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冷
  第173章:冷

    孟安筠是被葉星茴慫恿過來的。

    葉星茴性格大膽主動且熱情,在她的觀念裏,喜歡就要上,要不然被別人捷足先登,後悔都來不及。

    長得好看,又特別優秀的男人,自是有很多人盯著。

    孟安筠猶豫的點,主要還是來源於家裏,怕他們不同意。

    怕自己一旦淪陷下去,到時候要分開的話,會很痛苦。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心動。

    這跟徐開暢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每一次跟徐晏清見麵,她都感到快樂,由衷的開心。

    她握著手機,心裏緊張又期待,又有點害怕,怕自己做太多了,引起徐晏清的反感。

    徐晏清說:“你放在物業那邊吧。我現在在外麵,要過會才能回去。”

    “好。”孟安筠有一點兒失落,進去把東西給了物業。

    孟安筠掛了電話。

    把粥放下,就跟葉星茴去吃飯。

    她倆還沒吃飯。

    葉星茴:“這徐醫生還挺難見的啊。”

    “說起來我跟他吧,也沒那麽熟。我們家雖然跟徐家關係交好,我們這些小輩,也算是一起長起來。我年紀小,很多事情也不知道,以前聽徐嫿跟我說過一嘴。說徐家長輩都不太喜歡這個人,徐爺爺還是力排眾議把人接回家的。而且,他性格過於冷,一次兩次不來,大家也就不會熱臉貼冷屁股了。”

    “明麵上過得去就行,他們也沒真把他當做是自家人。”

    葉星茴看她的表情,笑道:“我怎麽聽出了心疼的意思。你們還沒開始呢,你就在心疼人家了?”

    孟安筠被說的有點害羞,“沒有。我隻是闡述一個事實,哪有心疼。”

    “說真的啊,這種人,就需要你這樣的人去溫暖他。”

    孟安筠笑了,“我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這句話,讓孟安筠心裏莫名的悸動。

    心裏頭的小鹿,撞來撞去。

    她停住腳步,讓葉星茴等一下,自己跑回去,找物業要了個便簽,寫了幾個字,貼在飯盒上。

    隨後,又給徐晏清發了微信,告知他已經放在物業,記得拿。

    微信跳出來的時候,陳念正拿著徐晏清手機在看外賣。

    徐晏清去衝熱水澡了。

    陳念並不想看,但還是看到一點。

    陳念想吃點甜的,但這裏附近,沒有甜品店。

    她最後點了一家最近的粥鋪,付款密碼六個一。

    陳念看了眼,微信上的餘額,十一萬。

    她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躺下來休息。

    外賣是由看護阿姨拿進來的。

    一碗清粥,一盤餃子,還有兩個清口的小菜。

    陳念則弄了兩個提子糕吃。

    圖片看著挺好吃,不過有點甜。

    兩個提子糕,一個南瓜味,一個紫薯味。她每個都吃了兩口,就放在旁邊,給李緒寧打語音電話,給他講題。

    徐晏清洗完澡,劉博仁給他打電話,他就去了外麵。

    這電話講了快一個小時才回來。

    看到桌上的粥,眉梢微的挑了下,看了陳念一眼,她坐在窗前的櫃子前,還在給李緒寧講題。

    聲音溫軟,耐心十足。

    徐晏清咳了兩聲,喝了半杯熱水。

    對著清粥,沒什麽胃口。

    小桌板邊上,還放著兩個咬過的提子糕。

    並排放在一塊。

    估計是不好吃,被丟棄了。

    徐晏清坐下來。

    吃了兩口,就沒再吃。

    等陳念給李緒寧講完題,看到小桌板上的東西都沒怎麽動,說:“不好吃嗎?”

    “講完了?”

    “嗯。”

    “這附近沒什麽外賣,出去吃吧。”

    陳念眼睛亮了一瞬,“出去吃?”

    十幾分鍾後,兩人穿了外套,一塊出了醫院。

    徐晏清開車,找了家麵館。

    兩人就點了一碗,陳念本來就已經吃過晚餐了,就從徐晏清碗裏勻出一小碗吃了一點。

    味道還不錯。

    回去的時候,繞了路,陳念去買了甜品。

    她現在也要吃的清淡,稍微吃點甜品倒是可以。

    隨後,徐晏清帶著她回了綠溪公寓,孟安筠的粥,已經由物業放在他門口的櫃子上了。

    徐晏清拎了進門。

    貼在上麵的便條並不牢固,一下子就飛了出來,落在陳念的腳邊,她一邊換鞋,一邊彎身撿起來,拍了拍徐晏清垂在身側的手,“掉了。”

    他拿過,看了一眼,貼了回去。

    陳念說:“我這樣可以出院了吧?明天我自己去辦個手續,回家養幾天。你好好處理你的事情。”

    手術的事兒,就這麽給她劃過去了。

    徐晏清:“回哪個家?”

    陳念跟在他後麵,假裝沒聽到他這個問題,沒有吱聲。

    徐晏清隨手將那袋粥放在櫃子上,不動聲色的說:“先住這裏,我給你列個學習表,你好好看書學習。”

    “我的書放在陽光花園那邊了。”

    “嗯。我明天抽空去拿,鑰匙給我。”他脫了外套,回房裏換下身上的衣服。

    夜裏,徐晏清又發了一次熱。

    陳念被他抱著,給熱醒了。

    她摸了摸他的頭,燙的厲害。

    陳念打開燈,徐晏清側開身,抬起手壓住眼睛,聲音沙啞,“關燈。”

    “退燒藥有嗎?”

    徐晏清默了一會,說:“在茶幾第二個抽屜裏。”

    陳念去找了找,拿了退燒藥,還有退燒貼。

    徐晏清隻吃了藥,沒用退燒貼。

    “可以了,你顧自己睡覺。”他喝了半杯水,突然起來。

    陳念:“你要去哪兒啊?”

    “我去客廳,免得傳染給你。”

    陳念抓住他的手,“我去外麵睡就好啦。”

    他扯開她的手,懶得廢話。

    陳念再次抓住他,坐在床邊,仰著臉看他,手指纏著他的,不肯放開。

    徐晏清身體不舒服,燒的眼睛都有些紅。

    兩人對視片刻,徐晏清轉開頭,喉結滾了滾,最後還是扯開她的手,說:“自己睡。”

    徐晏清去衛生間洗了冷水臉,而後拿了厚毯子,去了客廳,躺在懶人沙發上。

    這一時,有些睡不著。

    他開了電視,眉心一直蹙著。

    燒的太厲害,使得他渾身酸痛,尤其是左腿的膝蓋骨好像又被敲碎了一次,疼的他額頭都冒出冷汗。

    空寂的屋子裏,響起兩道聲音。

    男孩牙齒打顫,“媽,我冷。”

    “乖啊晏清,忍一忍,再忍一忍,媽媽會帶著你一起走的。再不離開這裏,我就要死了,你想看著我死嗎?”女人看著他,眼裏滿是求救。

    男孩摸摸她的眼睛,咬咬牙,說:“好。”

  第174章:上癮?

