜,沒有任何部署的跡象。

    徐晏清看到陳念脖子上的傷口,眉頭皺了皺,說:“以後不準做這種事,你想放了她,可以直接跟我說。”

    陳念輕挑了一下眉梢,笑著說:“我說什麽你都聽嗎?”

    兩人對視一眼,徐晏清也沒表態。

    他隻是看了看她的脖子,問:“痛不痛?”

    “不痛。再過兩分鍾,估計都能結痂了吧。”

    徐晏清手指輕輕碰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沒那麽快。”

    兩人沒在這裏多待,徐晏清帶著陳念從李岸浦身側走過。

    陳念看了他一眼,李岸浦並沒有看他,目光仍看著海上那艘遊艇。

    陳念收回視線。

    等兩人走遠了,李岸浦才轉過頭看過去。

    正好看到徐晏清站在車邊,朝著他看過來。

    片刻的功夫,徐晏清和他的人離開碼頭。

    車子全數離開,整個碼頭又陷入靜寂,李岸浦微微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眼眶止不住的發熱。

    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靜。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陸國華。

    “喂。”

    “靜姝呢?”

    李岸浦說:“她說,跟你的夫妻之情到此為止了。以後她的事兒,我的事兒,都不需要你來管。你好好跟陸予闊緩和感情吧,你兒子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不等陸國華說什麽,李岸浦就掛了電話。

    他站了一會,又重新拿起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

    “把我們的人手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瑞國。隨時關注戚靜姝身上的定位,我不相信尉邢會真的幫她。”

    “是。”

    “我現在在東碼頭,你派車過來接我。”

    ……

    徐晏清從車上的收納箱裏拿了創可貼出來,給她貼上。

    回了市區,跟在後麵的幾輛車就迅速四散開,隱入車流。

    時間還早。

    徐晏清帶著陳念去了王展的紋身店,店門關著。

    王展如今二胎,孩子剛出生還沒多久,最近自然是顧家的時間多一點。

    晚上基本都不開店,早早就回家去幫老婆照顧孩子。

    也免了婆媳鬧矛盾。

    徐晏清給王展說了一聲,在門口找到鑰匙進了紋身店。

    紋身店雖然小,但裏頭收拾的很整潔。

    陳念來當過學徒,對這裏的東西還是很了解。

    她去後麵冰箱裏看了看,果然放著啤酒和飲料。

    她燒了水。

    徐晏清去拿了紋身用的工具,還有顏料。

    陳念端著水杯出去,就看到他在搗鼓這些。

    陳念走到他旁邊,將其中一杯水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他弄顏料。

    陳念喝了口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去抽屜裏找了一下圖紙,上次王展給他設計了chennian的字樣。

    她練過幾次。

    但隔了那麽久,她有點手生了。

    幸好王展沒給她丟了,設計圖還在。

    陳念拿出來,放在徐晏清麵前,燈光下,每一個字母都很清晰。

    陳念彎下身,手肘撐在桌子上,轉過頭看他的臉,笑道:“好不好看?”

    徐晏清抬了下眼,掃了一眼。

    確實是王展的風格。

    簡約又好看。

    不過還挺長。

    徐晏清說:“cn就好。”

    “不好,不夠明顯。那誰知道cn是什麽意思啊,而且……”陳念突然之間想到了另一層意思,臉頰微的一熱,她餘光看過去,徐晏清的神色看不出什麽來,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到另一層意思。

    陳念:“不管,就要那麽長。”

    徐晏清把東西都弄好,側過身,看著她,問:“那你想給我紋在什麽地方?”

    “當然是跟我一樣的位置。”

    “你先還是我先?”

    陳念拒絕:“我不要。”

    在陳念退後的瞬間,徐晏清一下將她扣住,“忘了自己說的話了?要我幫你重溫一遍?”

    陳念當然沒忘,她別開頭,哼了聲,說:“床上的話,不作數。”

    “隻要說出來都作數。”

    “可是我疼。”

    徐晏清將她鎖在桌子前,“毀掉的時候疼嗎?”

    那個位置的疤痕,到現在還很明顯。

    會永遠留在身上。

    不愛他的證明。

    陳念認真回憶,用燒紅的木棍用力戳皮膚有多痛呢。

    她是想著徐晏清跟孟安筠站在一起的樣子,然後一遍一遍的,狠狠的蹭。

    為了消除的更徹底一點,她還找了塊石頭,對準了位置,反複磨蹭。

    每一次的疼痛,都是不可磨滅的。

    所以她總能牢牢記著。

    所有的傷,都會有痕跡,疤痕可以掩蓋,卻無法消除。

  第503章:我做錯了什麽?

    陳念朝著他笑一笑,說:“那你試試看,我給你紋上,又用我的方式給你抹掉。有多疼,你不就知道了?”

    她眉眼間帶著笑。

    徐晏清眸色認真,說:“好。”

    他沒說試試看,隻說好。

    他說完,就脫下了身上的衣服,讓她先給他紋身。

    他要脫襯衣的時候,陳念立刻給他拉住,“我現在手生,到時候紋壞了。”

    徐晏清淡聲道:“紋壞了,就用跟你一樣方式把它洗掉。”

    他拉開她的手,把衣服解了。

    陳念先用筆描上,然後正式動手。

    她操作的很認真,且仔細。

    可還是有些手生,好在不是什麽複雜的紋路,所以成品也還算可以。

    陳念自己還算滿意。

    他的膚色白皙,字母周圍泛紅都很明顯。

    陳念掃了一眼他的後背,強光下,陳念突然發現他後頸,發際線的位置,有一個疤痕,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來。

    她伸手碰了一下。

    立刻被徐晏清抓住,一把將她拉到跟前,“看什麽?”

    陳念眨了眨眼,說:“沒什麽。”

    徐晏清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哄道:“我願意跟你吃一樣的苦頭,你讓我紋回去,好不好?”

    “那你紋好看點行嗎?Yq很難看。”

    “好啊。紋xuyanqing。”

    她哼了聲,說:“你做夢。”

    徐晏清笑了下。

    最後給她紋了個【Yanqing】。

    就在原來的位置上。

    弄完以後,兩人在紋身店坐了一會。

    王展店裏的這把沙發還挺舒服,毯子蓋在兩人的腿上。

    陳念伸手摸了一下他後頸的位置,他下意識的仰起頭,把她的手壓住。

    陳念:“那是什麽?”

    “煙頭燙的。”

    他把她的手拉下來,位置比較隱蔽,除了理發師,倒是挺難被發現的。

    “這麽深?”

    “次數多了才會那麽深。”

    他說的隨意,又道:“小時候皮膚比較嫩,有一段時間這邊的頭發都長不出來,還好後來長出來了,也就看不到了。”

    陳念又忍不住伸手過去,徐晏清再次抓住,餘光瞥她,“想摸?”

    她點點頭。

    “現在不行。”

    “還挑時候啊?”

    徐晏清將她的手放在腿上,說:“隻有在那個時候,我不會拒絕你任何事。”

    陳念一下沒反應過來,剛想問哪個時候,福至心靈,瞬間就明白了。

    她抽回手,扯開了身上的毯子,一下坐到他腿傷去,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仿若叛逆的小孩。

    他不讓,她就偏要。

    陳念的手指準確的摸到那個地方,徐晏清略微僵了一下。

    眸色暗了暗,掐住她的後頸,將她壓向自己,“你真是反了。”

    陳念笑著貼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側過臉,乖乖看著他說:“我們回家吧。”

    睡前,陳念認真把藥都吃了。

    陳念的那些證件恢複,包括簽證,大概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徐晏清跟霍普教授商量了一下,他把假期延長了半個月。

    ……

    北城又開始下雪和降溫。

    徐京墨和孟安筠還是沒有消息,徐家這邊先報得警。

    這兩人是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如果隻是單純的離家出走,這行動上還真是謹慎。

    所以,警方認為,這並不是單純的離家出走那麽簡單,應該是有計劃有防備的。

    按照兩家人給的信息。

    這兩個人,不管是哪個單獨操作都不可能做到那麽謹慎。

    那麽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兩個人一起被人綁架,所以同時消失不見;另一種就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背後有人幫忙,在不被所有人發現的情況下,私奔。既然是私奔,那就不可能讓人找到。

    能這麽謹慎,也是知道自己家裏都是些什麽人,也知道家人會用什麽方式和手段來找自己。

    並完全避開。

    倆個都是聰明人,這一點能想到也正常。

    警方讓他們各自好好想想,兩個孩子的人際圈,有什麽人是他們信任,且有實力做這件事的人。

    寧口廠。

    孟安筠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她閉著眼睛,爭分奪秒的休息,並用力的在牆角摩挲綁著手的繩子。

    手腕的皮膚都被磨破。

    想到徐京墨的瘋狂,她手上的動作就更加的用力。

    夜幕降臨,徐京墨回來的時候,她手腕上的繩子被磨斷了。

    斷開的那一瞬,孟安筠都有些恍惚。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把腳上的繩子解開,外麵的腳步聲漸近,她心跳的極快,在最後一秒,解開了那個結。

    徐京墨推開門。

    他打開了桌子上的充電燈,燈光比較暗,看著快沒電了。

    他今天手裏多了一個大盒子,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他說:“他們開始找我們了。”

    孟安筠靠著牆,手裏抓著已經斷開的繩子。

    徐京墨拎著晚餐過來,他把買的飯盒打開,“噔噔噔,看看我今天買了什麽,都是你喜歡吃的。我今天走過糖果鋪,還給你買了荔枝味的糖和軟糖。你是不是很高興?”

    孟安筠點點頭。

    徐京墨撕掉她嘴上的膠布,給她喂飯。

    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找到我們,也不會讓他們來拆散我們。”

    孟安筠顫著聲,道:“京墨,爺爺那麽疼我,徐爺爺也那麽疼你。隻要我們好好說,他們會同意的。”

    徐京墨笑著說:“真的嗎?那你是真的肯嫁給我嗎?”

    “當然是真的,我說過無數次了。我,我也喜歡你。其實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挺開心的,我陪你做的那些事兒,有很多我也沒有做過。你真的……真的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

    孟安筠一雙眼睛牢牢的看著他,眼裏流露著真誠。

    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捏著繩子。

    徐京墨與她對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讓孟安筠恍惚間以為,他應該動搖了。

    半晌,徐京墨慢慢的露出開心的笑,“真的嗎?”

    孟安筠:“當然是真的。京墨,你相信我……”

    “那你為什麽要給我吃有毒的糖啊。”她的話還沒說完,徐京墨便笑著說出這句話。

    孟安筠一怔,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徐京墨又挖了一勺飯,喂到她嘴裏,認認真真的問:“你知道嗎?那會讓我頭很痛很痛。你說你要對付的是三哥,可你為什麽對付我呀。”

    “筠姐姐,我做錯了什麽?”

    下一秒,孟安筠猛地撲了過去。

  第504章:不可以亂跑

    飯盒落地,裏麵的菜灑了兩人滿滿一身。

    這幾天,孟安筠一直都很聽話,徐京墨不折騰她的時候,她就盡可能的休息。

    徐京墨給她吃什麽,她都乖乖吃下去。

    保留自己的體力,就等著有這麽一個機會,一個逃出去的機會。

    徐京墨意外的沒有反應,被孟安筠輕鬆撲倒。

    白色的燈光下,孟安筠那張臉顯得有幾分猙獰和恐怖,她臉上的傷口發炎化膿,讓人不忍直視。

    可徐京墨看著她的目光,絲毫都沒變。

    孟安筠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同他對視,有那麽一措,孟安筠心裏有所動搖,她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迅速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朝著門口跑去。

    徐京墨揉了揉發疼的脖子,呼吸順暢的那一刻,他嘴角冷冷的扯了扯。

    可惜了這一盒飯菜,他跑了好些地方,又要避開那些攝像頭,這可都是他的一番心思,都是孟安筠喜歡吃的。

    但是,她一點也不珍惜。

    徐京墨坐起來,有點兒難過。

    孟安筠急切逃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站起來。

    走出房間,正好就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徐京墨不疾不徐的走過去。

    她跑不出去的。

    孟安筠跑出樓梯的時候,好似聽到徐京墨的聲音,從那深深的黑暗中飄出來,“筠姐姐。”

    她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回頭,朝著那黑乎乎的樓梯口看過去。

    恐懼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她拚命的往前跑。

    四周黑暗,也沒有光。

    她沒注意到這邊有台階,直接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頭撞在石頭上,懵了一瞬。

    她躺在地上,視線模糊。

    她盯著那黑重重的天,仿佛有什麽壓下來,將她牢牢鎖住,無處可逃。

    不,她必須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她還不想死。

    片刻的功夫,她好似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她手邊摸到一塊石頭,將其用力攥入掌心,而後一點一點的往邊上挪,能貼到台階,才停下來。

    她用力的屏住呼吸,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她知道,隻要徐京墨還清醒著,她就逃不掉。

    唯一的出路,隻有把徐京墨砸暈。

    那樣,她才有可能逃出去。

    腳步聲慢慢的近了。

    孟安筠閉了閉眼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腳步聲上。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

    一下又一下。

    她全部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眼睛習慣了黑暗,便能看到晃動的影子。

    當她看到那隻腳近在眼前,在他要往下跨的那一刻,她猛然而起,一下抱住對方的腿。

    徐京墨畢竟也不是什麽格鬥高手,孟安筠這樣孤注一擲的突然襲擊,來人直接摔在地上。

    孟安筠迅速揚手,朝著他的腦袋狠狠砸過去。

    那一下很重,孟安筠感覺到他又重重倒下去。

    她壓在他的身上,朝著同一個方向再次砸下去。

    他還在動,他還在動!

    她說:“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傷害我的!是你先害我的!是你不放過我!”

    她要砸第四下的時候,後腦勺一疼,下一秒,她就瞬間失去了知覺。

    她都來不及往後看。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

    地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動靜,徐京墨打開手裏的電筒,看到孟安筠趴在那個陌生男人的身上。

    電筒光照到那男人的臉上。

    是個流浪漢。

    滿臉都是血,可見孟安筠有多狠。

    徐京墨將孟安筠抱起來,也不管那流浪漢的死活。

    夜色中,他抱著孟安筠走在兩棟樓的中間,荒廢又陰森。

    他沒把她抱回原來的地方,而是走向了廠子旁邊的荒草叢,那裏有他挖出來的一個深坑。

    到了以後,他先將人放在旁邊。

    然後走開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他帶回來的那個箱子。

    裏麵放著一個頭紗和花環,旁邊還放著一支口紅。

    他拿濕巾,給孟安筠擦了擦臉,將臉上的髒東西都擦幹淨,又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給她把頭紗戴上。

    然後,仔細的用口紅描繪她的唇。

    畫完,他十分滿意,點點頭,說:“真漂亮。”

    他坐在她的身邊,電筒白色的燈光落在臉上的身上,徐京墨那隻箱子裏,還放著刀具。

    他看著孟安筠,說著結婚誓詞。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或者健康,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憶,我都會愛你,並對你永遠忠心不變。”

    孟安筠閉著眼睛,沒有絲毫反應。

    徐京墨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挪到她的腿上。

    孟安筠的腿挺漂亮的,很勻稱,且長而直。

    隻是這雙腿並不乖巧,它不朝著自己走,偏偏喜歡朝著徐晏清走過去,那就很不好。

    他眯起眼睛。

    從旁邊的箱子裏,將刀具拿出來,手指在每一寸的骨節處,摸了摸,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以後都不可以亂跑哦,你要認準自己的主人。”

    腿上傳來疼痛的瞬間,孟安筠猛然睜開眼睛,連綿不絕的慘叫聲響起。

    孟安筠抓起旁邊的沙子,石子,朝著徐京墨砸過去。

    她原本就高度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迸發,徐京墨還摁著她的腿。

    她的恐懼和曾恒都達到了極致。

    嘴裏是對徐京墨最狠毒的詛咒,她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她也看到他在對自己的右腳做著什麽。

    徐京墨還不肯放棄,他死死的摁住她的腳,想要完成他想做的事兒。

    孟安筠急促的呼吸,她視線掃過,發現了匕首。

    她繼續咬著他的耳朵,另一隻手偷偷的拿到了那把匕首。

    下一秒。

    刀子穿過厚厚的衣服,入肉聲那麽明顯。

    孟安筠咬著牙,又紮了兩下。

    直到徐京墨側過臉。

    還是那雙黑白分明,單純的雙眼。

    此時,眼睛裏帶著一點兒憂傷,低低的,艱難的吐出了姐姐兩個字。

    “我隻是,想讓你……讓你永遠別離開我……”

    他整個人軟下去。

    孟安筠卻半點都聽不到他說的話,她隻覺腳上的力道減輕,她便鬆開了手。

    一把將徐京墨從身邊推開。

    他就那麽倒在地上,仿佛動不了了。

    孟安筠忍著右腳的痛,撐起身子,想要逃走。

    她站起來,扯下頭上的頭紗。

    扔進了旁邊的坑裏,她轉過身,餘光瞥見歪在地上的徐京墨。

    這個坑,他是打算用來埋她的?

    她眼底生出森森寒意。

    隨即,將徐京墨推進了坑裏。

  第505章:不可能

    孟安筠掏出了廢棄的工廠,她拖著傷勢極重的右腳,咬著牙,沿著小路一直走,這一路,全是她流下的鮮血。

    這一刻,她一點都沒哭,要緊了牙關,帶著滿腔的憎恨,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她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將徐京墨的所作所為告訴所有人!

    是她太好心了!

    ……

    警方這邊收到消息,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是另一個轄區的派出所把人送過來的。

    他們第一時間聯係了孟家。

    孟鈺敬和孟清平第一時間過來等著,等著那邊的人把孟安筠送過來。

    二十分鍾後,徐漢義也來了警局。

    既然有孟安筠的消息,那就該有徐京墨的消息。

    兩家人沒坐在一塊。

    約莫兩小時後,有車子進來。

    負責案件的警察道:“人來了。”

    孟鈺敬跟著出去,徐漢義喝了口茶,才慢慢跟出去。

    兩個警察先從車上下來,然後拿了一把輪椅。孟安筠被人抱著下來,坐在輪椅上。

    她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戴著深色的毛線帽,口罩捂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看到爺爺和父親,她的眼睛一下熱了起來,可忍住了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片刻,她看到徐漢義從裏麵出來。

    她的眼眸顫了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扶手。

    大家沒在門口寒暄。

    跟著孟安筠來的警察,跟這邊做了一下交接,把孟安筠的情況仔細說了一下。

    警方先給了他們相處的時間,等孟安筠情緒穩定下來,再進行詳細的問話。

    畢竟,這還有一個人沒找到。

    警方看了一下,孟安筠的檢查報告,不由的皺了眉頭。

    辦公室裏。

    孟安筠摘下了口罩,孟鈺敬看到她的臉,差一點沒暈死過去。

    連連後退幾步,幸好有孟清平在旁邊扶著。

    他一隻手捂住胸口,好一會才緩和下來,老淚縱橫,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手指發顫,最後還是縮回了手。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屋內寂靜的落針可聞。

    孟安筠聲音嘶啞,一字一句的說:“徐京墨。”

    孟鈺敬:“什麽?徐京墨怎麽了?”

    “是他,害我。”

    孟鈺敬點頭,輕輕握住孟安筠的手,說:“好,一會你就跟警方老實交代。你放心,有我在。事到如今,咱們也不必再顧慮什麽情分,我們跟他們徐家,沒什麽情分可言。你受苦了,都怪我,都怪我讓你吃了那麽多苦。”

    “徐晏清,還有徐京墨,他們一個兩個,都別想好。”

    孟安筠閉上眼睛,用力咬住唇,身體輕顫,可即便如此,她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孟清平輕聲安慰了她一陣,等警方過來問問題,父子倆先出了辦公室。

    孟安筠對警方沒有絲毫隱瞞,“他在寧口的廢棄工廠,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

    警方這邊做了一下安排和部署,半小時後,他們一行人就出發去了廢棄工廠。

    徐漢義和徐振昌同行。

    警方並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給徐漢義他們這邊,隻交代這一趟是去找徐京墨的,並告知情況有點複雜。

    瞧警方的準備措施,徐漢義一顆心不自覺的懸起來。

    幾輛車一路疾行。

    到了寧口廠,天已經完全黑了。

    管轄區內的派出所也派了人過來,兩方做了一下交涉。

    他們初步搜查了一下,沒找到形跡可疑的人。

    剛說完,對講機內有人說話,“老大,這邊找到個人,好像斷氣了。”

    “原地待命。”

    按照孟安筠所說,她是把人埋了。

    隊長回頭看了孟安筠一眼,也沒提這個事兒。

    走到孟安筠跟前,說:“你帶路。”

    隊長分了兩波人,一撥人跟著孟安筠,另一撥人則去另一邊看情況。

    很快,孟安筠就帶著他們到了埋石地。

    隊長立刻讓人展開工作,燈光照起來。

    將四周圍都照亮。

    孟安筠被拉到旁邊,其他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徐漢義走到刑警隊長身邊,問:“都到了這裏,你應該跟我交代一下,你們是在找誰,在挖什麽東西?”

    隊長雙手背在身後,側目看了他一眼,說:“先看看。”

    那一眼,讓徐漢義心頭一沉,雙腿都有些站不穩。

    他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沒有再多問。

    他們越往下挖,動作就更加緩慢小心。

    然而,裏麵除了有個帶血的頭紗之外,什麽都沒有。

    孟安筠看到底下隻有那個頭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臉色瞬間慘白,“不,不可能,怎麽可能!”她抬起手,自顧自的說:“怎麽會這樣?人呢!他人呢!我明明親手把刀子插進他身體裏的!”

    “我還親手把他埋了的!怎麽可能沒有屍體,怎麽可能呢!”她指著那個頭紗,“這,這就是他給我戴上的!”

    徐漢義喝道:“你在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竟然殺了京墨!”

    “原來,你們是在挖京墨的屍體!”

    徐振昌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的血色盡失。

    眼眶一下紅了起來。

    那畢竟是他付出了那麽多,才得來的孩子。

    此時的孟安筠情緒激動,她現在是不能接受現在的情況,“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不在這裏!他一定是死在這裏了的!”

    她想從輪椅上起來,被孟清平牢牢摁住。

    徐振昌徑自走過來,揚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

    他這動作一氣嗬成,沒有任何停頓和猶豫。

    這一巴掌,讓孟安筠瞬間安靜下來。

    停頓一秒。

    孟清平上前把他推開,“你有什麽資格打人?要不是徐京墨,筠筠能搞成這樣?她身上所有的傷,都是你兒子幹的!”

    徐振昌冷笑,“是啊。都是我們京墨害的,但現在好端端回來的人是誰?”

    警方立刻將兩人拉開。

    之後,警方對這個廢棄的工廠,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徐京墨的屍體沒找到,隻找到了一個流浪漢的屍體,失血過多而亡,重傷在頭部。

    後腦勺被人砸出了個洞來。

    從現場留下的證據可以看出來,這是孟安筠的手筆。

    第二天,警方又重新仔細搜查一邊,包括廠子外圍。

    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痕跡。

    警方又翻看了一下孟安筠的說辭,孟安筠直指這件事是徐京墨一個人所為。

    意思是隻有她自己是受害者。

    孟安筠入住三院,有專門人員看守。

  第506章:對不起

    陳念去見了陳淑雲一次。

    是陳淑雲主動想要見,她的身體一再衰敗,情況已經很不好,人現在安置在專門的醫院裏。

    她之前申請了很多次,最後一次的時候,警方告知她陳念已經死了。

    這之後,她身體衰敗的速度很快。

    如今瞧著已經到了彌留之際,警方便聯係到了陳念,想著讓她過來見最後一麵。

    陳念知道之後,先給趙程宇打了電話,得讓他回來一趟,順便把學校的率取通知書還有他的高考成績單都拿上。

    然後找了一天,陳念帶著團團和趙程宇一塊去了醫院,探視陳淑雲。

    進了病房。

    陳淑雲躺在病床上,整個人形容枯槁。

    她今天是清醒的,朝著窗外出神。

    看守她的女警道:“陳淑雲,你女兒來看你了。”

    她頓了頓,轉頭過來。

    門邊站著四個人。

    在看到陳念的時候,她整個人很激動,身子都開始微微發顫,熱淚盈眶。

    徐晏清單獨站在後側。

    陳淑雲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而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心裏又生出一陣惆悵感,三個孩子,兩個親生。

    她都沒有照顧的特別好,尤其是團團。

    三張臉,唯有趙程宇朝著她笑。

    陳念拉著團團過去,陳念讓團團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他後側。

    趙程宇把病床搖起來,說:“我跟姐在家裏做了點吃的過來,剛問過他們了,說可以給你吃。”

    陳淑雲已經有幾天沒進食了,吃不進去東西,就隻能打營養液,維持著生命。

    也沒做什麽,就是以前他們一家子住在陽光花園那個小房子的時候,陳淑雲偶爾給他們做的小吃。

    雞蛋餅,餃子,饅頭什麽的。

    東西一樣樣擺出來的時候,陳淑雲眼睛微熱,她側頭看向陳念,很清楚這肯定是陳念做的。

    趙程宇會做飯,但他不會這些。

    “好,你們做的,我肯定得吃。正好我今天餓了,想吃東西。”

    她眼睛裏一直含著淚水,她看了陳念一眼,就拿起筷子,先夾了個餃子來吃。

    都還是熱的。

    她咬了一口,慢慢的吃著,點了點頭說:“真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過年了吧?是不是已經過年了?”

    趙程宇想糾正。

    陳念直接道:“是啊。我們包了很多餃子。”

    她點點頭,“都是你包的吧?”

    陳念:“是啊。”

    “每年都是你包的最多,你啊特別的能幹。我有時候看你這麽能幹,我心裏就不那麽舒服,你能幹就代表著我沒用。我確實沒有用,我若是有用,我們誰都不用過程這樣。”

    陳淑雲一邊說,一邊又夾了一個餃子來吃,“我沒什麽腦子,那時候鄭文澤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他就是我的全部,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跟他一起打拚。所以那時候,他出這樣的主意,把我送到戚崢崴身邊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抱怨,我願意這樣做,幫他事業有成。”

    “戚崢崴最開始並不碰我,隻是偶爾跟我喝喝茶,聊聊天。或者什麽也不說,就那麽坐著。其實我最喜歡最懷念的就是那段時間。”

    她似乎很有訴說的欲望,開始一點點講著過去的事兒。

    她說:“我這人運氣不太好,我出生後沒多久,家裏出車禍,隻剩下我跟姐姐,我們被送進孤兒院。因為姐姐年紀比我大,我先被人收養,離開了那所孤兒院,我以為世界很小。姐姐說等她長大了就會來找我,可我等到今天,也沒有等到姐姐來找我,我甚至已經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了。”

    “我運氣總是不好,第一對養父母在收養我之後,很快就有了孩子,後來嫌我礙事兒,在我八歲的時候,輾轉把我送養給了別人。那是我噩夢的開始,那個老光棍就是個人麵獸心的人渣。他打我……”她突然停下來,安靜片刻,把嘴裏的食物吞下去,說:“第一個救我的人是鄭文澤,他總是幫我逃脫養父的魔抓,他還教會我,怎麽樣可以讓人意外死亡,讓我脫離苦海。”

    “後來我養父死了,我的終於解脫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跟著鄭文澤,以他為天,我們感情很好。他讀大學,我就跟過去陪著,我打工賺錢,幫他媽媽貼補家用。那時候我們想立足於北城,想成家立業。他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我們一起努力。可現實太殘酷,並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有結果。”

    “當一個人努力了很久,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就會嚐試投機取巧。後來我才知道,戚崢崴是我這一輩子,遇到過最好最有責任感的男人。”

    她拿了雞蛋餅吃了一口,其實已經吃不下了,所有的東西到了嘴裏,味同嚼蠟。

    她轉過臉,看向陳念,“我對不起你和團團。如果我沒有把你們帶到這個世界,你們也就不用吃那麽多苦了。”

    陳淑雲慢慢的將目光移到徐晏清的身上。

    她記得他了。

    是悠悠最喜歡的小餘老師。

    她看著他,良久後,突然問:“你跟悠悠去遊樂園了嗎?”

    “那是我們悠悠最喜歡去的地方。她好久都沒去了。”陳淑雲的筷子有些拿不穩,最後一個餃子,掉在了被子上。

    陳念突然心口沉痛,仿佛被什麽用力捅了一下,一共六個餃子,其中有一個她包了硬幣。

    陳淑雲吃了五個,偏偏就是沒吃到有硬幣的。

    趙程宇將餃子撿起來,放回盤子裏。

    此時,陳淑雲已經無力的靠在床背上,她的眼睛似乎沒了焦急,可捏著筷子的手很用力,仿佛還要掙紮。

    陳念伸手握住她的手,“媽。”

    陳淑雲轉過手,回握住她的手,用力的,緊緊的握住。

    “我就叫陳淑雲,這是我最開始的名字。不知道姐姐還記不記得,不知道她有沒有找我……”

    “對不起……我是想保護你的……”

    陳淑雲這個名字,是他們離開鄭家之後改的,她原本是跟著鄭文澤姓,叫鄭潔珊。

    儀器開始發出警報。

    陳念立刻站起來,想讓徐晏清過來看一下。

    可陳淑雲緊緊抓著她的手,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仿若這是最後一眼。

    滿懷著歉疚與不舍。

    陳念搖頭,心口的肉仿佛要被剜下來,她低聲說:“不要……”

  第507章:見過孟安筠了嗎?

    徐晏清拉開團團,走過去查看了一下。

    瞳孔已經散了,但他還是做了急救。

    趙程宇出去叫了醫生。

    回天乏術。

    幾個醫生輪流做了心肺複蘇,最後心電圖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最後,陳淑雲閉上了眼睛。

    所有東西都移除了,隻剩下她幹幹淨淨的躺在床上。

    陳念跟團團一起待在病房裏。

    徐晏清跟趙程宇一塊去辦理一些手續。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藍天白雲,薄薄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其實距離過年也沒有多久了。

    陳念看著陳淑雲的臉,她像是睡著了,看起來很安逸,很平靜。

    團團已經明白了死亡,他搖了搖陳念的手,說:“媽媽是不是也變成星星了?”

    陳念緊抿著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從醫生宣布死亡開始,她就沒說過話,也沒有掉眼淚。

    她隻是在想,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有什麽可想。

    團團說:“以後,媽媽會跟奶奶一起,在天上看著我們,會保護我們,對嗎?”

    陳念始終不說話。

    團團抬起頭,“姐姐。”

    陳念仿若回神,低下頭,對著他淺淺一笑,說:“你說的對。以後媽媽就跟奶奶一起,會保佑我們。”

    團團抱住陳念的腰,大大的眼睛看著陳淑雲。

    辦理好一些手續。

    遺體送去了殯儀館。

    趙程宇說回家去整理陳淑雲的遺物,陳念把任務攔了過來,拿了鑰匙,去了一趟陽光花園。

    徐晏清陪著她走了一趟。

    車子沒開到樓下,就停在小區門口。

    陳念步行進去,像以前每一次回家一樣。

    推門進入。

    屋子裏早就變了樣,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才走進去。

    她專心的把陳淑雲的東西整理出來。

    東西不多。

    她從鄭家出來的時候,除了那個玉鎖,什麽都沒帶出來。

    後來跟著趙海誠,債主臨門,她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賣掉,拿來填那個無底洞。

    全部收拾完。

    她去主臥看了一眼,在最裏麵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裏麵是一套衣服,還有一張陳淑雲的一寸照。

    麵上放著一張紙,上麵寫著一個地址。

    是她的出生地。

    這些東西,陳淑雲自己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徐晏清站在樓下等著,約莫一個多小時後,陳念拎著皮箱從樓上下來。

    她看起來很平靜,眼睛幹幹淨淨,黑白分明的,沒有任何哭過的跡象。

    徐晏清把她手裏的箱子接過,說:“打算安葬在什麽地方?”

    陳念遞出去一張紙,“我在盒子裏看到的,她應該是想回家鄉。”

    徐晏清看了眼,說:“我去安排。”

    “好。”

    兩人回到殯儀館,徐晏清請了入殮師。

    不過陳念想自己給陳淑雲穿衣服。

    她自己一個人在裏麵,沒讓別人在場。

    陳念給她把身體清理幹淨。

    車禍留下的傷疤很多,胸腔的手術疤痕,她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不少,頭部的傷疤都遮住了。

    那場車禍,拿走了她大半條命。

    頭部,胸腔,都動了手術。

    能醒過來是奇跡。

    如果能好好養著,總還能活個幾年。

    可她醒來之後,接二連三的事兒,人進了拘留所,那樣的環境,高壓之下,她的身體根本得不到好的修養,隻能是死路一條。

    一切都被撕開,她自己活下去的意誌力也不大。

    最後,陳念將那個玉鎖放在她手心裏。

    全部弄完。

    陳念也沒出去,就坐在旁邊看著她,也不想叫其他人進來,就隻想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待著。

    ……

    徐晏清他們坐在外麵,團團跟趙程宇坐在一起,南梔也過來了,跟團團坐在一塊。

    徐晏清單獨坐在一邊,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便起身出去接。

    來電是徐漢義。

    這兩天,徐漢義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北城那邊的事兒,他都清楚。

    現在警方對孟安筠所說的供詞,有所保留,並將這件事定為惡意綁架。

    開始加大力度尋找徐京墨。

    孟家那邊認定了孟安筠說的話,就認為是徐家做的事兒,隻有孟安筠是受害者。

    至於那麽流浪漢,肯定跟孟安筠也沒關係。

    兩家人各執一詞,關係降到冰點。

    徐振昌很著急。

    警方那邊在那個坑裏檢驗到了京墨的血跡。

    按照孟安筠所言,她當時在徐京墨身上連炸紮了有三四下。

    如果屬實,傷勢不輕。

    若不是另有團夥作案,那就是有人救走了徐京墨。

    因此,警方對徐家的人也做了一定的追蹤和調查。

    徐漢義自然也知道警方的懷疑。

    徐漢義:“你調動一下人手,找一找京墨的下落。”

    “見過孟安筠了嗎?”

    人都回來了,徐漢義當然見過,也看過孟安筠的報告。

    她確實被虐待了。

    但要說是徐京墨做的,徐漢義是不相信的。

    他更相信,這是徐晏清的所作所為。

    徐漢義:“見過了。”

    話音落下,沒人再說話。

    安靜了一陣後,徐晏清低低的笑了笑,“有一樣東西,我還沒給您看過,我覺得現在應該是時候給您看看。”

    徐漢義沉著聲,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京墨找回來,孟安筠被弄成那樣,許是她活該,但京墨是無辜的,他隻是一個孩子。”

    “您等著。”

    掛了電話,徐晏清將之前徐京墨拍的視頻和照片,直接發給了徐漢義。

    徐漢義看到信息顯示,手指停頓了一下,最後叫了徐振昌過來,將手機遞給他,說:“你幫我看看,是什麽內容。”

    徐振昌不知道徐漢義跟徐晏清的電話內容。

    他拿過手機,直接看了視頻。

    緊跟著,就聽到徐京墨的聲音從視頻裏傳出來,“筠姐姐,舒服嗎?”

    徐振昌立刻把視頻關掉,臉都黑了。

    “這,這什麽東西啊?”

    徐漢義看向他,“是什麽?”

    徐振昌咽了口口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才咒罵道:“假的,肯定是假的。這分明是要陷害京墨,京墨那樣的情況,怎麽可能做的出這種事?!”

    徐振昌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麽,立刻把那些信息全部都刪掉。

    “我們京墨,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兒!”

    他剛才看的匆忙,沒主意發信息的人是誰,徐振昌:“誰發的?這是誰發的?!”

    徐漢義:“晏清。”

    “他想幹嘛?他是想把我們徐家的人一個個都毀掉嗎?嗯?

  第508章:朋友

    此時此刻,徐漢義端坐在沙發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整個人異常的平靜。

    徐振昌坐下來,覺得他不該這樣平靜,不該就這樣平靜的接受,“爸。你難道相信這些視頻?相信徐晏清說的話?你現在還沒有看明白嗎?他沒想著要為徐家做什麽,他根本就是要把徐家的人一個個都毀掉!大哥一家子已經全完了,現在就輪到我了,我是真沒想到,京墨都這樣了,他竟然還不肯放過!”

    “要給他潑這樣的髒水!你現在這樣的反應,是還要再繼續包容他?”

    徐漢義仍是沒有說話。

    徐振昌便有些坐不住,徐振生是被徐漢義親手交代出去的,就因為徐晏清。

    現在,他不得不懷疑,徐漢義會不會因為要保住徐晏清,連徐京墨也不管了。

    他的父親向來追求榮耀。

    對於能給徐家帶去榮耀的人,他都可以包容。

    徐漢義緩緩抬眼,問:“你對京墨真的了解嗎?”

    視線相對。

    徐振昌一愣,這話是不是就代表了徐漢義相信了那些視頻?

    “你就那麽相信徐晏清的話?”

    徐漢義:“不是我信不信他的問題,是這件事最後的定論會是什麽樣的。”

    “我覺得隻要徐晏清不在了,一切就都好了。我甚至覺得大哥說的沒錯,他根本就不該回來!你當初對二哥做的那麽過分,你把他兒子接回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就算他成績好,又怎麽樣?你看看,現在我們徐家都成什麽樣了?你一心一意隻想要優秀的人,京墨不是嗎?”

    “現在覺得徐晏清更好了,就可以舍棄其他所有人了,是嗎?”徐振昌猛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就等著,等我們一個個全部都被你親手毀掉之後,他就會毀了你一輩子的成就!”

    徐振昌火氣上頭,怒不可遏的將那部手機直接砸碎。

    隨即,負氣而走。

    獨留徐漢義一個人在家裏,他直挺挺的坐在沙發上,低低的咳嗽了一聲,胸口悶痛。

    閉了閉眼,伸手去拿茶杯的時候,手抖的厲害,竟是怎麽都拿不起來。

    ……

    陳念按照這邊的習俗,簡單的辦理了陳淑雲的喪禮。

    火化的時候。

    陳念沒進去看,就待在外麵等著,隻趙程宇和徐晏清進去。

    南梔則在外麵陪著她。

    南梔:“你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吧,憋著也不好。”

    “哭不出來啊。”陳念轉頭對著她笑了一下,“可能現在這樣,是她最好的結果。”

    南梔抱住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念打算把陳淑雲送回到故鄉去,她特意在盒子裏留下這個地址,這大概就是她最後的心願。

    飄零一生,魂歸故鄉。

    徐晏清看了一下路線,離東源市挺遠的。

    陳念沒帶著團團,隻跟徐晏清一塊走了一趟。

    陳淑雲的出生地,在J省蒼城。

    她被第一對夫妻領養走的時候,才五六歲。

    離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們先到省會城市,然後坐車到蒼城。

    在這裏,陳淑雲並沒有家。

    徐晏清找人在這邊的公墓買了一塊墓地,算了一下時間,讓陳淑雲入土為安。

    走之前,陳念想去陳淑雲曾經待過的孤兒院看看。

    紙上的地址,就是福利院的地址。

    福利院還在,而且還擴大了。

    陳念他們來的時候,福利院裏正在辦活動,門口拉著橫幅,像是歡迎什麽人。

    正好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過來。

    徐晏清和陳念沒有立刻過去,就站在旁邊看著。

    車子停下。

    看到下來的人時,陳念略有些詫異,她轉頭看了徐晏清一眼,說:“他怎麽在這裏?”

    這一點,徐晏清也不清楚。

    孟鈞擇怎麽會出現在蒼城的福利院,怎麽會那麽巧和。

    福利院院長親自迎接人,“溫先生,您好。孩子們都等您很久了。”

    孟鈞擇跟著一行人進去,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陳念和徐晏清。

    等他們進去後,徐晏清和陳念才走過去。

    但這裏不隨便給人進,需要預約,或者有熟人帶進去。

    徐晏清給了證件,道:“我們是來注資的,麻煩你跟負責人說一聲。”

    保安想了想,看了看徐晏清給的證件,又掃了他們兩人一眼,瞧著也不像是壞人,就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有專門的負責人出來,接他們進去。

    到了辦公室,負責人給了一張表格,順便給他倆泡了茶,“聽口音,你們不是蒼城本地人吧?”

    徐晏清說:“我們跟溫先生是朋友,是經他介紹知道的。我太太喜歡做慈善,也喜歡小孩,所以很感興趣,正好我在這邊出差,就過來看一看。”

    他說的麵不改色,陳念坐在旁邊,連連點頭。

    陳念翻了翻福利院的介紹手冊,隨口問:“這福利院有些年頭了啊。”

    “是啊。等填完表,我可以帶你們看一看。對了,溫先生今天難得來一趟,我可以帶你們過去見見。”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徐晏清填完表格,他寫的是陳念的名字。

    負責人看了一眼,放進抽屜,然後帶著他們去了大禮堂。

    溫先生這會跟一些小朋友一塊在大禮堂,今天是溫先生的生日。

    院長每年都會邀請,今年溫先生難得過來。

    他們到大門口的時候,裏麵正在唱生日歌。

    陳念:“等一會吧,等唱完歌我們再進去。別打斷孩子們。”

    透過門縫,陳念看到大家圍成一個圈,孟鈞擇就站在中間,一群孩子給他唱歌。

    他穿著休閑簡單的衣服,站在中間,臉上帶著溫和燦爛的笑。

    還很配合的戴著生日帽,那是小朋友親手做的。

    此時的孟鈞擇,與平日裏的樣子,完全不同。

    唱完歌。

    孟鈞擇許願,吹了蠟燭。

    看起來小朋友都喜歡他。

    陳念記得他看過孟鈞擇的資料,他的生日不是今天吧?

    負責人先進去,走到院長身邊低語了幾句。

    院長是長了年紀的老太太,但看起來還是很精神,她扶了下眼鏡,朝著大門口看了一眼,而後拉了拉身側的孟鈞擇,“小溫,你看看外麵那兩個人,是不是你朋友?”

    孟鈞擇剛吃了一口蛋糕,聞言側目看過去。

    看到徐晏清和陳念的一瞬,他也愣住。

    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們兩個。

  第509章:多行善事

    院長辦公室。

    老院長給三人泡了茶,就回大禮堂,跟孩子們待在一塊。

    孟鈞擇喝了口茶,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掃,半開玩笑道:“你倆不會是跟著我來的吧?”

    徐晏清:“你什麽時候改姓溫了。”

    孟鈞擇笑了笑,說:“我隻是喜歡做好事不留名,平日裏我也不會親自過來。不過,正好我要去北城,想了想也不急於一時,就抽了一天時間過來看一看。弄得還不錯,我捐的每一分錢,都落在了實處。”

    “徐醫生現在身價了得,要不要也給這福利院捐點錢?多行善事,還是有必要的,說不定還能抵消自己造的孽。”

    徐晏清麵不改色,視線落在陳念的身上,說:“所以,你造了什麽孽?專程跑到這家福利院進行捐贈。”

    陳念有時候覺得,徐晏清說話還真是又狠又準。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孟鈞擇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麽,看向了陳念。

    “你們為什麽會來這裏?”