    徐晏清巋然不動,眼睛盯著投在牆上的畫麵。

    看著電視裏的人物說話,卻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他拿過桌上的煙,點了一根來抽。

    喉嚨的難受,讓他連抽煙都覺得疼。

    他拿了水杯,喝了一口後,直接朝著牆砸了過去。

    陳念就站在過道裏,偷偷的看他,看到他砸杯子的時候,嚇了一跳。

    陳念想了一下,到底沒走過去。

    徐晏清坐了一會,從沙發上起身,去撿地上的玻璃。

    陳念剛要回房間,就被他看到了。

    四目相對。

    陳念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她呆呆的站著沒有說話。

    徐晏清隻冷淡的看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拿了垃圾桶,過去撿玻璃碎片。

    他麵上看著一點異常也沒有。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棉質短袖,弓著背脊,蹲在那邊。

    陳念最後還是走過去,去開放式廚房,重新倒了兩杯熱水,在沙發上坐下來。

    徐晏清已經清理完。

    他把垃圾桶隨意丟在旁邊,走到茶幾前,彎身抽了兩張紙巾。

    一滴血落在茶幾上。

    陳念看到了。

    徐晏清仍是一臉淡漠,擦掉了手指上的血,“給我拿個創可貼。”

    陳念依言,拉開茶幾第二個抽屜,從裏麵拿了創可貼出來,遞過去。

    他一邊貼,一邊問:“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陳念:“想看這部電影。”

    徐晏清彎身去拿水杯,朝她看了眼,“你確定?”

    陳念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麽電影,看著挺正常的。

    等看了一會後,意識到了不對勁。

    又是血腥暴力的電影。

    嚇人又惡心。

    徐晏清仍是平靜的看著,陳念走過去,拉開毯子,鑽了進去。

    徐晏清也沒動,由著她鑽來鑽去。

    等她不動了,才將手搭在她肩膀上,繼續看他的電影。

    陳念把注意力從電影上抽回來,那他的手玩。

    他的手指上劃傷了好幾處,都是細細的口子。

    他的手長得特比好看,手指修長又幹淨,骨節分明,瘦,但看起來很有力量。

    陳念餘光瞥見他神色專注的看著電視,並不關注她。

    便將他的手挪到了唇邊,嘴唇碰了碰他的指尖。

    十指連心。

    陳念的唇軟軟綿綿的,徐晏清眼簾微動,那種綿軟的感覺,直擊到心口。

    他一把攥緊了她的手。

    陳念一扭頭,他的吻便侵襲而來。

    陳念並不抗拒,微微仰起頭,回應他。

    徐晏清摩挲了下她的下巴,“上癮?”

    陳念坐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嘴巴,“緩解疼痛。”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她腰上,另一隻手捏著她的腳踝,唇角微的勾了下,回吻她。

    兩人一來一回的,火就點了起來。

    ……

    翌日清晨。

    徐晏清先起來,他把陳念抱去房間睡著,她睡的挺沉,半點也沒醒。

    他衝了熱水澡,廚房裏沒什麽吃的。

    他拿了孟安筠送來的粥,熱了一下,給吃了。

    那張便條上寫著,要他好好照顧自己。

    粥裏配了紅糖,帶著一點甜味。

    八點,他到了醫院。

    醫鬧的事情,昨天算是解決了。

    外國一直想挖徐晏清過去的內德教授跟他的助理來了東源市,內德在國際上還挺有名的,他的父親是心髒外科有名的人物,手裏出過幾本書,對心外科的學生來說極有幫助。

    不過沒有國內版。

    原始稿還是法文。

    徐晏清在國外一些醫療權威雜誌上發過幾篇文章,得到了內德的關注,他一直有關注徐晏清的動向。

    也關注到了醫鬧事件,他看了徐晏清手術視頻後,就專程來了一趟。

    之前一直讓助理跟徐晏清聯係,這一次,他想親自跟徐晏清聊一聊。

    內德加上湯捷本人親自出麵來跟病人家屬聊過以後。

    在調節欄目的幫助下。

    家屬總算是冷靜下來,不再鬧。

    湯捷與內德親自認證,手術沒有任何問題,隻是病人來的太遲,如果能早三個月,甚至一個月,手術的成功率能高很多。

    這場手術的成功率不在於醫生,而是在於病人自己是否能挺過來。

    而他們的醫生,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兩位級別最高的專家,給予全麵又專業的解釋。

    調解員已經傾向醫生了。

    徐晏清的這場手術,是冒的巨大風險的,手術的難度之大,也是全國首例。

    他能抗住壓力,並做的這麽好,他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這件事,隻能說老天不留人。

    醫生是人不是神。

    調解的結果,是家屬回去料理後事,算是不了了之。

    但調解節目還是會播出,到時候也會給徐晏清一個清白,湯捷和內德都接受了采訪,說了一些手術的事情。

    也是希望通過這件事,緩解醫患關係。

    徐晏清到了醫院,車子停在地下車庫。

    他朝著電梯走。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徐晏清停下腳步,一回頭。

    對方立刻就停下了。

    來人,是病人的妻子。

    徐晏清轉過身,“有事?”

    她挎著藍灰色的布包,身上是黑色緊身的羽絨服,款式老舊。

    徐晏清知道,她為了給丈夫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包括房產。

    連帶著娘家都出了不少錢的。

    女人眼眶通紅,一張臉都是浮腫的,她慢慢的往前,說:“我,我是想來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用。”徐晏清平淡的回答,神色裏沒有任何負麵的情緒。

    女人幾步上前,抓了徐晏清的手一下,又很快縮回來,唯唯諾諾的說:“徐醫生,昨天那些專家都跟我講了,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今天就是特別來跟你道歉。現在網絡上已經有很多人罵我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為傷了醫生的心,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距離已經很近了。

    女人突然往前,整個人撞在了徐晏清的身上。

    隨即,藏在包後麵的刀子亮了出來,朝著徐晏清直接刺了過去。

    徐晏清沒有防備。

    刀子一下紮進了他腹部。

    她動作很快,仿佛做了很多次的演練,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她跟瘋了一樣,眼神透著一種可怕的偏執,像是要把徐晏清的頭割下來,給她老公去抵命。

    她再次出手。

    這一次是對著徐晏清的手去,這是要毀了他。

    女人狠起來要命,她咬著牙,一句廢話都沒有。

    目的明確的。

  第175章:禍與福

    老馮的車子就在附近,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坐在車裏,緊握著方向盤,內心掙紮了數秒,便急忙下車衝過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咬著牙,不斷的掙紮。

    老馮用手臂扣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牢牢抓著她的手腕。

    徐晏清靠在牆上,一隻手捂著腹部,鮮血不斷的湧出來,他緊抿著唇,拿出手機,打了110。

    又打了保安室的電話。

    幸好這個時間點,來醫院看病的人也多。

    有熱心的人過來幫忙,三兩個人一起,就把女人給摁住了。

    刀子搶了過來。

    徐晏清沒管這些,自己去了電梯,老馮抬眼看過去,就隻看到他進電梯的身影。

    他連忙跟過去。

    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進去,將他扶住。

    老馮拿出手機,徐晏清說:“我已經給急診打過來。”

    鮮血不斷湧出,染紅了他的衣服,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麵上。

    老馮瞧著,內心複雜。

    “不會有事的。”

    電梯很快到了一層,急診護士推著移動床過來。

    ……

    陳念起來,差不多已經中午。

    她最近睡的還蠻多,就有點暈乎乎的。

    她去廚房看了一圈,冰箱都空了,也沒東西可吃。

    她這會餓的不行,喝了一杯水墊了墊。

    換上衣服,打算去三院辦出院手術。

    誰知道,門反鎖了。

    怎麽也打不開。

    估摸著是徐晏清給鎖了。

    沒辦法,她回到客廳,在沙發上躺著。

    她打開手機,看了眼微博,熱搜第一是醫鬧事件。

    陳念沒點開看。

    下麵有兩個相關熱搜,是醫生被捅。

    然後是徐晏清的名字。

    一個關鍵詞一聯想,她一下坐了起來,把相關熱搜都看了一下。

    視頻被爆出來了。

    醫院車庫是有監控的,能清楚的看到那個女人是如何讓徐晏清放下警惕後,突然撲過去傷人。

    這就是極端分子,是故意的。

    要是不有人製止,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網上已經有很多言論,大多數是維護徐晏清的。

    還有一些,在徐晏清手裏痊愈的病人,紛紛出來說話,長篇大論的描述徐晏清是個什麽樣的醫生。

    徐晏清手裏的病人很多,一年這麽多場手術,自然是有累積的。

    加上本院的醫生。

    他的聲譽一直都很好,連私生活都幹幹淨淨的人,自然得到很多人的信任和偏愛。

    網上好多人都擔心著他的安危。

    還去東源市公安局的公眾微博下麵評論,一定要嚴懲這種行為,要保護好醫生雲雲。

    徐晏清這口碑,反倒是直線上升。

    應著這個檔口,東源市的調節欄目,今天就直接放了他們調解內容。

    當然,節目組是中立派,他們還是會對家屬產生同理心。

    介紹了這個家庭治病的過程。

    也呼籲大家一定要理性,不支持網絡暴力。

    此新聞一出來,徐晏清徐神的稱號上了熱搜。

    他閃亮亮的學曆,又被扒出來過了一遍。

    徐晏清的名氣,在今天大漲,比之前手術成功那一次,更甚。

    所有人開始擔心他的手。

    九院這邊,已經有網友訂花送過來給他了。

    祝他早日康複。

    陳念刷微博刷了幾個鍾頭,她都不知道這一刀子,對徐晏清來說,究竟是福是禍。

    期間,她接到了曹老師的電話,說蘇家那邊不再追究了,並承認了兩邊都有錯,蘇曜說那種話確實不合適。

    互相道個歉,就算了。

    陳念料到了這個結果,“那就好。那我讓趙程宇這幾天就回學校上課,麻煩曹老師多照看一下我弟弟,他性格悶,什麽事兒都忍著不說,不想給我惹麻煩。”

    “你不說,我也會仔細看著的。你放心好了。”

    “謝謝。”

    掛了電話,陳念打給了趙程宇,交代了這件事。

    趙程宇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陳念猜到他可能想歪,“這是我自己解決的,你放心,我沒跟任何人妥協。小宇,你還有四個多月了,你現在一顆心要全部放在學習上,我的事兒你不需要管,也不用你操心。明白嗎?”

    “明白。”

    “那我掛了,你要好好聽滄哥的話。”

    掛了電話,陳念又覺得很餓。

    她又喝了一杯水。

    徐晏清現在受傷,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

    她想了一下,給李岸浦打了個電話。

    她還記得,之前阮雅靜找到這裏,是李岸浦幫的忙,那他肯定有辦法來給她開鎖。

    半小時後。

    李岸浦找人開了鎖。

    他帶了點吃的來,還有一套衣服,看到陳念臉,他驚到,摔下樓梯的時候,他可是護著她的頭的,怎麽也不可能摔成這樣。

    “你做什麽了?蘇珺找人打你。”

    陳念:“套了點話,錄了音。”

    “所以,你解決了?”

    陳念點點頭,“算是吧。剛才學校打來,說不追究了,互相道歉了事。”

    李岸浦坐在她對麵,不錯眼的打量她,眼神有些變化。

    陳念填飽肚子以後,去換衣服。

    陳念:“得麻煩你送我去一趟三院,我去辦個出院手續,順便拿藥。”

    兩人進了電梯。

    陳念沒讓李岸浦跟著他去醫院裏麵,主治醫生看到她,又勸說了幾句,叫她做手術。

    陳念懶得再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拿了藥就走了。

    她又去陽光花園的房子,拿了考研的教材。

    轉了幾個地方,天都黑了。

    陳念原本還想去看看趙程宇,但由著臉上有傷,也就作罷。

    車子在路上開。

    快要到李岸浦家的時候,陳念說:“我想去九院,看看我媽。”

    “你還真是把我當司機使喚了。”

    “誰讓你害我摔樓梯,算是補償。”

    李岸浦笑了笑,“行。”

    說完,他調轉車頭,去了九院。

    從這裏到九院有點遠,45分鍾的車程。

    車子停穩,陳念說:“我自己去一趟就行。”

    李岸浦點頭。

    她沒有立刻下車,李岸浦側著身,好整以暇的瞧著她。

    陳念:“他的病房號。”

    李岸浦:“六樓,606。單人病房。這算是補償過了啊,沒有下次。”

    ……

    徐晏清的傷口比想象的要深一點。

    所幸是沒有傷到要害,救治及時,沒什麽大的危險。

    病房裏,幾個教授都在,徐漢義也在。

    心外科的同事走後,病房裏空了一大半。

    這時,房門叩響。

    林伯過去開門,看到門口的人,略有些驚訝,“筠筠小姐。”

  第176章:你就那麽喜歡他?

    徐漢義聽到林伯的話,不由的轉頭看過去。

    孟安筠看到裏麵站了這麽些人,沒有進去,隻是眼神示意了一下林伯。

    林伯會意,從病房裏出來。

    房門輕輕關上,徐漢義收回了視線,看向病床上的人。

    說:“好好休息,旁的事兒,不用操心,我會叫你大伯去處理的。這幾日,我讓林伯在這裏照看著,有什麽就說,別悶不啃聲,自己忍著。”

    徐晏清點了點頭,他這會也沒什麽力氣說話。

    內德上前同他說了兩句話,表示他會在東源市暫留幾天,等他身體稍好一些後,再與他聊一聊。

    兩人握了一下手。

    湯捷便帶著內德先走。

    孟安筠和林伯站在外麵,看到兩人出來,孟安筠主動打了招呼,“湯伯伯。”

    湯捷微笑著點了下頭,隻寒暄了兩句。

    隨後,林伯帶著孟安筠進去。

    進去時,徐漢義正親自給徐晏清擦手,他手上的血跡清理的不幹淨,還留著殘餘。

    孟安筠:“徐爺爺。”

    徐漢義回過頭,“筠筠啊。”

    孟安筠看了看徐晏清,他麵色蒼白如紙,可神情依然淡然的,仿佛這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兒。

    墨色的眸,朝著她看了一眼。

    孟安筠心口莫名發顫,她下意識的將雙手背於身後,捏了捏拳,說:“我看了新聞,正好路過醫院,就想著來看看。徐爺爺,網上很多人,都記掛著三哥的安危。”

    徐漢義:“我知道。別以為我年紀大,我就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我也有手機,林伯還幫我注冊了微博賬號呢。”

    孟安筠抿著唇淺淺笑了一下,她就站在徐漢義旁邊,隻餘光偷偷的看徐晏清。

    他這會已經閉上眼。

    林伯代替了徐漢義給他把手上的血都清理幹淨。

    徐漢義看了看時間,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孟安筠麵上閃過一絲不情願,輕聲說:“我自己開了車的,不用您送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啦。”

    徐漢義微笑,望著她的目光裏,充滿了慈愛。

    孟安筠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小就很伶俐,而且特別的聽話懂事。

    兩家人關係好,逢年過節,她也會帶著禮物來看他。

    連他生日,她都會送點禮物過來。

    很是貼心。

    比他自己的親孫女,可是貼心多了。

    孟安筠拿起包包,挽住徐漢義的手,說:“我跟您一塊走。”

    兩人到門口,徐振生正好來。

    他是過來接老爺子回家的,林伯要在這邊照看,得有人送他回去。

    徐振生看到孟安筠在這裏,目光裏閃過一絲詫異。

    孟安筠笑著同他打了聲招呼,說:“我看到新聞,順道來看看三哥。”

    徐振生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隨口問:“晏清怎麽樣?”