    陳念也不瞞著,說:“我媽去世了,我在她的遺物裏找到這個地址,我媽是個孤兒,她就是在這裏被人收養的。我就是想來看一看,我媽說她有一個姐姐的。”

    孟鈞擇默了一會,神色微變。

    “那你,是想找你媽媽的姐姐?”

    陳念不答反問:“你是怎麽找到這家福利院的?全國各地那麽多福利院,我們能碰到一起,真那麽巧合嗎?”

    孟鈞擇沉默著,一時沒有開口。

    他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看向窗外。

    他也是五六年前,才找到這裏。

    當時,福利院差一點就要關門。

    鄧院長是傾盡所有,在維持著這家福利院,做了很多事,最後快要放棄的時候,孟鈞擇用自己的私人戶頭,投入了一大筆錢。

    這些事兒,他並不親自出麵,還用的化名。

    所以沒什麽人知道。

    家裏人他也都是瞞死的。

    猶豫位置局限,福利院也擴張不了太大,所有設施都隻是翻新,依然保留著福利院最開始的樣子。

    因為孟鈞擇投入的錢多,鄧院長原本還想著要麽就換個地方,重建一個更好的。

    孟鈞擇不同意換地方,但如果想要再辦一個福利院,他還是支持的,也願意拿錢。

    現在,福利院所有的讚助,都是孟鈞擇一個人在投入。

    鄧院長每年在他生日,還有過年的時候,會寄一些禮物卡片給他。

    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卻真心滿滿。

    每一個孩子的祝福,都是真心真意,最幹淨的。

    孟鈞擇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說:“我沒料到尉邢會出手幫他們害你們兩個。”

    這話是跟徐晏清說的。

    孟鈞擇看向陳念,繼續道:“畢竟之前,我們三個算是合作夥伴。我一直以為他是保護陳念的。那天,他拿著玉鎖來找我,我們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要找的人,是溫瓏的媽媽溫雨濃,也就是李岸浦自稱前妻的媽媽。”

    “我手裏的玉鎖,正是溫雨濃的。”他把手腕上那玉鎖取下來,放在茶幾上,“他跟我聊完之後沒多久,你們兩個就先後出事了。”

    孟鈞擇當時對尉邢並沒有太多防備,尉邢主動交代了自己一直以來要找的人是誰。

    這麽一說,孟鈞擇便透露了不少消息,其中還有一些關於溫瓏和徐振生的。

    其實從當初陳念穿著那件過時禮服出現在慈善宴時,孟鈞擇看到就覺得有些奇怪,當年他恰好見過溫瓏穿那個衣服,總不至於那麽的巧合。

    而後當時孟三企圖用陳念來迷惑他,給兩人下藥。

    徐振生能那麽及時出現打斷,也是很有問題的。

    當年,孟鈞擇年紀還小一點,還完全被姚蔓所管控著。

    所以對溫瓏回東源市那兩年都經曆了什麽,並不是很清楚。

    尉邢應該是從他給的消息裏,猜到李緒寧的身世,然後讓戚靜姝先把人藏好,不要被徐晏清抓到把柄。

    再先一步,用這個孩子拿捏住徐振生。

    隨即,三人商量,給徐晏清來個甕中之鱉。

    沒了徐晏清,對他們幾個人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陳念和徐晏清福大命大,沒死在登雲號上。

    陳念了然,“難怪那時候他說年齡不對。所以,這個溫雨濃也跟戚崢崴有關係,可為什麽她手裏的玉鎖,會在你的手裏,而不是溫瓏的手裏呢?”

    徐晏清:“李岸浦可是說過,桑雪的母親是死在你們孟家的。”

    孟鈞擇臉上的表情微變,眸低劃過一抹幽色。

    辦公室裏又陷入靜寂。

    孟鈞擇一時沒有說話,他仿若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

    陳念曾見過他這個模樣。

    痛苦中,帶著難以克製的深情。

    過了一會,孟鈞擇說:“要不出去看看?你來這邊,也是想看看你母親小時候的生活環境,不是嗎?這邊我隻讓他們做了一點翻新,稍微擴建了一點,但整個布局,還是跟原來一樣。”

    他像是故意跳過這個話題。

    陳念在徐晏清開口之前,先應了下來,“好。”

    “他們翻新之後,我也沒來看過。”孟鈞擇起身。

    三人走出辦公室,孟鈞擇的手下就在外麵,遞了手杖給他。

    這福利院並不是很大。

    三個人隨便走走,去生活區,宿舍樓,教室,分別轉了一圈。

    孩子們還在禮堂裏吃蛋糕。

    孟鈞擇:“翻新了以後,還是不一樣了。”

    他似乎有些遺憾。

    那些嶄新的滑梯和秋千都是後來新弄的。

    畢竟都過去多少年了,陳淑雲他們那個年代,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麽好。

    什麽設施都到位。

    徐晏清:“溫雨濃也是從這個福利院出來的?”

    他們三個並肩站在禮堂前的空地上,徐晏清站在中間。

    禮堂裏,小朋友玩鬧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出來。

    孟鈞擇雙手搭在手杖上,說:“我爺爺叫我去北城,商量處理筠筠被害的事兒。筠筠被折磨的很慘,現在在接受心裏治療。聽說,她得救的時候,她右腳的刀口很深很深,都已經傷到了骨頭。這腳以後怕是恢複不了。”

    “按照傷口來看,是平切下去,動手的人想把腳砍下來。”

    徐晏清笑了笑,說:“我爺爺也叫我安排人找一找京墨,孟安筠撇下他,自己跑了,京墨到現在還生死未卜。”

  第510章:不會讓你一個人

    孟鈞擇在旁邊的坐下上坐下來,說:“是嗎?我怎麽聽他們說,是徐京墨綁了筠筠,關起來折磨。若不是筠筠自己機敏,恐怕到今天,我們也未必能見到她,說不定等見到她的時候,她什麽都沒剩下。”

    “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她確實做錯過事兒,腦子一時想不通,變得偏激,也很正常。人嘛,不可能一輩子都順風順水,情緒穩定。她還不至於,十惡不赦到要受這樣的罪。其實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自己的決定權。”

    “比如跟你們徐家聯姻,也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若不是爺爺從小就跟她灌輸這樣的思想,她的眼睛也不至於隻放在你們幾個兄弟之間。對她太狠了點。”

    徐晏清笑而不語。

    孟鈞擇摸了摸自己的假腿,“你看,我失去一條腿,到現在不也沒把害我的人全部都繩之於法?”

    徐晏清回過頭,正好孟鈞擇正抬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

    孟鈞擇眼裏含著淺薄的笑。

    過了一會,孟鈞擇的助理過來提醒他該去機場。

    他起身,“我進去跟鄧院長說一聲。”

    他看了陳念一眼,朝著她溫和的笑了笑,說了聲節哀。

    孟鈞擇進去跟鄧院長聊了幾句就離開了,他還要去北城,時間比較緊。

    孟鈞擇走了以後。

    活動也差不多結束,園內的老師帶著小朋友去教室。

    鄧院長就專門過來招待陳念和徐晏清。

    她扶了下臉上的黑框眼鏡,笑著說:“二位好,我該怎麽稱呼?”

    陳念:“您好,我叫陳念。是陳淑雲的女兒,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這個名字。”

    這麽多年過去,要記住可不容易。

    鄧院長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這一下子,我還真記不起來,不過我們院裏都有記錄。我可以讓人去找一找。”

    陳念想了一下,“那真是麻煩您了。我媽去世的時候,說她有一個姐姐的,但兩人在福利院分別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再見。現在她離世了,我就想幫她找找看。”

    “好,明白。”鄧院長拿手機給管理檔案的人打了個電話,而後帶著他們過去。

    陳念給了鄧院長陳淑雲的基本信息。

    但不知道這些有沒有改變。

    年份太久,電腦檔案沒存。

    紙質檔案也沒找到。

    畢竟以前還沒有那麽的完善,沒有記錄也很有可能。

    陳念也不執著,找不到就算了。

    走之前,徐晏清留了裴堰的號碼,讓他來聯係安排讚助捐款的事兒。

    兩人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徐晏清叫車,帶著陳念去了這邊比較有名的古鎮。

    到了以後,他聯係了客棧的老板,兩人在路邊等了一會,一個騎著電瓶車的男人過來,看了兩人好一會,才走過來,問:“是餘先生嗎?”

    “是。”

    陳念瞥了他一眼,怎麽就餘先生了?

    老板從電瓶車上下來,說:“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跟我來,咱們這邊不用買門票,可實惠了。”

    進了古鎮,遊客還蠻多的。

    就很標準的江南景色,小橋流水人家。

    徐晏清預定的客棧臨河,房間外麵還有個露台,房內的設施也都是古色古香。

    雕花大床房。

    老板簡單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古鎮特色,還挺熱情。

    暮色四合,古鎮內的燈光亮起。

    陳念站在窗邊,看夜景。

    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漂亮的地方。

    徐晏清給她擰了一瓶水,陳念接過,“你什麽時候安排的?也沒跟我說一聲。”

    “在福利院的時候,我看了看時間,反正東源市那邊也沒什麽事兒,就不急著回去。可以在這邊住兩天。”

    “我以為你腦子裏隻有工作和學習呢。”

    “現在還多了一個人。”他側著身,手肘抵在窗台上。眸色認真的看著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

    陳念微的愣了愣。

    徐晏清把她拉過來,抱在懷裏。

    不會留她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

    陳淑雲去世,陳念一直沒哭,但不代表她不難過。

    有些容在生活裏的人,離開的時間越久,會越難過。

    兩人在房裏休息了一會,才出去找東西吃。

    按照老板說的,這邊有一家餛飩店味道很不錯。

    找到地方的時候,店裏坐滿了人。

    要在店裏吃,隻能拚桌。

    陳念不介意,她看了看徐晏清。

    他拉著她的手進去,在一張桌子上坐下。

    正好對方也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女生朝著徐晏清看了兩眼,看了陳念一眼。

    沒一會,又忍不住看了徐晏清一眼。

    緊跟著,坐在旁邊男生咳嗽了一聲,說:“你快流口水了。”

    女生臉頰一紅,狠狠踢了男朋友一腳,再看看他二哈一樣的臉,有點生氣。

    那男生坐到女生身邊,直接抱住她,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說:“你當我麵看帥哥,好意思啊!”

    這突如其來的打情罵俏,陳念莫名覺得是被塞了一嘴狗糧。

    店裏很熱鬧,外麵的街道上,來來往往很多人。

    有好些小姑娘,穿著漢服,畫著漂亮的妝,站人群裏拍照。

    吃完餛飩。

    兩人順著人流去了廣場,那邊有人在演話劇,幾個熱血的年輕人,化著很濃的舞台妝,每個人情緒飽滿的。

    陳念看不出來他們在演什麽。

    圍觀的人並不多,但他們演的還蠻投入。

    而且,每個人說台詞都中氣十足,隻是場地有點大,陳念不太聽的清楚。

    看了一會,徐晏清帶著她去烏篷船。

    在船上,岸上的那些聲音就遠了一些。

    兩人一起坐在船頭,小桌上還準備了茶水。

    景色太美,陳念挪不開眼。

    徐晏清伸手攬住她的腰,他這一動,陳念不由轉過頭。

    既如此,徐晏清很自然的低下頭,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陳念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撐船的大爺。

    而後戴起了帽兜,臉有些熱。

    徐晏清拉過她兩隻手,放在自己的腰上,陳念不得不麵朝著他。

    她衣服的帽兜很大,將她大半張臉都隱藏在裏麵,隻一張嘴尤其的明顯。

    她微微抿著唇,帽子遮住了眼睛,她不由自主的把頭仰的更高。

    像是要把嘴唇送上來似得。

    徐晏清笑了笑,把她的臉藏在帽子裏,手固定住她的腦袋,低下頭又親了上去。

  第511章:喜歡這個世界

    徐晏清隻輕輕吻了一下,陳念就像泥鰍一樣,立刻低下頭,把臉埋到他胸口去。

    徐晏清覺得,這會應該煮兩杯清酒,才符合眼下的意境。

    他臉上浮現一層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這個世界的顏色,可以是彩色的。

    過了一會,陳念拉下帽子,雙手撐在他的腿上,仰起臉看他,他身後的景色一樣的好看。

    那些燈籠錯落有致,從這裏也能看到廣場那邊的燈籠牆,還有依舊熱血的年輕話劇演員,他們高亢的說台詞的聲音,仿佛隨風飄過來。

    拱橋上,有穿著漢服的小姑娘在拍照。

    也有人在看他們。

    他們也一起容在這些景致裏。

    陳念拿出手機,給他拍了幾秒的視頻,發在了朋友圈裏。

    幸好咱們徐醫生的顏值,三百六十五度沒死角,就她的視角,換個人都得崩。

    陳念很少發這樣的朋友圈。

    徐晏清看到後,也拍了一段差不多的,不過他是正常視角。

    同樣發在朋友圈。

    共同好友,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在同一個地方,並且是麵對著麵拍的。

    距離那麽近,怕是抱著呢。

    沒一會功夫,徐晏清那條朋友圈,點讚都快99了。

    評論就更不用說。

    陳念還蠻高興的,兩人沒再看手機,隻是並肩坐在一起看風景。

    隻喝茶,不夠盡興。

    船一直到長街盡頭。

    兩人下船,正好他們的客棧在這邊。

    附近有個酒肆,徐晏清去裏麵買了一壺酒。

    回到房間,兩人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喝酒。

    他們住的客棧在長街尾,遠離了喧囂,安靜的隻剩下風聲。

    那些掛在屋簷下的燈籠,隨風搖曳。

    靜謐而美好。

    這酒的味道有點甜,還很香。

    陳念側過身,看向徐晏清。

    他微微仰著頭,陳念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沒看到月亮,但看到幾顆星星。

    其中一顆看起來很亮。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抱的習慣了,陳念看著他,就很想過去,趴在他身上。

    徐晏清收回視線,側過臉,伸手拿酒,不偏不倚對上陳念的目光,他拿過酒杯,“看什麽?”

    陳念:“你喜歡這裏?”

    很難得看到他露出這般帶著愜意的神情。

    其實很多時候,陳念覺得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也沒什麽喜好。

    徐晏清搖搖頭,說:“隻是突然有點喜歡這個世界。”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示意她過來。

    陳念本來就有點想過去,這會就順勢過去,跟他躺在同一把躺椅上。

    兩人同蓋一張毯子。

    陳念自然的窩進他的懷裏,閉著眼睛,突然的鼻酸,憋了好久的眼淚,在這一刻毫無預兆的落下來。

    “小餘老師,我媽媽說你很優秀,特別配我,她說明年會給你加工資,每一年都加一點,讓你一直當我的家教。等你大學畢業了,還要把你招攬進公司。”

    “她說:我們家就你一個女兒,一定要找一個最好的男孩,到時候整個鄭家都是你的嫁妝,一定要讓他好好的愛護你。餘安這孩子,很優秀,就是人冷清了點,不知道會不會照顧人。”

    陳念學著陳淑雲的語氣說著。

    徐晏清低下頭,問:“你說,我會照顧人嗎?”

    “照顧的太好,快廢了。”她哽咽著說。

    就像現在,她快不能自己一個人坐了。

    他抹掉她的眼淚,“還想去遊樂園嗎?”

    她仰起臉,“去。”

    “為什麽等一天?”

    陳念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忘了。我隻記得那天回家以後,我跟我媽就被趕出去了,隻記得第二天刮台風,我一個人在街上很害怕,我想去找你來著,但我不知道你住在什麽地方。你也沒有電話,我想去找你要回我的卡。”

    “隻記得,鄭擎西跟他的狗腿,開著車來欺負我。隻記得廣告牌砸下來,有東西刺穿了我的耳朵,很痛很痛。我被壓在下麵,哭了半天也沒有人來救我。最後是我自己,爬出來的;隻記得,鄭文澤沒管我的死活,看都沒看我一眼。後來,我媽就回來找我了。”

    “然後,我就一下子瘦了,跳過了痛苦的減肥時光。再也沒胖過。從小胖子變成了小聾子,我那時候變得可乖了,我認為是你最喜歡的樣子,你最喜歡乖乖女,聽話又懂事,對不對?”

    徐晏清的手指揉揉她的耳朵,“所以,一開始出現,就裝乖巧?給陸予闊當二十四孝女朋友?乖給我看的?”

    “嗯。”陳念點點頭,“當女朋友的經驗比較少,給陸予闊當女朋友,我是照著書學的。不過好像也沒當好,陸予闊也沒多喜歡我,老嫌我煩。明明每一次,我做的都是標準答案,結果還是不及格。”

    徐晏清一下將她抱起來,讓她趴在自己身上,“親過幾次?”

    “不記得了。”

    徐晏清眉目不動,“你想不起來,那就隻能按照我想的了。”

    陳念覺得有點危險,“沒幾次。當醫生那麽忙,我們約會都很少。再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談個戀愛也很正常。你不也看的好好的嗎?”

    “怪我了?”

    “當然要怪你,我就等著你搶呢。”

    可惜那時候的徐晏清,滿心滿眼依然隻有工作和學術。

    搶人?那真絕對不可能的。

    想想每一次她去送水果點心的時候,每次拿給他,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冷漠的接過,淡淡的說一聲謝謝。

    沒有更多的話。

    陳念:“你也是挺能裝,你明明認識我,你裝不認識。你是不是怕我纏上你?”

    徐晏清笑了下,“怕你纏,我就不會睡你。”

    “那你為什麽上鉤?”

    “正好,也想報複你,把我送進拘留所。”他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戳穿你,不是在圈套你呢?”

    “設圈套,獵殺我是吧?”

    徐晏清:“被你反殺了。”

    陳念一點也不覺得她哪裏有反殺。

    徐晏清將她的腦袋壓下來一點,問:“到底親了幾次?”

    他這是要算賬了。

    “李岸浦也親過你,還有孟鈞擇,是不是?”

    陳念掙紮了一下,略微有些惱,“徐晏清,你要翻舊賬是不是?”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兩人的距離更近,鼻尖相觸,氣息糾纏。

    徐晏清唇角微微上揚。

    空氣裏,縈繞著酒的香味。

    氛圍令人迷戀和心動。

  第512章:小白兔

    徐晏清並不想翻舊賬,這些賬他都記著,不需要翻。

    他抬了眼簾,對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他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懶懶躺著,微微歪著頭,說:“你現在應該堵住我的嘴,而不是跟我頂嘴。”

    這時,不知道從哪兒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陳念嚇了一跳,這裏連著幾個客棧結構都類似,陳念想從他身上下去,別叫人誤以為他們在幹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徐晏清自是不肯放過她,手臂壓著她的腰,直接把毯子拉過頭頂,“好了,不會有人看到了。”

    冷氣被隔絕在外,兩人的氣息被籠在毯子內。

    氣息逐漸的變熱。

    徐晏清催促她,“還不堵?”

    陳念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選擇頂嘴,你那時候還說不介意我跟李岸浦……”

    話未完,徐晏清先給她堵上了。

    不讓她把話說下去。

    ……

    兩人在這邊住了兩天。

    回到東源市的第二天。

    徐晏清就帶著陳念去了遊樂園。

    不過不是以前的那個遊樂園。

    那家遊樂園後來倒閉了,蘇氏集團接手之後,重新打造成了主題公園。

    設施和趣味性,要比之前的遊樂園更好。

    而且,主題公園進行了幾次擴建。

    每年的客流量很高。

    蘇家的這個項目,做的還是很成功的。

    陳念本來想叫南梔和團團一起,但徐晏清沒同意。

    所以隻兩個人去。

    陳念準備了一些吃的東西,這跟當年有點像,她出門之前,也準備了很多零食,書包裏滿滿的都是零食,還背了四瓶飲料。

    都是她自己喜歡的。

    反正徐晏清也沒特別喜歡的東西,所以她直接默認,她喜歡的他也都喜歡。

    那一書包的零食,足夠兩個人一整天的口糧。

    畢竟小餘老師可沒什麽錢,園內的東西都特別貴,能自己帶就自己帶了。

    徐晏清這幾天是把所有工作都放下,連霍普教授給他布置的任務,他都暫時擱置。

    但霍普教授催他了,所以這一趟,他帶了筆記本。

    晚上,兩人要住在主題公園裏的主題酒店裏。

    正好休息時間可以把工作做了。

    他們先去酒店裏把東西放下,徐晏清來之前做了一點攻略。

    但陳念並不想按照攻略來,就隨心所欲,看到什麽就玩什麽。

    當初,她惡作劇一般的想拉著小餘老師坐過山車。

    因為她最喜歡看小餘老師表情崩壞的樣子。

    她準備好了,要把遊樂園裏刺激的項目,全部都做一邊。

    唯獨沒準備去恐怖屋。

    因為她自己害怕。

    今天,她也這麽打算。

    兩人先去坐過山車,選了第一排。

    做準備工作的時候,陳念有點怕,她扭頭看了看徐晏清,他倒是很淡定。

    陳念說:“我以前是打算好了,跟你一起把所有刺激的項目都玩一邊。我不信,你什麽都不怕。”

    徐晏清:“你量力而行。”

    倒計時開始。

    過山車慢慢的往上走,他們家的過山車,刺激程度是排得上名次的。

    其實徐晏清也沒玩過這些,不過他不懼高,應該還好。

    陳念已經開始緊張了,但也很興奮。

    往下衝的那一瞬間,陳念直接大叫起來。

    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這種時候,她根本也管不了旁邊的徐晏清是什麽樣子,她自己都顧不好了。

    之後,兩人又去玩了跳樓機,大擺鍾等等。

    蹦極這個項目,陳念有點猶豫。

    徐晏清連著玩了幾個極限項目,他有點不太行。

    他站在旁邊喝水。

    陳念還在糾結要不要去蹦極。

    徐晏清突然過來,拉著她朝著不遠處的恐怖屋走。

    “聽說這裏的恐怖屋做的不錯,我們去看看。”

    陳念一下抱住他的胳膊,“這不行,我不去。”

    “我想去。”

    “不是你陪我嗎?”陳念看到他臉色有異,“你不行了?”

    陳念突然好遺憾,當年小餘老師沒有赴約。

    如果是小餘老師的話,肯定不會像徐晏清這樣,能把情緒控製的那麽好。

    明明到了心理極限了,可他還是能表現的那麽正常和淡定。

    他已經習慣性的將所有的情緒收起來,很難能看到他釋放的時候。

    最後,蹦極沒去,恐怖屋也沒去。

    兩人去看了表演。

    演的是童話故事。

    廳裏有好多小朋友,那些童話人物下來互動的時候,大家都開心的不行,整個場子充斥著小朋友快樂的叫聲。

    陳念的童年還是很完整的。

    所以對於這些,並不是很向往。

    她小時候扮演過很多童話人物,迪士尼樂園每年都要去一次,別的小朋友有的東西,她都有,有可能擁有的更多。

    今天這一趟,除了完成當年的約定,更多是陪徐晏清來玩。

    陳念其實沒法想象出徐晏清小時候的生活。

    兩個小時的演出,對徐晏清來說挺煎熬,他從小到大都不喜歡這種氛圍,他連這種主題公園都不喜歡。

    表演已經結束,現在隻是互動時間。

    徐晏清漫不經心的問:“你要不要手辦?不要我們就走了。”

    陳念搖搖頭,“不要。”

    “那走了。”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兩人出去,並送了兩人定製的玩偶。

    兩人一個人一個。

    暮色降下。

    徐晏清已經訂好了餐廳,要坐纜車去半山腰上。

    纜車要排隊,等的無聊。

    陳念去買了兩個頭箍,把小白兔耳朵的給徐晏清戴,自己戴了小惡魔犄角的。

    小惡魔犄角還會亮。

    纜車上,能俯瞰大半個主題公園。

    園內的燈光亮起,像極了通話的世界,陳念看到了摩天輪,燈帶的映襯下,特別的漂亮。

    陳念拍了幾張照,在徐晏清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給他拍了一張。

    戴著小白兔頭箍,認真看手機的模樣特別乖順。

    他估計是有事。

    所以沒注意到陳念的小動作。

    她把照片發在朋友圈,九宮格,徐晏清那張照片放在中間。

    她把徐晏清給屏蔽了,不讓他看。

    但是,陳念的朋友圈有個搬運工。

    那就是九院心外科的護士慧慧。

    這樣的徐醫生難得一見,她立刻盜圖,發在朋友圈裏,配文:【聞到愛情的酸臭味了嗎?徐醫生都變小白兔了。】

    徐晏清回複完信息,順手一刷朋友圈,就刷到了他自己的照片。

    出自於陸予闊的朋友圈。

    他的配文:【這是什麽品種的狗子?】

    陸予闊這一條,是僅徐晏清可見。

  第513章:有這個需要了

    徐晏清把兔耳朵拿下來,舉起手機,隨意的拍了一張。

    直接發在朋友圈,沒有配任何文字。

    拍照是為了記錄生活,他以前不需要,除了每一次獲得的記錄和成就,沒什麽東西值得他去記錄下來,現在好像有這個需要了。

    陳念拍完照片,看了一下朋友圈的留言。

    她微信裏有不少她教過的學生,之前在蒼城古鎮拍的小視頻,就炸了不少人出來。

    每一個都誇她男朋友長得好看,滿滿的全是祝福。

    朋友圈一更新,她就看到了徐晏清發的那張照片。

    他拍的比較隨便,成片有點糊,但卻別有一種意境。

    照片裏,陳念在自拍,她舉著的手機裏,鏡頭是對著她自己的,但鏡頭裏也不隻有她自己,還有坐在後麵舉著手機拍她的徐晏清。

    陳念把照片存了。

    她把手機放進小包裏,跟徐晏清並肩坐好。

    徐晏清問:“你現在還有陸予闊的微信嗎?”

    “不知道,應該沒了吧。怎麽了?”

    “隨便問問。”

    到了半山,人也不少。

    徐晏清讓裴堰提前訂好了包間,到了以後,有專門的餐廳經理帶他們到二樓。

    包間專門布置過,一開門白色金色的氣球迎麵而來,陳念免不了被這一幕驚到。

    女孩都是喜歡浪漫的,陳念自然也不能例外。

    她抓住了其中一隻氣球,轉頭看了徐晏清一眼。

    裴堰交代的時候,多說了一句,下麵的人就精心布置了一番。

    吃完飯,兩人又去園區逛了逛,才回酒店。

    陳念去洗澡,徐晏清就開了電腦工作。

    手機響起,來電是裴堰。

    他接起,開了免提。

    “餐廳的安排如何?”

    “不錯。”

    此刻,裴堰在蘇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他站在落地窗前,黑眸略帶著冷色,“今年過年,你估計已經在M國了。蘇曜現在就你一個親人,趁著你還沒走,提前過個年,你看怎麽樣?不管關係親不親,你們都是親兄弟。”

    “之前你失蹤,他就很關心你。還有,你一失蹤,蘇玲跟蘇芃就蠢蠢欲動,他們現在可是聯合起來,打算一致對外。揪著你沒按照老爺子的要求,娶孟家千金,想要作廢老爺子留下的遺囑。”

    “還是蘇曜極力維護你,加上你現在是洛伊家族的座上賓,董事會的人才勉強站在你這邊。當初老爺子確實有這麽一個口頭協議,律師的錄音裏,也保留著他希望你娶孟家千金,強強聯合幾個字眼。”

    話音落下,半晌才聽到徐晏清的回答。

    淡然的一句:“知道了。”

    裴堰笑了一下,說:“那不打擾你,我們明天再說。”

    “好。”

    徐晏清從來就沒在乎過蘇氏集團的利益。

    ……

    徐晏清心無旁騖的陪著陳念。

    在北城,徐振昌因為徐京墨的事兒,幾乎要跟徐漢義吵崩。

    徐振昌幾天沒睡,來徐庭這邊商量。

    “你爺爺現在估計隻想著怎麽讓徐晏清滿意和高興,京墨的事兒,隻能是咱們父子倆來解決。你把這些年京墨的那些檢查報告統統都整理出來,說京墨是變態,我看她孟安筠才是變態,根本就是自導自演的這一出好戲。當初自己被徐晏清耍,拿京墨當槍使,現在又搞這一出,她以為自己是誰?”

    徐振昌揉了揉發漲的額頭,他去找過孟清平。

    結果沒說兩句話,就被人趕出來。

    孟家現在已經遷怒了整個徐家,不管是徐晏清,還是徐京墨,他們都不原諒。

    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了。

    徐庭給徐振昌弄了杯安神茶,說:“給孟安筠做心裏介入的,跟我有點關係。這不像是她自導自演做的事兒。而且,就算現在我們把京墨的心理報告都拿出去,也未必能證明什麽。真要細究起來,京墨是有這個可能做這種事的。”

    徐振昌剛要喝茶,聽到他這話,直接把杯子砸了出去,“你也說這種話?”

    徐庭麵色不改,又拿了杯子,給徐振昌重新倒上,“爸,你也別著急上火,任何事情我們必須先正視自己,才能更好的解決這件事。如果一味的自欺欺人,最後被解決的,隻有是我們自己,不是嗎?”

    徐振昌皺起眉頭,又鬆開,最後似乎冷靜下來,眼神變得認真,那雙眼泛著血絲,一看就是幾天都沒睡好。

    他認真的問:“你這話的意思……”他頓了頓,“你是認為孟安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其他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京墨做的?”

    徐庭也不把話說絕對,“隻是以我朋友跟她聊天的結果來看,不覺得她是在說謊,除非孟安筠也是心理方麵的專家,她有這個本事騙過我朋友的治療。”

    徐振昌搖頭,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怎麽可能呢?京墨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呢?你是他哥哥,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他把自己封閉的那麽死,沒有人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這件事,咱們就當做他做了這件事,那麽我們該如何解決?我覺得還是要跟爺爺商量。還有徐晏清那邊,爺爺為什麽要保住徐晏清,因為他現在身後的勢力,足以對付整個孟家。”

    徐振昌沉默著。

    徐庭繼續說:“不如這樣,我們現在承認京墨就是真的做了這種事,跟徐晏清一起商量如何扭轉。”

    徐振昌沒有做聲,他心裏有一絲的動搖。

    片刻,他搓了搓臉,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麽,看向徐庭,“你說,給孟安筠做心裏介入的是你朋友。”

    徐庭淡淡一笑,幾乎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隻是朋友。”

    簡單四個字,直接否決了徐振昌心裏產生的想法。

    徐振昌:“他是你弟弟!你這都不幫?”

    徐庭沒有立刻回應,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那您知道,我能走到今天心理學權威的地位,有多難嗎?我能到我朋友那邊去打聽孟安筠的事兒,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幫忙。您還想讓我去教唆我朋友耍手段,您想過我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我要是真這樣做,一旦被人知道。等於是坐實了京墨的行為,京墨和我一起遭殃,這是您想看到的嗎?如果是,那我一會就給我朋友打電話,我可以做。”

    徐振昌失望道:“不必說那麽多沒用的借口。”

  第514章:念念的小乖乖

    徐振昌起身,長長吐出一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徐庭。

    “我也真是走投無路了,竟然會指望你。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管過家裏的事兒,對你弟弟的病情,你也幾乎不過問,隻專心致誌的搞你自己的心理研究。你現在滿身成就,前途光明,有用嗎?你連你弟弟都救不了,有用嗎?”他倏地像是想到什麽,“有用。你獨獨幫了徐晏清,幫他把陳念送了回來。”

    “甚至到現在,還要讓我去求他。徐庭,你什麽時候跟他關係那麽好了?”

    徐庭麵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可神情依舊沒有大的波動,“爸,您別說氣話。您現在埋怨我沒有用。”

    “徐庭。你是心理學專家,你說你弟弟是個變態,這事兒說出去,你臉上有光嗎?這個專家的頭銜,是擺設嗎?”徐振昌深吸一口氣,“你要是有心,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說完,徐振昌便走了,那杯茶始終沒有喝。

    徐庭沒跟出去,他垂下眼,拎起茶壺給自己倒茶,茶水溢出茶杯,他也沒有停。

    ……

    陳念的證件都下來,簽證還要幾天。

    這天,徐晏清被劉博仁叫去九院。

    陳念則跟南梔一塊出去逛街買東西,要去M國,總要做點準備。

    南梔還是有些不放心,相比國內,國外的治安更差。

    陳念的危險也不算完全解除,徐晏清是去那邊進修學習,不可能那麽多時間去顧她。

    南梔說:“出去之後,別鬧失蹤啊。”

    “放心。徐晏清會幫我申請個旁聽的資格,到時候可能會在他進修的學校去聽聽課。以後能寫到簡曆上。”

    “牛啊。有個學霸老公就是不一樣哦,這還是個超級學霸。”

    陳念笑了笑。

    晚上要跟蘇曜吃飯,陳念想了想,還是決定買個小禮物給他。

    南梔見她選的認真,笑說:“我勸你還是算了,徐晏清那小心眼的勁兒,你給他弟弟送禮物,這不是給他找不痛快嗎。他們兄弟關係也不好。”

    “那我送一樣的,兄弟表怎麽樣?”

    南梔嗤的一笑,“我覺得徐晏清更想你隻送給他。你別挑戰他的心眼,他連我的醋都要吃,放過蘇曜吧。”

    “那好吧,那給徐晏清買。”

    南梔出了個主意,讓陳念給徐晏清買了個項鏈,並且在鐵牌上刻上陳念的名字,“我覺得他會很開心。”

    陳念挑眉,“我咋覺得你有點損。”

    南梔:“你看他戴不戴咯。”

    陳念挑了一個長條形的銀色掛墜,多加了手工費,讓師父在上麵刻了字。

    【念念的小乖乖。】

    等待的時間,陳念接到了趙程宇的電話。

    她走到旁邊接起來,“喂。”

    “姐。有個事兒,我想跟你說一下。是關於蘇曜的,他可能有點事。”

    “你說。”

    趙程宇點給她的微信上發了個圖片,“這是他自己創造的暗號,之前高考完,他就老是琢磨這些東西,他說如果有一天,他發了這些給我,就代表著他有危險。是求救信號。”

    “我當時讓他發給自己的親哥,但他說他親哥不會管他,所以這個求救信號隻能發給我。”

    陳念看了一眼趙程宇給的截圖。

    看不懂。

    趙程宇說:“我也報了東源市當地警察,但他們給我的信息,人沒有失蹤。所以我覺得很奇怪。”

    今天他們還要跟蘇曜吃飯呢,陳念:“好,我知道了。”

    ……

    時間差不多,徐晏清開車過來接她。

    南梔送她上車,才放心離開。

    陳念買了許多東西,她捂了捂自己的包,猶豫著要不要把禮物送出去,她側頭看了看徐晏清,問:“劉教授叫你去醫院做什麽?沒有手術嗎?竟然這麽早。”

    “我不做手術,隻是去參加了兩場術前討論。有兩個病患情況比較複雜,劉教授覺得多個人多個想法。”

    這可不像徐晏清,他以前真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泡在手術室的。

    所以,即便跟陸予闊在一起,她其實也很難找到機會跟他碰麵。

    徐醫生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場高難度,具有挑戰性的手術的。

    陳念掃了眼他的手,問:“為什麽?”

    “休假期間,不想工作。”車子在紅路燈口停住,回頭看了眼那些購物袋,“都買了什麽?”

    “買了些衣服。”

    他點點頭。

    “對了,蘇曜是親自給你打電話,叫你一塊吃飯嗎?”

    “怎麽了?”徐晏清側過頭,無緣無故沒道理這麽問。

    “哦,剛才我接到趙程宇的電話,他說他收到了蘇曜的求救信息。”陳念把手機遞過去,把趙程宇給她發的截圖,讓他看了看。

    徐晏清握住她的手腕,仔細看了一眼。

    這種暗號也隻有趙程宇能辨認。

    徐晏清鬆開手,神色未變,他隻是深深的看了陳念一眼,說:“沒事。我主要是帶你去看煙火,其他不用想。”

    吃飯的地方是裴堰訂的,直接選在了主題公園。

    今天清場,沒有接待任何遊客。

    他們的車子直接開到主題酒店。

    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帶他們去包間。

    裴堰已經到了,但是沒看到蘇曜。

    徐晏清帶著陳念在裴堰的對麵坐下來,陳念覺得氣氛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裴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已經開了一瓶酒,並且喝了一半了。

    他又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他對站在旁邊的服務生,道:“上菜吧。”

    徐晏清:“還是再等等,還有人沒到呢。”

    裴堰手上的動作停住,抬起眼。

    徐晏清給陳念拿了水,說:“晚上的煙火沒取消吧?我來這一趟,主要是奔著這個來的。”

    “一句話的事兒。”裴堰酒沒倒完,就把酒瓶放在一側,“那就先上甜品,別讓陳念餓著。”

    陳念喝了兩口水,徐晏清就把水杯拿開。

    甜品還沒上來,陳念隻覺得意識有些模糊不清,最後支撐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裴堰愣了下,“這是怎麽回事兒?”

    徐晏清讓服務生把水撤走,“有些事,她不需要參與。”

    裴堰倏地一笑,喝完半杯紅酒,臉上的笑容一分一分的落下去,眸低生了幽色,說:“是不想她參與,還是不想讓她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兒?”

    徐晏清笑而不語,沒把他放在眼裏。

    話音落下。

    蘇珺便帶著蘇曜直接推門進來。

  第515章:都是壞種

    蘇珺戴著鴨舌帽,衣著低調,臉上還帶著口罩,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來。

    她的身後還跟著蔣海林。

    裴堰看到蘇曜,表情有些繃不住,卻還是鎮定的坐在位置上。

    他看向徐晏清。

    徐晏清翹著二郎腿,似乎知道他們會來。

    徐晏清扭頭看向蘇珺,她隻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神裏還是充斥著憎恨,恨不得要將他毀滅。

    徐晏清拿了根煙點上。

    蘇珺摘下口罩和帽子,“想讓我給你下跪,是不是?”

    徐晏清抽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眉目間染著笑,說:“我以為你應該會冷血到不顧任何人的死活。怎麽著,也該拿出當年拋棄我的那股狠勁,你才有可能成功啊。”

    “蟄伏於瘋人院那麽久,搞了半天,你就隻想了這一招?”

    蘇珺冷笑,“不管怎麽樣,起碼我知道,真正害死蘇賢先的人,是你!”

    蘇曜站在旁邊,頭垂的很低。

    “還有,你弄錯了一點。我不是對任何人都冷血,我隻對你和徐仁冷血。因為你們根本就不值得我付出任何真心。老爺子要是知道自己的死,在你的算計之內,他會不會後悔那樣對我!我對付蘇芃的事情捅到老爺子麵前,你隻是為了引爆我跟老爺子的關係!我之前以為你隻是在阻礙我,不想讓我痛快。”

    “現在我才知道,我走到今天的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計之中。你最終的目的是要毀掉整個蘇家,你是要等拿到了,再親手毀掉。”

    徐晏清仰頭看著她,說:“你可以救他。”

    “你挑起我們的矛盾,你就是算準了我不會救他!你知道我最忌諱蘇芃,老爺子拿蘇芃的事情來教訓我,就是往我心上紮刀子。隻會讓我更恨他,所以我才不救!你就是故意的!”

    蘇珺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你作為醫生,最清楚他的身體狀況。老爺子心機深,他隻要活著一天,一切就都有可能會成為變數。所以,你讓他死在我的手裏,讓我成功上位。在我最得意的時候,再把我拉下來。最後,讓老爺子的心腹都歸順於你,幫你做事。讓蘇氏跟徐家捆綁,最後在一起毀掉,這才是你最終的目的!”

    徐晏清緩緩吐出煙霧,由著她肆意拉扯。

    蘇珺最痛恨他的這種眼神,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要將她釘在恥辱柱上。

    可她有什麽錯?她做錯了什麽?!

    他就是個惡魔!

    大惡魔生出來的小惡魔!

    所有人都被他騙了,隻有她看得最清楚,隻有她最清楚徐晏清是什麽樣人!

    “你就是個畜牲!”她紅著眼睛,激動的咒罵!

    徐晏清笑起來,他收回視線,懶懶的說:“你生的,像你。”

    蘇珺猛然轉身,一巴掌打在了蘇曜的臉上,“你也是個畜牲!徐仁的種,沒有一個是好的!老爺子對你那麽好,你竟然替徐晏清隱瞞罪行,掉過頭來害我!你是人嗎!”

    蘇曜站在那兒沒有做聲,蘇珺這一巴掌打的極狠,“不過這應該叫做報應,蘇賢先他自作自受!我本來就不想把你生下來,是他非要逼著我生下來。”

    蘇珺笑起來,“活該啊活該。”

    她拉開椅子,坐下來,看到趴在桌上的陳念,“怎麽?自己做的事兒,還不敢讓陳念知道?怕啊?也是,但凡是個正常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你這種人。令人惡心,做什麽都讓人惡心!”

    提到陳念,徐晏清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來,一點一點消失殆盡,隻剩下冷漠。

    他餘光看過去,“你確定你現在還要這麽跟我說話?”

    蔣海林上前,擋在蘇珺的麵前,道:“蘇曜的話,我們已經全部都錄下來。要麽大家一起同歸於盡,要麽你把人放了,我們也把東西銷毀。往後互不打擾。”

    “你好像忘了,當初指控蘇珺的也是蘇曜。光憑這幾句話,你還威脅不了我,也動不了我。”

    蘇珺一把將他推開,“動不了你沒關係,但可以毀掉你的名譽!你就這種人,還想受人敬仰!老天怎麽不一道雷劈死你!”

    蔣海林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直接照著蘇珺的臉潑了過去,“行了!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你又能得到什麽?”

    蘇珺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搶過他手裏的杯子,砸在了桌子上。

    徐晏清眼尖,有玻璃渣飛濺過來的瞬間,立刻伸手,擋在了陳念頭上。

    那塊玻璃,劃過他的手背。

    他眉頭微蹙,猛然起身,上手。

    一把掐住了蘇珺的脖子。

    蘇珺眼裏的恐懼一閃而過,而後便浮現出奇異的笑,仿佛終於逼出了他的真麵目。

    她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殺了我啊!我知道你早就想殺了我!”

    徐晏清眼底是壓不住的憎惡,那種憎惡燒紅了他的眼睛。

    蘇珺的意識逐漸模糊,一張臉幾乎呈豬肝色,她感覺所有聲音都在遠去。

    那一刻,她心裏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爽快。

    她瘋狂的想,快殺了她,殺了她,他就是死罪!

    殺了她,她就不必再日日煎熬,不必再夜夜夢到他那雙帶著怨恨的眼睛。

    脖子上的力道驟然消失。

    她整個人癱倒在地,她本能的大口喘氣,難以自控的哀嚎。

    包間裏,就隻有她淒厲的哀嚎聲。

    裴堰坐在那裏,一直沒說話。

    蔣海林忍不住道:“你以為她就好過?她從來都沒有從你父親的陰影裏出來過,她時常做惡夢驚醒之後就開始崩潰大哭,你知道她為什麽怕你嗎?”