    徐漢義:“做了手術,已經沒什麽大礙,就是要好好養一陣了。走吧,別在這裏站著,影響他休息了。”

    “是是。”徐振生說:“明天,我找個保姆過來照顧。爸,你身邊少不了林伯。”

    “看護要找,林伯也在這兒待著。你就找個燒飯阿姨到我這邊就行,還有啊,這幾天,叫慧芳辛苦一點,親自做點吃的過來。”

    “知道了。我已經跟她說過了。”

    兩人在聊天的時候,孟安筠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

    徐振生看到她這個細微的舉動,笑著說:“筠筠一塊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安筠迅速回神,“我本來就是要走的,我自己開了車。”

    “那我跟著你的車,得看你安全到家才行。”

    “好吧。”

    三個人一邊說,一邊朝著電梯的方向去。

    片刻後,走廊裏徹底安靜下來。

    陳念慢慢的推開安全樓道的門,走了出去,606就在附近,她走過去,在門口站了一下。

    從門口看不到病床上的人。

    隻看到一個老伯在忙活著照顧人。

    陳念自然是不方便進去的。

    這時,老伯朝著門口過來,陳念立刻轉身走了。

    她走的很快,到電梯口就撞上了人。

    對方動作快,立刻抓住她的胳膊。

    陳念一抬頭,沒想到是陸予闊。

    陸予闊一下子沒認出來她,隻是看出這人有點異常,“沒事吧?”

    陸予闊是才做完了一台手術,下班順道來看一眼徐晏清的慘狀。

    陳念短促的說了聲沒事,就進了電梯。

    陸予闊一下回神,在電梯門關上之前,走了進去,“陳念?”

    陳念沒做聲,自顧摁了電梯。

    她包裹的嚴實,又是口罩又是帽子。

    陸予闊餘光打量著她,“徐家人都在,見不到吧?”

    他走近了一步,“你求求我,我有辦法帶你進去見他。”

    陳念沒搭腔。

    漁夫帽幾乎遮住她整張臉。

    “陳念,你這麽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真覺得開心?”

    陳念依舊不理。

    陸予闊哼了一聲,“這麽一鬧,徐晏清更是名聲大噪。你跟他的差距,海了去了。你是我女朋友的事兒,半個醫院都知道,就這一點,他怎麽著都不會娶你。除非,他能為了你不顧名譽。反正,換做是我,我都不會想公開,讓人知道,自己撿同事穿過的鞋。”

    陳念是完全不理他,像是沒聽到他說話,雙手插著兜,安安靜靜站著。

    陸予闊瞧著,心裏說不出的惱火,很想發脾氣。

    電梯到了一樓,陳念自顧出去。

    陸予闊不依不撓的,幾步追上去,緊跟著她,“你就那麽喜歡他?不給名分都要跟著他!那你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快到大門口,陸予闊一把拽住她。

    陳念抬頭,露出一雙眼睛,有些不耐的看著他,低聲說:“你放開。”

    陸予闊逼近,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說:“你這麽在乎他是吧?那行啊,你現在跟我去酒店,要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們的事兒公之於眾,正好現在熱度大,出點桃色新聞,估計熱度更高。我倒要看看他是承認,還是否認。你也好看一看,你在他心裏有多少的分量。”

    “神經病!”

    陸予闊諷道:“網上不都把他誇上天了嗎?什麽人間理想徐晏清,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他徐晏清私下裏的生活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幹淨!”

    陸予闊扯著嗓門。

    正好,孟安筠從他們附近走過,大抵是聽到徐晏清的名字了,不由的朝他倆看了看。

  第177章:管住嘴

    孟安筠到了停車場,才發現車鑰匙找不到,可能是落在病房裏了。

    徐振生堅持在停車場那邊等她。

    得快去快回。

    她並未駐足停留,隻是多看了幾眼,快速的朝著電梯的方向去。

    這邊人雖不多,但陳念也不想跟他糾纏,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她一把將他甩開。

    陸予闊心火燒起來,便不依不撓起來,拽著她不放。

    拉扯間,陳念的帽子被掀翻,眼周的傷勢一下就暴露出來。

    陸予闊一頓,不自覺的鬆開了手。

    趁著他晃神,陳念快速的拿了帽子,跑出了醫院。

    陸予闊回過神來,又跟了出去,把她抓住,“他打你?!”

    “你發什麽神經病!”陳念終是忍不住,怒道。

    “我是關心你!”

    “謝謝你,但不用你關心。麻煩你放手。”

    陸予闊咬著牙,抓著她的手就是不肯放,眼睛裏除了怒氣,還夾雜著一點別的情緒。

    他以前覺得陳念淡的跟白開水一樣,在或不在都一樣。

    可這些日子,過去的回憶突然攻擊他。

    一點一滴。

    原來陳念都已經嵌在他生活細節裏了。

    她話不多,人不有趣,可她做的卻多。

    是真的挺會照顧人的。

    他討厭李薇安,所以不在家裏住,自己單住在外麵。

    每次他不加夜班的時候,陳念都會抽出時間去他家裏做飯,還幫忙收拾屋子。

    他寫論文煩的時候,總是發脾氣。

    陳念就會在旁邊寬慰安撫,或者弄點吃的給他,讓他分分心神。

    很多事情,擁有的時候沒感覺,失去了以後,才發現自己失去的是什麽。

    陸予闊沒鬆手,隻是往下移,抓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語氣緩和了很多,說:“怎麽搞成這樣的?”

    陳念正想說點什麽,李岸浦走過來,直接將她從陸予闊手裏拉過來,看向陸予闊,說:“下班了。”

    陸予闊見陳念竟然沒反抗,剛平複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

    他冷笑一聲,盯著陳念,說:“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考慮好了主動來找我。”

    他說完,側身要走。

    李岸浦往邊上挪了一步,將他擋住,“考慮什麽?”

    兩人一樣高,氣勢上卻被李岸浦壓著一頭。

    陸予闊也不怕他,梗著脖子,說:“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兒,你管得著嗎?”

    陳念:“不用考慮,你隨便。”

    她扯了扯李岸浦的手,示意他快點走。

    陸予闊被激到,“陳念,我是真沒看出來,你現在還有一對二的本事。”

    “我一對幾,都不用你在這裏多嘴多舌。”

    說完,她拽著李岸浦就走了。

    陸予闊瞧著這兩人離開的背影,氣的眼眶發熱,心裏一陣陣的難受起來。

    ……

    之後兩天,陳念暫住在了李岸浦家裏。

    算是坐實對盛嵐初說的話。

    徐晏清的事情在微博上發酵了兩天,熱度差不多就下去了。

    病人家屬蓄意謀殺,被刑拘。

    徐振生出麵去處理這件事。

    心外科這兩天每天都能收到一些花,辦公室裏都擺滿了。

    老馮拿了一些下去給徐晏清。

    他精神還可以。

    林伯一直在這邊照顧,徐振生的妻子傅慧芳每天過來送兩頓飯。

    這兩天,病房禁了探視,讓徐晏清好好的靜養。

    林伯把人都攔在門口,誰也沒讓進。

    林伯在這裏照顧,代表了徐家人對他的關心和重視。

    家屬這邊出了個精神報告,表示女人精神早就出了問題,手術失敗,激發了她的病,這些日子她都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

    由著,這件事網上關注度高,警方這邊就辦的更加嚴謹。

    找了權威醫生過來,重新做了鑒定,結果也是一樣的。

    但警方反複看了很多遍視頻,認為女人在行動的時候,非常的理智冷靜,不像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再加上事發現場其他人的敘述,更能證明,她在行動的時候,起碼在做出這件事的時候,理智是有的。

    否則,她也不會假裝服軟,讓徐晏清放下警惕。

    家屬求了徐振生很久,女人的女兒都跑到醫院來求徐晏清。

    徐振生這邊鬆了口。

    ……

    陳念回盛澤園那天。

    盛恬正好出差回來,她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滿臉疲憊之色,還有點感冒。

    看到陳念也沒理,直接上了樓。

    陳念臉上的淤青褪的還算快,已經沒有最開始看起來那麽嚇人,她每天都會熱敷一下,而且按時吃藥,上藥。

    就嘴角破損的位置,好的慢一點。

    陳念剛進了房門,還沒關門,盛恬就跟進來。

    她看著像是有事。

    陳念沒擋著,自顧往裏,她摘了帽子和口罩。

    盛恬關上門,帶著濃重的鼻音,說:“我懷孕了。”

    陳念愣了下,壓下心裏的驚詫,心想著她還真是敢。

    盛恬看到陳念的臉,頓了頓,“你……”

    “摔傷的。”

    “你當我傻子啊?”