    “因為她知道自己拋棄你不對。她內心深處也藏著對你的內疚。”

    徐晏清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他,微微歪頭,臉上沒有絲毫動容。

    蔣海林說:“你應該理解她,你們的悲劇,難道不是徐仁造成的嗎?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你親生母親!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你讀那麽多書,難道還不會明辨是非嗎?”

    蘇珺此時整個人軟在蔣海林的懷裏。

    徐晏清:“是我的這位好母親,給我做了一個很好的示範。我以前覺得我像徐仁,今天才發現,我其實更像她。再怎麽樣,徐仁也不會做對自己親生父親見死不救的事兒。”

    他彎下腰,認真的對蔣海林說:“她生的都是壞種。提前關起來,是對這個社會負責。”

  第516章:你是最乖的

    “也是對你負責,免得有一天,你被你孩子弄死,你自己都不知道。”

    蘇珺猛地從蔣海林懷裏坐起來,揚手就要打徐晏清。

    被他抓住手腕。

    蘇珺流著眼淚,“你把他們放了!”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母愛有多少。”

    徐晏清鬆開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我沒那麽多功夫陪你們在這裏廢話,更沒時間聽你們講大道理,追究誰對誰錯的問題。小時候沒人教我,現在我三十歲了,這種道理就不必來跟我說了。”

    蔣海林:“那你想我們怎麽樣?要怎麽樣你才肯把人放了?”

    蘇珺冷笑,“蔣海林,你還沒看清楚嗎?他根本就沒有人性,你跟他講這些根本沒用。魚死網破吧,大家都別好過。我知道對付你沒用,那就對付陳念……”

    蔣海林一下捂住她的嘴,“你能不能為自己的孩子做點事?!這麽多年,我一直由著你,想方設法的想要溫暖你,想讓你明白,這世上有人在乎你,我和兩個孩子都在乎!沒有人需要你有多強,多優秀,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不好嗎?”

    “這些年來,你有沒有發現,我每一天都在堅持讓你回家吃飯,堅持一家人都在一起,每年一起出遊,每周不管在忙都要過家庭日。我做的一切的一切,你都看不見。你的眼睛裏隻有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人和事。總是想要跟你三妹掙個高低,我和孩子的作用,隻是你用來偽裝自己,給自己按上一個家庭和美的背景,做給老爺子看。”

    蘇珺眼眸顫了顫,想要辯駁,可嘴巴被蔣海林牢牢捂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蔣海林深吸一口氣,“我想我為你做的夠多了,看在我做了那麽多的份上。我求你,我求你給我孩子一條活路,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你沒有權利拿他們去魚死網破!”

    由始至終,裴堰一直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安靜的坐在那裏,目光落在蘇曜的身上,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徐晏清又點了一支煙,騰出一隻手,摸了摸陳念的頭。

    蔣海林此刻正在深情訴說。

    “別讓你的每一個孩子,都對你心寒,甚至憎恨你,厭惡你。即便他們都是你的工具人,那也是你耗費了心血,生下來的孩子。”

    蔣海林說完,鬆開了手。

    蘇珺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你也在責怪我?”

    蔣海林:“我沒有對不起你。”

    蘇珺張著嘴,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珺側過頭,看向徐晏清,隻能看到他的後影,他指間的香煙,燃了半根,結了一段長長的煙灰。

    一切仿佛靜止。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再做任何舉動。

    她看向裴堰,仿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忙爬起來,走到裴堰身邊,“現在你知道了,真正害死老爺子的人是他,你現在還要幫著他嗎?”

    裴堰收回視線。

    現在蘇氏跟徐家研究所的合同已經生效。

    裴堰:“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

    他拉開蘇珺的手,“你們這些個人,在我眼裏都是凶手,沒有任何區別。”

    裴堰是蘇賢先的人,即便蘇賢先現在已經不在了,可他的忠心不會改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蘇氏的利益為先。

    他最重視的人,也隻是有蘇曜。

    但現在,蘇曜也令他十分失望。

    裴堰:“你認為老爺子對你不好,偏心。可你怎麽就不想想,真的是你不夠好呢?老爺子希望蘇氏集團能夠越來越好,難道不是為了你們?你們三姐妹,手頭裏的股份,差別很大嗎?”

    “誰有能力誰上位,好好的經營公司,讓公司越來越好。你坐在家裏吃紅利,不好嗎?老爺子到死都在謀算,真的隻是為了一個公司?”他輕笑一聲,“他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那麽努力的給公司謀劃更多的利益,他能得到什麽?最後得利的是誰?你想過嗎?”

    裴堰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說實話,徐晏清做這件事我覺得沒什麽問題,老爺子沒給過他任何東西,即便到了最後,他也隻是想要利用他,為蘇曜做鋪墊。可你跟蘇曜兩個人,卻沒有任何道理傷害老爺子。你們兩個是得利者,你們在做什麽啊?尤其是蘇曜你!”

    他一拍桌子,指向蘇曜。

    徐晏清聞言,輕輕抬起眼,看了裴堰一眼。

    蘇珺不再說話,她擦掉臉上的眼淚,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徐晏清的身邊,直接跪了下來,“我求你,我給你跪下,你放了海林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是我傷害了你,是我罪該萬死,不該把你生下來,我應該在把你生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掐死你,不該給你機會長大,然後自殺。這樣我們都不用痛苦。”

    “你說,你想讓我怎麽做。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她看著他,眼神軟了幾分。

    徐晏清沒有看她,他不會相信她的話。

    永遠都不會相信,她會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感情。

    任何感情都不會有。

    她一定在想著用什麽方式,能與他同歸於盡。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徐晏清將手裏的煙丟在煙灰缸裏。

    蘇珺眼裏含著淚,一轉不轉的看著他,說:“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麽都不可能動搖你,也許隻有我死了,你才會痛快。”

    她突然一笑,說:“晏清。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為了讓我高興,給我做飯吃嗎?你才那麽點大,站在椅子上炒菜,那麽認真。我到今天還記得那菜的味道。”

    徐晏清嘴唇微微抿緊。

    蘇珺笑著道:“你還會洗衣服,你還會趴在我身邊,說媽媽我愛你。你每次那麽說,我都要打你,然後你就不敢再說了。晚上睡覺,你都想抱著我睡,但每一次你貼住我,我就會把你踢下去,後來你就不敢了,團成一團,卷縮在我腳邊,一根手指都不敢碰我,卻又想要靠近我……”

    “閉嘴。”徐晏清冷聲道。

    蘇珺並沒有停下來,“我發火打你,你從來也不叫,等我打完了,你會爬到我腳邊,抱著我的腿喊媽媽。晏清,你真的很乖,幾個孩子裏,你是最乖的。這世上恐怕不會有第二個像你這麽乖巧的孩子。”

  第517章:繼續說

    蘇珺的話,字字清晰。

    徐晏清稍稍偏過頭,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歪頭,說:“你是在炫耀?”

    蘇珺仰著臉,黑色的眸子,熠熠泛著光,“怎麽會?我隻是想告訴他們,那時候的你有多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珍惜一個那麽好的孩子,我當初應該帶著你一起走。我從來也沒有忘記過那些年我們相依為命的時光,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著,我相信你也不會忘記的,對不對?”

    她的眼底掠過一絲奇異的笑。

    她整個人往前挪了挪,身體緊緊挨住椅子,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她低著頭,看著兩人貼在一起的手。

    有那麽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了一個畫麵。

    她被徐仁打的躺在床上起不來,她滿心絕望,很想很想去死。

    當這種想法,一點一點深入腦海,所有的堅持,逐漸崩塌時。

    那隻小小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帶著一點點的溫暖。

    她睜開眼,就看到小小的徐晏清趴在床邊看著她。

    然後,拿了水杯,用調羹一點一點的喂給她喝。

    烏黑的眼睛,充滿了對母親的喜愛,眷戀。

    那時候的小晏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角落裏,偷偷的看著蘇珺。

    他並不是幫徐仁盯梢。

    他隻是渴望,每一天都渴望著,蘇珺能看他一眼。

    蘇珺笑著說:“你那時候應該最希望我被徐仁打吧?打的狠一點,我起碼有兩三天沒辦法起來,需要你的照顧。每次這個時候,我總能看到你的眼睛裏閃爍著的光。你真的很愛媽媽,可你的愛跟徐仁一樣的讓人窒息。”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哽咽,“我知道就算我現在說當時那麽對你,我心裏也很難受,拋下你的那一瞬間,其實我有想過要帶著你回去,可我太害怕徐仁了,我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跟他再有任何關係,所以我拋下了你,把你留在了那個惡魔的身邊。”

    “你現在是醫生了,應該能了解我當時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我對你做的一切,很多時候我都不能自控,我也不想虐待你,我隻是控製不住我自己。”

    很多事情,是要一輩子刻在心裏,永遠都抹不掉的。

    也許已經不會疼。

    是因為他用他的方式,保護了自己,不會在受到任何傷害。

    無堅不摧,無人能敵。

    徐晏清的眸色越發的黑沉,神情裏卻透出了一絲玩味。

    他翹起二郎腿,抽出手,轉而捏住了蘇珺的下巴,手指用力,笑說:“繼續說。”

    蘇珺倒也不懼,也沒有掙紮,迎著他的目光,說:“那些傷口還在嗎?多乖的孩子,隻要我高興,我做什麽你都忍著……”

    話到這裏。

    徐晏清手指的力道更重,蘇珺疼得說話都有些費勁。

    她艱難的從喉嚨裏發出破碎的笑聲,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你還記著。沒關係,我不會說出來,不會讓陳念知道……”她吃痛的哼哼了一聲,“今天,我有這樣的下場,是我活該。真是對不起啊,晏清。”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吧。”

    她說著,突然猛地撲上去,藏在袖子裏的彈簧刀抽了出來。

    徐晏清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然而,刀子彈出的瞬間,刀口對準的是她自己。

    下一秒。

    那刀子便深深的紮進了她胸口的位置。

    她咬著牙,盯著徐晏清的眼神裏,透著濃濃的憎恨,厭惡。

    蘇珺撲的很猛,波及到了旁邊趴著的陳念。

    徐晏清立刻掃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的手,下意識的捏緊了一下拳頭,但還是一動未動,隻是稍微偏了一點,沒有被撞倒。

    徐晏清恍惚了一下。

    心裏突然冒出一層層的懼怕,這一刻,他想把蘇珺手裏的彈簧刀,紮進她嘴巴裏,讓她永遠都不能說話,死了都不能再說。

    蔣海林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立刻上前,但已經擋不住。

    他剛上前,蘇珺就把刀子往脖子裏狠狠一抹。

    鮮血如注。

    她鬆開手,直接倒了下去。

    蔣海林愣了一秒鍾,才慌張抱住她,脖子上的血流的太多,他被嚇到,顫抖著手想要去堵,可根本就捂不住了。

    他眼睛發紅,“你……你瘋了!”

    蘇珺卻露出一絲笑,斷斷續續的說:“不,不會拖累你們了……謝謝……謝謝你……我……我努力了……”她的視線看向徐晏清,指著他,“機……機會……”

    蔣海林:“徐晏清!快救人啊!你真想看著她死嗎?!打救護車,打救護車啊!”

    徐晏清的手上染了蘇珺的血。

    裴堰要打急救電話。

    徐晏清說:“我來打電話。”

    裴堰看了他一眼,經過蘇珺那一番話,他現在再看徐晏清,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他讓酒店裏的醫護帶著急救箱過來。

    徐晏清是拿了紙巾把手上的鮮血擦幹淨,給顧武打了個電話,讓他派車過來,並準備好西郊的私立診所。

    主題公園內本來就配備著醫療團隊。

    來了兩個專業醫生。

    徐晏清抱了陳念,去了隔壁包間,蘇曜也跟著一起。

    “你先幫我看著。”

    蘇曜點點頭。

    顧武安排的車子很快就到了酒店門口。

    他們用衣服把蘇珺抱住,迅速的抬出酒店,上了車。

    蔣海林跟著一塊。

    一切安排妥當,裴堰又叫人過來清理了包間。

    徐晏清沒有立刻去隔壁包間,他站在走廊上,點了一支煙。

    裴堰:“你什麽時候綁走蔣海林那兩個孩子的?”

    徐晏清垂著眼,片刻才回過神,說:“他們帶走蘇曜之後。”

    事情就發生在徐晏清跟陳念一塊去蒼城的時候。

    蘇珺的精神鑒定讓她逃脫了牢獄之災,雖然關在精神病院,但這條路,很早就已經做過準備,最早還是蘇賢先替她鋪好的。

    所以一切都非常順利。

    她在精神病院也過的挺不錯,她一直都留意著外麵的情況。她就從來也沒有放棄過,不放棄要將徐晏清置於死地,要拿下蘇氏。

    原本徐晏清被爆失蹤,那兩個多月是個機會。

    蘇珺原想拉攏蘇曜,畢竟他在是真正的隱藏繼承人。

    可惜蘇曜一力支持徐晏清,不管蔣海林怎麽遊說都沒用。

    結果便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第518章:我怎麽睡著了?

    蘇珺嫌棄蔣海林做事太過於柔和,就是因為他過於柔和,才會錯失那麽好的機會。

    所以,這一次,她找準了機會,直接把蘇曜抓到了精神病院。

    原本是想用催眠的方式,改變他的立場,結果沒想到,竟然挖出了他深藏於心底的秘密。

    蘇賢先在前一個晚上就已經心髒不舒服,當時他書房裏的藥量足夠。

    而且,他吃了藥以後,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其實那天,蘇賢先本想去醫院的,但在去醫院之前,就收到了跟蘇芃和蘇珺有關的醃臢事兒。

    蘇賢先當即就把去醫院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分別叫了兩人先後來家裏問話。

    另一方麵,他安排了人去查送這些東西過來的人是誰。

    然而,到了傍晚,蘇賢先就心髒病發,死在了書房裏。

    書房裏的藥瓶是空的,掉落在地上,看起來像是突發情況,來不及自救。

    事發那天,蘇曜其實並不在場,他隻是發現了那部藏著的手機。

    就藏在他跟蘇賢先的合照後麵。

    所以才會被他發現。

    就好像是故意要讓他發現一樣。

    蘇賢先死了之後,他為什麽不願意回蘇宅,也不願意跟蘇宅裏的任何一個人多接觸。

    是因為他覺得這些人都很恐怖。

    那時候,他也隻能相信徐晏清了。

    可徐晏清並不管他。

    他有幾天都躲在九院的樓道裏,就在心外科那一層。

    然後,他不小心聽到了徐晏清講電話。

    從徐晏清不多的言語裏,蘇曜聽明白了一件事。

    蘇賢先的死,蘇珺的見死不救,都在計劃之中。

    蘇曜的心裏話被毫無保留的挖出來,還拍了視頻,視頻傳給了裴堰。

    蘇珺想讓裴堰做事。

    一來蘇曜在他們手裏;二來蘇曜的這一番話,已經足夠證明徐晏清從來也沒有存好心,按照裴堰的立場,他應該當機立斷,將徐晏清從蘇氏踢出去。

    斷了跟徐家所有的合作。

    裴堰心情複雜,“你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徐晏清這會心裏隻想著陳念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中招,還是喝的太少,中途醒過來。

    他沒再搭腔,抽完手裏的煙,走了進去。

    陳念這會還躺在沙發上,蘇曜則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低垂著頭。

    徐晏清問裴堰,“煙火幾點開始?”

    “九點半。”

    “好。”

    徐晏清抱著陳念先離開了。

    飯是不可能有心情吃的,這頓飯本來就是鴻門宴的性質。

    隻是徐晏清留了一手,在裴堰不知道的情況,已經控製住了蔣海林的孩子。

    蘇曜被蘇珺自己送了回來,也就不需要裴堰做任何事了。

    他們走後,這包間裏就隻剩下蘇曜跟裴堰兩個人。

    裴堰一隻手插著褲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看著蘇曜。

    半晌之後,走到他身側,問:“有沒有受傷?”

    蘇曜訥訥的搖搖頭,抬起頭,眼眶發紅,眼裏含著淚,說:“你……你接下去會怎麽做?”

    “我可以理解他的行為,但我不能由著他做對蘇氏不利的事情。我能有今天,都是老爺子給的,我隻希望他在地下能安心。你也別想著個他會改變,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改變的。”

    裴堰:“雖說你們之間有血緣關係,但他從來也沒有管過你,你們也沒有相處過。你也不必那麽維護他,你有事的時候,他也沒維護過你。”

    蘇曜這會倒是沒有避諱,“我覺得我過的還挺幸福的,很多東西我不用努力也可以得到。其實我擁有了很多,外公留給我的東西,足夠我揮霍一輩子,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去繼承蘇氏。就算蘇氏真的倒了,我也覺得沒什麽。”

    “我不是那塊材料,我有自知之明。外公對我的期望,其實是從徐晏清身上來的。可我不是徐晏清,我做不到他那樣優秀。可我擁有的,也是他沒有的。我住在和園小區的時候,看到他那些獎章證書,有時候想如果這些都是我的,外公一定會很高興很自豪。”

    “可徐晏清這麽優秀,好像沒有人為他的優秀而高興自豪。這麽想想,我算不算傻人有傻福?讓我做徐晏清,我一天都做不了,一天都不能。我其實很怕他,你可以認為,我做的那些是在討好他,因為我不想死。”

    ……

    徐晏清抱著陳念進電梯。

    他像抱小孩一樣抱著她,將她的大腿分開,雙手托住。

    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側過臉,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

    就那麽盯著,沒有說話。

    燈光下,陳念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下一秒,她就睜開了眼睛,一下就對上了徐晏清的目光。

    她抬手揉了揉額頭,慢慢的支起身子,準備從他身上下來,可徐晏清沒鬆手,她就隻能這麽掛在他身上。

    她露出不舒服的表情,雙手抱著他的脖子,說:“我怎麽睡著了?”

    “你睡著了嗎?”

    “幹嘛把我弄暈?”她靠近。

    因為有趙程宇提前說了蘇曜的事兒,所以她就長了個心眼,在徐晏清沒注意的時候,偷摸吐掉一點,總之沒往下吞。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要弄暈她的,是徐晏清。

    他們說的那些話,她都有聽到。

    徐晏清:“倒是忘了,你心眼多,我應當盯著你喝下去。”

    陳念抱住他,人軟軟的靠在他身上,說:“真的喝下去了一點,我這會還有點暈暈的。其實整個過程,我都有點半夢半醒,每次要睡過去的時候,耳邊就吵的慌,弄得我睡不著,煩死了。這會才是完全清醒過來。還沒吃飯,我餓了,徐晏清。”

    她額頭貼在他熱熱的脖頸上,眼睛有點熱,雙腿夾緊他的腰。

    “等到了房間,我讓裴堰把吃的送上來。”

    “嗯。”她點點頭,收緊了手臂,把他抱的更緊一些,不留半點縫隙。

    徐晏清靠著電梯壁,微微低下頭,埋入她的脖頸間。

    那些事,是徐晏清不願讓陳念知道的。

    偏偏她全部都聽了。

    他有些不快,張嘴牙齒在她脖頸處的皮膚上,輕輕的蹭了蹭,沒有立刻咬下去。

    陳念縮了一下脖子,突然轉過頭,雙手捧住他的臉,直接親了上去。

    徐晏清沒怎麽回應,似乎沒有什麽興致。

    陳念也不在乎,將他的兩片唇,親了又親,然後慢慢深入進去。

    親的很認真。

  第519章:你在吃糖嗎?

    徐晏清的心慢慢平和了幾分,他被陳念認真吃吻他嘴唇的模樣逗笑。

    “你在吃糖嗎?”

    他沒反應倒還好,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笑,加上這一句打趣的話,反倒讓陳念有一點害羞,她扭了扭身子,從他身上下來,哼哼了兩聲,故意說:“那你這顆糖,一點都不甜。”

    徐晏清本想去碰她的臉,可想到自己手上沾染過蘇珺的手,最後就沒這麽做,他將雙手插進口袋,沒說什麽。

    到了房間後,徐晏清就去洗澡。

    浴室內。

    徐晏清剛洗完澡,放在洗手池上的手機響起,他拿毛巾擦了擦手,接起電話,開了免提。

    沒一會,顧武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割的有點深,人送到這邊的時候,已經不太行了。”

    徐晏清站在洗手池前,鏡子上布著一層白色霧氣,他擦著頭發,並不接話。

    顧武:“剛才蔣海林跟我說,他現在隻想保住自己的孩子,隻要你放過他的孩子,蘇珺的事兒,他會自己去處理,不會連累到你。”

    顧武等著徐晏清的決定。

    徐晏清說:“讓他跟蘇珺解除夫妻關係,喪事我來處理。”

    話音未落,蔣海林急切的聲音響起,“你要做什麽?”

    蔣海林一下搶過顧武手裏的手機,激動的說:“她都已經死了,你還不能放過她嗎?既然當初你們一起生活了這麽些年,她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以為她逃出來了,就真的逃出來了嗎?這麽多年,其實她的心一直被困在那個房子裏,被徐仁和你糾纏著。”

    “也難怪蘇珺那麽執著的想要除掉你,是她太了解你了,她知道你絕對不會放過她,就算她死了也不會放過她,所以她才會那麽狠絕,甚至想用自己的死,來徹底的毀掉你。”

    “我聽說,徐仁當初吃官司,你還想盡辦法給他籌錢,想要救他。為什麽到蘇珺這裏,你就要趕盡殺絕?真正造成你們兩個悲劇的人,你要去救他,跟你一樣受盡折磨的人,你卻死都不肯放過。徐晏清,你覺得自己正常嗎?!”

    顧武把手機搶過去,順便讓人把蔣海林摁住。

    蔣海林這會情緒有些激動,冷靜不下來,他也是沒想到蘇珺會做到這個地步。

    其實他跟蘇珺也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從初中開始就是同一個學校,他暗戀了她很多年。

    他找機會接近她,成為她的朋友,就一直默默的待在朋友的位置上,甚至是最普通的朋友。

    她被徐仁困的那幾年,她的朋友圈一直都有更新動態。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其實是被人囚禁。

    所有人都以為她因為梁家的事兒,跟家裏鬧翻,在外麵找了個男人結婚生子。

    並徹底斷絕了跟以前朋友的聯係。

    看到那些的時候,蔣海林試著接受,並接受家裏安排相親,隻是總覺得心裏缺了些什麽,不鹹不淡的杵著,最後無疾而終。

    倒不是對蘇珺有多長情。

    隻是不想將就著結婚,也不想因為利益聯姻。

    總歸家裏也不隻是他一個兒子,正好父母的重心也不在他的身上,他便可以更自由一些。

    後來,蘇珺回來。

    兩人在聚會上遇見,她看起來沒變,可性格脾氣卻變了很多。

    其實那時候,他跟蘇珺在一起,要跟她結婚,家裏是反對的。

    是他堅持,兩人才順利結婚。

    他曾經想,自己可以治愈撫平她受到的傷害。

    可現在他才明白,他不是醫生,有些傷,不是用愛就可以撫平。

    要去治愈一個人,有多累,多痛苦。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救贖呢。

    蔣海林:“徐晏清,你媽媽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她很單純善良,會用真心待人,有很多朋友。這些年,她已經受盡折磨,你放過她吧!”

    顧武看到手機通話沒有斷,將手機放到耳邊,電話那頭依然靜默無聲。

    顧武默了一會,說:“我知道怎麽做了。”

    通話結束。

    鏡子上的霧氣逐漸褪去,幹淨的鏡麵照出徐晏清冷沉的臉。

    蔣海林的話,絲毫不能動搖他。

    出了浴室。

    臥室裏的燈被關了,他往外看了一眼,餐廳那邊有光。

    他走出去才看清楚,屋內的燈光都被關了,隻剩下餐桌上的三根蠟燭。

    陳念就坐在餐桌前,等他一起吃飯。

    等走近了,陳念注意到晃動的影子,轉過頭,說:“你怎麽洗澡洗那麽久,菜都要涼了。”

    徐晏清在她旁邊坐下,“餓了就先吃。”

    “一個人吃飯沒意思。菜那麽好,一定要兩個人一起吃。”

    陳念起身,拉過他的手,側過身坐在他的腿上,“洗那麽慢,讓我等那麽久,懲罰你喂我吃飯。”

    他身上這會暖暖的,香香的。

    她就忍不住抱住他,蹭了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說:“你先喂我吃飯,一會有禮物送給你。”

    “好。”徐晏清其實並不想喂,但眼下她提什麽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他拿了筷子,“要吃什麽?”

    陳念指了指紅酒燴牛肉。

    雖然有點涼了,但味道很不錯,陳念拿起筷子,也給徐晏清夾了一塊,“好吃啊。”

    都已經遞到嘴邊了,徐晏清自然也張開嘴吃了。

    陳念把特別好吃的菜,都夾給他吃。

    兩人沒吃主食,把菜都吃完了。

    隨後,兩人轉移陣地,去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趁著煙火還沒開始,陳念去衝了個澡,換上了跟徐晏清同款的睡袍。

    而後,把早就醒著的紅酒拿過去,兩人直接坐在地毯上。

    陳念盤著腿。

    這個房間的位置,視野特別好。

    整個園區今天都是安靜的,燈光隻開了一半,也很漂亮。

    兩個人並肩而坐,隔著一拳的距離。

    陳念抿了一口酒,她轉過頭,看了徐晏清一眼。

    他今天安靜又規矩,乖乖坐在那邊,都沒有主動抱她。

    她自顧自的喝酒。

    一直等到十點鍾,煙火才正式開始,漆黑的夜空炸開獨特的形狀,這些煙火都是有專業設計師設計出來,製作而成,特供給園內燃放。

    絕對不會在其他地方出現。

    煙花從四麵八方炸開。

    陳念整個人湊到落地窗前,額頭頂在窗戶上。

    她第一次看到這麽特別的煙花,各種小精靈,特別的有趣,好像把童話世界搬到了天空上。

  第520章:不要怕

    陳念趴在窗戶上看煙火,徐晏清則坐在後側,看著她。

    屋內沒有開燈,玻璃窗上無法倒映處陳念臉上的表情。

    他抿了一口酒,視線從她身上挪開,看向那些絢麗的煙火。

    正當他微微出神的時候,陳念突然轉過身,朝著他撲了過去。

    幸好他反應快,她撲過來的時候,他把酒杯放到旁邊,一下把她接住。

    陳念眸色熠熠,坐到他身上,就這麽看了他一會,說:“好漂亮。”

    “什麽?”

    “你眼睛裏的煙火,好漂亮。”

    有一瞬,徐晏清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沒臉沒皮的鄭悠,他的手摁住她的後頸,在她的唇上親了親。

    陳念從口袋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禮物,她有一點緊張,“你把眼睛閉上。”

    “怎麽?”

    “別問,先閉上。”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閉上了眼睛。

    陳念把鏈子拿出來,仔細給他戴上。

    她戴的時候,徐晏清就睜開了眼睛,他抬手摸了一下,低頭看了看鏈子上的掛墜。

    銀色的牌子上,清晰的刻著【念念的小乖乖】六個字。

    陳念:“不許拿下來,戴上就不許拿下來。除非我死了。”

    徐晏清楊了下唇,手臂一緊,兩個人瞬間嚴絲合縫,不再有距離。

    “這就是你的禮物?”

    陳念臉頰微熱的,低著頭,看著貼在他皮膚上的銀色掛墜,還挺好看的,“是啊。你喜歡嗎?”

    徐晏清沒答,隻是吻住她的唇,一點一點的加深這個吻。

    把她抵在落地窗上。

    身後的煙火還沒有結束,陳念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也看到窗外的煙火。

    徐晏清親了親她的眼睛,說:“喜歡。”

    陳念手指撥弄他的嘴唇,說:“掛了我的小牌牌。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誰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知道嗎?”

    徐晏清心尖一陣一陣的發燙。

    重重高牆的中間,躺著一個傷痕累累的小男孩,仿若死了一般。

    咚咚的聲音,驚動了他,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四周圍無光。

    聲音從牆外來,像是有什麽要砸了這堵牆。

    小男孩的身側,匍匐著一隻受傷的野獸,鋒利的爪子都被拔掉,還流著血。

    廢物就隻配留在這裏。

    他的爪子,搭在小男孩的小手上。

    他們隻有自己。

    一直以來,都隻有自己。

    徐晏清捏了捏她的耳朵,“把那些話忘了。”

    陳念點點頭,眼淚突然掉下來,這眼淚落的猝不及防,溫熱的眼淚正好落在了徐晏清的手指上。

    陳念緊抿著唇,眼淚沒有收住,越落越凶。

    她抱住他,說:“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喜歡你。徐晏清,不要怕。””

    蘇珺說那些話的時候,陳念整個心都被擰了起來,絞著疼,好想去抱他。

    徐晏清心口微動,她的身體好暖,這種溫暖一點一點的滲透到他的心裏。

    他低下頭去,一點點吻掉她的眼淚,然後吻住她的唇。

    緊接著,兩人的吻變得更加的火熱。

    窗外的煙火熱烈,煙火下的兩個靈魂,也深深的糾纏在一起。

    仿佛要融匯成一體。

    煙火結束後很久,陳念靠在徐晏清懷裏昏昏欲睡,她抱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口,耳邊隱隱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

    他的手機響了幾次,他一次都沒有接。

    陳念知道,這個夜晚,一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和解決。

    但這一刻,她想把他留在身邊胡鬧,隻想抱著他,隻想要他抱著自己。

    陳念仰起頭,艱難的睜開一條縫隙,徐晏清看著還沒有要睡的意思,她伸手抓了抓他的喉結,“蘇珺怎麽樣了?”

    “死了。”他淡淡的回答,他的神情沒有半分波動,隻是捏捏她的臉,說:“還不睡覺?”

    陳念親親他的臉,閉上了眼睛,抱他抱的更緊,“我們一起睡吧。”

    ……

    西郊診所。

    蘇珺已經徹底斷氣。

    蘇曜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還是有些難受的,他無聲的流著眼淚。

    蘇珺雖從未真心對他好過,但作為孩子,不管母親是什麽樣的,小的時候,總是無條件的喜歡媽媽,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蔣海林拉著裴堰在外麵說事,自然還是蘇珺的事情。

    他還挺堅持的,不想讓蘇珺的遺體落到徐晏清的手裏。

    裴堰抽完第三根煙,蔣海林的話也重複了三遍,他打斷:“你跟我講這些也沒用,你們手裏的證據不夠,而且蘇珺是自殺,你想嫁禍給徐晏清也不切實際。先不說我,蘇曜就不會站在你們這邊。”

    “你想要孩子平平安安回到你身邊,你最好還是按照他說的去做。我跟蘇曜,誰也不可能動搖他的想法,而他現在的地位,不用我說,你自己應該也了解。你要為了蘇珺的遺體問題,跟他魚死網破,我怕最後隻是魚死。”

    裴堰現在自己都要想辦法,要用什麽方式跟徐晏清有關的勢力做切割。

    徐晏清一直到淩晨三點多,才出現在西郊診所。

    幾個人都在。

    蔣海林一個人待在蘇珺的遺體旁邊,他還在掙紮。

    徐晏清走進去,他都沒注意到,隻雙手抱著頭。

    “還沒想好?”

    徐晏清的聲音響起,他才有些恍惚的抬頭,看到徐晏清的時候,還有些不太相信。

    徐晏清沒看到他,隻是將蓋在蘇珺身上的白布掀開一點,露出那張臉。

    蔣海林:“你,是不是想把她跟徐仁葬在一起?”

    徐晏清:“我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管。”

    “那你就不想想陳念嗎?”蔣海林坐直了身子,“也許你是醫生,你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好人有好,這些話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你再看看蘇珺,她現在這個樣子,躺在這裏,算不算是她的報應?如果她當初選擇放下,願意一心一意的跟我過日子,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對不對?”

    “我相信這句話,所以我總是為了我的孩子,為了我的家人,做任何事一件事都不會做絕。我希望我的孩子一生平安,我希望我可以跟我妻子平安度日,相守一生。”

    蔣海林目光平和,“你所做的一切,老天爺都給你一筆一筆的記著。最終,它都會一一的報應在你,或者你最在乎的人身上。希望你可以永遠不信這些。”

  第521章:是人為

    蘇珺一直交代陳念的重要性,其實她抓蘇曜主要目的,是想讓裴堰拿陳念來交換。

    隻要拿下陳念,徐晏清就是甕中之鱉。

    從蘇曜嘴裏撬出這些信息的時候,他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他們以為自己足夠小心謹慎。

    可徐晏清從來也沒有放棄要整死蘇珺,他並不趕盡殺絕,讓她一日日在恐懼中度日,每一次她以為自己要得逞的時候,再將一切打碎,讓她的恐懼加深,讓她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徐晏清看著蘇珺那張再無生氣的臉,說:“如果這世上真有鬼神,那麽我連鬼神都不想放過。”

    他以為他說這些,就能撼動徐晏清想要做的事嗎?

    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明,那這幫子神明也該被毀滅。

    蔣海林微微一怔。

    徐晏清:“你錯了。不管她有沒有放下,她的下場都不會好。有一件事她一直都是對的,我從來也沒打算放過她。”

    “她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不是報應,是人為。沒有我,她的確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徐晏清將視線轉到蔣海林的身上,眉目間沒有絲毫動搖,輕描淡寫的說:“你還沒看出來嗎?屬於你的報應也要開始了。”

    蔣海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他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暗自咬牙,許是被蘇珺感染,他對徐晏清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沒有救贖蘇珺,卻被蘇珺拉進了泥沼。

    他抓緊了褲腿,看著蘇珺,眼眶發紅。

    壓抑著的煩躁感越來越深,一直深藏在心裏的埋怨,在這一刻開始爆發。

    她自以為是的給自己一刀,自作聰明,卻將爛攤子都交給他!

    她從來都不會考慮別人。

    因為她從來也沒有愛過他啊,她怎麽會考慮他們!

    徐晏清說:“作為她的最親的人,你就該承受老天爺給你的報應。你這麽愛她,應該可以欣然接受這些報應。”

    蔣海林猛然起身,胸口劇烈起伏,“好!好!那我們就一起來接受這所謂的報應!一個醫生,精神不正常,是對患者多大的危害!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醫生,也不該當醫生。”

    “我會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徐晏清淡淡的笑,滿不在乎的說:“現在不是時候,但總有機會讓你說。”

    徐晏清說完就出去了,蔣海林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根本沒人能夠看懂徐晏清這個人。

    天亮後,蔣海林做了決定,按照徐晏清說的去做。

    把蘇珺的遺體交給他。

    他不能不顧兩個孩子,徐晏清這種神經病,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他得保護孩子。

    蘇珺本來就是用精神鑒定,逃避的牢獄之災,誠如裴堰所言。

    真的鬧大,他會因為包庇罪被抓進去,若是蘇曜再作證,那他必定是逃不了要坐牢。

    所以,他根本沒有選擇。

    ……

    徐晏清消失了三天。

    陳念就在主題公園的酒店裏待了三天,她帶著團團玩了兩天。

    南梔出差去了,這幾天都不在。

    陳念帶著團團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徐庭打來的。

    “徐醫生。”

    徐庭禮貌的說:“不好意思,陳念。我給晏清打電話一直沒打通,所以不得不打到你這裏。”

    蘇珺的事情,他們估計還不知道,陳念也沒有多嘴,隻道:“他現在沒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麽了。有急事嗎?如果有急事,您方便先告訴我嗎,我可以轉告。”

    “當然方便。是跟京墨有關的,希望你們走之前來一趟北城,商量一下京墨的事兒。都是一家人,他現在是徐家的主心骨。而且,現在孟家已經開始在輿論上攻擊研究所,不過我們跟蘇式簽了合約,這件事他應該能知道。”

    徐庭倒是沒把她當外人,想了想,說:“京墨跟孟安筠的事兒,家裏已經接受京墨折磨她的事實,找他來商量,就是想商量怎麽推翻孟安筠的證詞。”

    陳念:“好,我知道了。”

    徐庭:“你最近如何?看到你朋友圈,看起來還不錯。”

    陳念站在窗邊,正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看到樓下花壇邊上,跑出來一隻藏獒。

    她心一緊,握著手機的手發緊。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徐庭從她的呼吸聲中判斷出她的異樣,“怎麽了?沒事吧?”

    陳念深吸兩口氣,說:“我看到他們了。”

    “別怕,你現在是安全的。”

    陳念沒有說話,她快速的回到位置上,拉著團團回了房間。

    飯也沒吃完。

    陳念把房裏所有的窗簾都拉上,抱著團團坐在床上。

    耳邊總感覺有那畜生發出的呼嚕嚕的聲音,仿佛隨時要撲出來咬她。

    手機通話還沒有結束。

    “喂。”她的聲音略微有點發顫,“徐醫生。”

    徐庭:“陳念,別忘了吃藥。你現在還不能脫離藥物,明白嗎?”

    “好。”

    “你要記住。”

    這通電話持續了很久,徐庭一直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焦躁不安。

    徐晏清回來時,陳念躺在床上睡著了。

    團團就坐在床邊看著。

    團團聽到聲音,轉過臉,小聲叫人,“姐夫。”

    徐晏清不喜歡他這樣守在床邊,說:“去客廳等著。”

    團團乖乖點頭,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又坐了下去,一個姿勢保持太久,他腿都麻了。

    這一瞬,徐晏清仿若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也是這樣跪坐在床邊,坐的太久,起都起不來。

    膝蓋上全是淤青,一觸地就疼。

    團團搓了搓膝蓋,咬著牙站起來,慢慢走了出去。

    陳念這會深處夢魘,發絲被汗水粘住,一張小臉蒼白,嘴唇緊緊抿著。

    徐晏清伸手,還沒碰到她,就給她一把抓住,一口咬住他。

    咬的極狠。

    徐晏清擰了眉,他用力的把她搖醒,陳念睜開眼睛的瞬間,眼神狠戾。

    她一下子撲過去,要去咬他脖子。

    徐晏清捂住她的嘴,“陳念!”

    他將她摁到床上,將她的雙手雙腳都摁住。

    陳念發瘋一樣的掙紮,那是感覺自己受到生命危險時的反應。

    徐晏清掛在脖子上的掛墜,從衣服裏掉出來,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陳念慢慢平複下來。

    不再掙紮。

    徐晏清鬆開手,把她抱起來,“我們已經脫險了。”

  第522章:轉機

    陳念抓緊徐晏清的衣服,他身上那股冷香讓她完全冷靜,感覺到了溫度。

    陳念緩過來,才想起來團團,“團團呢?”

    “在外麵,他沒事。”

    陳念鬆了口氣,她這會渾身無力,身上的汗讓她很不舒服,她去衛生間洗了澡。

    徐晏清去安頓團團。

    又讓酒店送了點吃的上來。

    陳念洗完澡,整個人舒服了一些,她去看了看團團,就窩在徐晏清懷裏,也沒胃口吃東西,隻喝了一點水。

    “下午的時候,徐庭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打不通你電話。想跟你商量京墨的事情。”

    徐晏清:“嗯,我知道。以後這種電話不必接。”

    陳念聲音懶洋洋的,說:“好。”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是不是知道京墨在哪裏?”

    徐晏清看著她的手,她手指上有些細小傷口,他輕輕摸摸,說:“簽證已經下來了,我們後天就走。”

    陳念看到他手腕上那深深的齒痕,突然有點緊張,“真的要帶我去嗎?”

    徐晏清:“不然呢?你想去什麽地方?”

    陳念靠在他肩膀上,把玩著那塊吊墜,摸著上麵的字體。

    “蘇珺的事情處理好了?”

    “嗯。”

    他讓人開了徐仁的墳墓,將蘇珺的骨灰跟徐仁的混在一起,然後墳墓按照原樣弄好。

    沒有破壞掉蘇珺在這墳墓上做的手腳。

    徐晏清沒有辦葬禮,甚至都沒有按照習俗走。

    他們先把她移交給警方,判定是自殺之後,警方又盤問了一下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

    作為蘇珺這種有攻擊性的精神病患者,本身就有犯罪記錄,現在她突然跑出去,責任自然就落到了精神病院工作人員的身上。

    不過徐晏清並未受傷,也沒有問責。

    仿佛與自己母親和解。

    最後由他帶走蘇珺的遺體。

    蘇珺的兩個親姐妹都沒有出現,警方都通知到,但無人問津,連蔣海林都沒有出現。

    令人唏噓不已。

    到最後,她失去了所有人,唯獨肯給她善後的,是她不要,甚至還企圖毀掉的孩子。

    陳念的臉色還是不太好。

    徐晏清拍拍她的背,說:“好好休息,其他不必想。”

    他像哄小孩一樣哄她睡覺。

    等她睡著以後,才出去打了個電話。

    ……

    北城。

    徐漢義收到了一通勒索電話。

    要他們準備五千萬,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他沒有通知警察,而是讓徐振昌想辦法。

    這五千萬,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研究所的那些收益,徐漢義也是全部又投回到裏麵,他沒有貪過一分錢。

    徐漢義接到這個勒索電話的時候,其實是鬆了一口氣。

    這是個轉機。

    孟鈺敬那邊已經開始做事,警方反複在寧口廠尋找蛛絲馬跡。

    他們將目標鎖定在了徐家,安插了不少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徐晏清那邊自然也少不了有人監視。

    現在這通電話一來,可以擺脫他們現在的困境。

    徐振昌看徐漢義說的那麽認真,不由的嗤笑一聲,說:“這事兒,您不應該直接給徐晏清打電話嗎?他背後有個蘇氏,五千萬對他來說小意思吧?我兜裏有幾塊錢,你不知道嗎?”

    徐漢義:“京墨是你的兒子,之前你不是急的要命嗎?現在人有機會回來,你又不急了?”

    “那您說,我想要我怎麽做,我怎麽做才能有五千萬。”

    徐庭在旁邊勸道:“爸,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大家一起商量,總有辦法。總是比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的好。”

    徐漢義也軟了語氣,“我們要是能想到辦法,拿出這五千萬,就不必給徐晏清打電話。但如果我給徐晏清打了電話,你覺得他會直接就給嗎?”

    徐振昌閉了閉眼,雙手捂住了臉,整個人很頹喪。

    他有什麽呢?他什麽都沒有。

    徐漢義的目光是始終落在他的身上,他在想這五千萬的用意。

    轉機不會隨隨便便出現。

    既然出現,並拋出這五千萬的要求,總會有點什麽意思。

    徐振昌默了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爸,你想過把祖宅買了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徐振昌現在卻隻能想到這個,“咱們也隻能賣房子,否則您還指望我去哪兒湊錢。我現在住的房子,算是員工房,估計也賣不掉多少錢,您這套學區房還好賣。還有咱們的祖宅,老房子動不了,那些千柱屋,真的評估起來,能賣多少?也就老宅最值錢。”

    “徐庭,你大概估算一下,把所有房子都賣掉,能不能有個五千萬?”

    徐漢義:“你也真是出息了。我們的祖宅能賣嗎?祖宅賣了,我怎麽下去見列祖列宗?”

    “現在是命重要,還是那些個沒有用的象征重要?就算不賣祖宅,您覺得您下去,真的有臉見列祖列宗嗎?”

    徐漢義臉色都青了。

    徐振昌現在是被刺激的什麽話都敢說。

    徐庭在兩人之間調和,他輕撫了徐漢義的背,說:“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得報警,也讓孟家參與進來,這五千萬由他們提供,跟警方打配合,交贖金的時候,抓綁匪。到時候整件事也能說清楚,孟家也別想著冤枉我們。”

    “若是他們不幫。那我們也有理由懷疑,是他們自導自演,在打擊報複。綁匪不是還讓徐晏清交贖金嗎?針對性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徐漢義看向徐庭。

    綁匪沒有指定徐晏清,但現在想要推翻孟安筠的話,就必須要把嫌疑推向孟家。

    孟家報複他們也是有理由的。

    “而且,我還了解到一件事,孟安筠可能懷孕了。”

    徐漢義一怔,連徐振昌神情都變了變。

    徐振昌:“你那個朋友說的?”

    徐庭點點頭,“不過這件事,孟家那邊是保密的。但因為我朋友治療的是她的心理,這件事自然是瞞不住。”

    徐振昌:“爸,這算不算是一個轉機?都有孩子了,不能和解嗎?”

    徐庭提醒道:“首先要先看看孟安筠願不願意把孩子生下來,她被京墨那樣對待……”

    徐振昌厲聲打斷,“現在有什麽證據能證明她身上的傷就是京墨做的?你別給我下定義!往自己人身上潑髒水,他是你弟弟!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清楚!她不想生,不代表孟鈺敬也不讓她生。”

  第523章:消除

    徐振昌還想保住徐京墨的聲譽,他人生還長,這麽聰明的人,往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徐振昌不想自己耗費心血培養起來的人,就這麽斷送了。

    他慢慢冷靜下來,看了徐庭一眼,緩和了語氣,說:“其實孟安筠懷孕也不是重點,我隻是覺得我們跟孟家沒有必要搞到現在整個程度,對我們兩家人來說,都不是好事。兩強相爭,就算我們最後贏了,也一定是元氣大傷,而且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

    他相信徐漢義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徐振昌繼續道:“徐庭是做心裏研究的,我知道他可以有辦法將孟安筠的這一段記憶消除。她隻要忘了這一段記憶,一切不就可以皆大歡喜?就算是對孟安筠來說,這也能減輕她的痛苦,不是嗎?”

    徐庭垂著眼簾,這會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這時。

    綁匪又發了一條視頻過來,徐京墨被綁著,躺在床上,人還活著。

    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視頻裏隻有他,也沒有聲音,隻是在給他們展現徐京墨,像展現商品一樣。

    是否完好。

    他的身上纏著白的繃帶,能看到他輕微起伏的胸口,表明他還活著。

    視頻的最後,他睜開了眼睛。

    燈光下那雙眼,跟玻璃珠子一樣,澄澈又幹淨。

    哪裏像孟安筠說的那麽殘暴。

    他隻是一個封閉了自我的孩子啊。

    孟安筠說自己受盡折磨,那麽徐京墨就沒有嗎?一定是孟安筠倒打一耙。

    徐振昌瞧著心疼不已,“爸,我給晏清打電話,讓他先給我們錢,我們把宅子抵給他不就行了。”

    “你連研究所都準備交給他,家裏的祖宅最終不也是要交到他手裏?其他都是次要的,先救京墨要緊。”

    徐漢義靜靜看著手機屏幕上定格的畫麵,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拿過手機,說:“你們兩個先回去想想怎麽籌錢。”

    徐振昌原本還想說點什麽,但礙於有徐庭在,也就沒多言。

    “那綁匪那邊還有什麽信息,就立刻給我打電話。”

    徐振昌和徐庭走後沒多久,徐漢義穿戴整齊,出去逛了逛。

    暮色將至。

    天氣又冷,路上行人不多。

    他坐車去了學校,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有下班回家的教授老師,也有結伴出去吃飯的學生。

    徐漢義戴著口罩,並沒有人認出他,他進了校園,在名人榜裏,看到自己的名字和介紹。

    再往前,還有他們徐家老祖宗的名字。

    那沉甸甸的榮耀和名譽壓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法釋懷,也無法將那根緊繃的弦鬆下來。

    蘇珺自殺的消息傳到他這裏。

    聽說死的時候,隻有徐晏清去善後。

    從局外人看來,他徐晏清能做這件事,代表著放下。

    人死了,過往恩怨自然也隨著她的離開,而煙消雲散。

    徐漢義站了一會,就去了校長辦公室。

    正好校長還沒走,在跟人商量事情。

    徐漢義敲了敲門。

    校長見著他,立刻起身過來迎接,“徐老,您怎麽有空過來?自己一個人?”

    “放心,我身子還好得很,從清荷園到這裏,也不是很遠。沒打擾你們聊事情吧?”

    “沒。”校長邀了人進來,順便去給徐漢義泡茶。

    辦公室裏另一位,是生物學教授,他起身禮貌的跟徐漢義打了招呼,而後識趣的先走了。

    “您來怎麽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外麵接您。”

    徐漢義笑了笑,說:“何必弄得那麽隆重,我也隻是來逛逛,瞧著辦公室裏的燈亮著,才上來打個招呼。沒打擾了你們談正事兒才好。”

    徐家這陣子頻頻出現一些負麵的消息,雖說消息壓的快,但像他們找個級別的,自然都是清楚的。

    而且,徐家的研究中心,跟學校也是有深度合作。

    在裏頭工作的,有大部分都是從他們學校出去的。

    研究中心換了投資人這件事,他們也知道。

    不過因為有徐晏清站著,到也沒人有什麽意見。

    校長:“京墨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徐漢義眉目微動,心裏跟硌著一顆石子那麽難受,甚至臉都有些掛不住。

    他既然能問,肯定知道不少。

    再加上孟家隨便的添油加醋……

    徐漢義幾乎要坐不住。

    他淡淡一笑,說:“有一些眉目了,希望他能平安的回來。我今天過來,還想請你幫個忙。”

    “您說。能幫得上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我呢,現在身體素質不錯,我之前選擇退下來,是瞧著後輩都能拿得起來。但這兩年,我倒覺得,我坐在家裏,是浪費時間。倒不如繼續投身工作。”

    校長有些詫異。

    徐漢義:“所以,我準備重回研究所,並且親自帶幾個學生。你看如何?”

    “這當然好。您親自帶學生,很多人要擠破頭了。”

    徐漢義在心裏暗自鬆口氣。

    隨後,兩人一道去食堂吃了個飯,仔細商量了一下這件事。

    正好臨近過年,等明年開學,就可以把徐漢義的名字放上去,並開放課程。

    ……

    去M國之前,徐晏清還是去了一趟北城。

    一方麵是要處理一下研究中心的事兒,另一方麵則處理徐京默的事兒。

    這一趟,他沒帶著陳念一起,跟裴堰一塊走的。

    南梔不在,陳念要帶著團團。

    徐晏清把他們倆安排在蘇園,讓顧武照看著。

    網絡上有詆毀研究中心的,裴堰已經讓律師取證。

    因為老爺子在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要跟徐家的研究中心做一個深度合作,所以在這之前裴堰就已經招攬了三位資深教授,準備安插進研究中心。

    徐晏清沒什麽意見。

    十點鍾的會議。

    徐漢義和徐振昌都到場,徐漢義坐在主位上。

    徐晏清和裴堰坐在左側。

    裴堰帶來的三位教授,熱情的同徐漢義打了招呼。

    不管怎麽樣,徐漢義的名頭,在圈子裏,是受人敬仰的。

    等幾位骨幹都到齊,徐漢義說:“我決定從今天起,我還是親自管理研究中心。並且明年會在清北開課,收幾個學生親自帶著。”

    “我思來想去,趁著身體還硬朗,還是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兒。也算是給年輕人做一個表率,我現在深刻的意識到我之前退下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第524章:好幫手

    研究所的幾位骨幹,對於徐漢義的回歸都是很支持,並高興的。

    在學術研究上,徐漢義的成績都是實打實的,靠他自己一步步,一個夜晚一個夜晚,熬出來的。

    他年輕時候,也是個目標明確,並為之付出百分之兩百努力的人。

    徐漢義笑著說:“等晏清從M國進修回來,我們爺孫倆,就能合作共事了。他年輕,你們這些大前輩,別吝嗇於教人。也別看我的麵子,就對他寬容。他是我徐漢義的孫子,就更應該要嚴格以待,不能有半點的差錯和紕漏。”

    徐晏清眸色淡淡,與他對視了一眼。

    接下去,他們又商討了關於孟家人對研究中心的汙蔑。

    裴堰作為投資人,自然也發表了幾句,並介紹了他帶過來的三位教授。

    大家都沒有排斥,欣然接受。

    會議結束。

    他們一塊在研究中心的食堂吃了頓飯。

    徐漢義給徐晏清夾了菜,問:“什麽時候去M國?”

    “機票還沒訂,打算後天走。”

    他點了點頭,說:“家裏的事兒,你不必掛心,有我在都能處理好。你到霍普教授那邊,隻需要專心做事。我們都期待你回歸。”

    “好。”

    徐振昌對他的態度,也格外的好。

    飯局結束。

    徐振昌叫了裴堰一塊,四個人去附近的茶館喝茶。

    徐漢義將綁匪發的視頻拿給徐晏清看,“他們要五千萬,一時之間,我們拿不出那麽多錢。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昨天他們已經給了期限,一周之內,要麽看到贖金,要麽就是收屍。”

    徐漢義的語氣太過於平靜,徐振昌便有些沉不住氣,他看了裴堰一眼,說:“晏清,就當三叔向你借的。你不能不救京墨啊。”

    徐晏清靠著椅背,一直側目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們說話。

    徐振昌:“京墨對你也沒什麽威脅,他這樣一個人,往後除了老老實實給你幹活,翻不出什麽花來。他不懂什麽人情世故,除了搞研究,也幹不了別的。他會是一個好幫手的,你相信我。”

    見徐晏清還是不說話,徐振昌推了推徐漢義,想讓他說幾句。

    徐漢義說:“振昌,你帶裴總去研究中心逛逛,給他介紹一下,也好讓他能放心跟我們合作。”

    徐振昌不明所以。

    但最後,還是按照徐漢義的吩咐,帶著裴堰去了研究中心。

    茶室裏,就隻剩下徐晏清和徐漢義兩人。

    徐漢義給他把茶杯裏的水滿上,說:“聽說你親自給蘇珺辦理的後事?”

    徐晏清:“您想說什麽直說。”

    徐漢義:“京墨,是不是在你的手裏?”

    徐晏清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麵上的茶葉飄到邊上,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徐漢義也不說話。

    室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徐晏清慢吞吞的喝茶。

    今天北城出了太陽,冬日的陽光,沒什麽溫度。

    隻是看著溫暖。

    良久,徐晏清問:“您希望這件事最後怎麽處理?”

    徐漢義喝完水,沉靜的開口:“你認為最好的處理方式,是什麽?警方如今對我們徐家的人嚴格把控,想來對你也不例外。”

    徐晏清不說話,陽光下,他整個人看起來很鬆散,整個人幹幹淨淨,纖塵不染。

    那雙眼被陽光照著,呈琥珀色。

    徐漢義收回視線,將茶杯放下,繼續道:“這件事,可以有三個解決的辦法,跟警方合作,給贖金,最好能夠抓到綁匪,交代整件事的經過,將事情推給孟家;第二,把人救回來,就當做是普通的綁架案,與孟家和解,孟安筠已經懷孕,讓兩人結婚;第三,人救不回來,但抓到幕後主使,把整件事推給孟家,一條人命,他們孟家每一個人都脫不了幹係。”

    “你認為哪一種解決方式最好?”

    徐晏清眉梢微不可察的挑動了一下,“可我看視頻裏,京墨還活著,他怎麽會死呢?”

    徐漢義:“你後天的飛機,這件事必然是參與不到,到時候我會親自去交贖金。”

    ……

    蘇園的戲園子暫停營業。

    整個蘇園就顯得冷靜了很多。

    陳念坐在院子裏,看團團寫字。

    她翻了翻微信內容,南梔這兩天杳無音訊,一條微信都沒回。

    除了出差那天報備過後,她就沒了音訊,打電話都不接,這讓陳念多少有點擔心。

    她又打了兩個,第二個的時候竟然關機了。

    她不由的皺起眉。

    她正想找南梔小助理的電話時,手機先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來,不等她開口,對方先自報家門,“悠悠嗎?我是南梔的爸爸,今天可是她的訂婚宴,她說今天回來,可我打她手機沒打通,我想問問是什麽情況,這婚事也是她自己答應的,現在算什麽意思?”

    “南叔叔。南梔沒跟我在一起,我正想找她小助理問問。”

    “我已經打過了,人也在找她,公司裏一些事情還等著她做決定,結果找不到人了,好幾天沒上班了。”

    陳念愣了愣,“南梔不是出差了嗎?”

    南父沉默下來,半晌才問:“那她有沒有跟你說,她上哪兒出差啊?”

    “沒有。”

    兩人的心都沉下來。

    陳念猛地站了起來,團團被驚了一下,抬起頭看她。

    陳念第一時間能想到的是,南梔去找周恪去了。

    可她怎麽可能找得到人?

    除非,她自己一直在暗地裏查。

    陳念握著手機的手發緊。

    她站了一會,跟南父掛了電話,就去了外麵。

    讓團團繼續寫字。

    她出去找顧武。

    轉了一圈,看到他正推著個小女孩在散步。

    那女孩骨瘦如柴,皮膚是病態的白,戴著紅色的毛線帽。

    顧武倒是很警惕,轉過頭,一眼就看到她,“有事?”

    “有事。”

    顧武讓旁邊的人照看廖珂,帶著陳念走開幾步,“什麽事?”

    “我打不通南梔的電話,而且她手機還無緣無故的關機,你能不能幫我找找她去了什麽地方。”

    顧武看了她一眼,“等著。”

    他拿手機吩咐了人去查。

    陳念朝著那個女孩看了一眼,她記得廖秋平之前跟她說過,他有個孫女。

    廖珂也在看她。

    陳念朝著她笑了笑,顧武卻沒讓她們說話,讓人把廖珂送回房間。

    到了晚上。

    顧武帶來了消息,南梔去了瑞國。

  第525章:嘴巴閑著就隻能抽煙了

    陳念心中一凜。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南梔怎麽就突然去了瑞國。

    陳念想到了戚靜姝,她現在應該已經在瑞國了。

    “她是一個人去的?”

    “這個還沒有具體查,但應該是一個人去的。如果要再具體詳細,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得讓人去一趟瑞國。”

    陳念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對了,白天我看到的那個女孩,是平叔的孫女嗎?平叔到現在還沒消息嗎?”

    顧武搖搖頭,“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好。不過還是要麻煩你,找些人去一趟瑞國。我怕南梔出事。”

    顧武走後。

    陳念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一下南梔的事情。

    徐晏清:“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等後天我回來,我們就直接上飛機去M國了。”

    陳念這會坐在床邊,看著團團,“要不你先去,我等等南梔的消息。”

    “在M國也可以等。是因為團團?”

    陳念嗯了一聲,她現在的情況,也沒法把團團帶在身邊。

    徐晏清走到露台上抽煙,“可以讓顧武先幫忙看著。趙成宇也差不多該回東源市了。”

    “嗯。”陳念又懨懨的應了一聲。

    徐晏清坐在椅子上,“擔心南梔?”

    “是啊。我猜她可能是去找周恪的,周恪也很有可能在瑞國。”

    “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周恪會保護她。更何況,是她自己要去,真有什麽事兒,她也得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陳念語氣沉了幾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知道了。”他吐出一口煙,老老實實順著她的話說。

    兩人都靜了一會,徐晏清問:“在做什麽?團團睡著了沒?”

    “睡著了。”

    “開視頻。”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陳念去旁邊的沙發,跟他開了視頻。

    陳念已經洗過澡,屋內開著暖氣,她就穿了薄薄的真絲睡衣。

    徐晏清那邊風聲有點大,看背景,似乎是在室外。

    陳念:“不冷嗎?怎麽坐在外麵。”

    “不冷,出來抽根煙。”

    “你少抽煙吧。”

    徐晏清順勢把手裏的煙掐了,“你不在,嘴巴閑著就隻能抽煙了。”

    陳念把半張臉埋在臂彎間,沒讓他看到她在笑。

    她這會坐在地上,手機靠著紙巾盒放著,人趴在茶幾上,就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手機屏幕。

    “頭抬起來啊。”徐晏清聲音溫柔,哄著她說。

    陳念聽話的露出臉來,“事情都辦完了?”

    “差不多了。”

    “京墨沒事吧?”

    徐晏清:“不清楚,這是徐漢義的事情。你怎麽連徐京默也關心?”

    陳念笑說:“我隻是好奇心強。”

    “我讓你跟著來,你又不願意。”

    “我要照顧團團嘛。”

    兩人聊了很久,最後陳念開著視頻睡著了。

    鏡頭就對著陳念的正臉,她這會睡的還算安穩。

    徐晏清盯著看了許久。

    翌日清晨。

    裴堰叫了徐晏清一塊去了北城比較有名的寺廟。

    生意人多少都迷信,看中風水命理。

    裴堰說:“這裏還挺靈驗的,我開始獨立自己做項目的時候,第一個項目就在北城。其實老爺子身邊也不隻一個,競爭很大,那時候我們幾個,就各自拿著一筆錢,自己找項目,拉投資。第一個項目被人騙了,啟動資金全部都被騙走。

    “那時候,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投在了功德箱裏,我求了很久,求菩薩給我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兩人站在大殿外麵。

    一大早,寺廟裏遊客也不少。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虔誠。

    徐晏清雙手插在口袋裏,他沒進去,可能是蔣海林的那番話,讓他對這些神佛有點抵觸。

    徐晏清淡淡一笑,說:“讓你有機會走到今天的,是你自己的努力。人隻有在最絕望的時候,才會向神佛求救,可最後真正能幫助你的,隻有你自己。難不成,你有今天的成績,是你坐在家裏得到的?”

    裴堰:“你說的有道理,但那個時候,能讓我看到希望,一切都變得很順。你也不能否認,一個人的成功,並不是百分百的努力就可以。有時候也是要靠一點點的運氣,這一點的運氣,從何而來呢?”

    徐晏清側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裴堰揚揚下巴,“真的不進去嗎?都已經到這裏了。你跟誰過不去呢?”

    徐晏清:“我自己。”

    他說完,轉頭就走了。

    裴堰最後又拜了拜,才朝著徐晏清離開的方向走去。

    裴堰:“五千萬我已經讓人挪出來了,我是給你,還是直接給你三叔?昨天你三叔跟我說了很多,還說要把文蘭鎮的老宅抵押給我,如此一來,這買賣倒是不虧。”

    “給徐漢義吧。”

    裴堰觀察了一下徐晏清臉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他到底想不想幫。

    ……

    醫院的私人病房。

    孟安筠猛然驚醒過來,她一下坐起來,滿頭的冷汗,麵色蒼白,一張臉憔悴的厲害,黑眼圈很重。

    心理醫生對她的心理幹預沒有起到作用。

    孟清平準備再換一個。

    孟母也跟著醒過來,“怎麽?又做噩夢了?”

    孟母的身體也很不好,但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自然也要趕過來。

    她平常時候都在自己老家養身子,不怎麽摻和家裏的事兒。

    也沒有那個精力和體力去摻和,連自己女兒的事兒,她都很少管。

    索性,孟家一個個對她女兒都好,尤其是老爺子,把孟安筠捧在手心裏寵著。

    她也就很放心。

    可怎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看著孟安筠的樣子,就十分心疼。

    她生這麽個孩子,把身體都搞壞了,孟安筠對她來說就跟自己的命一樣。

    孟安筠喘著氣,說:“他還活著,他還要來找我!救命,救救我。媽,你救救我!他不會放過我的。”

    孟母抱住她,“沒事的,就算他還活著,就算他活著回來,他這麽對你,他都得坐牢。我已經跟你爸爸和爺爺都商量好了,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帶著你回老家去,去那邊住一陣子,如果你想出國,那媽媽也陪著你去。”

    “以後孟家的那些事兒,咱們都不摻和了。你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

    孟安筠現在聽不進去旁人說話,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放下掉,“他們不會讓他坐牢的!為什麽他沒有在坑裏!他為什麽沒死!”

  第526章:你哥

    孟安筠情緒開始失控,失控就會傷害自己。

    孟母連忙出去叫人。

    孟母跑出去的時候,正好孟清平帶著夜宵過來,她著急,一下摔在了地上。

    孟清平連忙過去,把人扶起來,“怎麽了?別著急。”

    “筠筠又發病了,快叫醫生過來,她會弄傷自己的。”

    孟清平把夜宵盒子給她,“你去病房裏等著,我去叫醫生。”

    孟安筠這種情況,本是該打鎮定劑的,但因為她的身體原因,他們隻能讓心理醫生過來平複她的情緒。

    這就需要專業非常強的心理醫生。

    孟母看著孟安筠痛苦的模樣,拉著孟清平出去,道:“你們難道還想留著她肚子裏的孩子嗎?她這種情況,還讓她再生孩子,你們是要她的命。”

    “這件事我們還在商量,還沒完全決定。警方那邊有消息,說徐家接到了綁匪的電話,要五千萬交贖金。”

    孟母本就不摻和這些事兒,自然也不會在乎裏頭的彎彎繞繞,隻道:“我現在說的是筠筠肚子裏孩子的事兒,你跟我扯什麽徐家和綁匪。我隻知道筠筠現在很痛苦,徐京墨這個人,讓她很害怕。再這樣下去,筠筠是活不下去了。”

    她咳嗽了一陣,幾天的陪伴,她身子也熬不住。

    孟清平:“你先回家去吧,筠筠這邊我會好好照顧。”

    她一把將他的手推開,“我以前相信你可以把筠筠照顧好,可現在看來,你們這些人,也不是真的愛護筠筠。我已經跟我姐姐說了,她這兩天會過來幫我一起照顧筠筠。她肚子裏的孩子,找個合適的時間,做掉吧。”

    孟清平寬慰她。

    半晌之後,病房裏也安靜下來。

    孟安筠總算平複下來。

    夫妻倆進去,她目光空洞的躺著。

    身上的傷口在恢複,可她心裏的創傷,卻在一點一點的擴張,腐爛。

    ……

    徐京墨再次醒來,周圍的環境有所改變。

    腰腹的位置還是很痛,那裏被紮了太多刀,他到現在還記得被埋在土裏時的感覺。

    他親眼看著孟安筠是怎麽把他埋了的。

    真是他可愛的姐姐。

    埋人的時候,還是那麽可愛又動人。

    “醒了。”

    男人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他慢慢看過去,徐晏清翹著二郎腿坐在附近的椅子上,旁邊一張小小的四方桌,上麵擺著一壺茶,茶杯口冒著熱氣。

    徐京墨慢慢坐起來,他身上沒穿衣服,除了腰腹的傷口,其他地方一點皮都沒破。

    他的身體偏瘦,身上的骨骼分明。

    這麽折騰,就更瘦了一些。

    與孟安筠相比,他好太多了。

    徐晏清看著他,說:“再慢一步,你這小命就沒了。”

    徐京墨黑峻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徐晏清。

    徐晏清:“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麽情況嗎?或者你可以猜猜看,現在兩家人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你一直跟著我。”

    “要感謝我嗎?”徐晏清拿了茶杯抿了一口,“不過也不用謝,畢竟我們都姓徐,救你是應該的。”

    他說著,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是徐漢義跟他說的那三個方案。

    徐漢義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徐晏清:“你想選哪一個方案?”

    徐京墨沒有回答,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眼睛一轉不轉的與徐晏清對視,問:“三哥救我的意圖是什麽呢?”

    徐晏清抬起手,抵住了頭,沉寂半晌,他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你哥。”

    ……

    三天後。

    徐晏清和陳念去了M國,南梔暫時還是沒有消息,南家已經報警,南父親自去了瑞國找人。

    陳念走之前,見了一次南梔的未婚夫。

    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俊逸斯文。

    叫應淮序。

    與周恪完全是兩種風格。

    說是南伯伯老友的兒子,應家早年就移民去了M國,所有的產業都在國外,兩家就沒聯係。

    如今又聯係上,還是應家這邊主動找上來的。

    南父覺得兩人十分般配,對這門婚事非常滿意。

    難得南梔沒有跟他唱反調,答應了下來,結果來這麽一出。

    當然,南父現在也顧不上生氣,現在最重要是南梔沒事。

    應淮序專門來找陳念,一方麵是詢問南梔的事兒,另一方麵則是作為南梔的未婚夫,來見一見她最好的朋友。

    應淮序:“等南梔回來,我帶著她去M國,我們一塊吃飯。”

    陳念覺得他十分樂觀,但她也不好說實話,點了點頭,說:“那我就等你帶著她來。”

    應淮序微笑道:“我很期待。”

    他走後。

    徐晏清推了行李出來,說:“你說南梔去找周恪?”

    “你想說什麽?”陳念一眼瞪過去,幾乎從他語氣裏,就能聽出來他的意思。

    作為最好的閨蜜,自然是無條件的站在閨蜜這邊。

    徐晏清識趣的不再說,轉了話題,“再去看看有什麽要帶走的。”

    徐晏清和陳念走的這一天。

    正好是交贖金的日子。

    徐漢義親自去交贖金,警方做了嚴密的部署。

    徐漢義按照綁匪的要求,將贖金放在了指定地點,幾乎繞了大半個北城,最後跑到封山,把贖金扔在了山裏。

    回去的路上,徐漢義就接到了徐振昌的電話,說徐京墨被丟在了清荷園的大門口,已經送往醫院救治。

    至於綁匪還沒抓到。

    徐漢義到醫院。

    徐振昌和徐庭都在,徐京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在給他做全身檢查,並且驗傷。

    徐振昌:“怎麽樣?綁匪有沒有抓到?這群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京墨簡直被他們折磨的不成人樣!”

    “把人丟在小區門口,跟丟垃圾一樣!簡直是無法無天!”徐京墨慘狀,讓徐振昌怒火中燒,矛頭又指向了警察,“你們去看看我們京墨都成什麽樣了!他現在的樣子可比孟安筠還嚴重!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說,就是孟家故意報複我們?”

    “自導自演這麽一出戲,演不下去,就用這種方式收場。我告訴你們,我也不會就此罷休!我兒子對她那麽好,她自己跑出來不說,還要這麽汙蔑京墨!她的心腸簡直是惡毒!我們家對她還不夠好嗎?!她要說這種話,我們京墨對她那麽好,就跟個小尾巴一樣,他能有什麽壞心思?”

    徐振昌紅著眼道:“我要讓孟安筠親自給京墨道歉!”

  第527章:燒

    徐京墨被安排進單人病房。

    孟鈺敬跟孟鈞擇一塊過來了解情況,他們到的時候,警方的人正跟徐漢義在說綁匪的事兒。

    徐漢義把錢放下之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動過那幾袋子錢。

    徐漢義這邊也再沒有綁匪的消息。

    現在這種情況,其實可以把錢拿回來,綁匪會在出現的概率不高。

    孟鈞擇站在刑警的後側,等警察說完,才適時的插嘴說:“這綁匪的行為還真是奇怪,錢還沒拿到手,就先把人放出來了。這是愚蠢呢,還是他隻是想放人,沒打算要贖金,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麽綁匪。”

    徐漢義認同的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這五千萬,我可是抵押了住宅才換來的。要真能不花一分錢,人又平安的回來最好。”

    “要真沒有綁架這回事兒,那麽這次的事情,就真的有問題了。”

    徐漢義露出一臉疲態,說:“我想先休息一下,如果綁匪那邊還有什麽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還是希望能找出罪魁禍首,別讓兩個孩子就這麽白白受到這種折磨。”

    警方這邊留了一個人下來。

    孟鈺敬既然過來了,自然要跟徐漢義單獨聊幾句。

    兩人去了附近的露台。

    孟鈞擇則進了病房。

    病房裏,徐庭和徐振昌守著,京墨還沒有醒來。

    徐振昌對他沒什麽好臉色,徐庭則還是得體的給人倒茶,順便詢問了一下孟安筠的情況。

    孟鈞擇抿了一口茶,似是想到了什麽,說:“前兩天,倒是有人給我推薦過你,說你在心理精神學方麵很權威。尤其是針對像筠筠這種情況,她這種也算是創傷後遺症吧?”

    “確實是。”

    徐振昌坐在病床邊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徐庭並不多言。

    兩家人現在這種情況,讓徐庭去給孟安筠看病也不太可能。

    另一邊。

    徐漢義和孟鈺敬並肩站在一塊,兩人中間隔著一點距離,仿佛他們之間生出的嫌隙。

    沉默片刻,孟鈺敬先開口,“這裏也沒別人,看在我們兩人這麽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老實跟我說,這件事是不是跟徐晏清有關?”

    “等抓到了綁匪再說,我希望一切都是誤會。京墨的情況比筠筠還糟,我現在隻希望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腦子還正常,還能說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這樣,也就不用隻聽筠筠一麵之詞。”

    孟鈺敬哼笑,“看來,你是鐵了心了。”

    徐漢義:“倒也不是我鐵了心,是你做的事兒,讓我寒心。網上那些關於研究中心的小道消息是你放的吧?是你先存了心思想要毀滅我們徐家,我可是從來沒有做過損害你們孟家的事兒。所以,你我之間,歸根結底,是誰先拋棄了誰呢?”

    現在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孟鈺敬也不辯駁,隻側過身,看著他,說:“那我就問你,你覺得我們兩個人要真的鬥起來,是你的勝算大,還是我的是勝算大,還是說到最後,我們兩敗俱傷,大家一起親手毀掉我們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家業。”

    “其實走到現在這一步,這人想要做什麽,你應該看的很清楚了。我還是那句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是想要毀掉一切,保住一個人,還是毀掉一個人,保住一切。就看你怎麽選。”

    “研究所換了合作人,把孟氏踢出去,你該去看看背後有多少人在猜測我們兩家人發生了什麽。有什麽根本就不需要我去做什麽,網上隨便一點點流言蜚語,就足夠把你的名聲搞臭。”

    孟鈺敬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說:“當初你是勸我,告訴我徐晏清這個人不可控,如今我看明白了,但你開始糊塗了。”

    說完,孟鈺敬就先走了。

    徐漢義獨自一個人站了許久,才回去病房。

    正好,徐京墨轉醒過來。

    徐振昌激動的紅了眼睛,哽咽著說:“京墨,京墨你還認識我嗎?”

    徐漢義心頭微動,走到徐振昌身後,“京墨。”

    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是發顫的。

    京墨微微偏過頭,那雙澄澈幹淨的眼睛,看向他們,半晌才發出細微的聲音,“爺爺,爸爸……”

    那聲音嘶啞。

    拉扯著徐漢義和徐振昌的心,尤其是徐漢義,他沉默了。

    徐振昌說:“沒事了,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徐京墨烏黑的眼珠慢慢移動,看向了徐庭,又輕輕的喚了一聲,“哥。”

    徐庭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

    夜色降臨。

    封山那邊,有了行動。

    就在駐守的警察開始放鬆警惕的時候,綁匪開始行動。

    但奇怪的是,綁匪並不是拿錢,而是一把火,把錢給燒了。

    對方就一個人,封山地形略有些複雜。

    大抵是對方的操作讓警方放鬆了警惕,最後還是讓人給跑了。

    而這筆贖金,也沒有搶救下來。

    就那麽給燒完了。

    徐漢義受到這個消息後,大為震驚。

    良久都沒有辦法消化掉這個結果。

    這一夜,徐漢義都沒睡,輾轉到天明。

    綁匪的這個行為,讓警方這邊都覺得匪夷所思。

    費盡心思抓人,把人折磨成這樣,要五千萬現金,就是為了一把火給它燒了。

    這不等於是一場空?

    他們一下就將之前所有的猜想推翻,現在看來,這個綁匪不要錢,他就單純隻是跟這兩家人有仇。

    燒錢這個行為,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他們的錢肮髒,另一種隻有給死人錢,才需要燒。

    ……

    徐晏清和陳念抵達M國諸塞州。

    徐晏清延休了這些天,已經落了不少進度。

    等安頓好了之後,徐晏清就去了一趟學校,跟霍普教授先見了一麵。

    陳念則留在家裏休息。

    這是個兩層樓的小洋房,其實也沒什麽要收拾的,來之前,徐晏清已經安排了人打掃過,他們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

    做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陳念累了不行,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休息。

    可能是新的環境。

    陳念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莫名的心慌。

    她給許笙發了信息,告訴她自己的情況。

    不過她們現在存在時差,所以許笙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就能回複信息。

    這會國內估計是淩晨。

    這時,南梔的微信跳出來,【念念,我沒事,別擔心我。】

  第528章:梔子花

    陳念立刻發了語音通話過去。

    南梔接了起來。

    陳念本來想開視頻,但想來估計不方麵,就試了試語音通話。

    她能接起來,陳念就覺得十分驚喜。

    陳念:“你這幾天做什麽去了?”

    南梔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異常,她笑著說:“沒做什麽啊,就是很想來一趟瑞國,不想被人打擾,就把手機給關了。對了,你知道我在這裏遇到誰了嗎?”

    陳念才不在乎她遇到了誰,她隻擔心她有沒有事,“你有沒有跟你爸爸聯係上?他應該也在瑞國了,還有你的未婚夫,我出國之前見到了,他應該也去找你了。”

    “還沒。總歸聯係的,你放心拉,我自己有分寸。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遇到誰了嗎?”

    陳念這才接著話,“遇到誰了?”

    “李岸浦。”

    “哦。你記得跟你爸爸聯係,現在就聯係吧。”

    南梔嘖了一聲,“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奇。”

    陳念:“我知道他在瑞國,我甚至都知道你為什麽會去瑞國。”

    南梔一下便沒了話,她看著床上睡著的男人,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

    她用力咽了口口水,將哽咽吞下去,笑說:“行了啊。你現在是已經在M國了嗎?跟徐晏清一塊?”

    “是啊,今天才到。但是環境陌生,我有點不適應。我還等著你跟你未婚夫一塊來M國呢。”

    南梔擦了擦鼻子,“咱就說,就算我想跟你一塊住,徐晏清同意嗎?他第一個幹瞪眼,這男人心眼太細,眼睛裏除了你,完全容不下任何一個人。對了,你那個小牌牌送出去沒有?”

    “送了。”

    “他戴了?”

    “嗯。”

    南梔:“那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掛斷了通話。

    陳念愣了愣,再打回去,就沒有人接了。

    南梔是自己掛掉通話並關機的。

    她看到周恪的眼皮動了動,看著是要醒過來了,她就立刻掛掉了通話。

    果然,下一秒,周恪便睜開了眼睛。

    但他看不見。

    他的眼睛因為腦內的血塊,壓迫到了神經,暫時失明。

    他受傷嚴重,被藏在療養院裏。

    由一個叫做淩席的醫生照看著。

    南梔花高價在暗網上顧了一個頂級偵探,幫忙查找周恪的下落。

    她也不是要他的信息,隻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南梔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周恪:“你還在?”

    南梔又拍了兩下,給他喂了點水。

    周恪並不知道,這幾天照顧他的人是南梔。

    淩席一開始並不讚同南梔留在這裏,周恪現在身份暴露,南梔跟他們待在一塊不一定安全,另一方麵他也擔心南梔會把不該引來的人引來。

    不過南梔也沒打算一直跟著他們,她隻打算待七天,就隻是七天。

    在這邊照顧周恪。

    現在隻剩下最後兩天了。

    過了這兩天,她就會回去。

    在照顧他的這幾天裏,南梔聽到他在睡夢中,不止一次的交過周湘的名字。

    他沒叫一次,南梔的心就會硬上幾分。

    她早就知道,他心裏隻有她妹妹不是嗎?

    她本來就是他用來掩藏真心的工具而已。

    他看不見也挺好的,起碼這一刻,她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情緒,假裝已經放下一切。

    當然,兩天以後,她就可以完全的放下。

    從此往後,就真橋歸橋,路歸路,連朋友都不要做了。

    這時,淩席帶著吃的進來。

    周恪:“聯係到人沒有?”

    “我在想辦法找地方給你動手術,那血塊就是個定時炸彈,越拖越危險。”

    淩席拿了個三明治給南梔,她接過,默默無聲的吃著。

    淩席餘光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周恪,搞不懂這女人心裏在想什麽。

    這幾天,還真是一句話都不說。

    可周恪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親自在照顧。

    女人照顧人總比男人要精細很多。

    他收回視線,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咬了兩口三明治,說:“反正咱現在什麽也不能做,那就聊聊,你要是過不去這一關,你有什麽話想要留的?留給誰。”

    南梔垂著眼簾,吃東西的動作停了停。

    周恪嘖了一聲,說:“我命硬的很,沒那麽容易死,你少詛咒我。指不定,過幾天我腦子裏的淤血自己散了,不用開刀。”

    “假如嘛。咱們這種身份,每次出任務,不都是刀口舔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你中槍,以為自己要死了,抓著我的手說,要我在你墳頭……”

    周恪:“少給我提陳年舊事。我要真熬不過去了,你就給我把骨灰撒海裏,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南梔側頭看了他一眼,把三明治放在櫃子上,跟淩席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出去了一下。

    她不限給參與他們這些話題。

    不想知道周恪更多的事情,她去了外麵的草坪,從口袋裏拿出了香煙,這是周恪的香煙,一直放在床頭櫃上。

    他傷口疼的時候,就會要求她給他點一根。

    但南梔一次也沒有這樣做過,她會拍拍他的手,像哄小孩一樣,企圖把他哄睡著。

    每次周恪都會笑,無賴般的說一句,“拍錯地方了,拍拍別處估摸著還有點用。”

    這話意有所指,都傷成這樣,還開玩笑。

    也虧得南梔當啞巴,他又看不見。

    其實他睡著的時間比清醒的時候要多,兩人交流並不多。

    南梔點上煙,抽了兩口,很嗆。

    她自己習慣抽女士煙,口感要淡很多。

    她數了數,煙盒裏還剩下四根煙。

    隨即,她將煙盒放進口袋。

    認真的把煙抽完。

    房間內。

    淩席走到床邊坐下,“你幹嘛突然打斷我?你讓我在你墳頭放梔子花,有什麽問題嗎?”

    “有外人在,你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

    淩席眯著眼睛,仔細觀察他的神情,隻笑了下,沒說什麽。

    兩人沉默下來,氣氛有些許凝重。

    淩席拍拍他的手臂,說:“放心吧,會沒事的。熬的過去,這次的事情結束,咱們都能回歸正常生活。”

    周恪:“有煙嗎?我想抽煙。”

    淩席去抽屜裏找了一下,沒找到,就拿了自己的煙給他點了一根。

    淩席把他扶起來。

    點上煙,放到他嘴裏。

    周恪的雙目空洞,呼吸微沉,他的鼻間,總縈繞著一股揮之不散的香味。

    就連煙味都蓋不住。

  第529章:回

    南梔抽完煙,打開手機給老南打了個電話,讓他不用費勁找自己。

    南父氣的不輕,“你鬧什麽呢!你知不知道應家的人專程從M國過來,你做事能不能靠譜一點?你可以不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不要給我整幺蛾子!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現在這樣,你媽都不能放心。”

    南梔原本是老老實實聽他教訓,可提到她媽,她便忍不住反駁,“你夠了!你小老婆懂事!你少管我怎麽做事,以前都沒怎麽教我,現在也別教我,好好教你小兒子去。還有,應淮序要是不高興就滾蛋!反正也還沒訂婚。”

    說完,南梔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完全不給南父說一句話的機會。

    順手關機。

    反正這一通電話之後,老南肯定就安心了。

    至於跟應淮序的婚事,隨便吧,她也不是很在乎。

    沒有應淮序,還能有下一個。

    說不定下一個更好。

    南梔又在外麵吹了一會風,正要回去的時候,淩席正好出來,“周恪睡著了,咱們聊幾句吧。”

    南梔依言跟著他走。

    快走到停車場,她才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下意識的站住。

    淩席回頭,“我送你回去。”

    “還有兩天。”

    “七天和五天有什麽區別嗎?你在這裏,我們很不方便。”淩席有些不耐煩,“走吧。”

    南梔回頭看了一眼,“要走也到晚上吧。而且,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會走。”

    說完,她執拗的轉身往回走。

    淩席趕忙追上去,“有意思嗎?兩天時間,你又能做什麽呢?”

    “我前五天做了什麽,這兩天照舊做什麽。我想做的事兒,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會給他招惹麻煩也做?”

    南梔頓了頓。

    淩席:“那個叫陳念的女人,是你的朋友吧?”

    她一下停住了腳步,轉過臉,“你什麽意思?”

    “他在船上身份暴露,就是因為這個人。我是搞不懂,當時他為什麽要節外生枝的去救這麽個女人。”

    南梔瞳孔震顫,下一秒,不等淩席再說什麽,她快速的往回跑。

    淩席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南梔一口氣跑回了房間。

    她猛地推開門,周恪躺在床上,他並沒睡,聽到動靜,眼皮子動了動,沒有睜開。

    南梔用力吞了口口水,氣息很急,因為劇烈的因為,她的心也跳的很快。

    她平複呼吸,走到床邊,沒有打擾他睡覺,就隻是蹲在床邊。

    她鼻子很靈,屋子裏有煙味,他抽煙了。

    南梔捂著嘴,無聲的流著眼淚。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唇上沾染了她的眼淚。

    周恪的手指微微發緊。

    最後,南梔提前兩天離開,她沒有麻煩淩席,自己走的。

    自己來,自己走。

    不想麻煩任何人。

    她想,她也不該花錢去找他的下落,大概也是會給他招惹麻煩的。

    她重新開機。

    應淮序的信息進來,沒有過多的詢問,隻是給了她一個地址。

    他們並不在同一個城市。

    她沒回信息,一個人在這座城市待了兩天。

    中間去找了一次李岸浦。

    他看起來要搞什麽大事兒。

    李岸浦:“你怎麽還在這裏?你來這邊幹什麽?陳念也不在這裏。”

    南梔呆坐在沙發上,說:“來散散心。瑞國是我最喜歡的國家,我打算以後退休了來這裏養老。”

    “哦。”李岸浦自己都焦頭爛額,自然沒那麽多心思去管她的閑事兒,也隻是隨口一問,“你還有別的事兒嗎?沒有的事兒,你最好快點走。”

    南梔側過身,看他擺弄槍支,問:“你這是要做什麽?這些東西都是哪兒搞來的?”

    “你少管閑事。”

    “應該跟陳念沒關係吧?”

    李岸浦手上的動作停了停,說起來,其實跟陳念也有點關係。

    但這事兒,是戚靜姝自己選擇的,倒也怪不了陳念。

    他放下槍,起身朝著南梔過去,直接把她給拉出去。

    “回去吧。”

    說完,門砰地一聲關上。

    南梔倒也沒想要探聽什麽東西,隻要跟陳念沒有關係,她才不管。

    翌日。

    她就坐火車,去了另一個城市。

    快到的時候,給應淮序打了個電話。

    出了站,她就看到了應淮序站在顯眼的位置等她。

    穿著駝色的大衣,長身鶴立。

    南梔手裏就一個小包,應淮序主動拿過,“玩的開心嗎?”