    陳念歪頭。

    盛恬連連點頭,“摔傷就摔傷唄。”她說著,目光朝著陳念的肚子看了看,“你……姨媽來了嗎?”

    陳念:“你放心,我吃了藥的。”

    “吃藥也不一定百分百就沒事吧?”

    “有了我也會去打掉。”

    盛恬嘁了一聲,“你不想打,我也揪著你去打。”

    陳念想了下,還是好言相勸,“紙包不住火,你這樣更容易被戳穿。就算是肚子裏的孩子,也能親子鑒定。”

    “不用你管,你隻要管住你的嘴就行。”盛恬抿了下唇,走到陳念身側坐下來,語氣軟了幾分,說:“隻要你肯幫我,我保證你能在這裏家裏好好的。我還能告訴你一些秘密,關於你媽的。”

    陳念眉梢微的一挑,餘光看過去。

    盛恬揚了揚眉,仿佛自己掌握著什麽厲害的東西。

    “我本來就不會說什麽。”

    盛恬:“你這臉,是蘇阿姨打的吧?”

    陳念笑而不語。

    “現在,我懷了孩子,蘇阿姨肯定對我百依百順。你弟弟的事兒,我去說,隻要你好好聽話。”

    陳念:“不用了,事情已經解決了。你是真的懷孕?”

    “當然。”

    “那孩子的親生父親……”

    盛恬剛想說什麽,立刻刹住車,“這事兒是你過問的嗎?反正隻要你閉嘴,沒人知道。”

    話音落下,盛恬坐著沒動,她在陳念身邊,莫名的心神安定。

    片刻,她才起身,說:“你明天陪我去醫院。”

  第178章:一家人

    今晚,家裏的人難得齊全,鄭文澤也早早回來。

    明天周六,鄭擎西也回了家。

    連忙把自己物色好的跑車,給鄭文澤看。

    鄭文澤對他挺寵的,基本提什麽要求都會滿足。

    鄭擎西這人雖然混賬,但他學習成績卻很好。

    高分進的東源大學,也屬於985了。

    他學的是金融學,盛嵐初最近在考慮把他送出國去鍍金。

    他很有做生意的頭腦,十八歲的時候,跟著鄭文澤去公司聽例會,就很有想法。

    因此,他在外頭隻要不惹出大禍,夫妻倆基本不阻礙他的業餘愛好。

    也不吝嗇於給他花錢。

    他最大的業餘愛好就是玩車。

    他到現在還惦記著李岸浦的那輛改裝車,確實厲害。

    鄭文澤:“這種車,家裏不是有三輛了嗎?怎麽還要。”

    “隻是看著一樣,開起來可不一樣。現在訂車,還要等三個月就能到手,再晚點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了。”

    “你可給我小心點,玩車有風險。”

    “我車技那麽好,有風險的是別人。”

    盛嵐初從廚房出來,用消毒紙巾擦手,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看,說:“不準。”

    “媽。我也就這幾年能玩玩,等我畢了業,進了公司,我就收心了。”

    盛恬坐在另一邊,嘁了一聲。

    盛嵐初注意到她,看向她時,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說:“怎麽那麽不小心感冒了?”

    盛恬聞聲,臉上的笑容多了一點兒討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感冒了。”

    “去醫院檢查了嗎?”

    “在海市的時候去查了一下,就做了個血常規。”

    “嗯。明天再去查一下,血常規和B超都做一個,仔細一點好。”

    鄭文澤聽到這些,才將注意力看向盛恬,“怎麽了?”

    盛嵐初伸手在鄭文澤腿上壓了一下,說:“女人的事兒,你就不要多問了。”

    鄭擎西收起手機,抱著胳膊,打量著盛恬。

    盛恬討厭他的目光,回瞪了他一眼。

    鄭擎西翻了個白眼,“蠢貨。”

    盛恬一咬牙,到底是沒有罵回去。

    她隻是看向盛嵐初。

    然而,盛嵐初仿佛沒聽到,拿了手機,要去約婦科專家醫生。

    盛恬:“媽,我自己去查就行了。”

    “這是大事兒。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她說著,起身去偏廳那邊打。

    ……

    晚飯時間,陳念才下來。

    她用遮瑕膏,把眼周圍做了一下遮掩,頭發放下來,倒也不怎麽看的出來,就是嘴角的傷口還有點明顯。

    她到樓下,就看到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場景。

    畫麵很溫馨。

    她站在邊上,視線落在鄭文澤的臉上,他看著鄭擎西的目光那麽的寵溺。

    她沒出聲,就一直看著。

    鄭擎西跟鄭文澤聊了一會財經,又開始說他的車。

    鄭文澤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非常耐心的聽著。

    他看起來真像一個好爸爸。

    盛嵐初想叫傭人上樓叫陳念,一轉頭就看到了她,“悠悠,你站那兒幹什麽,過來啊。”

    陳念淺淺笑了笑,依言走過去。

    她看了鄭文澤一眼,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很多,朝著她笑了一下,喚了一聲悠悠。

    陳念:“爸。”

    一個字而已,卻像把刀子一樣,紮到心裏。

    她垂著眼,維持著表麵的平和。

    廚房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盛嵐初拍了拍鄭擎西,“吃飯了。”

    幾個人落座。

    陳念回鄭家以後,除了回來第一天,一家人是齊全的,之後就沒有這麽齊全的一塊吃過飯。

    飯桌上,盛嵐初提到了老太太,說是快過年了,接過來一起過年。

    鄭文澤把這事兒交給了陳念。

    吃完飯,盛嵐初特地過來,看了看陳念的臉。

    撩開頭發,能看到眼尾處,還有點淤痕,嘴角也是。

    不過這都能遮住。

    “慈善宴還是你去吧,恬恬懷孕了,估摸著也就一個多月,還不是很穩。而且她還感冒了,得好好養著。明天下午吧,我給你個地址,你到時候去試一試禮服。”

    “好吧。”

    這時,鄭擎西過來,手搭在陳念的肩膀上,說:“我也要去。我去保護姐姐。”

    陳念側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

    “姐姐第一次去這種場麵,肯定是不適應的,身邊得有個人呀。”

    盛嵐初:“行。那你可是要說到做到,好好保護你姐姐。”

    “那是必須的呀。”

    陳念淡淡的笑,並沒有多言語。

    ……

    翌日。

    盛恬很早就來敲了陳念的門,她昨晚上說服了盛嵐初讓陳念陪著去,正好盛嵐初公司的事兒也忙,就同意了。

    盛恬今天素顏。

    盛恬站在旁邊看她塗粉底,仔細看了以後,才發現她這臉傷的可不輕。

    還有,她皮膚也是真的好。

    陳念弄完,就擦了一點唇膏,帶一點點顏色,很淺,很貼合自然的唇色。

    她這樣就很偽素顏,特別的小白花。

    女人看了都覺得純的讓人舒心又心動。

    盛嵐初約的是婦保院的專家醫生,連B超那邊也都一並約好了。

    到了就能直接查。

    B超做出來,時間還真對得上。

    盛恬拍了照片,發給了盛嵐初。

    隨後,她帶著陳念去了九院。

    路上,她去弄了一套護士服,一套護工的衣服。

    兩人在車上換好衣服,盛恬紮了低馬尾,戴上口罩,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盛恬說:“一會你幫我打一下掩護,我進去,你在外麵等我。”

    陳念:“那我為什麽要穿這個?”