    他問。

    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南梔:“還行。你家裏人生氣了嗎?”

    “沒有。”

    “我爸快氣死了吧。”

    “伯父很擔心你。他還在酒店等你。”

    兩人到了酒店。

    南梔一眼就看到老南站在外麵。

    應淮序說:“我提前給他說了一聲。”

    車子停下,南父往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嚴肅。

    南梔下車,以為他要罵人。

    然而,南父上下掃了她好幾眼,吐出一口氣,說:“以後就算要出去,你也得提前跟我說一聲,還有不準關機,讓人聯係不上。大家都很擔心,以為你出事了。”

    南梔看到老南眼睛裏有眼淚,突然有點動容,“知道了。”

    之後,應淮序做了安排。

    帶著他們父女倆去了M國,將訂婚宴,也安排在了這邊。

    她本來也不待見南學林小老婆那家人,他們能不參與,她更開心,所以欣然同意。

    南學林知道她的心思,見她能安安分分的接受這門婚事,也就隨她高興。

    到了M國。

    南梔迫不及待的給陳念發信息,並邀請她跟徐晏清一塊來紐城,參加她的訂婚宴。

    陳念是很想去,但徐晏清這幾天是真的挺忙。

    畢竟他假期延長了好一陣,回來之後,霍普教授絲毫不放過他,儼然是要把他休假的時間都給補回來。

    不過雙休日還是有的。

    正好南梔的訂婚宴就安排在周末。

    晚上,陳念就跟徐晏清提了這事兒。

    徐晏清把她攬在身前,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正在寫他的學術報告。

    陳念也不能做別的事兒,就這麽陪著他工作。

    天天如此。

    陳念覺得自己像個抱枕,她無聊的時候,就會側著頭盯著他的臉看。

    徐晏清一點也不會被她影響,照舊專注的做自己的事兒。

    男人往往認真做事,就會非常有魅力。

    陳念發現這麽看他,都看不膩。

    真是賞心悅目。

    “去不去?”她伸出手指,點點他的嘴唇。

  第530章:以身相許

    陳念每次動手動腳,徐晏清就會收回注意力,他抓住她的手,說:“可以啊。南梔回來了?”

    “是啊,回去了。我剛剛說過了。”

    徐晏清:哦,想起來了。對了,明天我帶你去見個人。學校那邊我已經申請了,應該再過一周你就可以去旁聽了,英文交流方麵,你肯定沒什麽問題。

    “這兩天我都自己出門去過超市了。”

    “少出門。”他總是不放心她自己出門。

    “就在附近,也不是很遠。我也不想老是待在屋子裏,這兩天天氣又那麽好,我就想出去走走。”

    徐晏清揉揉她的臉頰,說:“不怕嗎?”

    “有一點。許笙說,可能是陌生的環境,會讓我產生恐懼感,所以偶爾‘他們’就會出現。不能整天待在屋子裏,還是要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環境,或許會好一點。許笙每天固定時間跟我聊聊天,也還蠻有效果的。”

    徐晏清點點頭,親了親她,說:“剛回來這一周是會忙一點,稍後應該會好一點。”

    “我覺得還好啊,比你在九院的時候好很多。總覺得那會,你總是在熬夜做手術,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到人。現在起碼你每天晚上都回來。”

    徐晏清扣上筆記本,打算把接下來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

    很快就到了周末。

    兩人周六下午到的紐城,南梔親自過來接他們,兩人坐車過來的。

    陳念看到南梔完好無損,可算是放心。

    應淮序跟她一塊過來接人。

    兩人站在一塊,還挺般配。

    應淮序禮貌且主動的跟徐晏清打招呼。

    兩個女人走在前麵,兩位男士則隻能一起跟在後麵。

    應淮序給他們安排了酒店,就跟南梔他們一起的。

    原本是想讓他們都住到應家別墅,但南學林認為不妥,就還是在外麵酒店住。

    訂婚宴就安排在應家別墅裏。

    這兩天,應淮序親自領著他們父女倆到處玩了玩。

    還應該算是他們父女倆難得的親子時光了。

    自從南梔的媽媽去世之後,父女倆的關係每況愈下,好好說話都做不到,就別說一起出來玩。

    再者,南學林也很忙。

    晚上,應淮序做東,跟南梔一起盡地主之誼,請徐晏清和陳念一塊吃飯。

    一頓飯下來。

    陳念覺得這個應淮序還挺照顧南梔的。

    並且,方方麵麵都很得體。

    晚上,陳念去南梔房裏,應淮序則帶著徐晏清去三樓酒吧喝一杯。

    陳念:“你這個未婚夫,還真不錯。”

    “你以為我真的隨便亂嫁嗎?我小時候就跟他認識,也算知根知底。他家在這邊也還蠻出名的,資產排的上號的人物。本來,我那後母給我找了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傻乎乎的,還說人老實,好拿捏。”

    南梔翻了個白眼,“她就是見不得我嫁得好,真是夠惡毒的。也虧得應淮序這個時候跳出來,那我肯定選他啊。”

    陳念:“要是跟你後媽置氣才嫁人,倒是沒有必要。結婚畢竟也是人生大事,不是兒戲。”

    “也不是置氣。我就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南梔眼眶微微泛紅,擺擺手,“反正應淮序當老公還是很好的。不說我,說說你。在這邊適應的怎麽樣?”

    “也還好。”

    南梔:“對了,你知不知道李岸浦去瑞國幹什麽?我回來之前去見了他一回,瞧著像是要去幹什麽危險的事兒。”

    陳念眼底劃過一絲冷色,說:“他們的事兒,我也管不到。所以,在瑞國見著周恪了?”

    南梔臉上的笑容落了幾分,“他傷得很嚴重,腦袋裏有淤血,眼睛都看不見了。我照顧了他幾天,他也不知道是我。算是我謝謝他,幫我救了你。那五天,就算是我報恩。”

    陳念:“所以,他是在船上暴露了?是不是因為救我?”

    “我也不知道。但救你這件事,應該不在他的任務內。可能是他私下裏查了你的下落,正好跟他的任務相關,他就順便救了你。”南梔自嘲的笑了笑,說:“你知道當時有那麽一瞬間,我腦子裏想到了什麽嗎?”

    陳念搖搖頭。

    “我想說以身相許,報答他。不管他以後會怎麽樣,就算是癱瘓了,或者動了手術,變傻子了;或者一輩子都看不見東西。我都願意跟著他,然後照顧他一輩子。我當時就想跟著他,可我又知道,他並不需要我的以身相許。”

    南梔看著她,笑著說:“一廂情願的愛,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也許我會快樂,但他一定會很痛苦。跟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這也是他告訴我的。那我不能恩將仇報,讓他痛苦,對不對?”

    南梔去拿了紅酒,兩人喝了一點。

    快十二點的時候,徐晏清發了信息過來,問她回不回去睡覺。

    陳念:【可以不回去嗎?】

    徐晏清:【可以等她睡著,再過來。】

    陳念本以為自己熬不住,結果等南梔睡著了,她還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給南梔蓋好被子,便回了自己房間。

    徐晏清一個人在房間裏看電影。

    陳念已經在南梔那邊洗過澡,她直接上床,鑽他懷裏。

    “徐晏清。”

    “嗯?”

    南梔說周恪現在遇到的最麻煩的事兒,是需要地方動手術,修養,不被打擾。

    而且,他腦袋裏的淤血位置刁鑽,手術風險挺大的。

    這方麵,陳念覺得徐晏清應該會有點門路。

    “周恪身份暴露,受了嚴重的傷。你有沒有辦法給他找一個專業的腦外科醫生,並且最好有地方讓他好好養傷。”

    徐晏清:“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南梔已經都給她交代過了,陳念打開手機備忘錄,遞給他看。

    徐晏清看完,把手機放到旁邊,說:“好。安心睡覺吧。”

    第二天。

    下午兩點多,應淮序便帶著他們去了別墅。

    他們家別墅很大。

    不得不說,從物質條件上,南梔選擇應淮序,確實沒錯。

    宴會在晚上。

    應家邀請的基本都是至親朋友,其中洛伊家族也在邀請人之中。

    陳念陪著南梔梳妝打扮,應淮序給陳念也準備了一套禮服。

    可以說是安排的細致入微。

    暮色四合。

    南梔去換禮服,陳念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手機震動。

    是一條匿名信息,一張登雲號的照片。

  第531章:輪到你了

    照片裏,能看到幾個人的身影,其中一個露了臉。

    女人膚色白,相機拍的十分清晰。

    不知道拍照的人是不是有些惡趣味,照片的構圖,像極了藝術照。

    也很像一些電視劇裏的劇照。

    女人嘴巴用黑色布條綁著,對著鏡頭的那雙眼睛裏,充斥著絕望和憤怒。

    這女人接下來的宿命,陳念能夠想象到。

    緊跟著又進來一條信息,【說到做到,輪到你了。】

    很快,這兩條信息,都跟著消失不見。

    陳念把手機放下,拿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

    她臉上沒有什麽情緒。

    照片裏的人是戚靜姝。

    他們上船了。

    南梔換好衣服出來,禮服是一件紅色的旗袍。

    做工和設計都很別致。

    陳念沒見過南梔穿旗袍,這簡直像是量身定做。

    她發出一聲感歎,“好漂亮。”

    南梔也沒想到是旗袍,而且會這麽合身。

    南梔站在落地鏡前,她該想到,化妝師給她設計的妝容,就是偏複古風的。

    很久以前,她最喜歡的顏色是紅色。

    從幼兒園到小學六年級,她所有的自我介紹裏,喜歡的顏色都是紅色,隻有紅色。

    後來為什麽不喜歡,好像是因為周恪喜歡清新脫俗,而紅色顯得豔俗。

    不過後來長大了,也不會有人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我最喜歡什麽顏色。

    她的衣服櫃子裏,再也沒有顏色鮮豔的衣服。

    南梔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是,訂婚宴穿紅色很正常。

    陳念指了指盤扣附近的位置,“這是梔子花吧。”

    南梔湊近鏡子,仔細瞧了兩眼,摸了摸,說:“好像是,看不太出來。”

    “這衣服做工很精致,是純手工的吧?”

    傭人又拿了一套衣服過來,遞給陳念,“這是給陳小姐準備的。”

    也是一件旗袍,不過陳念這件是象牙白的。

    陳念這件,衣身上的梔子花就比較明顯。

    妝發師給兩人做完造型就先出去了。

    兩人一塊拍了幾張照片。

    今天的南梔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她長得本就明豔,隻是平日裏的裝扮,總喜歡往小清新那一掛的靠。

    將原本的美貌遮掩了三分。

    而今天,她的美貌毫無保留,一顰一笑,明豔動人,勾魂奪魄。

    任誰看了都要心動。

    陳念直勾勾的盯著她,說:“終於做回你自己了。”

    南梔正在P圖,聽到她這話,不由的愣了愣。

    她的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半晌都沒動,旋即無聲的揚了揚唇。

    陳念偷拍了一張,並不需要P圖,找出他們之間幾個人加的群,把照片發了進去。

    這群裏,周恪也在的。

    他們跟國內有時差,所以這會群裏還是安安靜靜的。

    宴會要開始。

    陳念跟著南梔出去。

    應淮序就等在外麵,手裏還拿著披肩,外麵有點冷。

    南梔朝著他笑了笑,說了聲謝,接過了他手裏的披肩自己披上。

    陳念看到站在樓梯口等著她的徐晏清,快步走過去。

    有傭人帶著他們去宴廳。

    陳念的旗袍並不太合身,稍微大了一點。

    但也不妨礙她好看。

    正式場合,徐晏清穿了西裝。

    他穿正裝的次數少,但每一次都讓人驚豔。

    他今天穿的是淺灰色的西服,配著簡單的白色襯衫。

    自帶矜貴之氣。

    陳念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要跟他說話。

    徐晏清稍稍彎身,將耳朵湊過去。

    陳念微微揚起下巴,在他耳邊小聲說:“徐醫生今天好帥,好想把你藏起來。”

    徐晏清嘴角彎了彎,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趁著傭人不注意,拉著她去了附近的角落。

    把人抵在牆上。

    陳念的妝容很淡,可化的每一筆都恰好到好處,眉目間盡顯小女子的嬌媚。

    淺色的旗袍,又給她平添了清冷的氣質。

    讓人著迷心動。

    徐晏清低頭吻住她的唇,一時便不肯放,也不想參加什麽訂婚宴,隻想帶著她回家。

    兩人磨蹭了半天才去了宴廳。

    陳念的唇色比剛才紅豔了幾分,雙目水波流轉,平添了一抹春色,越發的嬌俏動人。

    他們跟洛伊夫婦坐一桌。

    徐晏清已經跟洛伊先生見過了。

    洛伊先生恢複的很不錯,他被送回M國之後,就有專業的團隊跟進治療。

    醫療團隊的醫生,對於洛伊先生在船上進行的緊急手術,表示了驚歎。

    直呼給洛伊先生手術的醫生技術超前。

    他給洛伊先生做的手術技巧,現在醫學上還沒有人做過。

    他們建議洛伊先生可以將人招攬進醫療團隊。

    洛伊先生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要求見徐晏清。

    隻是徐晏清當時身體透支,不方便見人。

    一個月之後,洛伊先生親自去醫院裏見了徐晏清。

    除了表達了感激之情外,還誠心的邀請他進入自己的醫療團隊,給出了非常高的薪水。

    徐晏清並沒有接受他的邀請,但願意參與到他往後的治療中。

    當然,這些也是有等價交換的。

    洛伊先生對於他提出的要求,欣然答應。

    洛伊夫人跟洛伊先生提過陳念這個人,現在看到本人,一下就想起來了登雲號下四層那場美女與野獸的表演。

    當時洛伊先生就在現場。

    陳念和徐晏清給了他很深的印象,這種表演和競技,他是第一次接觸。

    他打小體弱,被家裏仔細保護著,很多事情是不允許做,也不允許參與的。

    那次,能夠去登雲號,還是洛伊夫人極力爭取來的機會。

    洛伊先生隻比徐晏清大三四歲,他過夠了平淡無波的日子,聽聞下四層的遊戲,便擅自跑去湊熱鬧,結果運氣不好,心髒病發作。

    要不是遇上徐晏清,恐怕小命不保。

    所以,不管是洛伊先生自己,還是洛伊夫人,包括家族裏的長輩,都對徐晏清十分的敬重。

    陳念禮貌的跟洛伊夫婦打了招呼,她是認識洛伊夫人的。

    當時她能夠下船,多虧了洛伊夫人的幫助。

    這一桌,就他們四個人。

    洛伊夫人對陳念表達了歉意,表示當時沒有保護好她,讓他們夫妻二人分離。

    洛伊夫人:“陳念,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妹妹?”

    陳念愣了愣。

    洛伊夫人說:“一直以來我就很想有個妹妹,我覺得我們有緣,如果你願意,往後你便是我的妹妹。按照你們的說法,義妹?對嗎?”

    義妹兩個字,她是用中文說的。

  第532章:你舍得?

    陳念轉頭朝著徐晏清看了一眼。

    這時,宴廳的燈光暗下。

    陳念再轉回頭,洛伊先生身邊就多了一隻藏獒。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雙目微瞠。

    洛伊夫人見她反應奇怪,關切的問:“怎麽了?”

    陳念此時聽不到她說話,隻死死盯著那隻藏獒,小聲道:“他們來了。”

    她說的中文,洛伊夫人聽不懂。

    洛伊先生注意到陳念的視線在自己這邊,不由的轉頭看了眼身側,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陳念咬著牙,在心裏告訴自己,那是假的,是幻覺。

    一切早就已經過去,她已經好了!

    她反複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她和徐晏清早就從船上逃出來了。

    這時,徐晏清握住了她的手。

    她猛地轉過臉,對上他深邃的眸。

    倏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他是壞的,是假的。他殺了真的徐晏清,代替了徐晏清做壞事。你要殺了他,才能保護徐晏清不受傷。你要殺了他……’

    陳念握緊了拳頭,用力抿著唇,又有另一個聲音跑出來,告訴她,“你不能傷害他。”

    “陳念,我不準你傷害他。”聲音那樣稚嫩,仿佛是幼時的鄭悠,護犢子一般衝出來。

    陳念一下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掙脫,她轉回頭,那隻藏獒還在,那雙藏在毛發裏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她,她仿佛能聽到它從喉嚨裏發出的呼嚕嚕的聲音,看到他露出來的獠牙。

    隨時隨地會朝著她撲過來。

    她整個人開始發顫,那些消退了的傷口,似乎又重新回來,被咬過的地方,又開始發疼。

    周圍的環境變得模糊。

    她的耳邊不止能聽到藏獒發出的聲響,她還能聽到那些看客的歡呼。

    在船上,他們還在船上!

    徐晏清抱住陳念,在她耳邊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陳念在努力克製,可眼淚不受控製,身體也不受控製,她用力推開他,猛地起身,朝外跑去。

    此時,燈光都聚焦在南梔和應淮序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們吸引走。

    南梔是全場焦點。

    除了他們這一桌,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陳念的異樣。

    陳念跑的很快,出了宴廳後,進了旁邊的房間。

    徐晏清慢一步,她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片刻的功夫,裏麵就傳來了陳念的尖叫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徐晏清瘋狂敲門,“陳念!你開門,你先開門!”

    但現在的陳念,顯然聽不到任何聲音。

    陳念:“走開畜牲!不要過來,不要!救救我,救救我,不要咬我……”

    她撕心裂肺的叫聲撞入徐晏清的心裏,他退後了兩步,狠狠的用力踹門。

    別墅的傭人見狀,趕忙過來詢問情況。

    徐晏清沒工夫多費口舌。

    裏麵的動靜太大,每次發出的聲音,都像刀子紮在徐晏清身上。

    數下之後,門被生生踹開。

    此時,陳念卷縮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臉頰上有一條血痕,手臂上也有血跡,象牙白的旗袍上,染了血。

    徐晏清幾步上前。

    陳念突然奮起,手上攥著水果刀,目光銳利,朝著他刺過去。

    徐晏清慢了一點,刀子劃到了他的手臂,但他反應很快,迅速的扣住她的手腕。

    用最快的速度搶走她手裏的刀子,直接丟了出去,並一把將她牢牢抱住,“沒事了,陳念。”

    陳念的呼吸聲帶著顫音,低低的說:“他們還在,他們還在,他們在看著我……”

    “他們已經死了。”

    陳念不再說話,隻是縮進他懷裏,整個人瑟瑟發抖。

    半晌。

    陳念才稍稍緩過來一點,她看到徐晏清的衣服破了,又看到周圍的狼藉。

    她閉住眼,深吸了幾口氣。

    為什麽會這樣?

    這時,南梔趕過來,她沒讓傭人進去,把門關上,走到陳念身邊蹲下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這樣?”

    徐晏清麵容冷沉,眸色藏著厲色,說:“已經沒事了。有休息室嗎,我帶著她去休息一會。”

    “有的。你等一下,我去找應淮序。”

    她快速跑出去,沒一會應淮序過來,帶著他們去了主宅那邊。

    徐晏清說:“我在這邊照顧她,你去忙你的。”

    南梔見陳念的模樣,心裏擔憂,可當下她確實不能不顧訂婚宴上的那些客人。

    這裏不是她自己家,她總得顧及到應家人的顏麵。

    南梔點點頭,“好。”

    應淮序安排了兩個傭人在門口守著,就帶著南梔先回了宴廳。

    傭人拿了藥箱上來,徐晏清先用清水給陳念擦了擦,傷口都比較淺,隻小腿上劃到的傷口有點深,流了不少血。

    徐晏清給她把手裏的血跡擦幹淨。

    陳念盯著他右手手臂,衣服破了,露出裏麵白色的襯衣,她看到了一點點血跡。

    陳念:“我其實不該……”

    她的話還沒完整說出口,徐晏清突然起身,一下將她撲倒在了床上,雙手撐在兩側,將她鎖在身前。

    徐晏清看過陳念的那場美人與野獸的表演。

    是洛伊先生給他看的。

    他拍了整場。

    徐晏清仔仔細細看了三遍。

    陳念是怎麽被那畜牲咬,她又是怎麽與它搏鬥反抗,還有在場那些看客癲狂的呼喚和狂笑。

    陳念想跳下台子的,她甚至朝著那些看客求救。

    可沒有人救她。

    那些人隻是想扒掉她身上的衣服,想讓場麵更刺激。

    他聽到那些人用言語侮辱她。

    徐晏清低頭要吻她的唇。

    陳念下意識的避開,他的唇擦過她的臉頰。

    陳念:“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他們對不起你。”

    陳念:“徐晏清,你讓我自己走吧。”

    他一下掐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你舍得?”

    “我……我覺得我可能會傷害你。”

    “不會,你隻是還沒完全康複,會好起來的。”他親了親她的唇,“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將她抱進懷裏,不讓她胡思亂想。

    陳念緊緊抱住他的腰,心裏的慌亂不減。

    抱了一會,徐晏清才起來,給她把小腿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用繃帶包紮好。

    南梔這邊告一段落,再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離開,坐應淮序安排的車子回了諸塞州。

    路上,陳念睡著的時候,徐晏清收到了一條信息。

    【尉邢上船。】

  第533章:你到底是誰?

    車外夜色很濃。

    徐晏清低著頭,不錯眼的看著趴在他腿上睡覺的陳念,眼底的寒意越發的深。

    陳念已經見過他安排的心理醫生,用了一上午,做了一個詳盡的檢查,除了有明顯的創傷後遺症之外,並沒有查出其他問題。

    陳念睡的很淺,她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徐晏清輕撫她的頭。

    這時。

    陳念的手機震動,她睜開眼睛,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來自於瑞國。

    她坐了起來,餘光看了徐晏清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接起的瞬間,那頭就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

    聽起來環境還有些嘈雜。

    陳念沒有立刻說話,隻安靜的聽。

    幾秒後,男人的聲音響起。

    “陳念。”

    他刻意的壓低了聲音,陳念一下子沒有聽出來是誰。

    “是我啊。”

    陳念頓了頓,他沒有明說,但陳念已經能夠猜到是李岸浦。

    她抿了下唇,幾乎能猜到他要做什麽。

    李岸浦:“我知道你現在不方便說話,你可以不說話。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也沒那麽多時間。你隻需要聽完就可以。”

    陳念手指微微發緊。

    他的聲線略微有些發顫,“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去,我隻相信你,如果我回不去了,請你務必要幫忙照顧一下寧寧。”

    陳念:“你要做什麽?”

    李岸浦笑了笑,說:“陳念,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的。”

    “你別去!”

    陳念脫口而出。

    可李岸浦已經掛斷電話。

    陳念再打過去,就隻響了兩聲,就占線了。

    陳念覺得他真是瘋了。

    她還要再打,徐晏清製止了她的動作,“好了。”

    徐晏清將她的手機拿了出來,“好好休息,別費神想這些。”

    陳念輕笑,“他還真是忠心耿耿。”

    “你管他做什麽?”

    陳念沒說話,但臉色並不好。

    徐晏清想了想,說:“對李岸浦來說,戚靜姝是家人。他把戚家的事情,當做是自己的事,也許戚靜姝沒把他當家人,但他自己從來就當自己是戚家人。”

    這些家人,跟他毫無血緣,連他親自養大的李緒寧都跟他沒有關係。

    可對這些人,他都付出了自己最真摯的心。

    他甚至比戚家人自己都要更用心認真的對待這件事。

    李岸浦將手機丟進了海裏,順手跟旁邊的人要了一根煙。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登雲號,整艘船看不出什麽異常,繁華平和的外衣下,藏著怎樣的肮髒交易和危險,沒有人知道。

    李岸浦幾口就抽完了煙。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和裝備,長腿一跨,進了旁邊的貨物箱。

    “我就幫你到這兒了,等上了船,生死由天,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李岸浦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畏懼。

    男人用東西把他蓋住,封住了貨箱。

    登雲號在瑞國附近停留了三四天。

    這幾天,對李岸浦來說每天都在生死邊遊走。

    尉邢的人每一個都又狠又絕,而李岸浦花錢招來的雇傭兵完全不是對手。

    雇傭兵頭兒說他們這些人有問題。

    一般雇傭兵完全不是對手。

    所以硬碰硬沒用,就隻能智取救人。

    他想上船,雇傭兵頭兒不接這活,這船主不是好惹的,搞不好就是有去無回的事兒。

    他隻幫李岸浦上船,接下去的事兒就不再參與。

    之前,在東源市接走戚靜姝就是尉邢的人。

    他們私下裏一直還有聯係。

    李岸浦勸說她很多次,到現在為止尉邢這個人,意圖不明,他究竟是什麽目的,到現在都還看不清,不能輕易相信他。

    可是窮途末路的戚靜姝根本就不聽他的勸,一意孤行。

    所幸,李岸浦提前從魏琴嘴裏問出了那家私設銀行的位置,他提前過來做了部署。

    可惜他雇來的這批人,完全不是尉邢的對手。

    連廖秋平都被他坑了一票,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李岸浦。

    戚崢崴留的那筆錢,戚靜姝順利取出來了,最終全部落進了尉邢的口袋裏。

    李岸浦跟其他貨物一塊被運送進了登雲號的貨倉。

    而此時。

    戚靜姝被送到了登雲號的下四層。

    “這裏就是陳念之前待過的房間?”尉邢站在門口,往裏掃了一眼。

    房間的環境很差,裏麵現在隻是剩下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坐在角落裏,抬起眼朝著他們看了一眼。

    戚靜姝被一把推進去。

    嘴上的膠布被撕掉,戚靜姝:“尉邢!你出爾反爾!”

    尉邢笑了一笑,“怎麽能說是出爾反爾?我隻是做一些我覺得值得的事兒而已。你讓我救你離開華國,我說到做到。讓你離開華國,順利抵達瑞國。”

    “現在你用這筆錢,買徐家所有人的命,我自然也會滿足你。你放心吧,你想要的一定會有。以後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裏玩,運氣好一點,說不定能聽到徐家家破人亡的好消息。”

    戚靜姝眼眶通紅,“所以,你到底是站哪邊的?戚崢崴是讓你保護陳淑雲那個賤人?可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麽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陳念賣掉?你到底是誰?!”

    尉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戚靜姝看不懂他眼裏的那種厭惡與仇視。

    她不認為自己跟他有仇。

    尉邢沒再跟她多費口舌,叫人關上門,便轉身離開。

    戚靜姝衝過去,被人一腳踹了回去,砰地一聲,房門關上。

    戚靜姝不甘心的上前砸門,大喊大叫。

    尉邢乘電梯回了房間。

    房間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似乎睡的很熟。

    尉邢看了一眼,就去了旁邊小廳。

    他的兩個手下在裏頭等著。

    尉邢:“確定消息可靠?”

    “這個瘋子本是廖秋平手裏的人,跟徐晏清共事過。廖秋平有個孫女,當時應該也是用了這種藥,都快要死了,但現在已經恢複過來了。”

    尉邢:“那他是怎麽從廖秋平哪兒逃出來的?”

    “廖秋平都失蹤那麽多天了,手裏骨幹一個個都沒了,想逃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是不是假消息,咱們都有必要走這一趟。”

    誰說不是呢。

    要是真能拿到完善版的,那他們的勢力就能無敵了。

    這人,一旦嚐到過甜頭,欲念和野心就會不斷膨脹。

  第534章:繼續還是放棄?

    北城。

    徐京墨是過年前一天出得院。

    綁架案成了一樁懸案。

    兩家人的態度,沒像之前那麽的劍拔弩張。

    孟安筠的狀態實在不好,孟家幾個人經過商量之後,決定要找專業的人給她進行睡眠,消除這段不好的記憶。

    起碼讓她的生活能恢複到正常狀態。

    孟鈞擇提議可以找一些國際上出名的,但其實徐庭的水平,也已經到了國際上數一數二的程度。

    孟鈺敬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讓徐庭來做。

    也算是給兩家人之間,一個台階下。

    徐庭沒有即可就答應,他先找徐漢義商量了一下,才決定是否要答應。

    過年前夕,清荷園內都做了簡單的布置。

    那些光禿禿的樹幹上,都掛了紅燈籠。

    徐漢義讓林伯去買了一些窗花來貼,今年過年就在這邊,等大年初一再回文蘭鎮。

    林伯在廚房裏準備飯菜,徐庭則幫忙貼剩下的窗花。

    徐漢義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貼。

    徐漢義突然意識到,這麽些年,他的注意力最開始是放在徐開暢的身上,然後是京墨這裏。

    很少很少注意到徐庭。

    不過他一向乖巧,做事也從來不出錯。

    徐漢義對心理研究這方麵,並不是很關注。

    隻記得,徐庭選擇這個方向,主要是為了徐京墨。

    如今,他能在這個領域做到這樣出色,徐漢義倒也十分欣慰。

    這次家裏出了那麽多事兒,他也出了不少力。

    像陳念這件事,要是沒有徐庭,還真未必能那麽順利,就把人弄回來。

    徐庭做的那些事兒,也是很有意義,能為徐家爭光。

    徐庭貼完窗花。

    徐漢義遞了茶水給他,“這個點了,晚飯就在這裏吃吧。反正回去你也是一個人。”

    徐庭:“好。”

    “之前一直忘了問你,關於陳念那件事,對你的工作有影響嗎?我聽說做你們這一行的,信用是非常重要的,像你這樣泄露消息,應該是違反了行業準則吧?”

    “確實是。但做這件事之前,我也是衡量過輕重的。家裏都鬧成這樣了,我要是不做點什麽,到時候徐家被徹底毀掉,對我也沒什麽好處。我姓徐,徐家的榮辱,與我息息相關。”

    徐庭神色認真,“您也說,我這個職業信用和聲譽都很重要,那我自然更要保證徐家的名譽,說起來,也隻是犧牲小我。您與整個徐家的名聲才是最重要的,這還涉及到研究中心。”

    徐庭的這一番話,讓徐漢義心底生出一絲寬慰。

    他笑了笑,說:“你倒是比你爸爸要更懂得顧全大局。”

    “爸爸隻是太在乎京墨了,不過這也正常,京墨是他一手養大,費盡心血,自然是要更重視一些。說到京墨,您還沒給我建議,要不要答應孟家的邀請。這個事兒我確實會,隻是我怕親自做這件事,往後有什麽,給孟家落個話柄。”

    徐漢義點點頭,“你說說你的想法。”

    徐庭:“我可以介紹其他人來做這件事,也是國際上較為權威的心理師。當然,最大的前提,還是看您是否想跟孟爺爺他們緩和關係。畢竟,他們有能力去找國際上權威的心理師,孟爺爺找我最大的原因,應該也隻是想緩和兩家人的關係。”

    徐漢義露出淡淡的笑意,“那你覺得,我們徐家現在跟孟家的關係,該怎麽處理呢?”

    徐庭也跟著笑,說:“爺爺,您這就為難我了,兩家人之間現在最大的症結,在晏清的身上。我們其他任何人的意見和建議,都是無效的。”

    徐漢義沒再多言,吃飯的時候,他才給了徐庭建議,讓他親自給孟安筠催眠。

    家醜不可外揚,越少人知道京墨的行為越好。

    第二天。

    徐庭就給了孟鈺敬回複。

    催眠的時間定在過年前一天,這樣一來,他們家也能過一個開開心心的年。

    正好也給徐庭一天的準備時間。

    消除記憶這件事,孟鈺敬沒有跟孟安筠交代。

    催眠需要特定的環境。

    孟鈺敬把人帶到徐庭的工作室,在特定的房間內進行。

    孟安筠先獨自一人在裏麵待著。

    她隻知道是來做心理治療。

    徐庭進來的時候,她微微一愣,“怎麽是你?”

    徐庭:“孟爺爺親自找的我。”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問:“感覺如何?”

    她猛地起身,“我不要你給我看,我讓爺爺換人。”

    徐庭坐著沒動,手裏翻看著她的病例,笑說:“你爺爺還指著這件事讓我們倆家的關係緩和,你這樣出去,是讓大家都為難。”

    “腳都這樣了,還是回來坐好吧。”他說著,拍了拍椅子。

    孟安筠忍著疼,轉過身死死盯著他,“你能想到你弟弟是這種人嗎?”

    徐庭唇角揚了揚,抬起頭看向她,反問:“你說呢?”

    “你要對我做什麽?”

    “先坐。”

    僵持片刻,孟安筠一瘸一拐的回到位置上坐下來。

    徐庭:“到現在這一步,你是想繼續,還是想就此放棄?”

    孟安筠緊抿著唇,眼裏滿是警惕。

    他們徐家可沒有一個是好人。

    四目相對。

    徐庭眼裏照舊是如常的和煦笑容,沒有半點逼迫的意味。

    ……

    彼時。

    徐漢義和徐振昌一塊接徐京墨出院。

    “爸,我想跟哥哥住。”

    徐振昌:“你哥哪有時間照顧你,你住在他那邊,還不是要讓家裏的保姆過去給你做飯。”

    徐京墨不多說,隻是靜靜的看著徐振昌。

    徐振昌皺皺眉,“你怎麽就突然想跟你哥住呢?我還是不放心。”

    徐漢義道:“京墨想住在哪裏,就讓他住。最重要還是他自己感覺到舒服。”

    徐振昌:“要不住在清荷園?”

    京墨有些失落的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

    徐振昌最終妥協,“好了好了,那就去你哥家。總歸是我多跑幾趟的事兒。”

    隨後。

    一行人去了徐庭的公寓,徐振昌知道家裏的密碼。

    徐庭一直是獨居,他的屋子結構都改了,就一個臥室。

    不過兄弟倆睡一塊,也沒什麽問題。

    晚上。

    徐庭回來,推門進去,屋子裏撲麵而來的飯菜的香味。

    他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蹙。

    緊跟著,就聽到徐振昌的聲音,“回來了。京墨先住在你這裏,臥室我讓阿姨把床單被套都換了,你倆暫時先一起睡。年後再買張床。”

  第535章:你一個人的餘

    徐京墨這會乖乖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慢吞吞的玩著魔方,很專注,很認真。

    徐庭淡淡一笑,說:“好。”

    他將車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家裏的一些東西,因為多了幾個人,而全部都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他進臥室放外套。

    臥室內多了一些徐京墨的東西。

    等他換了衣服出去,已經開飯了。

    四個人坐下來。

    徐漢義問:“情況如何?”

    徐庭:“還可以。稍後還需要兩到三次,做好鞏固,要不然很容易會被激發起來。起碼要她見到京墨的時候,不會感到害怕,恢複到最開始那樣。把京墨當成弟弟。”

    徐振昌咳了一聲,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京墨對綁架這段日子的記憶有些混沌。

    他到現在都還不能給警方做一次完整的筆錄。

    他本身就有自閉症,經過這件事,似乎更加嚴重。

    越是逼問,他就越說不出來,甚至表現出痛苦和逃避的情緒。

    嘴裏最多的一句就是,不要傷害筠姐姐,求求你們。

    京墨的驗傷報告也證明,他也是受到了非人折磨,甚至要比孟安筠更嚴重。

    而且他腰腹位置的傷口最嚴重。

    若不是救治及時,他應該已經死了。

    徐京墨才二十歲,這二十年的人生如一張白紙那麽幹淨。

    因此,孟安筠的那番說辭,就少了點說服力。

    反正,徐振昌認定了是孟安筠在撒謊,就是在搞事故意報複徐京墨。

    就算之前徐晏清發過來的視頻是真的。

    那也隻能說明,京墨喜歡孟安筠。

    可能方法用的不太對,但喜歡一定是真的。

    孟安筠說不定就是因為接受不了京墨那麽對自己,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京墨的身上,對付不了徐晏清,就挑了個軟柿子來捏,搞這樣一出。

    徐振昌說:“商量一下明天的菜單吧,今年過年就咱們幾個。加上林伯就咱們五個。”

    以前過年的事兒,都是徐振生和傅慧芳夫妻倆安排的。

    今年他們不在,徐振昌自然就把安排年夜飯的事兒攬了過去。

    他說:“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麽樣了,他出事之後,我還沒去看過他。”

    徐漢義臉色微變,儼然是不想提到這個畜牲。

    “吃飯吧。”

    話題終止。

    之後的氣氛便有些沉悶。

    飯後,徐振昌送老爺子和林伯回家。

    徐京墨洗漱了一番,就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

    徐庭則在書房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徐庭抬起眼簾,徐京墨探頭進來,問:“哥,你還不睡嗎?”

    徐庭:“你先睡。”

    “可是……我一個人睡不著。”

    在醫院的時候,徐振昌幾乎每天都守著。

    徐京墨說:“我不敢一個人待著,我害怕。”

    徐庭此刻戴著眼鏡,他白天基本都佩戴隱形眼鏡,晚上放鬆的時候,就戴框架眼鏡。

    戴著眼鏡的樣子,看著越發的斯文。

    目光相對。

    徐庭並未接話。

    徐京墨保持姿勢,沒有絲毫避閃,直勾勾迎著他的目光。

    可憐巴巴的,仿佛在祈求徐庭的陪伴。

    片刻後,徐庭合上書,摘掉了眼睛,說:“好。”

    徐京墨很快回到房間裏躺好。

    徐庭洗漱了一下,在床的另一邊躺下。

    徐京墨側過身,看著徐庭,問:“哥,你會生氣嗎?”

    “不會。”他閉著眼睛,“睡吧。”

    “嗯。”

    徐京墨看了他一會,才閉上眼睛。

    ……

    除夕夜。

    南梔留在了M國跟陳念一塊過,南學林則回了東源市,畢竟家裏還有老婆和孩子,他在M國也逗留了好一陣。

    南梔心裏不高興,但還是讓他安安心心的回去,沒給他找不痛快。

    她想留在這邊,一方麵是想陪陪陳念,訂婚宴上她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徐晏清的工作性質,肯定沒那麽多時間陪她,所以打算留一陣子。

    另一方麵,則是想從徐晏清嘴裏聽到周恪手術的事情敲定。

    醫學方麵的事情,南梔對徐晏清非常的信任。

    她甚至覺得,隻要徐晏清願意幫忙,周恪就一定能好起來。

    應淮序也過來跟他們一起過。

    陳念教南梔包餃子,餃子皮都是自己做的。

    徐晏清請了一天假。

    過年嘛,總要有點儀式感才好。

    陳念沒讓徐晏清進廚房,讓他去客廳裏招呼應淮序。

    但南梔不會做菜,讓她在旁邊打下手,都隻能幫倒忙。

    讓陳念一個人做,太辛苦了點。

    每次聽到廚房裏傳出來的動靜,徐晏清都忍不住皺眉。

    他側目看了應淮序一眼,問:“你會做飯嗎?”

    應淮序很識趣,笑說:“我會一點。不如,我們一起進去幫忙?”

    隨後,兩人起身,一道去了廚房。

    應淮序主動過去,拿過南梔手裏的菜刀,說:“我來吧,你在旁邊看著學。”

    南梔嘁了一聲,說:“剁餡而已,還用學?”

    徐晏清走到陳念身側,她在殺魚,有一點費勁。

    她也不是什麽都會,這種基礎工作,她就沒那麽熟練。

    但她沒有尋求徐晏清的幫忙,慢慢的一步步的清理幹淨。

    南梔提議,“不如這樣,咱們四個,各自做一道自己拿手的菜,到時候來評比一下,誰的手藝最好。手藝最菜的洗碗,怎麽樣?”

    “你確定?”

    南梔揚揚下巴,“當然確定。”

    她還不了解徐晏清的廚藝,在她看來,徐晏清這樣的人,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而她自己嘛,還是有一道拿得出手的菜的。

    幾個人都沒有意見,就這麽定下來。

    接下去。

    四個人一起合作完成幾道菜後,開始個人廚藝表演,一個個輪流進去做菜。

    餐桌逐漸被擺滿。

    南梔做了一道番茄炒蛋,別說做的還真是挺好。

    她很有自信。

    最後一個是徐晏清。

    陳念讓他做紅燒魚。

    徐晏清進廚房,他們三個就在餐廳等。

    陳念拿了投屏過來,在餐廳這邊,放了春節聯歡晚會。

    添一點過節的氣氛。

    南梔聽廚房裏靜悄悄的,戳了戳陳念,問:“徐醫生會那手術刀,菜刀會嗎?”

    “會的。”

    不過這個技能,他並不對外公開而已。

    陳念湊到她耳邊,說:“他會的可多了。”

    正說著。

    廚房門開,徐晏清端著魚出來。

    陳念專門空了中間的位置。

    陳念:“年年有餘,”

    南梔嘖嘖兩聲,笑說:“是是是,你一個人的餘。”

  第536章:吻

    陳念以前的微信名字就是【念念有魚】。

    不過後來她把名字給改了,大概是從裏蘭村回來之後,直接把名字該成了陳老師。

    再往後,連名字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個句號。

    到現在微信名字還是一個句號。

    陳念說這話的時候,並沒聯想到這方麵,她想到的隻是每年過年的吉利話。

    那時候,她最希望的就是每年到過年的時候,卡裏能有存款,而不是每到過年就清零。

    每一年,陳淑雲都會準備一條魚。

    這條魚大家都不吃,就完完整整的放著,寓意來年有餘。

    陳念打趣道:“既然如此,這條魚你們誰也不能動,是我的專屬魚。反正勝負已經很明顯了,不用品嚐也知道今天誰要洗碗。”

    南梔拿起筷子,“那不行。徐醫生做的魚,必須嚐一嚐。”

    應淮序帶了酒。

    一桌子菜,配上國內獨有的白酒,這個新年,還真是像樣。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喝高興了。

    應淮序甚至非常有儀式感,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分別給在場兩位女士。

    這麽一來,徐晏清被罰去洗碗,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吃飽喝足。

    他們轉移地方去廳裏看春晚,徐晏清則一個人收拾碗筷。

    陳念陪南梔玩了一句跳棋,就借口去上廁所,跑去了廚房。

    徐晏清挽著袖子,把碗放進洗碗機。

    陳念抱著胳膊,倚著門站著,看著他做家務,心下一片寧靜。

    這好像是她渴望了很久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日常。

    倏地。

    她的耳畔又響起了那個低沉的男聲,“他是假的,是壞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偽裝的,他用徐晏清的身份做著壞事,你要殺了他,殺了他,真正的徐晏清才會回來。”

    她的視線掃到廚台上,那明晃晃的刀子。

    “他是假的……”她低聲喃喃。

    徐晏清根本不會在外人麵前做這些事,沒有任何事可以影響到他工作。

    她想起過往種種。

    徐晏清那些冷漠的姿態,曆曆在目。

    他說的那些話,句句在耳。

    徐晏清操作好洗碗機,準備清理廚台的時候,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人。

    他轉過頭,陳念便走過來,主動抱住他。

    她仰著臉,笑著說:“我來幫你。順便給他們兩個多一點單獨相處的空間,我們可以收拾的慢一點。”

    徐晏清抱起她,把她放到旁邊的琉璃台上,“也好。我也不想被他們兩個打擾。”

    他的唇要湊上去,陳念推推他,說:“先關門。”

    他將她的手壓下,在她下巴上親了親,說:“他們應該懂事。”

    陳念下意識的往後,徐晏清摁住她的後頸,讓她避無可避。

    這些日子徐晏清忙著工作和學習,回來家裏還有個巨大的電燈泡。

    南梔不在的時候,他是抱著陳念工作。

    南梔在,他就隻能在書房裏工作,寫學術報告和論文。

    每次等他出去。

    這倆人已經在房裏睡了,每次都要他去把人抱回來。

    陳念睡眠質量本就不太好,每每這個時候,徐晏清也不舍得把她折騰醒。

    而且,家裏多個人。

    兩人偶爾親吻的時候,總是要被撞破。

    徐晏清已經忍南梔忍到了一定程度。

    這個吻熱烈又凶猛,存著徐晏清這半個月下來憋著的火。

    陳念都有點抵擋不住。

    外頭,南梔的聲音傳進來,“念念,你掉廁所裏了?”

    “哎呀……”

    “應淮序你幹什麽你……”

    聲音戛然而止。

    陳念緊張的腳趾都收緊了,推了徐晏清半天都推不開。

    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她好像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

    陳念跑去上廁所,客廳裏就隻剩下南梔和應淮序兩個人。

    春晚節目有點枯燥,小品過後就是歌舞節目。

    南梔不愛看這些,就自顧自的喝酒,玩手機。

    她在他們小群裏刷屏。

    她這屬於騷擾了,國內這個點,他們還在睡覺。

    春節,都是睡懶覺的時候,這一大早的信息轟炸,曲婧第一個發飆。

    她昨晚上通宵麻將,這才剛躺下去沒多久。

    南梔發了他們過春節的照片,還專門發了徐晏清做的紅燒魚。

    曲婧的注意力卻都在應淮序和徐晏清兩位男士的身上。

    有一張照片,他倆坐在一塊,目光溫柔的朝著鏡頭這邊看。

    這是南梔故意跟陳念自拍,其實偷偷拍了他倆。

    所以,他倆根本不知道。

    南梔隻注意到照片裏徐晏清一直在看陳念,卻沒注意到應淮序在看她。

    被曲婧一點明。

    她才又找出來看了看。

    她喝了不少酒,腦子混沌沌,又格外的興奮。

    應淮序什麽時候坐在她旁邊,她都沒注意到。

    “在聊什麽?”

    她嚇一跳,瞬間鎖屏,手裏還拿著酒杯,蹭一下站起來,順嘴就叫了陳念。

    還打算去衛生間找人。

    走了兩步,就被應淮序抓住了胳膊。

    他拉扯的突然,南梔本來就有點心虛,這一拉扯,手裏的酒杯落地。

    南梔頓時就有點惱火。

    她一下掙脫他的手,“應淮許你幹什麽你……”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上前,扣緊她的後頸,低頭堵上了她的唇。

    所有的聲音,在頃刻間戛然而止。

    南梔瞪大了眼睛。

    四目相對。

    她在應淮序墨色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她一下抓住他的衣服,他並沒有打算結束這個吻,甚至在深入。

    酒精讓人迷亂,但南梔腦子還是清醒的,她用力的扯他,想把他推開。

    掙紮間,兩人倒在了沙發上。

    南梔想叫。

    應淮序立刻捂住她的嘴巴,“我剛看到陳念去了廚房,他們夫妻應該是想獨處一會,你別出聲打擾他們了。”

    南梔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裏還帶著怒火,張嘴一口咬住他掌心的肉。

    此時,她鼻息間全是他的氣息。

    應淮序鬆開不了手。

    這一下子,南梔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臉頰一點點變紅,她憋了半天,憤憤道:“你,你親我幹什麽!”

    “坐過去一點,別靠著我!”她扒拉自己的頭發,往後邊上坐了坐,與他隔開距離。

    心裏頭亂七八糟的。

    應淮序雖不說話,可存在感強的讓她無法忽視。

    她坐了一會就借口去了衛生間。

    陳念他們出來的時候,客廳裏就應淮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神色淡然的看春晚。

    看不出任何異常。

    南梔則還在衛生間裏沒出來。

  第537章:歲歲常相見

    應淮序已經把砸破的杯子收拾幹淨了。

    陳念坐下來,眼尖的看到了垃圾桶裏摔壞的玻璃杯。

    就說剛才她有聽到玻璃砸碎的聲音。

    她拿手機給南梔發了個信息,問她是不是在廁所睡著了。

    應淮序這會邀請徐晏清一塊下跳棋,兩個人倒也相處的融洽。

    南梔:【來了。】

    過了一會,她才慢吞吞的出來。

    不自覺的朝著應淮序看了一眼,然後坐在陳念身邊,跟他隔開最大的距離。

    春晚還沒結束。

    兩人靠一塊看,陳念這會才注意到小群裏的信息。

    翻看了一下那些照片,兩個男人的合照確實挺有意思。

    陳念餘光看了看南梔,她眼睛盯著屏幕,但心思卻並不在春晚上。

    耳朵有點紅,嘴巴也紅的很可疑。

    也不知道剛才客廳裏發生了什麽。

    這時,應淮序道:“南梔。”

    南梔眉目一動,回答有點衝,“幹嘛?”

    “去收拾一下,一會你跟我去酒店住。”

    她想拒絕,可轉眼看到徐晏清,想到應淮序剛才說的話,拒絕的話生生吞了下去。

    確實應該給他們倆獨處的時間。

    她還指著徐晏清能幫她救周恪呢,總不好惹惱了他。

    這人心眼又跟指甲蓋那麽大,就想把她家念念占為己有,誰都不許碰一下。

    “哦。”

    坐了一會,陳念就跟南梔一塊去樓上收拾東西。

    “剛剛發生什麽了?怎麽砸了個杯子,那麽嚴重。”

    南梔咬了咬唇,到現在嘴唇上那種熱度還在。

    那個吻深的讓南梔都有點招架不住。

    這跟應淮序的形象不符。

    她揉了揉嘴唇,擺擺手,無所謂的說:“沒什麽。就是接了個吻。”

    本來嘛,他們是有婚約在身,還辦了這麽隆重的訂婚儀式。

    也稱得上是男女朋友,親個嘴也沒什麽。

    難不成以後結婚了,還形婚嗎?

    就是她自己還沒有完全的準備好,一下子不好接受。

    她其實還滿有潔癖的。

    雖然談了不少男朋友,過分親密的舉動還是沒有的,嘴上很嗨,行為上卻故步自封。

    她好像隻願意親周恪。

    就是腦子有問題。

    “我還會在這邊住一陣,不過就不住在你家裏了。有周恪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不要瞞著我。”

    “知道了。”感情上的事兒,陳念也沒有太多的建議,她其實覺得周恪對南梔一定是有感情的,想到周恪,陳念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應淮序也很不錯,而且他對你很上心。但如果,你心裏真的還有周恪,要不要再試一試?”

    “試什麽?我就直說了,他喜歡周湘。一直都喜歡周湘,從來就沒變過。我以前學的都是周湘,衣著打扮,行為處事,我都學。”南梔搖搖頭,“不說這些,我已經選擇好了。那個訂婚儀式,我就沒有給自己任何退路。應淮序多好,我都能想象出我的婚後生活有多幸福。”

    收拾完,兩人就下樓。

    時間差不多,南梔就跟著應淮序走了。

    送走燈泡。

    接下去的時間,就隻是他們兩個人的。

    徐晏清把客廳的窗簾都拉上,順手關掉了大燈,隻餘下兩盞壁燈。

    陳念洗了點水果,放在茶幾上。

    “你知道剛才客廳裏發生了什麽嗎?”

    徐晏清伸手攬住她的腰,雖然沒什麽興趣,但還是接著她的話,往下說:“發生了什麽?”

    “應淮序親了南梔。”

    陳念表現的並不是特別開心。

    徐晏清說:“你有意見?”

    陳念把春晚拉到最開始,準備重新開始看,“倒也不是有意見,隻是周恪救過我,我多多少少會偏向周恪。再者,我覺得周恪對南梔,應該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不會因為南梔的一句話就來救我。”

    徐晏清:“倒也未必,要看周恪是什麽樣的身份。以他的身份,救你也算是職責所在。”

    陳念這會才想起來問,“周恪你讓人找了嗎?”

    “找了。不過他們應該是遇到了突發情況,轉移了地方,或者他們已經被同伴所救。”

    這話聽著可不像是好消息。

    南梔一直住在他們家裏,徐晏清也煩得很。

    所以,他跟洛伊先生商量了一下,用洛伊先生的勢力,把周恪接到M國來。

    安置在諸塞州這邊進行醫治。

    洛伊先生安排了人去瑞國找周恪和淩席的下落,他們的人到療養院的時候,周恪他們已經換了地方。

    在尋找兩人下落的時候,洛伊先生的人也打聽到。

    登雲號在瑞國停靠的那三天。

    登雲號派了幾個人下船,專門搜尋他們的下落。

    洛伊先生這邊也收到了這個消息,轉告給了徐晏清。

    周恪和淩席的身份暴露,處境比較危險。

    登雲號之所以能夠存在,一定是有它強大的背景。

    所以就算是洛伊先生這樣的地位,也不敢輕易與之對抗。

    畢竟這種船,可不是單單一股勢力的事兒。

    提到登雲號,陳念的情緒就不太好。

    她免不了想起在船上的那幾天,她不錯眼的看著徐晏清。

    “我好像一直忘了問你,下了船以後的事兒。那段日子,你是怎麽過的?”

    一想到他當時背著她吐血,陳念一顆心便揪起來。

    他現在看著好好的,但身體的損傷,往往是不可逆的。

    她不知道他在船上發生了什麽,但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徐晏清把她抱到身上,“想你。”

    陳念哼了聲,說:“敷衍。”她低頭,戳了戳他的鎖骨,“我想看你的體檢報告。”

    徐晏清湊上去,親了親她,說:“過幾天拿給你看。”

    陳念認真的看著他,“你不要敷衍我,我會記著的。”

    “嗯。”

    陳念抱住他的脖子,“新年快樂,徐晏清。希望我們以後每一年,都能在一起。”

    她認真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歲歲常相見。”

    徐晏清也跟著說了一遍:“歲歲常相見。”

    昏暗的燈光下,陳念還是能看清楚徐晏清眸中的溫柔繾綣。

    陳念心裏冒出陣陣暖意和酸澀。

    他會是假的嗎?

    她低頭在他額頭親了親,腦海中滿是他在船上吐血的模樣。

    目光交纏。

    兩人都喝了酒,情緒會被無限放大,很快親吻在了一起。

    徐晏清本就憋了許久。

    這一晚上,便有些食髓知味。

  第538章:虎毒不食子

    正月初一。

    徐漢義和徐振昌一家回了祖宅。

    他們先回東源市,徐振昌去看了看徐振生,他出院之後就被監禁。

    這次的手術,讓他元氣大傷,好端端的人胸口開一刀,也會去掉半條命。

    再次見麵,徐振昌幾乎要認不出徐振生來。

    他瘦的幾乎脫相。

    整個人狀態很差,每天要吃不少藥,偶爾胸肺還會莫名的疼痛。

    做檢查也做不出什麽問題來。

    但就是痛。

    真正是一種折磨,活著受罪。

    徐庭跟著徐振昌一起來的。

    徐振昌歎氣,道:“都是徐晏清那小子搞事。”

    徐振生低咳嗽了兩聲,說:“怎麽?家裏又發生什麽事了?”

    他是故意這樣問,是想問一問,徐晏清把家裏攪和成什麽樣,讓他痛快痛快。

    不等徐振昌開口,徐庭道:“也沒什麽事兒。晏清已經去了M國,咱們跟孟家暫時和解,指不定稍後孟安筠還會跟京墨結婚。”

    徐振生餘光看向徐振昌,冷冷一笑說:“我倒是看不出來,老三你還有這番好心思。”

    徐振昌這個人,比不上徐仁的聰明,也比不上徐振生在人際關係上的圓滑。

    但他有一個優點,對一件事能做到認真和專注,甚至執拗。

    以前上學的時候如此,現在對待工作也是這樣。

    所以,他上學的時候成績優異,工作之後在學術研究上也有成果。

    這麽多年,他也算是一直追隨著徐漢義的步伐,是徐漢義身旁的好幫手。

    但徐振昌有點認死理,性格又執拗。

    沒那麽多繞繞彎彎。

    他這樣的性格當不了領頭人,他隻能是被人帶領,並成為領導身邊最好的幫手。

    徐振生一直以來沒把他放在眼裏,現在看來,這人指不定就是在扮豬吃老虎。

    徐振昌笑了笑,說:“我能有什麽心思,還不都是老爺子說了算。”

    他歎口氣,“大哥,咱們家少了你們一家,這年都過的冷清了。你說老爺子到底在想什麽?他怎麽能親手把你送進來。”

    這話,落到徐振生耳朵裏,便是諷刺,他冷笑道:“你也別著急,說不準哪一天,你跟徐晏清利益衝突的時候,他也能親手把你送進來。”

    “大哥,你這話說的可有點過了。我做什麽了,要把我送進來?”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心口一緊,表情都變了。

    探視的時間到。

    兩人行至門口。

    徐振生突然笑起來,看著他們父子倆,笑道:“你別以為你有機可乘,老爺子能這麽對我,也能這麽對你。他現在一顆心全放在徐晏清的身上,你以為你比得上嗎?”

    徐振昌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轉頭就走。

    兩人離開拘留所。

    徐振昌麵色冷沉,徐振生的這番話,還真是提醒了他。

    京墨還沒找回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老爺子是想要放棄的。

    而且,現在老爺子對京墨的態度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一路上,徐振昌都沒怎麽說話。

    徐庭勸慰了一句,說:“大伯本就心術不正,爺爺都不來探視,您走這一趟挺多餘的。而且,他說的話,您最好不要放在心上。”

    徐振昌沒聽進去,一顆心都在徐京墨的事兒上。

    他得保護好京墨。

    回到南坪巷。

    林伯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徐漢義在書房裏,京墨則乖乖待在客廳看電視。

    徐振昌進書房,正好看到徐漢義取下了那張全家照。

    “回來了。”他把全家福隨意的放在角落。

    徐振昌看了一眼,“大哥的狀態不是很好,您要不要疏通一下,讓人照顧一點。他畢竟動了這麽大的手術,這樣下去,我怕他丟了命。”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徐振昌默然。

    “你要是覺得他可憐,你自己找人疏通去。”

    徐振昌不再言語,可他心裏卻覺得老爺子過於心狠。

    虎毒不食子,縱是徐振生做了很多錯事,可這麽多年,徐振生為這個家做的事兒也不少。

    ……

    下午,他們才出發去了文蘭鎮。

    晚上。

    徐漢義一個人出門去了祠堂。

    他站在這一列牌位前,他仿佛感覺到有十幾雙眼睛在看著他,那一雙雙眼睛都在質問他,究竟在做些什麽,把徐家搞成現在這樣。

    他雙手用力握著手掌,脊柱挺得筆直,揚著下巴,目視著前方。

    半晌。

    徐漢義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杖,又重重落下。

    他微低著頭,緩慢渡步。

    安靜的空間裏,隻有他的腳步聲。

    隨即,響起了他的聲音。

    “徐家沒在我手上敗落,它甚至比在我爸手裏要更輝煌。我徐漢義這一輩子,做了那麽多事,獲得的成果,成就,授予的獎章勳章,哪一樣不是給徐家帶來榮光?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父親和爺爺對我的教誨,他們對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有深刻的記在心裏,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徐家。”

    “我自己做到了一個徐家人該做的,我的兒子們也沒有太拖後腿,現在的孫子輩更是人才輩出。徐庭是心理界出了名的人物,跟官方部門有密切的合作,即便在國際上,他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徐晏清,最年輕的心外科聖手,被國際上第一學府主動招攬,去進修學習,成為霍普教授招收的第一個華國學生。”

    “還有京墨,不過二十歲,就已經讀到博士。以他的聰明,往後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他們一定能替我們徐家再添輝煌,為這個社會,為這個國家,做出更傑出的貢獻,讓世人都記住我們徐家世世代代的優秀品質。”

    徐漢義在祠堂的正中間站定,昂首挺胸,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徐家,為了你們!

    ……

    林伯進來時。

    徐漢義跪在蒲團上。

    林伯就站在天井下,沒有主動說話。

    徐漢義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稍稍動了動,聲音微沉,“什麽事?”

    “您的兩位大侄子想找您聊一聊。”

    祖宅被抵押,肯定會驚動另外兩房的人。

    這件事必然是需要交代的。

    “讓他們明天再來,我自然會有一個交代。”

    “徐庭已經把他們打發了。”

    徐漢義蹙眉,“那你跟我說什麽?”

    林伯歎氣,往裏走了兩步,“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顧著一點自己的身體。”

    “我自有分寸。出去吧。”

  第539章:自罰

    徐漢義在祠堂裏待了一整夜。

    期間,徐振昌和徐庭分別過來勸了幾句,但沒什麽用,他們連祠堂都沒進去。

    都被林伯攔在了外麵。

    一大早,徐庭就過來了。

    他本身的生物鍾就比較早,去廚房看了一下早餐,很明顯林伯還沒回來。

    想來老爺子還在祠堂。

    林伯還在門口。

    徐庭:“林伯,您先回去,我進去請爺爺出來。”

    林伯擺擺手,“你怎麽那麽早就起來了?這才幾點。”

    “我平日裏有晨練的習慣。”

    “那就去晨練吧,你爺爺這邊,我會照顧著,你不用擔心。”

    “那好。”顯然徐漢義並不想讓他們看見他在祠堂內做什麽。

    隨後,徐庭就去跑步去了。

    林伯扶著膝蓋起身,推開門,進了祠堂。

    徐漢義背脊挺得筆直,還跪在那裏。

    他走過去,“回去吧。”

    徐漢義拿起旁邊的手杖,一下子都站不起來。

    畢竟年紀擺在這裏,整整一個晚上,年紀輕的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徐漢義這樣的年紀。

    他咬著牙站起來,走到門口時,便推開了林伯的手,自己一步步的朝著祖宅走。

    林伯就跟在旁邊,仔細看他的腿腳。

    徐漢義回房休息,林伯則去廚房準備早餐,剛要動手,徐庭便突然進來,“林伯,你也去休息吧,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林伯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想到什麽,朝著他笑了笑,說:“行吧。”

    他也守了一個晚上了,身體確實也吃不住。

    林伯剛走沒一會,徐京墨便探頭進來,“哥,要不要幫忙?”

    昨晚上,他們也是一起睡的。

    徐京墨現在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睡覺,他說他會害怕。

    原本徐振昌讓他跟自己睡,但徐京墨不願意,非要跟徐庭一起。

    老宅裏的床都不怎麽大,兩個人睡在一塊多少有點擠。

    徐庭昨晚上直接打的地鋪。

    “不用,你怎麽不多睡一點?昨晚上翻來覆去,我以為你沒睡好。”

    徐京墨走進去,拉了個小椅子坐下來,說:“換了個環境,確實沒睡好。你一起來,我就醒了。你不在,我就更睡不著了。”

    徐庭笑而不語。

    徐京墨雙手托著下巴,仰著臉看他,說:“哥,要不你給我開點藥?讓我能睡好一點。”

    “你自己去跟爸爸說,給你的藥,需要經過他的同意。”徐庭煮了粥,把林伯帶過來的手工包子蒸上。

    “好吧。”

    徐庭做好早餐,徐京墨先吃,他端了粥和包子先去了徐漢義的房間。

    徐漢義還沒睡,他坐在床上,正在揉自己的膝蓋。

    徐庭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叔伯他們傍晚才過來,您這一整天可以好好休息。”

    徐漢義偏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又看了看他,說:“起那麽早。”

    “這是我的習慣。那我先出去了。”

    徐漢義點點頭,等人到門口,他又開口,“以你心理醫生的角度,你認為京墨這樣的情況,能好嗎?”

    徐庭:“什麽?”

    徐漢義笑了笑,說:“振昌不想接受,是他的事兒。你在心理學方麵那麽厲害,京墨的情況,你肯定是最清楚的。”

    徐庭想了下,說:“這種很難治愈,隻能是控製。”

    “那……晏清呢?”

    “他比京墨更難,但我覺得晏清對自己的情況應該挺了解的,可以控製好自己。要不然,這些年也沒人覺得他有什麽問題。”

    徐漢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隨後,徐庭又給林伯送了早餐過去,這才坐下來,跟徐京墨一塊吃早餐。

    到了晚上。

    徐家另外兩房的話事人過來詢問祖宅的事兒。

    那五千萬,是用祖宅做的抵押。

    裴堰專門找了財務過來辦理了一下手術,如今那地契已經在蘇氏旗下。

    這不是個小事兒。

    其他房的人自然是要來過問,徐漢義作為族內之首,自是要將所有的事兒,全部都交代清楚。

    包括徐振生的事情。

    畢竟之前也鬧的沸沸揚揚,這可是有損徐家聲譽的醜事。

    不過因為是徐漢義自己大義滅親,所以徐家的聲望也算是保住了,畢竟現在為止,徐漢義還是徐家最大的代言人。

    隻要他不歪,徐家的聲望就還能撐住。

    徐漢義安排了一頓飯,飯後召開了家族會議,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將徐振生的那些事兒,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也算是我的錯,是我沒教育好他,才讓他走這樣的歪路,做那麽多錯。昨晚上,我也在祠堂受罰,子不教父之過,這個懲罰我該得。至於地契的事兒,因為那筆錢是從他們公司賬戶裏出的,所以需要一點東西來抵押。”

    “說到底蘇氏與我們是一家,晏清也算是蘇氏背後的掌權人。祖宅在他的手上,也等於是在我們自家人的手裏,所以不必大驚小怪。隻不過是走個程序,我們也要理解他們公司的操作。再者,往後說不定晏清就代替了我這個位置,對吧。”

    徐晏清現在的成績,隻要是徐家的人都知道。

    說著,徐漢義還撥通了徐晏清的視頻電話。

    徐晏清那邊現在是早晨。

    “各位叔伯,請你們放心,祖宅的地契現在在我手裏,作為徐家人,我一定會保證祖宅在我們自己人的手上。我本人是沒有那麽多錢,但救京墨的事兒迫在眉睫,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們看到徐晏清這樣說,倒是放心了不少。

    徐漢義同徐晏清寒暄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其中一個叔父說:“有徐晏清這句話,那我們也就放心了。主要這祖宅是萬萬不能動的,這祖宅一動,不就是動搖了根基嗎?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徐漢義:“那是自然。”

    “老爺子,你有沒有聽到消息,聽說有人想翻戚崢崴的案子。您當初可也算是這件事裏頭的人,這件事兒,應該不會牽扯到咱們徐家吧?”

    徐漢義眉頭皺了皺,他可沒聽說過這一茬,“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就聽別人說了一嘴。”

    徐漢義嚴正道:“徐家當然不會牽扯到這種事情裏。別人隨便說說,咱們自家人就不要人雲亦雲。”

  第540章:有心之人

    “就怕有些事兒,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畢竟有句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說起京墨被綁架的事兒,那五千萬一把火給燒了個幹淨,這事兒可是在北城圈子裏被人議論了很久。”

    說話的是徐漢義的堂弟徐鴻博。

    曾是北城法院擔任重要職務,後升遷進了司法部門。

    如今仍身居要職。

    他身邊一兒一女都是學法,兒子是有名的不敗神話,女兒則在法院擔任法官一職。

    所以,他們對徐孟兩家這次的案子,聽到過不少言論。

    警方對這個案子也一直在積極的深入調查。

    徐漢義抿了一口茶。

    徐鴻博說:“有一個猜測,說這五千萬是要燒給當初因為被誤打了藥劑而死亡的孩童。也有人猜測,這是戚崢崴的餘黨回來報複,這五千萬是燒給戚崢崴一家的。”

    “這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很明顯這個綁架案,跟當年戚崢崴的案子有關係。”

    徐鴻博目光如炬,扶了扶眼鏡,稍稍靠近了徐漢義幾分,低聲說:“大哥,這個案子當初我也經手過。我也不瞞著你,已經有人上報,想要重新徹查這件事。”

    徐漢義笑了笑,泰然自若的抿了一口茶水,說:“都已經是塵埃落定的事情,就算是重新調查又能怎麽樣?沒有人冤枉他們,當初的事情鬧得那麽大,多少人站隊,現在重新推翻,是要打誰的臉?”

    徐鴻博說:“問心無愧那自然是最好,要不然碰上幾個一根筋的人,倒也禁不住那麽追根究底。”

    徐漢義側目,神色微凝,“鴻博,你這話的意思我倒是聽不明白了?你現在這是在質疑我?”

    徐鴻博擺擺手,說:“這不是質疑,我是怕有心之人,要拿這件事做文章。都過去那麽多年的事兒了,又被重新追究起來,這後麵的人總是有目的的,而現在這個人的目的,很明顯是衝著徐家來的。我倒是沒什麽,當年的事兒我參與的不多,真要翻起來,還真惹不到我身上,可是大哥您就不一樣了。”

    “歸根結底,那藥劑研發可是從您的研究中心出來的。當然,我相信我們徐家的人,不可能做這種事。但我也隻是提醒提醒您,咱們徐家世世代代都清白,可不能在咱們手裏,將百年積攢下來的名聲給毀於一旦,是不是?尤其是大哥您這一家子,您才是正統直係,像我們這些旁係的,也隻配沾沾光。”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了。您也好好休息,咱們都年紀不小,這該跪祠堂,哪兒吃得消。”

    他拍了拍徐漢義的肩。

    徐振昌送他們出去。

    行至門口,徐鴻博擺擺手,“回去好好寬慰你爸爸,我瞧他臉色很差。他可是咱們徐家的瑰寶,這種時候可不能倒下。徐振生的事兒對你們家還是有衝擊的,這往後的一言一行更要謹慎。”

    “知道了,四叔。”

    徐鴻博是作為幾方代表過來的。

    徐振昌目送他們走遠,才退回去,關上了大門。

    徐鴻博聽到聲音,稍稍停了停,回過頭,瞧了一眼祖宅大門。

    整個徐氏家族內部並不算和諧,徐漢義他們上一輩就分了家。

    以徐漢義家為首。

    在成就上,其他幾房確實是比不上徐漢義他們一家。

    徐漢義在平輩中是最出色的一個,他的三個兒子都沒能超過他,可孫子輩裏,又出了這麽幾個天才型人才。

    尤其是京墨。

    小小年紀就到博士位的,他還是第一個。

    現在徐晏清也開始盡顯個人能力,以他現在的勢頭,顯然要比徐漢義更出眾。

    徐鴻博笑道:“還真是最好的基因都落到他們家了。”

    “指不定當初戚崢崴的那項研究,大伯也參與了呢。”

    徐鴻博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繼續往前走,說:“這研究要真的成功,你猜猜有多少人想要?”

    ……

    登雲號。

    李岸浦在貨倉內藏了幾天,才終於找到機會,抓了個保鏢,順利的離開了貨倉。

    這個保鏢應該是登雲號內部人員,裝束比較特別,衣服上還有獨特的LOGO。

    最關鍵的是,他們戴著嘴套和頭套,遮住半張臉。

    這樣就很方便李岸浦偽裝。

    混在他們裏麵,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異常。

    他們這些人是直接聽命於船主,有專門的地方供他們休息和訓練。

    算是一批精銳隊伍。

    所幸這些人並不互相交流,李岸浦在他們之間平平安安的度過了兩天。

    吃飽喝足,養好了體力。

    在船上,李岸浦沒了時間概念。

    這天,他被安排去維護秩序。

    豪華的宴廳裏,觥籌交錯。

    場麵優雅華麗。

    他看到了尉邢,還有跟在他身邊的盛恬。

    盛恬穿著黑色禮服,身姿搖曳,光鮮亮麗的站在尉邢身邊。

    看樣子,她在尉邢身邊過的很好。

    盛恬太久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麵,自從她被尉邢從徐振生手裏救出來之後,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尉邢給她安頓的房子裏。

    不怎麽與外人見麵。

    尉邢讓人給她弄了一隻貓,打發時間。

    盛恬這次跟著尉邢出來一趟,她都有些想家裏的貓貓。

    有人過來主動跟尉邢聊天,盛恬便默默無聲的站在他的身後。

    那些女人,都是明目張膽的跟他聊騷,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當然,盛恬也沒放在心上。

    尉邢有自己的目的,對這些女人沒什麽興趣,隨便幾句就直接打發了。

    尉邢見她情緒平平,說:“之前不是說很期待,這會怎麽又不高興了?”

    盛恬立刻露出笑,“我沒有不高興啊,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船上的每一場宴會都是有目的的。

    在這繁華平和的背後,有無數的交易正在發生。

    船停在公海上,很容易會發生一些衝突。

    所以船主培養的這批人就是預防衝突的發生,包括防住一些可疑人士,來破壞船上的和平。

    二層樓的珠簾背後有人影晃過。

    那應該是船主。

    徐振生被抓緊去之前,尉邢就把實驗室裏的人和試驗品全部轉移,現在那些東西全在他的手裏。

    正好船主對這個東西也很感興趣。

    兩人便達成了合作共贏。

    科學瘋子的事兒,還沒傳到船主耳朵裏。

    他要在船主知道之前,先一步把人抓到,並控製在自己手裏。

  第541章:你是什麽人

    在船上這幾天,尉邢一直讓人注意著船主那邊的動向,不過在船上,他也不敢讓自己的人有太大的動作。

    其實他隱隱覺得自己上船的舉動有點冒然,說不定這就是徐晏清故意為之,把他引上船,進行捕殺。

    這科學瘋子,怎麽就那麽巧,在這個時候逃出來,甚至上了登雲號。

    這登雲號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上來的。

    這時,尉邢的心腹過來,附到他耳側道:“找到人了。”

    尉邢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人呢?”

    “我看他是想去找船主,就先讓人給他綁了。”

    “就一個人?”

    “有兩個保鏢。”

    尉邢端著酒杯,沉吟片刻,“把人看緊了。”

    這宴會才開始沒多久,他立刻走會引起人注意。

    尉邢將手搭在盛恬的腰上,說:“一會還有節目表演,咱們再待一會,要真覺得無聊,我們就回去。”

    盛恬點點頭,抿了一口酒,並不多問什麽。

    逐漸的,宴廳裏越發的熱鬧,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幾扇門全部都關上。

    燈光暗下,聚光燈打在舞台上。

    有專門的司儀介紹今天的節目。

    今天是炎夏古元素,唱得是經典的戲曲。

    盛恬突然覺得有趣,道:“這算是文化交流嗎?”

    尉邢眯了眼睛,舞台上演的是荊軻刺秦。

    這種戲,大概隻有華國人才能看懂,船上有很多外籍,看不懂這場表演,但從放的背景音裏,倒是能聽出來這不是一出簡單的戲碼。

    尉邢慢吞吞的喝著酒。

    這時,船主的手下過來邀請他去二樓。

    尉邢往上看了一眼,想了一下,跟盛恬說了一聲,就跟著過去。

    李岸浦一直關注著尉邢的動向,現在宴廳內光線昏暗,他稍作移動,打算從盛恬這邊下手。

    他先把身上的定位器拿下來,放在固定位置。

    宴廳一共四扇門,他們這些人都是守著門的。

    宴會期間,不許人進出。

    而宴廳裏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許走漏出去,這是船上的規定。

    盛恬看的很認真,圖窮匕見的那一刻,腰上瞬間被什麽頂住。

    她心一緊,偏過頭,隻見男人西裝革履,戴著口罩,一時間認不出來是誰。

    她不敢動。

    此時,舞台上的兩個演員才開始真正的表演,最開始那些不過都是前戲,現在互相搏鬥才是真正表演。

    嘈雜的音樂聲,掩蓋了樓梯那邊的槍聲。

    尉邢的警惕性極高,他跟著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

    加上他對船上規則的熟悉,很快他就清楚了今天這場宴會真正的主題,是船主提供給仇敵之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

    對方拔槍的瞬間,尉邢就拿出了槍。

    兩人幾乎同時開槍,並同時躲開。

    果然,他中了圈套,徐晏清要殺他。

    宴會總共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船主是不會偏幫任何一方,作壁上觀。

    尉邢掩在角落的位置,判斷對手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對抗方案。

    此刻,他的身上還帶著一管藥劑。

    當然,這是要到絕境,才會使用。

    他摁了一下手表上的按鈕。

    他該想到今天的宴會不簡單,入場的時候,並不需要確認身份。那麽這宴廳裏的人,有多少是雇傭兵,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看客,不得而知。

    尉邢低低的笑了起來,徐晏清確實是個對手。

    尉邢的人收到信號,先後往他所在的位置去。

    就在尉邢準備主動出擊的瞬間,對手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到了他的跟前。

    四目相對。

    對方的眼神狠絕淩厲,反應極快,在他舉槍的瞬間,立刻扣住他的手腕,頭一偏,迅速躲開一顆子彈,並一下跳躍到了他的背上,從後麵圈住他的脖子。

    女人身形玲瓏,靈活的仿佛一條蛇,就這樣牢牢纏在尉邢的身上,纖細的手臂,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纏緊他的脖子。

    尉邢胡亂的打槍,並用腦袋狠狠的撞上女人的麵門。

    尉邢也是久經沙場,經過特殊訓練的人。

    在危急關頭,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連連後退,一下一下的將女人撞在牆上。

    兩人手裏的武器皆掉落。

    轉眼的瞬間,武器就被人掃走。

    這麽一來,就隻剩下進攻肉搏。

    尉邢將人狠狠扔在地上,女人悶哼一聲,隻微的皺了一下眉,便很快從地上起來。

    她揉了揉發疼的肩膀,說:“就是你陰了平叔。”

    尉邢轉動了一下脖子,“你是個什麽東西?”

    “要你小命的人。”

    話音落下,兩人又迅速纏鬥在了一起。

    女人的動作又快又狠,尉邢與她幾乎不相上下。

    另一邊。

    李岸浦扣著盛恬,找了個地方藏身。

    盛恬並不反抗,說:“你抓了我沒用,他並不會因為我而跟你妥協。”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還挺特別,能在他身邊待那麽久,你還是頭一份吧?”

    “你就一個人?”

    “你猜我有幾個人?”

    這時,宴廳裏開始亂起來。

    有人重傷倒在他們腳邊,盛恬把抓住腳踝,她嚇了一跳。

    李岸浦也驚了一下,完全沒料到這樣的情況。

    然,宴廳的門照舊關著,沒有打開的跡象。

    李岸浦立刻帶著盛恬,先找地方躲了起來。

    這種時候,盛恬倒是不反抗,乖覺的跟著李岸浦躲著。

    她藏在角落,李岸浦整個人擋在她前麵,仿若是將她護在身後。

    盛恬突然問:“李碩還在嗎?”

    “死了。尉邢榨幹了他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他在死之前,一直都想著救你出來。”

    “是嗎。”

    李岸浦回頭看了她一眼,“尉邢竟然沒讓你見他最後一麵?你能從徐振生手裏活著出來,還是李碩的功勞,他當時還幫徐振生洗白,還幫他抓了陳念,想以此連帶著除掉徐晏清。你不會以為,是尉邢救你出來的吧?”

    盛恬沒有說話。

    李岸浦隻冷然一笑,收回了視線,沒再多說一句。

    四個小時結束。

    燈光亮起的一瞬,所有爭鬥停止。

    舞台上的兩位演員,不分勝負。

    另一邊尉邢與那個女人也不分勝負。

    但顯然,女人的體力比尉邢好上百倍。

    她很懂規矩,音樂停止,就立刻收手,並迅速離開。

    尉邢臉上掛了彩,他擦了下嘴角。

    這時,他的手下才過來。

    尉邢惱火,一巴掌抽了過去,“你們都死了?!”

  第542章:扣住尉邢

    手下的人不敢動一下,生生挨下了這一巴掌。

    尉邢覺得這場鬥爭並不簡單。

    為什麽來對付他的是個女人,還是以廖秋平的名義。

    據他對廖秋平的調查,他手裏得力的兩位,都是男性。

    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很年輕。

    關鍵身手極好。

    “我們被人迷暈了,等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結束了。”

    能做的那麽精準,一定早就盯上他們了。

    尉邢似是想到了什麽,想要上樓,行至二樓樓梯口,就被船主的人擋住。

    “抱歉,今天我們船主不見客。”

    “麻煩你跟船主說一聲,我有緊要的事情跟他商談。”

    “等明天吧。”對方麵帶微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尉邢剛一轉身,餘光突然掃見一個身影進了船主的房間,珠簾聲傳出來。

    他一下停住腳步,“剛是不是有人進去了?”

    “並沒有。”男人麵不改色。

    尉邢朝著房間的方向看了看,那珠簾還在晃動,明顯就是有人進去了。

    但他現在毫無辦法,隻能先回去。

    宴廳裏,還是跟一開始一樣,那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仿佛隻是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

    尉邢回到房間。

    “邢哥……”

    話還沒說完,尉邢便一腳踹了過去,把人直接踹在了地上,“虧我相信你的鬼話!你是不是幫著外人來坑我?!”

    管森在尉邢身邊多年,管森幾乎是陪著尉邢一起長大的,還比尉邢小兩歲。

    打小就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管森是尉邢最信任的人。

    這一腳帶著熊熊怒火,一點力氣都沒收。

    管森臉色瞬間就蒼白,疼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不吱聲。

    尉邢是被那女人打的火冒三丈。

    他怎麽可能容忍自己還打不過一個女人,四個小時,如果時間再長一點,他就要被這女人踩在腳下。

    被她圈住脖子的那一刻,尉邢很想用手裏的藥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們中計了!並且,我甚至還猜不到徐晏清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尉邢這會十分暴躁,他現在覺得待在這艘船上,簡直是把腦袋掛在褲腰戴上。

    管森緩了一會,才扶著旁邊的桌子站起來,說:“那個科學瘋子還在,也許可以問問他。”

    他也是宴會開始後,才知道這場宴會的性質。

    尉邢插著腰,沉吟了數秒,跟人走近了書房。

    老安西裝筆挺,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端坐在椅子上。

    他說:“你們是誰?”

    尉邢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原本想好好說,可火氣一時控製著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徐晏清故意把你放出來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剛剛這位先生說,你們對我手裏的藥劑感興趣,你們準備出多少錢?或者,你可以高薪憑請我,無條件的支持我的研究,我還能讓這藥劑更加的厲害。”

    尉邢冷冷一笑,“你當我是傻子!”

    “那就沒什麽可談的,放了我,我去找其他人。”

    尉邢當然不會放了他。

    他慢慢冷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說:“你把你怎麽跑出來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說一遍,我再考慮,我要不要相信你。別說,我手裏還真有一個實驗室,我也有錢,能夠無條件支持你做任何研究。但,這要看你的真誠度了。你是徐晏清那邊來的人,你得讓我相信你,你不是他派過來的奸細。”

    尉邢拿了根煙點上。

    ……

    宴廳二樓,珠簾後麵。

    男人一身手工定製的西服,眉眼深邃,挺直的鼻梁,五官立體分明,長得尤其漂亮。

    他的膚色呈病態的白,看著像是常年都不曬太陽,沒有一處不透著精致。

    女人坐在另一側,取下了纏在臉上的頭巾,露出姣好的麵容。

    “喬主。”

    手下的人重新泡了一壺茶過來,還準備了點心。

    女孩喝了口水,一點也不客氣的開始吃東西。

    她吃的並不斯文,大抵是剛剛打架耗費了不少體力,四個小時,普通人怎麽吃得消。

    但她倒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被稱之為喬主的男人托著下巴,認真的看著她吃東西。

    女孩吃完,胡亂的擦了擦嘴,說:“剛才的那一場搏鬥,你應該看的很清楚。尉邢的身手並不低,他明顯也是經過專業訓練,並且體力要比一般人強很多。正常來說,我並不是他的對手。”

    “我知道喬主您的手裏有一種藥劑,可以讓人的能力在幾分鍾之內暴漲,但您手裏的這種藥劑,屬於半成品。所以才身體機能耗盡之後,人體就會暴斃。所以在始終這種藥物的時候,就必須要謹慎。可現在我的手裏,卻有完善之後的成品。”

    喬主淡淡一笑。

    女孩繼續道:“他會來親自跟你談。隻一點,扣住尉邢。而且,尉邢也知道這種藥劑有成品,您以為他為什麽會上船?他還企圖瞞著您,先一步拿到成品。”

    這種藥劑,確實有巨大的吸引力。

    喬主:“多年不見,你怎麽在廖秋平手底下做事了?”

    “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成了登雲號的船主。”

    ……

    徐晏清接到顧武電話時,剛從實驗室出來。

    “廖珂被尉邢的人抓走了!”顧武急躁的罵了一通髒話,“你他媽在做什麽?!平叔把權利交給你,就是讓你用來保護陳念的嗎?現在你得到了陳念,其他事兒你就不管了是吧?”

    徐晏清:“你急什麽。”

    “廖珂才剛剛好一點……為什麽,為什麽蘇園的防禦那麽輕易就被破?有問題,這有問題!是老安,是他先跑了!”

    徐晏清:“你先管好自己手頭上的事兒。其他事兒我自有安排。”

    顧武還想說什麽,徐晏清便掛了電話。

    他看到陳念站在外麵等他。

    徐晏清申請的旁聽名額下來,陳念現在每天跟他一塊來學校聽課。

    沒課的時候,徐晏清就把她送到這邊的心理學教授身邊。

    日子過的有條不紊,仿佛重新走上了正規。

    安穩又平靜,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現在每天都過來等他一起回家,陳念還有幸見了霍普教授一次。

    回去的路上。

    徐晏清給了她一個好消息,找到周恪了。

    壞消息是,他的狀況嚴重。

  第543章:別攔著我

    洛伊先生的人收到消息,找到周恪的時候,他一個人在一個地下出租房。

    洛伊先生直接用了他的轉機,把人接到了M國,直接安頓在了他的別墅裏。

    周末。

    陳念叫上南梔,三人一塊去了一趟紐城。

    國內春節都已經過完了,大家都開始正式上班了。

    正好南梔準備這周要回去,公司那邊已經不能再請假,再繼續請假恐怕是要被開除了。

    她也不可能一直耗在這裏。

    應淮序給的意見是可以在這邊遊學,這樣也好跟公司那邊交代。

    也正好能跟陳念一塊,頂多也就一年時間。

    到時候徐晏清進修結束,她也能跟陳念一塊回去。

    這些,應淮序都可以給她安排好。

    說的南梔還挺心動。

    在國內,她唯一掛心的也就是團團。

    不過要把團團接過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不過團團今年要開始上小學,若是來M國,會耽誤學習。

    所以,最後南梔還是決定回去算了。

    正好,在她回去之前,有了周恪的消息。

    到了紐城。

    洛伊先生親自安排了車子過來接他們,南梔沒跟應淮序交代來紐城。

    洛伊先生的別墅,比應家的還要大。

    這還隻是洛伊先生自己住的地方,他們洛伊家族的宅子更大,跟城堡一樣。

    洛伊先生家裏有專門的私人診療室,裏麵設備齊全。

    洛伊先生手裏一共兩個醫療團隊,全是拔尖人才,隻為他們家族服務。

    人就安頓在診療室裏,周恪現在處於昏迷狀態,現在有發熱的情況。

    醫生已經給他做了全身檢查。

    傷情嚴重。

    顱內的血塊麵積擴大,必須要動手術了。

    徐晏清把所有檢驗單都仔細看了看,現在需要商量的是手術方案。

    徐晏清跟他們一塊去商量。

    洛伊夫人過來招待陳念和南梔,南梔這會一顆心都記掛在周恪的身上,神色無比凝重。

    洛伊夫人跟她說話,她都沒聽到。

    陳念拍拍她,說:“要不你進去看看?”