    “不然你站在門口多顯眼,你穿著護工的衣服,就沒人會注意到你了。”

    盛嵐初說了,徐家不讓人探視,想去見徐晏清,得想別的法子。

    “好吧。”陳念把口罩戴好。

    盛恬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現在露出半個臉,有點過於好看。

    就拿出化妝包,把她的眉毛化粗了一點,又給她在眉心靠左邊點了個大黑痣。

    隨後,兩人進了醫院。

    陳念從樓梯上,盛恬坐電梯。

    盛恬到了以後,在安全樓道門口等了一會,陳念還沒出來,她就發了個微信,先進去了。

    病房裏就林伯一個,他看了看時間,喊的看護還沒來,他得回一趟宅子,給老爺子去做頓飯。

    護士進來,他沒起身。

    盛恬心跳如鼓,走到床邊。

    徐晏清醒著,小桌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

    盛恬掃了眼電腦屏幕,上麵是人工耳蝸的相關手術資料。

  第179章:試試

    盛恬咳了一聲,餘光注意著旁邊的林伯。

    幸好,這會林伯並未注意到這邊,他像是在等人,注意力一直放在門口。

    徐晏清伸出左手,右手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鼠標盤上滑動。

    他今天還要掛一瓶藥,護士進來是正常的,他自然也不會去注意什麽。

    直到對方握住他的手,方式不太對勁。

    他的注意力才從電腦屏幕上挪開,側過臉,便對上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

    他眉尾輕輕一挑,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病房裏安靜,說什麽,都能入了林伯的耳朵。

    正好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敲響。

    林伯出去開門。

    “吳阿姨上午有點事,讓我過來替一下。”

    林伯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姑娘看著挺年輕,眉毛畫的很奇怪,眉頭還有一顆大痣。

    他想了下,“行吧。”

    徐晏清的身體素質還不錯,其實第二天就已經不需要人照顧,自主能力很強,基本上都不需要林伯的照顧。

    林伯常年陪在老爺子身邊照顧著,這幾天在醫院守著徐晏清,心裏還是記掛著老爺子,怕他吃不慣保姆阿姨的手藝。

    現在徐晏清這邊都已經不需要怎麽照顧,也就不會像開頭兩天那麽上心。

    林伯說:“少說多做。別打擾他休息和做事。”

    “知道。”

    林伯說著,領著人進去,對徐晏清說:“我回去一趟,傍晚再過來。有什麽事兒,你跟她說。姓什麽?”

    “鄭。叫我小鄭就行。”

    林伯注意到站在床邊的護士有些奇怪,兩手空空,什麽也沒做,就那麽站著。

    盛恬雙手插著口袋,立馬開口說:“注意休息。”

    她說完,就先出去了。

    林伯瞥了一眼,沒深究,拿了東西,又吩咐了看護兩句,就先走了。

    陳念垂著頭,默默無聲的拿了椅子坐到邊上,沒有驚動徐晏清。

    她剛坐一會。

    徐晏清開口,“給我倒個水。”

    陳念暗暗看了他一眼,徐晏清正在認真看著電腦,並沒有注意她。

    應該沒認出來。

    她剛才說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了一下。

    她走過去,拿了水杯接了半杯水,剛放下,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是盛恬的電話,估計是催她出去。

    剛才林伯的話,盛恬肯定是聽到了。

    陳念猜測,她肯定是想換衣服。

    陳念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剛要轉身,徐晏清突然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說:“扶我去衛生間。”

    他的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陳念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他,徐晏清正好低頭找拖鞋。

    其中一隻拖鞋被她不小心踢的比較裏麵,陳念蹲下身,探身去撿,放在他的腳下。

    徐晏清的手壓在她肩膀上,穿上拖鞋,抵著她站起來。

    陳念扶著他到衛生間門口,沒打算進去。

    徐晏清站著沒動,“我站不穩的,你扶我進去。”

    陳念微微歪頭,正好對上他垂下來的視線。

    目光相對。

    他伸手拉下來了她的口罩。

    陳念仿若受驚的小鹿,黑眸中閃過一絲驚慌。

    隨即,人被勾著進了衛生間。

    陳念不敢亂動,她看到了網上放出來的襲擊視頻,那一刀子,不知道紮的有多深。

    陳念被他頂在門上,視線糾纏,她的情緒被他的眼神撥動。

    莫名的心緒波動,眼眶跟著發熱。

    陳念不由的主動抱住他,“痛不痛啊?”

    “不痛。”

    他的手指摸了摸她又粗又醜的眉毛,笑了一下,“誰給你畫的?”

    她抬手摸了一下,順手抓住他的手指,“盛恬。”

    外麵傳來一絲響動,陳念一驚,連忙戴上口罩。

    剛要轉身,徐晏清給她摁住,重新拉下她的口罩,低頭親了親她,平靜的說:“你敢把盛恬換進來試試。”

    他幫她把口罩拉回去。

    隨後,他拉開門,陳念扶著他出去。

    病房裏多了三個人。

    盛恬大概是等不耐煩了,她剛一進來。

    孟安筠和葉星茴就跟著來了。

    盛恬知道這個孟安筠,是孟家的貴女,聽說很得徐漢義的喜愛,是徐漢義欽點的長孫媳婦。

    這樣近距離的,倒是第一次見。

    長得挺漂亮的。

    孟安筠手裏抱著一束鮮花,葉星茴則提著水果籃和一隻保溫瓶。

    葉星茴:“徐醫生,還記得我不?”

    徐晏清點了下頭,“葉星茴。”

    “果然是學霸,記憶力就是好。”她一邊說一邊暗暗的用手撞了孟安筠一下,“你把花給看護唄,讓她插到花瓶裏去。”

    意思是讓她親自扶著徐晏清到病床上。

    這點小伎倆,盛恬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暗自拉了陳念的衣服,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徐晏清,“你傷口深,不好老是走動,快去躺著吧。”

    盛恬現在是護士身份。

    孟安筠和葉星茴也就沒什麽好說的。

    陳念從孟安筠手裏接過了花束,把窗台上,已經開始凋零的花換下來。

    葉星茴把保溫瓶塞到孟安筠的手裏,推著她到病床邊上。

    床邊的位置,盛恬站著,孟安筠則站在床尾,笑著說:“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

    她把保溫瓶放在小桌板上,兩隻手搭在上麵,手指動來動去,顯得有一點不知所措,她抿了下唇,說:“這是家裏燉的雞湯,我媽手藝很不錯。你要不要喝一點,嚐嚐看?”

    盛恬餘光看過去,內心不免吐槽,她不是應該跟徐開暢結婚了嗎?

    這矯揉造作的樣子,是在勾引誰呢。

    此時,陳念站在窗台前,心無旁騖的把花束解綁,重新插瓶。

    葉星茴走到盛恬旁邊,拍拍她,“護士姐姐,你站著幹什麽呢?”