    “好。”

    她起身,剛走到房間門口,應淮序的電話進來。

    她下意識的直接掛斷,並開了靜音,而後推門進去。

    周恪現在是昏迷的狀態,奄奄一息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

    南梔的眼淚瞬間落下來。

    應淮序站在酒店房間內,他來的還算早,正好碰到酒店打掃。

    南梔的房間沒人,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不過行李還在。

    他在房間裏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見人還不回來,才打了電話。

    結果被掛斷。

    他坐在沙發上,並沒有急著再打過去,而是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扯開領帶,耐心的等。

    ……

    徐晏清他們開了很久的會。

    最後敲定方案,預定好手術時間。

    徐晏清仔細的跟南梔說了一下情況,手術風險很大,不排除會有後遺症。

    南梔白著一張臉,認真的聽完,她點點頭,說:“到時候你會跟著進手術是嗎?”

    “我主攻是心胸外科,洛伊先生團隊裏有很出色的腦外科醫生,你可以放心。而且,我明天有別的事兒,要出去一趟。你跟陳念就在洛伊先生家裏,幫我看好陳念。”

    南梔愣了愣,“你要去什麽地方?竟然不帶著陳念。”

    “自是不能讓她去的地方。你來這裏,有跟應淮序交代嗎?”

    南梔這才反應過來,想起之前應淮序給她打的那通電話。

    正好陳念上完廁所回來,南梔走開去打電話。

    陳念:“怎麽樣?你也一起參加手術嗎?”

    “我不參與,我明天得回去,霍普教授那邊有事兒,可能要在實驗室裏待上幾天。正好,這幾天你跟南梔一塊在洛伊先生家。周恪的情況不容樂觀,你正好陪陪她。”

    陳念聞言,木木的看了他一會。

    這話,可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

    陳念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我還怕你不肯讓我留在這裏陪著南梔呢。”

    “我不讓,你也不會肯。”

    徐晏清攬住她,說:“要是能把你帶進實驗室,我就把你帶走了。”

    陳念笑了笑,沒說什麽。

    晚上吃過晚飯,徐晏清跟洛伊先生去書房聊了一陣。

    陳念則跟著南梔去病房看周恪,他身上的燒已經褪下來,各項指標都趨於穩定。

    陳念:“你跟應淮序說了嗎?”

    “沒說。周恪的事情,也不好隨便跟什麽人都說,我說這周末跟你一塊去外麵玩了,到時候你跟徐晏清說一下,別說漏了。”

    陳念點點頭,“等以後,這些事情都有了了斷,你還是跟他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出現什麽誤會。你要是真的嫁給他,夫妻之間總是要坦誠。”

    “知道啦。”

    陳念這會心思不定,她覺得徐晏清有些奇怪。

    “徐晏清讓我這幾天在這裏陪你,他先回諸塞州。”

    南梔笑了下,開玩笑說:“突然變得那麽大方,我都有點不適應了。”

    陳念笑了笑,沒有接這話。

    等徐晏清跟洛伊先生聊完,陳念就跟他一塊回房休息。

    睡覺之前,還給她喝了一杯牛奶。

    徐晏清盯著她喝下去的。

    等她喝完,徐晏清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便托著她的下巴跟她接吻。

    親吻密集。

    陳念被親的暈頭轉向,吻漸深,點起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最後,陳念累的睡了過去。

    徐晏清卻依舊清醒,就這麽看了她許久,而後低頭親了親她。

    這才起身,換了身衣服,口袋裏放著他們的合照,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洛伊先生就等在樓下,他已經安排好了人。

    外麵的車子已經等著。

    洛伊先生:“你放心,你的妻子我會照顧好,等你回來。”

    徐晏清朝著樓上看了一眼,最後彎身上車。

    這一趟是必須要走的,而這種事,帶著陳念不方便。

    更何況,登雲號對陳念來說存在心理陰影。

    再三考慮之下,他還是決定自己走一趟。

    徐晏清的車子剛走沒多久。

    陳念便跌跌撞撞從樓上下來,藥物作用,她現在渾身發軟,掌心裏都是血,但疼痛能讓她保持清醒。

    洛伊先生看到她,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把她扶住。

    陳念:“別攔著我……”

  第544章:見到他

    陳念捏在手裏的鐵塊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鐵塊一角尖銳,染了血跡。

    洛伊先生走近,看到她手心的血,觸目驚心。

    傷口看著有點深,還在流血。

    洛伊先生趕緊叫人過來處理傷口,他蹲下來,說:“徐是因為工作才走的,他應該都跟你交代清楚了的。”

    陳念一時忘了切換英語,直接罵道:“放屁!如果隻是因為工作,他有必要給我加重藥量,讓人睡死過去?他根本就不是去工作的!”

    她眼皮子發沉,她一把抓住洛伊先生的衣服,用力將他扯到自己的眼前,目光堅定,用純正的英語,道:“洛伊先生,如果我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在我眼前,我就讓他以後永遠都見不到我。我一定說到做到。”

    “你也許可以困住我的人,但你一定困不住我的靈魂。”

    她說完,便鬆開了手。

    困倦感一陣陣襲來,她閉上眼睛之前,都一直盯著洛伊先生,視線都沒有挪開一下。

    那種眼神直接打進了洛伊先生心裏。

    陳念的堅決,讓洛伊先生沒辦法冒險。

    洛伊夫人正好出來。

    見此情景,也是嚇了一跳。

    保鏢將陳念抱到沙發上,傭人給她處理手心的傷口。

    洛伊夫人坐在旁邊,查看陳念的情況,“這是怎麽了?徐沒有交代清楚嗎?”

    洛伊先生沉吟片刻,吩咐了人準備車。

    “你幫陳換一下衣服,我一會同她一起去一趟碼頭。”

    洛伊夫人也不多問,直接道:“你還是留在家裏好好休息,我陪著過去就是。”

    “可是……”

    “我會擔心你的。”洛伊夫人起身,捧住丈夫的臉頰,親了親他,“你已經讓我害怕一次了,我不會再縱容你。”

    “好吧。”洛伊先生妥協。

    約莫二十分鍾後,洛伊夫人帶著陳念出門。

    夜間溫度還是有些低,洛伊夫人給陳念披了一間鬥篷。

    一路上,她都將陳念抱在懷裏。

    洛伊先生也通知了徐晏清。

    他將陳念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給了徐晏清。

    徐晏清無奈一笑。

    明明都已經看著她睡過去了。

    到了碼頭,徐晏清多等了半個小時,看到洛伊夫人的車子過來,另外洛伊先生又安排了兩隊保鏢過來跟著徐晏清上船。

    其實也不用那麽多。

    登雲號上,也有徐晏清的人。

    車門打開,陳念現在是深睡狀態,帽兜擋住她的臉,隻露出小半張臉。

    徐晏清將她從洛伊夫人手中接過。

    洛伊夫人:“需要我同你們一塊上船嗎?”

    “不用。多謝您跑這一趟。”

    “舉手之勞。”

    隨後,他們一行人便上了船。

    登雲號往這邊停靠,就是為了讓徐晏清上船。

    這次停靠並沒有通知船上的人。

    此時,尉邢站在窗邊,“為什麽在這裏停靠?”

    他自言自語。

    盛恬被他吵醒,整個人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抱著枕頭,含含糊糊的接話,“什麽?”

    距離宴會過去已經四天了。

    他還是沒能見到船主,並且也沒有在船上找到那個跟他搏鬥的女人。

    他這幾天,每天都會帶著盛恬到處走動,沒有發生任何事。

    一切風平浪靜的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他掐滅了手裏的煙,沒理會盛恬,幾步走出臥室。

    打了電話,讓管森他們過來。

    盛恬揉了揉眼睛,腦子裏的瞌睡蟲在這一刻全部被掐死,她慢慢清醒過來。

    她起身,走到窗戶邊上往外看了看。

    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碼頭,不過看情景,應該是個小碼頭。

    她走到房門口,並沒有出去,而是探頭聽他們說話。

    那天之後,尉邢的情緒就不太穩定。

    他很容易暴躁,並且沒有條理性,盛恬都不太敢說話,就怕撞在槍口上。

    這人發火的時候,還是很凶的,雖然不會動手,但那態度,就夠嚇人了。

    她沒把見到李岸浦的事兒告訴尉邢。

    當時,燈光亮起之前,李岸浦就被不知名的人給帶走了。

    盛恬在那裏躲了很久。

    直到服務生清場的時候發現她,告知她宴會已經結束,可以回自己的房間。

    她才匆匆忙忙離開。

    正好在門口,遇上了出來找她的管森。

    很明顯,當時尉邢完全忘了她這個人。

    尉邢:“船上沒通知要停靠,那說明沒人下船,但有人上船了。”

    管森沉默數秒,道:“也許現在是個機會,我們得想辦法下船。”

    尉邢抽著煙,並沒有立刻表態。

    他眉頭深鎖,現在確實是個下船的機會,但這個碼頭,沒有他們的人部署,他們就此下船,情況不明。

    管森道:“這次是我過於激進,我有責任。我願意保護你跟老安平安逃離。”

    “怎麽保護?”尉邢抬眼看過去,眼神鋒利。

    管森:“我們一共十個人,全部打上藥劑,我相信能有出路。”

    尉邢冷笑一聲,想到了那個女人的身手和耐力。

    “我們應該將計就計。”

    管森突然抬眼,視線望向臥室的門,門虛掩著,門縫後麵有身影晃動。

    尉邢注意到他的目光,掐了手裏的煙,擺了擺手,說:“睡覺去吧。”

    尉邢推開門,盛恬就坐在床上,是完全清醒的狀態。

    “我吵醒你了?”他這會情緒平和,走到床邊坐下來。

    盛恬也不遮掩自己偷聽的事實,隻眼巴巴看著他,問:“你,會丟下我嗎?”

    “不是我會不會對下你,是你跟不跟得上我。”

    盛恬眸中閃爍了淚光,雙手抓住他的手,說:“我想貓貓。”

    貓貓就是她養的一隻加菲貓。

    她懶得想名字,就直接取名叫貓貓。

    尉邢:“你要是死了,我會把它燒給你。”

    盛恬聞言,臉色都變了變,她眼底是難掩的恐懼。

    尉邢掙脫開她的手,伸手掐住她的下顎,說:“所以,你自己跟緊,要是掉隊,我不會回來救你。”

    盛恬忍住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用力的點了點頭。

    尉邢鬆開手,摸了摸她的頭,跟摸寵物一樣,說:“睡覺吧。”

    盛恬乖覺的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尉邢還坐在旁邊,她不敢動。

    可她怎麽可能睡得著。

    從尉邢的神情來看,還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但一定非常危險,危險到他不會顧及她的死活。

    認識他這麽些年,盛恬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嚴肅,如臨大敵。

  第545章:沒辦法

    尉邢坐在旁邊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能看到她睫毛顫動。

    他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把人轉過來,順手關掉了臥室裏的燈。

    尉邢像是要吃人的野獸。

    盛恬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她該怎麽辦,她疼的不行,卻也不敢喊疼。

    他這是在發泄情緒。

    她不敢出聲,惹他不快,受傷的還是自己。

    盛恬用力的抓著床單,咬著牙承受。

    她不免在想,她被尉邢從徐振生的實驗室裏救出來,究竟是好是壞?

    在尉邢身邊的每一天,她都覺得自己不像個人,更像是尉邢身邊的一條狗。

    每天都被關在家裏,每一天就等著自己的主子回來看看自己。

    這些日子裏,她回想了很多事。

    她發現自己最懷念的,竟然是跟陳念他們在一起玩耍的日子。

    那時候,陳念是她最好的朋友。

    這麽多年過去,她有過很多朋友。

    可沒有人能比得上陳念。

    ……

    徐晏清入住的是豪華套房。

    他將陳念安置在床上。

    陳念的睡眠其實很淺,如果隻正常入睡,身邊一點點小動靜就能把她吵醒。

    徐晏清給她放的安眠藥劑,是斯諾教授給的。

    也就是現在給陳念看病的心理教授。

    斯諾教授在心理學界也很有威望。

    他跟徐庭是屬於兩個派別,兩人的理念不同,所以很少交流。

    但斯諾教授也很欣賞徐庭,年紀輕輕能有如今這般地位,非常厲害。

    並且,他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斯諾教授給的這種藥劑,能讓人睡一個好覺,但要少用。

    徐晏清還沒給她用過。

    這是第一次,他也怕陳念不容易深睡,所以藥量稍微重了一點點。

    沒想到,她還是讓他出乎意料。

    他解開她手上纏著的繃帶,看了看傷勢。

    傷口挺深。

    看著像是被利器所傷,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藏著的,能給自己割成這樣。

    徐晏清皺起了眉,手指輕輕摸了摸那到口子。

    心裏一陣陣發疼。

    這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對她做什麽了。

    要不然,還不知道她又會用什麽方式對待自己。

    陳念這一覺睡的很深,並且沒有做夢,這種感覺極好。

    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飽滿,除了手掌心的疼痛之外,其他都好。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徐晏清的臉。

    他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陳念掃了一眼周圍,問:“這是什麽地方?”

    “你猜。”

    陳念坐起來,表現出一臉的新奇,“哇,原來霍普教授的實驗室布置的跟酒店一樣啊。”

    徐晏清低低一笑,將她拉到身上,“以後不準再做這種事了。不疼嗎?”

    “疼。那也是你害的。”陳念哼哼兩聲,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用手指戳了戳傷口的位置,說:“你以後再這樣憋著不告訴我,我就用自己有辦法找過去。”

    “不惜弄傷自己?”

    “嗯。”她側目看過去,微微揚著下巴,目光溫淡如水。

    越是這般平靜的神情之下,就越是讓人無法猜透,她還能做出什麽更瘋狂的事兒。

    徐晏清真是怕了她了,握住她亂動亂戳的手,說:“就不能聽話點?每次都要跟我對著幹。”

    “前提難道不是你不該騙我嗎?”

    “我告訴你了,你就不會跟著我了?”

    陳念想了想,“也許呢,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這裏是登雲號。”

    陳念其實有預感到,但證實之後,她心裏還是出現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她又環顧了一遍房間,說:“是嗎?那我們現在是享受貴客的待遇了?這是第幾層?”

    “自然在上層。”

    這也算是故地重遊,隻是境遇不同。

    眼下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徐晏清仔細觀察她的神情,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陳念發了一會呆,似是想到了什麽,說:“那我們還能去那家餐廳吃飯嗎?”

    “當然可以,就算是下四層,我們也可以去。去當觀眾。”

    陳念偏過頭,與他對視。

    旋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陳念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就跟著徐晏清出去。

    她這一覺睡到中午。

    兩人先去解決了午餐,今天天氣不太好,下了小雨,也沒處可逛。

    吃過午餐,兩人就回了房間。

    在船上的第一天,無事發生。

    徐晏清陪她在房間裏看電影。

    到了第二天晚上。

    徐晏清接到邀請,去跟船主共進晚餐。

    還專門送了一件漂亮的禮服過來,是給陳念的。

    送衣服和邀請函過來的是個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可可愛愛的。

    她看起來跟徐晏清是認識的。

    東西放下之後,沒有立刻就走。

    她雙手背在身後,就站在徐晏清的旁邊。

    徐晏清拿了衣服,讓陳念去房裏換。

    小姑娘朝著陳念友好的笑了笑。

    陳念拿了衣服進了臥室。

    “尉邢在六層,6022號房間。老安就在他手裏。”

    徐晏清抿了口茶,說:“老安已經叛變了,蘇園的防禦係統應該是他透露的。尉邢的人抓了廖珂。”

    “嘖!這老禿子還是那麽不安分。別讓我再抓到他,否則直接宰了他。那現在怎麽辦?豈不是動不了尉邢了?”

    “看看吧。”

    老安想做的事兒,在廖秋平的手底下是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他的異心不是一天兩天形成,是從他被抓進來的那一天就有了。

    他本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瘋子。

    要不是廖秋平救孫女心切,老安這種瘋子,早就死透了。

    “那我先走了。”

    女孩叫曦月。

    曾經也是廖秋平手下的人,後來找到親生父母,廖秋平就讓她回歸了正常生活。

    但她並沒有聽從廖秋平的話。

    她自己私下裏成立了一個組織,專門接一些特殊且困難的任務。

    當然,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要為她幹爸報仇,也就是廖秋平的兒子。

    她自己單幹反倒更自由,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

    廖秋平出事,她收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三角區,耗費了很多時間,總算活捉到了廖秋平的死對頭。

    她也找到了廖秋平。

    就在她上登雲號之前。

    她找到他的時候,廖秋平已經奄奄一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做他們這一行的,要不隱姓埋名,一輩子生活在安全區,否則的話,一旦被敵對抓到,就別想著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第546章:加入

    曦月到現在都不能忘記廖秋平最後的樣子,她用同樣的方式,折磨了廖秋平的死對頭。

    沒讓他那麽輕易就死,要讓他生不如死。

    廖秋平去之前,將一塊象征身份的玉牌交給了曦月,讓她轉交給徐晏清。

    當時的廖秋平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告訴他,他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他,把這個交給他,他可以做到。”

    曦月沒有把廖秋平去世的消息傳出來,她把廖秋平的遺體藏了起來,然後第一時間去了M國,找到了徐晏清。

    將廖秋平的東西轉交給他。

    玉牌上有特殊的符號,但廖秋平從來也沒有透露過,這究竟是什麽。

    曦月隻知道,他們做的每一個任務,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社會更穩定,更和平。

    廖秋平說過,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即便永遠不會被世人所知。

    徐晏清拿到那塊玉牌之後,沉默了很久,曦月感覺到他的抗拒。

    但最後,他還是收下了。

    其實曦月對他並不是很信任,也不是很滿意。

    她無法理解廖秋平怎麽會信任他,這樣一個冷漠,且毫無情緒的人。

    但既然是廖秋平親自囑托,她還是選擇相信。

    隨後,兩人就謀劃了這一出。

    把尉邢引上登雲號上,來一個甕中之鱉。

    正好曦月跟船主還有點交情。

    隻是如今,道不同,當年的交情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好再,也爭得了一個能見麵商談的機會。

    曦月出去沒一會。

    陳念就換了衣服出來,是一條黑色塑身的露背禮服。

    陳念幾乎沒穿過黑色的衣服。

    這件衣服的款式有點禦姐風,看慣了陳念乖乖女的模樣,她這會的造型,有點暗黑病嬌的樣子。

    陳念轉了一圈,問:“好看嗎?”

    “好看。”

    隻是這衣服露的有點多,她身上的疤痕,幾乎都露在了外麵。

    而這幾個疤痕,正好都是在登雲號上留下的。

    尤其是後背露出來的部分,那疤痕還挺難看的。

    算算日子,從她被救到現在,也不過過去三個多月而已。

    這些疤痕還都是新鮮的。

    出門前,陳念把頭發盤了起來,用一根簪子別住。

    也沒怎麽特意化妝,隻塗了口紅,提了一下氣色。

    徐晏清配合她衣服的顏色,穿了黑色襯衫,船艙內溫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除非去外麵,倒是不用穿外套。

    時間差不多,兩人一道出門。

    門口有船主的人,帶著他們兩個去了專屬的餐廳。

    進了餐廳。

    曦月也在,她正跟喬主坐在一起聊天。

    兩人就站在落地窗前,昨天開始下雨,今天夜裏,風雨加大。

    周圍霧氣環繞,船隻暫停航行。

    天邊一道閃電劃過,天色亮如白晝。

    落地窗上,倒映出了徐晏清和陳念的身影。

    兩個人今天都穿了黑色。

    喬主轉過身,這是他跟徐晏清第一次正式見麵。

    這兩人,可是第一個能從他船上活著逃出去的人。

    此時此刻,兩人的神情出奇的一致。

    眉目間的冷漠,如出一轍。

    喬主唇角微微彎了彎,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

    陳念有被船主的顏值震懾到,他是個混血,就很標準的那種好看。

    微笑的樣子,甚至還有點甜。

    而且,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陳念原以為,船主會是那種凶狠惡煞,或者是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卻沒想到,會這麽年輕。

    四人分別落座。

    傭人開始上菜,做的全是中式菜。

    喬主說:“嚐嚐看,這位大廚以前做過滿漢全席,手藝非常不錯。我專門找來的,我常年在船上,嫌少去其他地方,偏偏我這張嘴,又很喜歡吃,就隻能找各地各國的廚師來船上給我做。”

    四個人吃飯,上了十多道菜。

    喬主:“你倆可是破了船上規矩的第一人。進了下四層,還能完好無損離開這艘船的人,也就你們兩個了。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麵,想不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會以這種形式,再與你們相見。”

    徐晏清沒想跟他兜圈子,“曦月應該都跟你說清楚了,我也不同你繞彎子,藥劑我可以隻供應給你,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加入這裏。”

    喬主眉尾輕挑,舉止斯文,拿筷子夾了一塊東坡肉,並不接他這個話。

    氣氛在這一刻,降到了冰點。

    本身這一頓飯就十分沉悶。

    徐晏清泰然自若,平靜的仿佛隻是在跟對方談論今天的天氣。

    “你若是不能決定,或者你可以讓我跟能夠決定這件事的人通話。”

    喬主低低一笑,放下筷子,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說:“你還挺有自信。”

    徐晏清笑而不語。

    當然,他是有自傲的資本的。

    畢竟他手裏的這種藥劑,確實吸引人。

    他甚至可以要到一個天價。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死一般的靜寂,隻有陳念還在慢吞吞的吃東西。

    留聲機裏放著輕音樂。

    乍一看,場麵還是溫馨的。

    而另一邊的尉邢就沒這麽輕鬆了。

    傍晚十分,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手下的人,幹翻了兩到三個船主的手下。

    他直接換上這些人的衣服,管森則穿上他的衣服,留在房間內。

    船主今天就要抓他。

    尉邢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勢,黑色瞳仁沉鬱了幾分。

    不免在心裏冷笑。

    這老天爺,總是愛考驗他。

    考驗他這一次,能不能成功順利的從這裏逃脫。

    ……

    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喬主的手下進來,匆匆行至他的身側耳語了幾句。

    他說的很輕,並且說的是小語種。

    一般人都聽不懂。

    但從喬主神情變化來看,估計沒什麽好事兒。此時,下四層的一批被注射了藥物的拳頭,被放了出來。

    還有幾隻畜牲,也一並被放了上來。

    有客人被襲擊傷害。

    現在公共區域,已經徹底亂了。

    喬主冷然一笑,“我還真是小瞧他了。”

    話音剛落。

    突然一個黑影,在門口撲閃而過,緊跟著傳來慘叫聲。

    陳念驟然起身。

    她聽到了,是那畜牲的聲音。

    徐晏清立刻將她拉到身後。

    下一秒,喬主的手下迅速趕到進來保護。

    那畜牲大抵也被注射了藥物,攻擊性大增,敏銳度高,反應也極快,已經中了一槍,竟然還能蹦躂那麽久。

  第547章:垂死掙紮的樣子

    喬主麵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側頭看著門外發生的事兒。

    被畜牲撲倒的人被咬斷了脖子,慘叫一聲後便沒了聲響。

    咬的是徐晏清帶來的保鏢。

    這些畜牲也是認主的,但由於注射了藥物,就變得很難控製,它隻能做到不攻擊自己害怕的人。

    至於其他,都是它發泄的對象。

    人體的注射這種藥物的時候尚且無法承受痛苦,就別說是畜牲了,它們就更不會控製自己的野性。

    房門關上。

    將那畜牲擋在了門外。

    而此時,尉邢成功的在混亂中,跟著喬主的人混了進來。

    他就站在喬主的後側,視線從陳念和徐晏清身上掃過。

    喬主:“受驚了?”

    這話是跟陳念說的。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了然道:“想起來了,之前有一場挺出名的美女與野獸的表演,你就是主角啊。”

    “不知道跟你表演的是不是外麵那隻。”

    陳念後脊繃直。

    桌子下,徐晏清握緊陳念的手,風輕雲淡道:“這畜牲既然被打了藥,宰了最好,否則可是要自食惡果的。”

    嘭的一聲。

    是那畜牲開始撞門。

    徐晏清笑了笑,說:“喬主還挺有仁慈之心,對畜牲都手下留情。”

    “它們可都是我親自挑選,培養起來的,當然舍不得殺。而且,真正到了關鍵的時候,這些畜牲反倒要比人更忠誠。”

    喬主認真思考了一會,問:“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救救它呢?”

    徐晏清冷道:“沒有。”

    “開個玩笑。”他朝著站在門口的人打了個手勢,“開門。”

    門開的一瞬。

    那隻發了狂的藏獒便衝了進來,隻撲上了桌子。

    陳念瞪大了眼睛。

    那藏獒就近在眼前,喉頭發出的呼嚕嚕的聲音就在耳邊。

    它轉過臉,正好看向了陳念。

    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就在它張嘴,要往這邊撲的時候。

    曦月快一步,幾乎跟徐晏清同步,她飛出了手裏的筷子,徐晏清則一槍打在了它的頭上。

    雙管齊下。

    畜牲立馬便沒了氣焰。

    鮮血濺出。

    它趴在了桌子上,肚子起伏了幾下後,便再也沒有反應。

    陳念死死盯著,看著它的鮮血染紅桌子,一滴一滴落在深色的地板上。

    死了,死透了。

    這時,尉邢抓準了時機,一步上前,從後麵迅速製住了喬主,並將槍支抵在了他的頭上。

    尉邢的動作極快,拽著喬主往後,背脊貼住牆壁。

    不給他們偷襲的機會。

    所有人瞬間拔槍,尉邢整個躲在喬主的後麵,十分警惕。

    喬主並不反抗,舉起雙手,平靜道:“你覺得你能逃出去嗎?”

    尉邢笑了一下,“我現在不是在試嗎?不到最後關頭,沒有道理放棄。就算真逃不出去了,拉個人跟我下去,也不算虧,對吧?”

    尉邢說著,將目光投向陳念,“陳念,你說話不算數啊,我幫你把戚靜姝送上登雲號。但是你卻沒有按照你說的拿下徐晏清,甚至都沒有提醒我,徐晏清算計我。怎麽?你耍我?”

    陳念的思緒從藏獒的身上拉回來,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她此刻站在徐晏清的身後,視線越過他,看向尉邢。

    尉邢對徐晏清說:“你不知道吧?她其實是有人故意放在你身邊的,要抓你的犯罪證據。徐晏清,其實我們兩個合作挺好的,現在廖秋平的勢力成功落到你的手裏,要不是我幫忙,你也沒那麽順利,是不是?”

    “現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這就跟我拆夥了?還要把我置於死地了?這恐怕不太厚道吧?”

    尉邢扯掉了臉上的麵罩,“想成為英雄,你還不配。”

    曦月已經做到了出手的準備,聽到他這番話頓了一頓,問:“什麽意思?”

    尉邢:“你說是什麽意思?有些人自己算不上好人,想要給自己一個好人的身份,不就得做一點事兒嗎?廖秋平為什麽那麽緊張他?是因為他真的好?還不是因為他拿捏著廖珂的生死?如果他能把製作方案提前拿出來,你以為廖秋平用得著親自去三角區冒險?”

    “你們,包括廖秋平自己,都被他給算計了。你瞧,這麽走一遭,連陳念都聽話的跟狗一樣,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徐晏清拿了張紙巾擦了擦濺到手上的血,冷然一笑,說:“我就喜歡看你垂死掙紮的樣子。”

    這時,陳念的發簪掉落。

    銀質的發簪,落在地麵上,發出一聲脆響。

    她的頭發散落下來。

    陳念彎下腰,將簪子撿起來,抬眼便對上了徐晏清的目光。

    四目相對的一瞬,她突然出手,毫無征兆,陳念甚至臉表情都沒有變。

    簪子刺入身體。

    徐晏清眉頭微的動了一下,“陳念……”

    他一下握住她的手。

    溫熱的液體湧到她的手上,她像是被驚醒,猛地抽出手,連連後退了兩步。

    簪子入的極深,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手掌心的傷口更深,雪白的繃帶,瞬間被鮮血染紅,染透。

    一切發生的極其突然。

    沒有任何人會想到,陳念會襲擊徐晏清,除了徐晏清自己。

    陳念連連後退,徐晏清不管不顧的抓住她的手,想把她拉回來。

    可陳念反抗了。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幾乎要喘不過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麽,她仿若瞬間清醒過來。

    一切都沒有改變。

    眼前的一切真實存在。

    怎麽會這樣?

    她連連後退,徐晏清一把抓住她,想把她拉回來,他穿著黑色的襯衣,鮮血染在上麵,甚至都看不出來。

    徐晏清死死抓著她的手,道:“沒事,陳念。”

    尉邢瞧著這一幕,笑容加深,用力扯了一下喬主,低聲說:“給我準備快艇。要不然,今天我們誰也別想活。而且,你看見了嗎?你以為徐晏清勝券在握,還不是被我黃雀在後?”

    “你不就是想要徐晏清手裏的成品嗎?我可以把老安留下,你給我一條活路。”

    喬主:“好。”

    他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近處的心腹,隻一個眼神,對方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陳念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用力掰開了徐晏清的手指。

    徐晏清想要再抓她,強扯到傷口,身形微晃,立刻抵住桌子,沒讓自己倒下去。

    陳念快速的跑到尉邢的跟前,說:“你得帶著我走!”

  第548章:放手

    尉邢眉梢一挑,朝著徐晏清看了一眼,說:“你跟在我後麵,能不能走,看你自己能不能跟上。”

    徐晏清看向陳念,他動了怒,陳念的那根簪子背部刺入,靠近心髒。

    怒氣牽動傷口,心髒也跟著發疼。

    “陳念!”他怒吼出聲。

    身子一晃,差點坐下。

    曦月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陳念沒有回頭,她一張臉煞白,眼睛死死盯著尉邢。

    喬主的人已經去安排快艇。

    尉邢的幾個手下還在拚死製造混亂,外頭亂成一片。

    這船上都是有身份的,尉邢的人故意挑起幾方矛盾,情況就更快。

    子彈亂飛。

    喬主的心腹去安排快艇時,管森眼疾手快將其控製住,他帶著盛恬登上快艇,而後等著尉邢的到來。

    陳念緊跟在尉邢的旁邊,一路行至出口。

    快艇就停在出口處。

    尉邢抓著喬主上了快艇,陳念義無反顧的跟著上去。

    徐晏清用力推了曦月一把,說:“你跟著去!”

    曦月沒動,“我覺得你現在還是想想你自己的情況比較好。”

    他甩開曦月的手,幾步衝上去,一把抓住陳念的手,“你瘋了!”

    她已經站在快艇上。

    外頭風雨很大,陳念一下就被淋濕。

    雨水衝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你放開。”她冷聲說。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陳念!”他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著她不肯放。

    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碰下一塊。

    仿若在提醒著他們兩人的關係。

    陳念微微仰著下巴,她站的比較高,幾乎是居高臨下看著他,能看到他背部插著的銀色簪子。

    那是她親手刺進去的。

    陳念緊抿著唇,她以為在斯諾教授的幫助下,她已經把心裏那個聲音摒除了。

    她以為她認真吃藥,積極配合,她就會變得正常。

    可原來並沒有。

    她沒有變好,她甚至好像變得更糟糕。

    她將手裏的槍抵住自己的腦袋,“我不走,就隻能死。徐晏清,你是想讓我走,還是想讓我死?”

    他心髒的疼痛加深。

    手無法將她放開。

    陳念在廖秋平那邊學過開槍,所以她會,她可以開。

    甚至,這一刻她一點都不怕死。

    她不想成為傷害徐晏清的一把刀。

    她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該待在他身邊。

    “放手,徐晏清。或者,你想看著我死。”

    她扣動了扳機。

    徐晏清咬著牙,手上幾乎是用盡了他當下全部的力氣。

    陳念覺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

    可她緊抿著唇,一聲都沒吭。

    最後,他的手鬆開,他幾乎站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臉上是難掩的痛苦和憤怒。

    曦月上前冷靜的把他扶起來,並讓人抬著他去醫療室。

    陳念迅速的跑進了船艙內,快艇啟動。

    兩艘快艇極速駛離登雲號。

    徐晏清看著那兩艘快艇,神識開始渙散。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有了期待,期待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久一點。

    陳念還是不懂,他不怕她傷他,就算真的親手殺了他又如何?

    他怕的是,往後身邊再沒有她。

    ……

    快艇上。

    尉邢放開了喬主,“我並不想跟你發生衝突,我隻是要給自己一條活路。”

    喬主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了毛巾擦了擦腎上的水,他並不生氣,淡淡一笑,說:“我的船上,我能讓你胡作非為嗎?你不能,徐晏清也不能。不過相比較之下,我更討厭徐晏清,所以就給你一條活路。”

    此時,陳念安靜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低垂著頭,並不說話。

    沒多久,喬主回到另一艘遊艇。

    這艘遊艇隻有開船的人,所以喬主就算反悔,想要對尉邢趕盡殺絕,這會也不可能。

    尉邢點了根煙,他們上船總共十三個人,現在隻剩下三個,其他都在登雲號沒下來。

    尉邢的目光落在陳念的身上,她襲擊徐晏清那一下,是讓他有些意外。

    “你膽子還挺大,竟然敢跟著我。”

    陳念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尉邢緩緩吐出一口煙,說:“你跟在我身邊沒用,怎麽辦?”

    陳念緩慢抬起眼簾,淡淡的說:“那就把我丟下海喂鯊魚。”

    尉邢嗤笑出聲,“也不對,有沒有用還得看徐晏清死不死得了。”

    陳念笑了笑:“我都這麽對他了,他要是不死,應該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對我。”

    “是嗎?我怎麽覺得,不管你怎麽對他,他都視你如命呢?”

    陳念:“那你就留著我試試看。總歸現在我在你手裏,你想讓我活就活,讓我死就死。”

    尉邢冷哼一聲,倏地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我他媽被徐晏清算計,你隻字不提,你就該死!”

    陳念仰著脖子,沒有半點畏懼,甚至是無所謂的狀態。

    這時,盛恬從裏麵跑出來,一下抓住尉邢的胳膊,說:“我覺得徐晏清不會那麽輕易就死掉,你還是留著她吧!總……總是有用的嘛。”

    片刻,尉邢用力將她甩在地上。

    盛恬下意識的將她扶住,低著頭不敢看尉邢。

    盛恬低聲說:“你先去洗個澡吧,小心感冒了。”

    尉邢掐了手裏的煙,什麽也沒說,進了裏麵的房間。

    這外頭就隻剩下她們兩個。

    盛恬燒了熱水,拿給陳念,又取了毛毯出來給她披上。

    兩人坐在一起,誰也沒說話。

    盛恬時不時的看她一眼,低聲問:“你怎麽跟著他上船?你不怕死嗎?”

    “不是還沒死嗎。”陳念喝了一口熱水。

    她的手上,指縫中,都是血跡。

    有徐晏清的,也有她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氣,直接用杯子裏的熱水衝洗。

    盛恬嚇了一跳,一下將杯子搶了過來。

    可已經來不及了。

    陳念的手被燙的通紅。

    她這隻手本就有傷口,熱水衝在上麵,疼痛感加劇。

    盛恬拉著她,去洗手池那邊用冷水衝手。

    “你瘋了!”

    陳念笑了笑,說:“我本來就不正常。”

    她看著水流將她的手衝洗幹淨。

    盛恬解開她手上的繃帶,傷口還在流血,瞧著嚇人。

    這邊有醫藥箱,盛恬拿過來,替她把傷口弄開一下。

    她弄的小心翼翼,手被熱水燙的通紅,看著就疼。她時不時看一眼陳念,見她麵無表情,不由小聲問:“你怎麽了?”

  第549章:無一例外

    陳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抬起眼,看向外麵,這會風雨加劇。

    看起來像是會有大浪。

    已經看不到登雲號了。

    外麵是看不到邊的海,霧茫茫的天氣,快艇還在繼續行駛,前路不明。

    像是一場未知的逃亡。

    ……

    喬主回到登雲號。

    船上的風波已經平息,他去了醫療室。

    徐晏清在手術室裏,處理傷情。

    曦月抱著胳膊站在外麵等著。

    曦月見他回來,淡淡一笑說:“你就這點本事?自己的地盤,還能讓他跑了。”

    “我最重要的職責是保證船上客人的安全和船上的秩序。曦月,我也不會隨便殺人。”

    曦月轉過臉,他的表情淡然,看不出什麽真實情緒。

    他們認識的時候,彼此都還小,懷著一個最純真的心,做過彼此最信任的夥伴。

    同行五年。

    他們默契十足,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什麽。

    曦月收起心思,說:“尉邢給你留下的那個老安,手裏並沒有成品藥劑,確切的說,這世上根本就還沒有完善後的成品。徐晏清還在做最後的一步的研製。”

    “那你……”

    “我相信他,再等他的最後一劑藥。”

    喬主低低一笑,“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怕。”

    曦月:“但不可否認,這種藥劑就是有效。我保證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他咳嗽了兩聲,“就算你不用這種藥劑,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曦月當然看出了異常,按照他的正常水平,就算尉邢身手再好,他也是有本事立刻化解當時的情況。

    但他現在的樣子,明顯與以前不同了。

    喬主:“我先回房休息。他是洛伊家族的貴客,我自是不會讓他出事。”

    說完,他便先行離開。

    ……

    手術室的燈亮起。

    簪子刺入的有點深,情況並不是太好。

    楊嘉再次看到徐晏清,多少有些驚訝。

    他的身體經曆過上次的損耗,到現在其實並沒有恢複多少。

    簪子落在要害部位,要拔出來,有一定的風險。

    但好在情況不算特別複雜。

    對於這種傷情,他們這裏的幾個醫生都挺有經驗。

    楊嘉看到他肩胛骨上的紋身,很明顯是拚音,她想應該是那個女孩的名字。

    想想之前兩人在船上的情形,感情一定很深厚。

    手術室刺目的光線打在徐晏清的身上。

    他在存著一絲意識,嘴裏念叨著陳念的名字。

    過往的一切,一幕幕在腦子裏閃現。

    他看到最多的,便是陳念的眼淚和痛苦。

    她總是在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企圖從他身邊逃離。

    現在,她是不是得償所願了?

    他半睜開眼。

    仿佛看到陳念站在他的眼前,嘴裏說著放手。

    讓他放手。

    那比簪子紮他一百下還疼。

    所有人都在逃離他,無一例外。

    ……

    李岸浦趁著船上大亂的時候,跑去了下四層,找到了戚靜姝。

    髒亂的房間裏,一個小女孩在照顧她。

    她參與了兩次表演,傷況慘重。

    他們給她打了針,傷口都做了簡單處理。

    但戚靜姝身體嬌弱,已經四五天了,持續低燒,神誌不清。

    要不是有個小女孩照顧著,估計也快一命嗚呼。

    李岸浦帶走了戚靜姝,順便把小女孩也一塊帶上。

    小姑娘聰明,化解了幾次危機。

    三個人順利了抵達五層,回到李岸浦所在的房間。

    曦月回來,推開門,迎麵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她也立刻站住不動,烏黑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還算鎮定。

    曦月飛快的打量了她一眼,察覺到她身上的異常。

    李岸浦聽到動靜,從臥室內出來,說:“這是我從下四層救回來的人。”

    “哦。”曦月並不多問,過去拿了水杯喝了口水,說:“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嗎?”

    李岸浦手裏還拿著熱毛巾。

    小姑娘見狀,接過他手裏的毛巾,主動進了臥室,去照顧戚靜姝,順便關上了房門。

    曦月微的挑了下眉,這小姑娘倒是不錯。

    李岸浦:“什麽?”

    “尉邢跑了,陳念跟著他走了。徐晏清被陳念襲擊重傷,現在剛從手術室出來。”

    李岸浦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什麽?”

    曦月倚著櫃子,隻是看著他,她說的夠清楚,不需要再重複一遍。

    李岸浦皺了皺眉,“怎麽會?陳念怎麽會傷了徐晏清?”

    曦月的關注點到不在這裏,“我想知道徐晏清是個什麽樣的人,方便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陳念跟著尉邢走了,她瘋了?尉邢那是什麽人!我現在甚至懷疑他跟戚家有仇!”

    李岸浦有些激動,“那你們就這麽由著她走?你答應,徐晏清也不可能答應啊!”

    曦月聳聳肩,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尉邢說的話,對她多少有點影響。

    如果,徐晏清真的參與到算計廖秋平的行列裏,那她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曦月淡淡的說:“她以死相逼,你覺得誰能救她?我聽尉邢的話,他倆私下有關聯,既然如此,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

    “你懂個屁。”

    曦月目光冷冷的在他身上掃了眼。

    李岸浦:“就算他們私下有聯係,尉邢也不一定就會善待她。”

    曦月仰著臉,“看樣子你是知道很多事,不妨坐下來,跟我說一說,好讓我更了解情況。平叔的事兒,跟尉邢脫不了關係,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至於陳念,隻要她有本事活著,我自然也能救她出來。”

    李岸浦想了一下,坐下來,將這些年,他跟徐晏清之間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說徐晏清跟尉邢合作算計平叔,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尉邢就是在胡說八道,想讓徐晏清在你們這些人麵前成為眾矢之的。當時尉邢是跟徐家的人聯合起來,準備把徐晏清置於死地。登雲號下四層是什麽樣的地方,你應該好好的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或者你可以問問那個小姑娘。由始至終,他的目標是要成為醫學界最牛的院士,讓徐漢義親眼看到徐家的聲望如何被毀於一旦,這一點,算是我們的共同目的。”

    “他接受我的合作,我才能夠用平叔的一些關係,步步為營。後來因為一些其他因素,我們鬧翻,所有的計劃都打亂。”

  第550章:她呢?