    話音剛落。

    房門敲響,緊跟著,真的護士進來了,身後還跟著陸予闊。

    葉星茴又看到一個護士姐姐,不由的打趣,“徐醫生,你現在是醫院重點保護對象啊。這麽多護士姐姐進來照顧你。”

    進來的護士,看到床邊的人,走過去看了一眼,瞧著眼生,“你哪個科室的?”

    盛恬弄了一下口罩,說:“心外科的。”

    護士過來給徐晏清掛吊瓶。

    盛恬往後退了兩步讓開。

    陸予闊雙手插在口袋,走到窗台邊上,看了眼盛恬,並不是心外科的護士,不過他也沒管。

    孟安筠不由的多看了陸予闊一眼,那天晚上,說出徐晏清私生活不幹淨的,就是這個男人。

  第180章:我們換

    護士給徐晏清紮上針,順便測了一下體溫,又檢查了一下傷口情況,就先出去了。

    從盛恬跟前走過的時候,朝著她笑了一下,也沒多管閑事。

    徐晏清在她們護士圈裏是熱門人物。

    徐晏清住進這一層。

    她們幾個護士,搶著要來給他打針,護理。

    所以,其他科室的護士過來也很正常。

    葉星茴看到打針的護士姐姐出去,轉頭看向站在後側的盛恬,就一直盯著她看,嘴上雖沒說什麽,可眼神卻是在問她怎麽還不走。

    盛恬一眼瞪回去。

    葉星茴也不是好惹的主,這會是看出來這位護士小姐姐的心思了,這就是個情敵嘛,她咧嘴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這位護士姐姐,還有事啊?”

    盛恬眉梢一挑,說:“我是徐醫生的朋友,在這裏待一會,怎麽了?你是徐醫生的誰啊?我在這裏,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那到不用經過我的同意,咱就說你當護士的原來這麽閑。”

    孟安筠回過神來,趕忙拉住葉星茴,讓她不要多說話。

    盛恬:“現在的小姑娘,不但臉皮厚,還喜歡多管閑事。”

    她上前一步,擠開了葉星茴,站在徐晏清身側,說:“病人需要靜養,你們人是不是太多了?”

    這邊叭叭的厲害。

    窗台那邊,倒是安靜的很。

    徐晏清拿著水杯喝水,並不出聲。

    盛恬仿佛得到鼓勵,開始咄咄逼人,“你倆不用上班嗎?”

    葉星茴忍不了了,“你丫的是這一層的護士嗎?你自己不在自己崗位好好守著,你在這兒教育誰呢?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是來幹什麽的?”

    她這時注意到盛恬胸口連工牌都沒有。

    她拿出手機,對著盛恬拍照,“工牌都不戴,我要投訴你。”

    孟安筠看到徐晏清皺眉,趕緊製止,低聲說:“好了。別吵嘴了。”

    徐晏清低低的開口,“你該回你的工作崗位了。”

    這話是對盛恬說的。

    他抬眼看過去,盛恬一下子說不出話,看著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委屈。

    葉星茴唇角一揚,露出個得意的笑,暗暗的戳了戳孟安筠。

    盛恬站著沒動。

    氣氛僵持住。

    徐晏清神色冷淡,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他慢悠悠的喝水,餘光掃向窗外那邊。

    陸予闊的注意力全在陳念身上。

    陳念雖然被畫粗了眉毛,眉頭還搞了一顆很大的痣,但陸予闊看過那麽多女人的臉,什麽是真什麽是畫上去的,還能看出來。

    而且,他站的近,更是能分辨出來。

    一眼就看出來,是有意為之。

    他起初並沒想到其他,就是有點好奇,趁著她們在吵,伸手就要去拉陳念的口罩,陳念餘光掃見,下意識的避開,側目看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晏清淡漠的聲音響起,“陸予闊。”

    陸予闊動作一停,視線與陳念對上的一瞬,腦子跟電擊了一樣,瞬間就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誰。

    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陳念沒有掙紮。

    陸予闊心裏起了層層波瀾,一時都壓不下去。

    這時,其他三個人均看了過去。

    徐晏清提醒道:“你別在我這裏搞事。”

    盛恬認得這人,這是陸氏集團的獨生子,陸國華的兒子。

    以前出席晚宴的時候,見過一次。

    不過他們的朋友圈重合的不多,加上陸予闊也不是商圈裏的人,不管陸家的生意,所以也就不費神打交道了。

    瞧他的神色,怎麽感覺跟陳念是認識的。

    陸予闊壓下翻湧的情緒,鬆開了手,諷刺一笑,說:“老馮還說沒人來看你,這不全是人。哪兒還需要什麽看護,我瞧著她們每一個都想留下來,貼身照顧你呢。”

    陳念轉回頭,繼續弄她的花。

    陸予闊餘光看她,見她神情那麽淡定,想到她對自己那麽決絕,對徐晏清竟然能這麽寬容,簡直窩火。

    他咬緊了後槽牙,繼續道:“我看你啊,還是快點交個女朋友。要不然,有些腦子進水的女人,會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心甘情願當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這話,明顯是說給陳念聽的。

    “不過也不一定,有些女人,可能就想著睡到你,跟集郵一樣。我前女友就是這樣。”

    陸予闊成功的將氣氛推向了另一個極端。

    葉星茴是真的什麽話都能接,“你前女友跟徐醫生有什麽關係?你這話說的真奇怪。”

    陸予闊笑了,“就是呀,跟徐醫生有什麽關係呢。”

    徐晏清將水杯放到旁邊,淡聲說:“你劈腿的見證者。”

    陸予闊:“你……”

    “你是準備封刀了?這麽閑。”

    封刀兩個字,仿佛是在提醒他什麽。

    徐晏清看著他的目光平淡無波,卻極有壓迫感。

    壓的陸予闊根本不敢反駁,他表情微僵,心裏不爽到了極點。

    僵持數秒,陸予闊換上笑臉,道:“我也是剛好有空,就來看看你。最近剛知道我前女友在集郵,心裏實在是膈應的要死。抱歉啊,忍不住在你跟前吐槽,誰叫咱們關係好呢。”

    孟安筠看他一眼,而後看向他旁邊一直默默插花的護工。

    陳念已經差不多弄完,開始收拾一層層的包裝紙。

    徐晏清直接下了逐客令,說:“我這裏有朋友,沒時間跟你聊私事。”

    陸予闊沒有立刻就走,餘光落在陳念身上。

    氣氛有點僵。

    孟安筠打開了保溫瓶,說:“還是先嚐一下雞湯吧。”

    徐晏清:“小鄭,你來弄。”

    陳念剛想出去丟垃圾,離開這是非之地,出去喘口氣的。

    這會被點到名,就隻能過去。

    孟安筠:“我來吧。”

    “讓她弄。”徐晏清堅持。

    話說到這個份上,孟安筠也不好繼續堅持。

    但她也明白,她現在這個身份,太上心,旁人不知道要怎麽想怎麽說。

    孟安筠看了陳念一眼。

    陳念拿了保溫瓶到旁邊的櫃子上,裏麵還有幾塊雞肉,隔著口罩都能聞到香味。

    陳念夾了一塊。

    雞湯的顏色很好。

    陳念都有點饞了。

    她將勺子放在碗裏,遞給徐晏清。

    他說:“先放著。”

    陳念放到小桌板上。

    盛恬側過身,拿手機給陳念發了微信。

    【出去,我們換。】

    發完這個信息,盛恬就先出去了。

  第181章:好不好吃?