    曦月認真聽著,並觀察著李岸浦臉上的表情。

    從他敘述的這些事情來看,徐晏清這個人對誰都沒什麽情義。

    除了陳念之外。

    可現在,他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捅刀子,不知道他醒來之後,會有什麽感想。

    曦月覺得這陳念並不簡單,當時她出手的速度還挺快,幾乎是沒有猶豫的。

    就像蓄謀已久,在找機會。

    曦月認真的想了想,說:“那你有沒有想過,陳念做出這樣的事兒,也許她從一開始待在徐晏清身邊,就是別人放著的一顆棋子呢?今天那一下,再往上一點,徐晏清也未必能活。”

    “所以,她就是奔著殺死他去的。其實按照你說的,如果沒有陳念,還是按照你們原來的計劃走,一切會很順利,對嗎?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矛盾。”

    李岸浦沉默下來,他仔細認真的想了想徐家那幾個人。

    徐振生已經泵打不出什麽來,而且他要是早就操控住了陳念,也根本不需要把陳念送到登雲號,再把徐晏清引上去。

    那就隻能是徐振昌一家做的好事。

    不過,對於陳念跟徐晏清之間的感情問題,李岸浦了解的也不算太多。

    但他也不認為陳念會想要致人於死地。

    當初徐晏清幾次三番想要囚禁她,她都沒對徐晏清怎麽樣,現在兩人都是公開的夫妻了,就更沒必要做這種事。

    李岸浦:“也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肯定是有事。要不然,她也不會做這種事。要不是徐晏清強製,陳念早就離開他了。”

    曦月對愛情的事兒,沒什麽興趣,也就沒有追問。

    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擺在這裏。

    人是被陳念刺傷,並且陳念跟著尉邢走了。

    李岸浦搓了搓手,猶豫了一下,說:“你能不能去弄點藥?我大姐身上的傷都發炎了,身上的熱度一直不退。我剛看了一下那些傷……”

    他略略皺了皺眉,其實看到那些傷的時候,他立刻就想到了陳念。

    很多時候,原諒並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能說出口。

    沒有經曆過同樣的苦難,同樣的遭遇,隻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想讓對方原諒,確實強人所難。

    站在旁邊說風涼話,指點江山,誰都會。

    可相同的事兒,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你又能做的多好?

    他一開始對陳念也有些埋怨的,埋怨她故意把戚靜姝送到尉邢的手裏,還讓尉邢把她送到登雲號上。

    但現在,他倒是釋懷了。

    他現在就希望,他能帶著戚靜姝活著下船。

    然後找個地方,把戚靜姝安頓好。

    到時候,他也能沒有後顧之憂,去幫戚崢崴平反。

    據他得到的消息,北城那邊已經有了風聲,可能要把戚崢崴的案子重新調出來查一查。

    徐孟兩家鬧出來的那個綁架案,反倒是牽扯出了這樁陳年舊事。

    曦月進房間看了看戚靜姝的情況,那些個傷口瞧著確實是觸目驚心。

    曦月又瞧了瞧小姑娘身上的傷勢。

    她身上都是一些舊傷,都已經長好了。

    曦月帶她去浴室洗了個澡,順便問了她一些問題。

    小女孩在船上已經待了一年多了。

    她能夠活下來,也歸功於她還小。

    橙子想了個招,最開始沒讓她上台,而是單獨訓練了她的體能和躲避能力。

    等訓練的差不多,再讓她上台去表演。

    小姑娘本身就夠激靈,加上橙子背後一些操作。

    她也算是僥幸的存活到了現在。

    曦月又問了她上船之前的事兒,小姑娘是在放學回家路上被人給拐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船上了。

    而且,這船上不定時就會有女孩或男孩被送進來。

    他們把人分成兩批,被分到下四層的,通常都是長相普通,或者年紀略大。

    “你父母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曦月仔細的將小女孩身上的汙漬都洗得幹幹淨淨,其實小女孩長得還算標致,就是臉上的紅色胎記過於明顯,影響了顏值。

    小女孩默了一會,說:“我爸媽離婚了,我是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他們應該已經把我忘記了。”

    曦月給她擦頭發,“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施詩。”

    施詩和戚靜姝算是登雲號上的人,要把她們帶出去,會有些麻煩。

    尉邢的那幾個人都被抓起來,關在了下四層。

    船內恢複了正常秩序。

    橙子在清點人數的時候,就發現少了兩個人。

    她立刻將這件事上報到船主那邊。

    上次跑了陳念和徐晏清,橙子跟利昂就受了嚴重的責罰。

    現在又少兩個。

    要是再讓她們逃出去,她橙子就不用活了。

    她派了幾個人,徹夜搜查。

    但客人的房間,得有船主的同意,才能進去查看。

    翌日清晨。

    曦月去醫療室看了看徐晏清的情況,李岸浦偽裝成她的手下,跟著一起。

    徐晏清還沒醒,但情況穩定。

    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喬主也在這邊。

    李岸浦沒跟著進去。

    喬主:“那兩個人,在你那裏?”

    “什麽條件,可以讓我把人帶走。”

    “恐怕不行。他們屬於船上的人,你就不可以帶走。”

    曦月淡然一笑,並沒有接這話。

    傍晚十分。

    徐晏清才清醒過來。

    楊嘉在幫他換藥,他醒的無聲無息,楊嘉看到他睜著眼,嚇了一跳。

    “你總算醒了。”

    下午的時候,徐晏清身體發熱,他們還嚇了一跳,怕他傷口感染,萬一影響到心髒,還真不好處理。

    他一直沒醒過來,也讓他們十分擔憂。

    這會看到他睜眼,楊嘉又驚又喜。

    她蹲下來,“你感覺怎麽樣?”

    徐晏清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定定的看著一處,沒有絲毫反應。

    楊嘉叫了他兩聲,他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楊嘉想了一下,出去叫了人。

    沒一會,曦月和李岸浦進來。

    此時,徐晏清已經坐起來。

    他一張臉無血色,連唇色都很淡。

    他身軀微彎,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的聲音黯啞,低沉,問:“她呢?”

    聽不出情緒。

    曦月給他倒了溫水,“沒回來。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你這傷可不是輕傷。”

    曦月把水杯遞給他。

    徐晏清沒接。

    曦月:“要不要將計就計,有人想要你死,就假死試試。”

    “不用。”

    他要是死了,陳念就不可能活了。

  第551章:你知道了嗎?

    登雲號靠岸,洛伊先生的人在碼頭接人。

    徐晏清在下船之前,又跟喬主談了一次,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徐晏清:“你是在意,我是廖秋平手裏出來的人,是嗎?”

    喬主笑了笑,說:“我不是這艘船的第一任船主,登雲號可以有很多船主,但它必然會一直存在。作為船主的職責,便是要維護登雲號的安全,這跟我的生死也有關係。那藥劑確實吸引人,但也存在風險,我反倒覺得尉邢給的那種半成品,對我來說更有用一點。”

    “起碼不必擔心,那些人在注射了藥物,各方麵變強之後,會開始反叛。”

    徐晏清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冷冷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勉強,我相信會有其他人願意跟我合作。屆時,你和你的登雲號,也將不複存在。”

    “你在威脅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到現在為止,你的手裏也沒有成品。”

    徐晏清:“很快就會有。”

    “你還在我的船上。”

    “所以,你還有機會做決定。還有你的身體情況,也許你可以跟我說說。”

    喬主微的一頓,眸中閃過一絲警惕,看向他的眼神略微變了變。

    那天之後。

    又過了三天,登雲號靠岸。

    曦月沒有下船,但李岸浦和戚靜姝跟著她的人一起下了船。

    徐晏清回到洛伊先生的別墅,由洛伊先生的醫療團隊接受,查看傷勢情況。

    南梔看到回來的隻有徐晏清,忍不住上前詢問:“陳念呢?陳念不是跟你一塊走的嗎?怎麽她沒回來。”

    徐晏清此刻坐在輪椅上,由人推著去診療室。

    洛伊先生連忙把人拉住,“這件事稍後再提。徐受了傷,你先不要打擾他修養。”

    “可是陳念呢?陳念為什麽沒有回來?”

    洛伊先生已經問過跟著兩人的保鏢,等徐晏清被推進去之後,才告訴南梔實情。

    南梔一臉的不可思議,“不可能!陳念怎麽可能會這樣做?!”

    “她確實這樣做了。”

    保鏢沒有必要說謊。

    南梔咬了咬唇,“那……那徐晏清就讓她跟著那麽危險的人走了?”

    “是她堅持要走。”

    南梔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才出去幾天功夫,這就把人給整丟了?而且,徐晏清還受了傷。

    她焦急的原地轉了一圈,“那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們有沒有人去找陳念的下落?那就由著她這麽走了,不管她的死活了?”

    洛伊先生這會心裏也有些愧疚,也許當時他就不該讓陳念跟著一塊去。

    不管用什麽法子,把人綁在屋子裏也行。

    若是沒把人送過去,也許這些就不會發生。

    洛伊先生道:“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找。這都是我們沒有想到的,等徐好一點,再看看他怎麽說。”

    現在的情況也隻能是這樣。

    周恪已經動過手術,如今還沒醒來。

    洛伊先生這邊的醫生都很專業,南梔也沒法一直守在這邊,不然對誰都交代不過去。

    這晚上。

    她去跟徐晏清聊了聊。

    徐晏清瘦了些,整個人透著陰沉。

    連帶著房間裏的氣氛也十分的壓抑。

    南梔現在多少了解到陳念對徐晏清的重要性,陳念在的時候,徐晏清整個人都是溫和的,雖然心眼極小,但確實是真的在意陳念。

    他在陳念跟前乖順的樣子,已經讓她忘了以前他對陳念的那些傷害。

    她以為一切塵埃落定。

    兩人在諸塞州,能過上平靜安寧的日子。

    陳念的創傷後遺症,也會慢慢的好起來。

    徐晏清抬了眼簾,聲線冷沉,“有事?”

    “陳念……我覺得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來替她解釋。”

    “那周恪……”

    “周恪可以繼續留在這裏治療,至於你要做什麽,隨便。”

    南梔看著他,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但看到他脖子上還掛著刻著念念的小乖乖的牌子時,又有些了然了。

    南梔:“那你好好休養,我先出去了。”

    徐晏清沉默以對。

    南梔看了他一會後,才起身出去。

    隔天,南梔留了周恪的主治醫生的電話,就先走了。

    ……

    徐晏清遇襲受傷,陳念失蹤的事兒,傳到了北城徐家人的耳朵裏。

    徐漢義重新回到學校和研究中心,每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得知消息後,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

    “你怎麽又上了登雲號?”

    徐晏清:“有點事。”

    徐漢義的言語帶著一絲關切,“又是為了陳念?”

    徐晏清不置可否。

    徐漢義默了一會,問:“傷勢如何?身體是你自己的,再這麽折騰下去,傷了根本就得不償失。你總該更顧著點你自己。”

    “差一點死了。”他簡明扼要。

    徐漢義能聽出來,他這話說的別有深意。

    徐晏清又倏地笑了笑,說:“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就是需要時間養傷,您放心,我還死不了。就是陳念跑了,你幫我同二哥說一聲,讓他幫個忙,讓他跟之前救了陳念的人說一聲,希望可以幫忙找一找她的下落。”

    “好。你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

    “嗯。”

    徐漢義又關切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徐漢義認真想了想徐晏清的話。

    隔天。

    徐漢義親自去徐庭辦公室走了一趟。

    過去的時候,他正跟幾個學生交代這個學期要研究的課題。

    月底,他自己還有一個講座。

    事情就比較多。

    徐京墨還住在他那邊,孟安筠在幾次催眠之後,已經將那段不快的記憶全部都封閉。

    肚子裏的孩子還留著,並且在徐庭的催眠下,甚至讓她接受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隻是讓她以為孩子是徐晏清的。

    徐庭看到徐漢義,就先把人請了進來。

    他已經交代的差不多,最後囑咐了幾句。

    徐漢義坐在旁邊看著。

    “好了,之後有什麽問題,可以在微信上問我,或者來辦公室找我。”

    等學生們離開。

    徐庭給徐漢義泡了茶。

    徐漢義:“我最近跟校長聊天,問了一些你的事兒。還看了你的講座,和一些研究課題。我看到一個項目,說是給人植入潛意識思想的概念。看著還挺玄乎,這種事真的能做到嗎?”

    徐庭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研究,現在還不能回答您這個問題。”

    “晏清受傷,陳念失蹤了。你知道了嗎?”

  第552章:竟然沒有成功

    徐庭露出差異之色,“我最近忙著手頭上的事兒,也沒人跟我講過這件事。他們不是在M國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出這樣的事兒?”

    徐漢義喝了口茶,微微歎一口氣,說:“還是因為陳念。現在陳念又失蹤不見,他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去問問之前救了陳念的人,幫忙找一下。”

    徐庭無奈一笑,“晏清把我想的太厲害了。我哪兒有那麽大的本事去請人家幫忙,之前他們願意把陳念送回來,其實我也挺詫異,可不能說是我的功勞。這裏頭肯定有他們自己考慮,說到底我在他們那邊,也僅僅隻是一個心理醫師而已。”

    “幫助他們緩解心理創傷,那都是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也算是為國家做事。您說,我有什麽能耐讓他們給我做事?這也不歸他們管,對吧?”

    徐漢義當然不會那麽傻,認為徐庭真的能指使他們做事。

    他也不認為徐晏清,跟他說這番話,是真的想要徐庭的幫忙。

    就徐晏清現在的能耐和手頭上的那些資源,他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幫忙去找陳念的下落,他自己就可以。

    所以,他提到徐庭,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話音落下。

    辦公室內便陷入了安靜,徐庭神色平平,眼角餘光觀察了一下徐漢義的表情。

    徐漢義端著茶杯,垂著眼簾,看不出在想什麽。

    沉默良久,他又淺淺抿了口茶,聊起了孟安筠的事兒。

    “前兩天我跟孟鈺敬通了電話,說了一下孟安筠的事兒。聽他說,孟安筠又提到了晏清,並且還出現過記憶錯亂的情況。”

    徐庭:“會有這種短暫情況出現,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話到這裏就止住了,沒有多餘的解釋。

    徐漢義放下茶杯,換了個坐姿,偏頭看向徐庭。

    徐漢義現在跟孟鈺敬的關係,要比之前緩和了不少,沒像之前那樣的爭鋒相對。

    甚至有明顯的和解跡象。

    徐漢義:“現在京墨跟你住在一塊還習慣嗎?你們兩兄弟一起生活的時間也不多,我記憶裏,你從小學開始,一直以來上的都是寄宿學校吧?你爸那時候也一心都撲在研究所裏,幾乎沒什麽時間照顧你,你媽還在的時候,身體不太好,也沒法好好照顧你。後來,京墨出生,你媽媽病逝。”

    “那時候京墨的身體也不是特別好,你爸就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這麽一來,對你的關心和關注就更少了。”

    不可否認。

    不管是徐振昌還是徐漢義,對徐庭的關注度都不高。

    徐庭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眸色淡然,笑道:“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也許以前不是那麽理解,但現在我自己也處在這樣的位置上,我就能理解您跟父親那時候會有多忙。”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現在這句話,對於過了而立之年的徐庭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隻有小孩子聽到這句話,才會開心,才會覺得這是誇獎。

    他笑而不語。

    徐漢義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喝完這杯茶就先走了。

    徐庭將茶具收拾了,並洗幹淨,放回櫃子上。

    竟然沒有成功。

    還真是可惜了呢。

    ……

    尉邢的船,在海上飄了近一個月。

    船上的儲備幹糧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但他們靠岸還需要幾天。

    他們船上總共有七個人。

    管森叫了兩個人釣魚。

    陳念坐在甲板上看著他們,尉邢和盛恬還在裏麵休息。

    陳念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在一起。

    尉邢一出來,就看到陳念呆坐在甲板上,整個人籠在陽光下。

    船上隻有一些男款的衣服。

    陳念的那身禮服穿了將近一個星期,尉邢才丟了衣服給她,讓她換下來。

    陳念在船上這些日子,幾乎沒有說過話。

    他們給吃的,她就會吃。

    不給的話,她也就不吃。

    看起來像個沒有靈魂的人。

    現在的氣溫還沒回暖,在海上溫度就更低一些。

    陳念身上的衣服單薄,這麽坐在甲板上,就是在受凍。

    尉邢喝了被溫水,桌子上擺著兩個三明治,他拿了其中一個吃了。

    片刻,他走到陳念身邊蹲下來,說:“怎麽?這是在自我懲罰?”

    陳念回過神,側目看了他一眼,並沒接話。

    “你要是真的病倒了,可沒人照顧你。”

    陳念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烏黑的眸子沒什麽光,像一潭死水,完全激不起任何浪花。

    尉邢與她對視片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尉邢:“你當時就該多捅一下。”

    陳念照舊不說話,隻是轉開了視線。

    尉邢也不在乎她說不說話,“你知道戚崢崴委托我父親找的人是誰嗎?”

    陳念默了一會,順著他的話,問:“誰呢。”

    “溫雨濃,不過她已經死了。他同樣準備了一筆錢,還有一封信和一枚戒指,讓我們交到她的手上。我還真是沒想到,除了溫瀾欣之外,竟然還有一個陳淑雲。”

    他輕嗤一笑,言語間也透著幾分諷刺,他點了根煙,海風把煙灰吹的到處飄。

    陳念不喜歡這股煙味,她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尉邢說:“現在看來,戚崢崴那真心,一文不值。或者,這種人根本沒有心。對吧?”

    陳念對此不發表什麽意見,“所以,你是準備幫戚崢崴全家團聚,包括他的情婦和私生女?”

    尉邢吸了口煙,朝著她的臉吐了一口煙,“其實你也不錯,起碼在他倒了之前,還當過這麽多年的千金小姐,過過那麽舒坦的日子,被人眾星捧月的日子很開心吧?”

    陳念:“開心。但如果你知道那些寵愛都是假的,你從出生開始就隻是一個攀附權貴的工具,曾經藏在心裏的美好回憶,也就成了硌在心裏的一塊帶刺的石頭。”

    尉邢眯著眼睛,用無所謂的口吻,道:“那又怎麽樣?你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開心過。”

    陳念從他的言語裏,聽出了一點兒嫉妒的意思。

    “如今,我這生死都捏在你手裏了,那麽就算要死,你也應該讓我明白。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站在戚崢崴那邊,還是跟戚崢崴有仇?”

    尉邢笑了笑,沒回答她的話,隻慢慢抽完煙,把煙摁滅在旁邊。

    “那就等我收到徐晏清死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第553章:我可配不上這個姓

    管森那邊一無所獲,又想著要不要潛水下去直接抓魚。

    尉邢聽他發火,便起身過去,順便讓陳念進房裏看一下盛恬。

    陳念看著他走開,坐了一會才進去裏麵。

    盛恬有點發熱,身上裹了兩床被子還覺得很冷。

    藥箱就放在旁邊。

    陳念翻了翻,從裏麵找了退燒藥出來,給盛恬喂了進去。

    還擰了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毛巾有點冷,盛恬被冰到。

    她軟綿綿的叫了一聲,伸出手把毛巾扯掉。

    手腕上是被掐住來的紅痕。

    被子下,她沒穿衣服,她原本想起來穿,但身子骨難受,一拖再拖,就沒起來。

    這會被鬧醒。

    她覺得頭疼,吞咽口水的時候,喉嚨劇痛。

    “你……你怎麽進來了。”

    “穿衣服嗎?”

    陳念隨便從地上拎了一件衣服,遞給她。

    盛恬咳嗽了幾聲,“喉嚨好痛。”

    她坐起來,揉了揉脖子,她從昨天就開始不舒服了,跟尉邢說了,但他不理。

    導致她現在身上哪兒哪兒都疼。

    陳念給她水。

    她喝完,就準備去洗澡。

    也不管陳念就在旁邊,直接掀開被子。

    陳念直觀的看到了她的身體,看到了她身上斑駁的痕跡。

    管不得,她好幾天都沒出來,這模樣也下不了床。

    盛恬吸了吸鼻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因為頭暈又坐了回去,房內開著暖氣,但她還是覺得很冷,她閉著眼,笑了笑,說:“你心裏一定在笑話我吧?”

    陳念:“用我扶你嗎?”

    盛恬抬起頭看向她,眼眶紅紅的,她眼周都是紅紅的,估計是發熱的緣故。

    兩人對視片刻,盛恬自己進了衛生間洗澡。

    管森他們釣了兩條魚上來。

    幾個大男人也不會煮。

    最後,尉邢把陳念拎出來,讓她把魚做出來,還讓她熬個粥,還剩下一點米。

    “你們幾個在旁邊搭把手,順便盯著她,別讓她搞小動作。”

    尉邢交代完也沒走,拉了椅子坐在一旁。

    幾個人都盯著陳念做事。

    她做的慢吞吞,先把粥熬上,然後處理兩條魚。

    她想到了過年時,徐晏清做的那條紅燒魚。

    嘭的一聲,手上的刀子掉落。

    管森他們反應極快,差點要上前把人扣住。

    還是尉邢叫住了人。

    陳念把刀子撿起來,眼淚無預兆的掉下來。

    她不太會做魚,弄幹淨就直接清蒸了。

    她就站在旁邊發呆。

    尉邢一邊抽煙,一邊盯著陳念。

    管森瞧了眼,想了想帶著另外三個人去了外麵。

    其中一個問:“怎麽了,森哥?邢爺這是看上了?”

    管森也摸不清楚,“不知道。”

    不由的又朝裏麵看了看。

    尉邢收回了視線,喝了口白開水,說:“徐晏清要是沒死,估計得剝了你一層皮吧。他是徐家人,你一姓戚的,也不該跟他攪合在一起。”

    “你也姓戚?”陳念抬手,慢慢抹掉自己臉上的眼淚,隨口問道。

    “我可配不上這姓。”尉邢換了個地方坐,正好麵朝向陳念。

    陳念垂著眼簾,說:“我也配不上。”

    沉默片刻。

    陳念主動開口,“你會主動找到我,跟我合作。是一早就知道,我會對徐晏清造成毀滅性傷害嗎?”

    “船上那一出,看起來確實很像是我們聯手,你還跟著我跑了。徐晏清自以為甕中捉鱉,結果沒想到被我反殺。他要是還活著,認真仔細的想一想,恐怕會想把你碎屍萬段。”

    陳念笑了笑,沒再開口。

    尉邢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身子往左側靠了靠,想看一看陳念臉上的表情。

    他確實有收到過一條匿名的信息,告訴了他陳念的作用。

    不過他將信將疑。

    正好他當時想把戚靜姝帶出來,但李岸浦跟陸國華,加上徐晏清暗中加碼。

    他就很難動作。

    而東源市警方,又對他的勢力看的很緊,所以需要這麽個人幫他把人送出來。

    也就隻有陳念。

    陳念跟戚靜姝是有直接恩怨的,她要對戚靜姝做什麽,徐晏清不會說什麽,李岸浦他們估計也沒法說什麽。

    尉邢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她手裏那張卡裏的錢全部移走。

    陳念接受了,並要求把戚靜姝送上登雲號。

    現在看來,那條信息給的是真的。

    陳念還真襲擊了徐晏清,那一瞬間,她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那眼神裏的狠勁,就是要將徐晏清置於死地的。

    陳念把煮好的粥,拿去給盛恬吃。

    之後的四天。

    尉邢每天都拎著陳念下廚。

    一直到他們的船靠岸。

    碼頭有尉邢的人接應。

    這一個月在海上飄著,幾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尉邢帶著管森跟盛恬坐一輛車,陳念則被扣在後麵的貨車內。

    尉邢盯著他們把人放進去,這才收回了視線。

    盛恬的感冒好了一些,但精神不是很好,她戴著口罩,坐在旁邊昏昏欲睡。

    一下船,尉邢就收到了徐晏清沒死的消息。

    盛恬閉著眼睛,在旁邊聽著。

    徐晏清已經回了M國,關於陳念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對外也沒說出自己的傷情。

    看來還是有意幫陳念隱瞞了罪行。

    管森:“那這個陳念怎麽辦?”

    尉邢沒有立刻表態。

    他們一路舟車勞頓,抵達了尉邢現在住的地方。

    陳念從車上下來,四周圍看起來都很陌生。

    管森先讓人先把陳念關起來。

    小小的房間倒是一應俱全,比看守所的房間稍微好一點。

    盛恬的貓貓被接到了這裏。

    一進屋,貓貓就朝著她撲過來。

    盛恬心中一喜,像是見到親人一般,抱起貓貓親了親。

    尉邢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自顧回房先去洗澡。

    盛恬摸著貓貓,眼尾餘光朝他看了看,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置陳念。

    她猶豫了一下,抱著貓貓跟著進了他的房間。

    “要不把陳念留在這裏吧?你可以把她培養成你自己的人,這樣一來,如果徐晏清那邊對她還不能放手的話,到時候你也可以拿她去做一些交換。”

    她咬了咬唇,心中有些畏懼,握著貓爪,還是開了口,說:“我記得以前蘇珺就說過,像徐晏清這樣的人,跟他爸爸有一樣的毛病。有瘋狂的占有欲,就算這人死了,也得是他的。拿捏住了陳念,不就是拿捏住了徐晏清的死穴?”

    尉邢笑了笑,說:“所以那時候,就讓你去勾引徐晏清,想控製他?””

  第554章:還活著

    那時候,蘇珺確實有這麽一個想法。

    當然,那時候的盛恬,對徐晏清也有想法。

    徐晏清還是小餘老師的時候,盛恬也暗搓搓的喜歡過。

    這麽好看的男人,誰會不喜歡呢。

    她那個時候,喜歡鄭悠喜歡的一切,也很想擁有鄭悠擁有的所有。

    現在想起來,那都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尉邢:“你也喜歡徐晏清?”

    盛恬愣了兩秒後,立刻否認,“沒有。我就是……我對徐晏清,就純粹還是嫉妒陳念而已,我那時候隻是想把她想要的,喜歡的,擁有的都搶過來。讓她仰望我,羨慕我。”

    尉邢隻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麽,拿了換洗衣服,就去衛生間洗澡了。

    人從她身側走過,盛恬整個人緊繃著,等聽到關門聲,她才慢慢鬆弛下來。

    陳念在小黑屋裏關了三天。

    每天都有人過來給她送一日三餐,她倒是過的很平靜,不吵不鬧的,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這地方。

    應該是尉邢藏身之地,就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是在華國,還是在其他什麽地方。

    狡兔三窟。

    像尉邢這種人,一定有很多地方供他藏身。

    第四天。

    尉邢親自給她拿了晚餐過來。

    陳念如往常一樣,坐在桌子前,打開食盒,專注吃飯。

    尉邢坐在旁邊,翹著腿,手裏夾著煙,看她吃飯。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手下的人,每天會給他匯報陳念的情況。

    這間小屋內也有監控,記錄下陳念每一天做的事兒。

    尉邢也看了。

    他抽了口煙,緩緩吐出,手指輕叩桌麵,問:“想不想知道徐晏清的情況?”

    陳念垂著眼簾,眼眸微微動了動,吃飯的動作沒停。

    尉邢一隻手托住下巴,等了一會,見她不說話,“不想知道?”

    陳念:“還活著。要不然,你也用不著留我到現在,不是嗎?”

    “那接下去呢?接下去你要做什麽?”尉邢換了個姿勢,“你這算是任務失敗。不過按照盛恬說的,像徐晏清那樣的人,也許根本就不在乎你捅他那一下,你可以再回到他身邊。”

    陳念一邊吃一邊說:“我沒有成功最大的原因,是我力氣不夠,能力不夠。如果夠,隻需要一下就可以,不是嗎?”

    “你背後的人是誰?我給你送過去。”

    陳念緩慢的咀嚼著嘴裏的食物,“你不知道嗎?”她擦了擦嘴,側過臉,對上他的目光,“我可以暫時待在你這裏,我都已經暴露了,就算我回去他不會對我怎麽樣,但也可以控製我,囚禁我。我也不能想隻是當一個工具人,我也想要一條後路。想要成功,總得提高一點自己的能力。”

    尉邢嗤笑一聲。

    陳念:“更何況,你自己也清楚,隻要徐晏清還在,他就不可能放過你。”

    尉邢當然沒那麽容易相信她的話,但她紮徐晏清那一下,也是確確實實發生的。

    他已經讓人著重的去查了那條信息的來源。

    他需要進一步確定,這是誰發的信息。

    還有陳念做這件事的動機。

    陳念吃完飯,擦了擦嘴巴,說:“你是在擔心我對徐晏清的感情。”

    “要沒有感情,徐晏清現在已經死了。”

    陳念沉默良久,說:“其實我想讓他死,並不能受我控製。就算我有感情也沒用。”

    “什麽意思?”

    陳念想了想,說:“上次我從登雲號上下來之後,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好,不但要吃藥,還需要心理醫生幹預治療,可能……可能在治療的過程中,有人給我做了手腳。即便我心裏並不願意這樣做,但那一瞬間,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我自己,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激發了我的行動。”

    尉邢眯了眼,不過這種事,他以前倒是聽說過。

    但是要完成這種操作,這人在心理學界上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並且在這方麵一定是有深入研究。

    不過這種事兒,並不能放到台麵上。

    很快,尉邢拉回思緒,眉梢一挑,說:“你這麽說的話,你跟著我走,是為故意遠離他,不想傷害他。”

    陳念:“就算不想,也還是傷了。”

    這是個事實。

    陳念說完,與之對視片刻,便起身去床上休息了。

    尉邢抽完煙,回過頭,朝陳念看過去。

    陳念的這番話,倒是比以前虛頭巴腦的話,更讓他信服。

    他可不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陳念真的會反過來,幫他對付徐晏清。

    所以,眼下這個解釋,反倒更合理。

    他看了一會,起身出去。

    尉邢考慮了三天,把陳念從小黑屋帶了出來。

    “從今天開始,你跟著管森,管森會安排你的時間。”

    “好。”

    ……

    徐晏清在洛伊先生這邊養了兩周,就回了諸塞州。

    他先去見了斯諾教授。

    斯諾教授對陳念用過兩次深度催眠,但並沒有找出破綻,在他看來,陳念的創傷後遺症是比較嚴重的。

    再參考許笙給的病理報告。

    她出現幻覺的情況比較嚴重,還會傷害自己。

    雖然情況有所減輕,但還是會出現。

    斯諾教授沉吟半晌,神色裏帶著幾分猶疑,說:“在催眠方麵我知道有個人能力很強,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他是個重刑犯,他曾經利用這種手段,犯了很嚴重的罪行。要不是他最後自己故意留下痕跡,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身上。這是很恐怖的一種手段。後來,這種催眠在我們這邊是明文禁止,也不準研究運用。”

    斯諾教授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被人動了手腳,那你們最好先不要待在一塊。要不然,她在你身邊,時時刻刻都是一個隱形的炸彈。什麽時候出手傷人,沒有人可以預判。對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好處。”

    徐晏清現在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之後的日子,徐晏清忙於課業。

    生活仿佛回到最初的時候,他的生活裏就隻有工作和學習。

    周恪在昏睡三個月後,醒了過來,但他失去了記憶。

    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過視力恢複了。

    等他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後,徐晏清讓洛伊先生把他送回了東源市。

    南梔幫忙聯絡了周家。

    那天,南梔也去了機場,就遠遠的看了一眼。

    看到周湘與他相擁。

    看到他恢複過來,也就徹底放心了。

  第555章:回國

    春去秋來,時間如白駒過隙。

    又一年冬天。

    徐晏清回國,應淮序與他同行。

    應淮序的主要職業是律師,在M國名氣不要,已經有了一定地位。

    但如今南梔在國內,也沒表現出要去M國的意思。

    在他們訂婚之後,應淮序便開始著手準備,在國內開律師事務所,拓寬業務。

    他在學習法律的時候,將華國的法律也研究的很透徹,所以沒什麽問題。

    他現在算是兩頭兼顧。

    重心已經慢慢轉向了國內,他接案子的範圍比較廣,連刑事案件也接。

    他跟徐晏清關係近,還是因為M國幾年前的一宗案子。

    十幾起殺人案,被破獲後,背後竟然是同一個殺手。

    那時候應淮序年紀還輕,正好他的師父跟這個案子的凶手是朋友。

    而徐晏清,想見這個人。

    不過這個人是重刑犯,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的。

    南梔來機場接人。

    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來,有點驚訝,應淮序沒跟她說,徐晏清會一塊回來。

    兩個人身量差不多。

    徐晏清戴著黑色的口罩,穿著黑色的大衣,裏麵隻單穿了一件白色襯衣。

    整個人異常清冷,身形與應淮序比起來,有一點偏瘦。

    應淮序則與他產生一個反差,著駝色大衣,整個人都是暖色調。

    自從陳念在登雲號上失蹤,南梔跟徐晏清也就沒什麽交集。

    關於陳念的下落,南梔也一直在找。

    曲召閣已經停止營業。

    半年前,被警方查抄了,發現了一些違規的東西。

    南梔瞥了眼他手上的行李箱,問:“你進修結束了?”

    “是。”

    “我聽說徐漢義不是在北城嗎?你怎麽還來東源市啊?”

    徐晏清:“來九院這邊辦個手續,後天就去北城。”

    南梔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一行人走出機場。

    恰恰在門口,遇上了進來的周恪。

    他穿著深色的大衣,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徑自往裏。

    他回到周家以後,修養了大半年。

    最近開始進入周氏集團,看樣子是準備要接手周家的產業。

    南梔沒有再跟他有過交集。

    期間,他主動邀請他們幾個小夥伴吃過飯,南梔沒去,但曲婧聚完餐回來,跟她說了一下飯桌上的事兒。

    周湘也去了。

    不過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據說周家已經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家庭,給周恪相親。

    周恪對他們都沒什麽記憶。

    周湘主動提到了南梔,並且還說了兩人以前談過戀愛的事兒。

    南梔微信已經給他拉黑了,有一次她看到周恪來公司這邊找她,但正好那天,應淮序接她下班。

    她直接挽著應淮序,從他麵前走過。

    之後,也就沒有再見過他。

    南梔臉上的神色不變,嘴上還跟應淮序聊天,她把車子停在附近。

    她自己開車過來,沒叫司機。

    徐晏清坐在後座。

    他拿出手機開機,收到幾條信息。

    有湯捷的,徐漢義的,還有蘇曜的等等。

    其中一條是幾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戴著鴨舌帽,看起來行動十分小心。

    照片背景,是春光小學,在北城。

    團團被趙程宇帶去了北城,南梔幫忙安排了一下學校。

    趙程宇兼顧學業的同時,又要賺錢和照顧弟弟。

    南梔把一直照顧團團的保姆送了過去,畢竟才小學,讓他自己上下學也不現實。

    趙程宇把南梔幫忙的每一筆錢都記著賬,等以後大學畢業,他能穩定賺到錢了以後,一定是要還回去的。

    照片裏的女人,帶著帽子和口罩。

    其中一張拍到她彎下腰跟團團說話,拉下了口罩,露出了臉。

    她在笑。

    樣子還跟以前一樣溫柔。

    徐晏清薄唇微抿,他收起手機,側目朝著南梔看了一眼。

    她認真開車,一邊同應淮序聊天。

    借著空檔,徐晏清開口問了一句,“陳念有找過你嗎?”

    “沒有。還是沒有她的下落嗎?”

    “嗯。”

    提到陳念,車內的氣氛就沉了幾分。

    這人,是死是活都沒個消息。

    南梔把徐晏清送到九院。

    徐晏清提了行李下車。

    看著他拖著行李進去,南梔才啟動車子,“你們怎麽一塊回來?你倆什麽時候走的那麽近了?”

    “也沒多近,隻是正好他也要回來。就一塊了。怎麽?不許?”

    “那到沒有。就是奇怪,徐晏清那樣的人,對誰都不冷不熱,喜歡獨來獨往的,竟然會跟你一塊回來。”

    應淮序笑了笑,沒有多言。

    ……

    心外科。

    徐晏清從電梯出來,正好碰上要去急診室的陸予闊。

    近一年未見,陸予闊愣了愣。

    身旁的護士先開口叫人,十分驚喜道:“徐醫生!你回來啦。”

    徐晏清應了一聲,垂著眼簾,推著行李往裏走。

    陸予闊盯著他看了一會,直到護士提醒,他才走進電梯。

    這一年,陸予闊重心全撲在了工作上。

    半年前,陸國華查出來有胰腺癌。

    家裏原本因為戚靜姝的事情矛盾重重,陸國華的身體出現狀況,這些個矛盾一下就變得不重要了。

    陸予闊不再鬧騰。

    現在除了工作,他每天都會回家,嚴格監控陸國華的作息。

    他現在手術的能力提升了不少。

    劉博仁和傅維康也都有心栽培他。

    不過要趕超徐晏清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徐晏清進修回來,他的級別已經跟他們不是同一個檔次的了。

    徐晏清直接去了劉博仁的辦公室。

    正好碰上老馮的妻子在劉博仁這邊哭訴。

    老馮出事之後,家裏就越來越困難,兩個孩子要養,兩邊的老人都年紀大了。

    老馮的狀況,就跟小孩一樣。

    甚至比小孩還難搞。

    老馮的妻子一個人根本照顧不過來。

    這日子越來越難捱。

    她每天看著老馮那個樣子,心裏氣的要命,每天都在想法子,怎麽樣才能弄到錢。

    思來想去,還是隻能找醫院的事兒。

    “劉主任。不管怎麽樣,我覺得我們老馮這事兒就是有問題。想想他以前也是心外科的主力醫生,您也是知道他的能力,他變成現在這樣,您難道不可惜嗎?您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低聲啜泣,“我這日子可真是沒辦法過下去了,我隻是個女人,我的能力就那麽多。我哪兒照顧的過來。我聽說徐晏清現在特別牛,怪不得當初發生那種事,你們要包庇了。”

  第556章:藥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嚴實,徐晏清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

    劉博仁一直沒怎麽接話。

    都是些車軲轆話,反反複複的說。

    事已至此,誰也無法挽回,醫院這邊也已經給了該給的補償。老馮的事兒,也算不上是工傷,並且那件最後已經給了結果。

    問題就是出在老馮身上。

    醫院還能給予補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無理取鬧,但整件事你們處理的就很包庇徐晏清,你們本身就在包庇他,這個你們該承認吧?要不,你們也不會給我補償。”

    老馮的媳婦吸了吸鼻子,說:“對了,我最近在收拾書房的時候,發現了一樣東西。你看看這是個什麽?”

    她從包裏拿了個小布包出來,將裏麵的紙巾拿出來,裏麵包裹著兩顆淡黃色的藥丸。

    劉博仁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這是什麽?”

    “我這陣子想把書房收拾出來,改造成臥室。書房裏那張紅木的書桌,還是老馮最喜歡的。當初買的時候就挺貴,我一直留著沒動它。如今這日子,我是真的沒有錢了,所以想著被它賣掉算了。反正老馮也不可能恢複過來,然後我就收拾,結果在桌角的暗角裏,找出了這個。”

    劉博仁拿起藥片看了看,不明所以。不過他認為老馮媳婦這話的重點,在於家裏沒錢,變相哭窮。

    他當然知道老馮家裏的困難。

    但他也愛莫能助。

    “我就想知道這是什麽藥。我記得安眠藥不是這樣的。”

    劉博仁:“你看看你家裏有什麽藥,翻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馮媳婦說:“家裏沒有這樣的藥。我是懷疑,這是不是當時老馮出事的時候,留下的藥。”

    劉博仁歎氣,認真道:“小彤。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沒有那麽多的錢,來幫助你們。當然,你可能是沒有地方說話,來找我訴訴苦也行。但是有些話,你還是不要說了,醫院對馮彰的處理,已經算是最好的了。醫院培養一個醫生也不容易,徐晏清能走到今天是靠他自己的實力。”

    “咱們這些外科醫生,沒點真本事,光靠人脈關係,你真以為能走到他今天那樣嗎?你再繼續去詆毀他,真的不好。你要知道,當初老馮跟徐晏清關係可是最好的,”

    說到這裏。

    孫彤神色微微變了變。

    除了這淡黃色的藥丸之外,她還發現了幾張照片,是徐晏清和陳念的照片。

    瞧著就像是偷拍的。

    她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老馮自己會藏這樣的照片。

    劉博仁沒注意到,卻看到了門口的身影。

    他站起來,過去開門。

    “到了啊。”

    孫彤回頭,見著門口的人,收了眼淚,略有些尷尬,拎了手袋起身道;“你們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劉博仁:“行。回頭我會去家裏看看,你也別著急上火,辦法總比困難多。”

    “知道了。多謝劉主任。”

    孫彤飛快的看了徐晏清一眼。

    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僅一眼,壓迫感十足。

    她朝著他扯了下嘴角,就迅速的從他身側走過,匆忙離開。

    劉博仁拉了徐晏清的行李進了辦公室,“她一個女人要照顧一大家子,確實不怎麽容易。兩個小孩,小的那個才兩歲。前陣子我也去他們家裏看過,亂七八糟的。老馮也跟個孩子一樣。”

    徐晏清在椅子上坐下來,他瞥見了桌子上擺著的兩顆藥丸。

    劉博仁正要將其丟掉。

    徐晏清伸手攔下,說:“這是什麽?”

    劉博仁說:“不知道。說是桌角裏找出來的東西,就是變相的哭窮。”

    徐晏清將藥片捏在手裏,看了一會後,說:“也不一定。這藥我先拿走。”

    “行吧。”劉博仁也沒攔著,“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他,上次我去的時候,跟他聊天,他說了一次你的名字。老馮這個人,看著不著調,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

    “嗯。”

    劉博仁拍拍他的肩膀,說:“口罩摘下來。這裏也沒別人,還戴著口罩。”

    徐晏清依言拉下口罩。

    劉博仁打量了他一陣,“瘦了點。為了你小子,咱們院長最近每天都在罵老湯,罵他硬搶。不過呢,以你現在的水準,也確實應該跟著他。”

    “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們都很開心。”

    他在國外這一年的成績也不小。

    他們都怕他會就此留在國外,留在霍普教授的團隊裏。

    霍普教授這一年發表出來的文章,都帶有徐晏清的名字。

    幾個月前,霍普教授的團隊還發布新技術論文。

    徐晏清也在其中。

    隨後,劉博仁帶著他去了一趟院長辦公室。

    又去人事部辦理了一下手續。

    晚上,以院長為首,給徐晏清接風洗塵。

    順便叫上了心外科幾個老同事,就在醫院食堂,啟用了小廚房。

    中間,徐晏清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間。

    陸予闊跟著出來,就看到他站在窗戶口抽煙。

    他一向對這種聚會沒什麽興趣。

    陸予闊:“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徐晏清餘光看了他一眼,沒接話。

    陸予闊看出來他心情一般,本來還想問問陳念,想了一下,沒問出口,隻問:“你知道李薇安跑哪兒去了嗎?”

    “怎麽?”徐晏清抖了一下煙灰,並不看他,淡聲問。

    陸予闊也不說別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行吧。”

    徐晏清提前回了。

    綠溪這邊,裴堰幫他長期雇傭了鍾點工阿姨。

    知道他要回來,已經提前打掃過。

    一年沒回來。

    屋子裏幹淨又冷寂。

    徐晏清背部的傷口早就愈合,留下一塊傷疤。

    肩胛骨上的紋身依舊清晰。

    他洗完澡,隨便套了件衣服,去廚房煮了一碗清湯麵。

    飯菜很豐盛,不過他吃了沒幾口。

    手機上,又多了幾張照片。

    她陪著團團吃飯,送團團回家,跟趙程宇聊天。

    隨即,大抵是發現有人跟蹤她,立刻想辦法脫身。

    可惜脫身失敗。

    天色暗下,她換了一身衣服,進了一家小旅館。

    其中還有幾段視頻,徐晏清慢吞吞的看完,碗裏的麵也盡數吃完。

    胃部舒服了一些。

    物業打了視頻門鈴上來,徐晏清過去接了起來。

    視頻裏。

    物業的身後,站著孫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