    陳念感受到手機震動,默默的退到後麵。

    葉星茴看到窗台上的包裝紙,很自然的對陳念說:“你把垃圾收拾一下吧。”

    陳念點了一下頭。

    徐晏清垂著眼簾,一隻手捏住勺子,輕輕攪拌,說:“陸予闊你不是要走,順道把垃圾帶出去。衛生間裏有衣服還沒洗,小鄭你先去洗了。”

    葉星茴一聽,這是都把人支走了,心思一轉,說:“我想起來學校還有事,我先走了。徐醫生,下次再來看你。”

    徐晏清微笑說了聲謝。

    孟安筠猶豫著,也想開口走。

    葉星茴眼神暗示,拍掉她的手,“筠筠你再坐一會。”

    葉星茴拉開門,徐振生拎著袋子正好要伸手開門。

    “徐大伯。”葉星茴朗聲叫了人。

    孟安筠聞聲,無聲的跟徐晏清說了聲我走了,便拎了包走到葉星茴的身側,也跟著叫了聲人。

    徐振生淡淡一笑,他看到葉星茴的時候,就猜測到了孟安筠應該也在。

    真看到人,他心裏不得不多想。

    孟安筠笑說:“我爺爺也看了新聞,昨晚上一直在說這件事。上午我媽燉了雞湯,叫我送過來。”

    徐振生點點頭,“多謝老爺子關心了。也謝謝你媽媽的一番心意。”

    “順手的事兒嘛。我媽是燉給爺爺喝的,爺爺正好想到,就叫我送過來。不用那麽客氣的。東西送到,我任務完成,這就走了。”

    “路上小心。”

    “嗯嗯。”

    徐振生側開身,孟安筠跟葉星茴一起離開。

    徐振生沒有立刻進去,能聽到葉星茴壓著嗓子跟孟安筠說:“你這麽快出來幹嘛?那徐開暢自己出的這種事,騙了你,你還要為他的事兒買單啊?就不能喜歡徐晏清了?這什麽道理哦。”

    孟安筠:“別說了。”

    “怎麽不能說。你本來對徐開暢也沒什麽喜歡啊,要真喜歡,他幹了這種事,你得多傷心,多難過。他們徐家對得起你嗎?現在連你喜歡一個人都不能自由了,有病啊。”

    孟安筠回頭看了一眼,趕緊拉著葉星茴這個炮仗走了。

    隨後,陸予闊拿了垃圾出去,陳念則進了衛生間。

    徐振生來給徐晏清送午餐,提早過來,順便要跟他聊一聊案件的事情。

    剛剛還熱鬧的病房,徐振生一來,都走完了。

    他把袋子放在櫃子上,看了眼小桌板上的雞湯,“看不出來,你跟筠筠關係這麽好。”

    徐晏清:“她以前考試的時候,爺爺讓我給她補過幾天課。算是有點交情。”

    徐振生將雞湯拿到旁邊,並不深究這個問題,說:“林伯呢?”

    “林伯回去看看爺爺,留了個看護照顧我。”

    徐振生把椅子拉過來,在旁邊坐下,“我來這一趟,是要跟你聊聊案件的事。那家人也挺可憐,尤其是那個孩子,才十五六歲。沒了爸爸,總不能讓她連媽媽都沒了。”

    “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得由你自己做決定,要不要追究到底。”

    徐晏清態度謙和,“這件事,爺爺既然交給了您,自然由您來決定。我沒什麽意見,我相信大伯您一定能辦的非常妥善。”

    徐振生淡淡的笑,眸色平和的凝視了他一會,注意到小桌板上的筆記本電腦,說:“受著傷,就別忙著工作了。現在養好了身子才是要緊事,你的工作能力現在全國都知道了,網上多少人讓醫院領導好好保護你,這一刀子,也讓你出名了。這出名,有好有壞,日後會有人時時刻刻盯著你的一言一行。”

    “嗯,我會注意的。”

    徐振生隻坐了一會,走之前,看了眼在衛生間裏洗衣服的看護,吩咐她別什麽人都放進來。

    陳念說了聲知道了。

    她的手機很安靜,盛恬竟然沒催她。

    陳念把衣服洗完掛好,就出了衛生間。

    病房裏這會安靜,人都已經走了。

    徐晏清坐在床上,正等著她。

    陳念走過去,看到小桌板上的雞湯還沒吃,提醒道:“涼了就不好喝了。”

    徐晏清拍了下身側的位置,“過來。”

    陳念坐下來,徐晏清拿下她的口罩,看了看她臉上的傷勢,恢複的還挺快,剩下的淤痕都能遮住了。

    她紮著低馬尾,頭發整理的很幹淨。

    兩隻耳朵都露在外麵。

    人工耳蝸的手術不難,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的手術。

    但要給她做,就有點難度。

    陳念拿過那碗雞湯,主動的喂他。

    徐晏清喝了一口,陳念立刻問:“好喝嗎?”

    她眼睛亮亮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徐晏清捏住她的下巴,親了上去,撬開她的唇舌。

    雞湯的鮮味,充斥而來。

    他隻親了一會,低聲問:“好不好吃?”

    陳念臉頰都發熱了,眉目微動,顧盼生輝。

    徐晏清捏了捏她的耳垂,說:“剩下的你喝吧,我不太喜歡這味道。”

    話剛落。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陳念迅速起身,將口罩戴上。

    葉星茴拉著盛恬進來,“徐醫生,這是你朋友?”

    徐晏清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

    盛恬兩邊臉頰印著兩個巴掌印,她哭唧唧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葉星茴氣笑了,“我有那麽用力嗎?你裝什麽啊!你剛推人的時候力氣挺大的,到徐醫生跟前裝什麽弱?”

    盛恬坐在地上哭,沒有作聲,委屈的很。

    葉星茴咬了咬牙,看向徐晏清,氣道:“筠筠摔下樓梯了!”

    徐晏清頓了一秒,眼神冷厲的看向盛恬,“怎麽回事?”

    盛恬不服氣:“跟我有什麽關係啊!是她們兩個找我麻煩,我……我……”懷孕的事情,她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事兒還需要進一步的商量,她用力咬了下唇,說:“我隻是保護我自己而已。”

    葉星茴哼了聲,“我們找你麻煩?你可真能編。”

    “你敢說不是你找我麻煩?”

    葉星茴不理她,急著跟徐晏清說:“徐醫生你去看看吧,筠筠的頭都摔破了,流了好多血,我都不敢給她家裏打電話。”

    徐晏清想來了下,拔掉了手背的針,幾滴血珠子落在白色的床單上,特別顯眼,他語氣冷清,問:“送急診了?”

    葉星茴:“嗯。”

    徐晏清拿了個外套,便跟葉星茴一塊出去。

    陳念收回視線,過去把盛恬拉起來。

    盛恬這會氣的眼睛都紅了,“真是賤人!”

  第182章:女朋友啊?

    盛恬氣的肚子都疼了,她頭發有些亂,連衣服都不似剛才整齊,明顯是跟人拉扯過。

    陳念安撫,“你可小心點,你懷著孕呢。”

    盛恬很快冷靜下來,反手抓住她的手,“你幹嘛不拉著徐晏清?他要是傷口裂開,你負責嗎?還不快跟過去!看看什麽情況,順便把人拉回來。”

    陳念:“我一個護工,也拉不回來啊。”

    “你不會想辦法嗎?”盛恬一把給她推出去。

    陳念無話可說,隻能跟著去了急診。

    她追上去的時候,兩人還在電梯口,正要進去。

    陳念快速過去,抓了徐晏清的衣服,壓著嗓子,說:“徐醫生,你傷的那麽嚴重,還是在病房裏待著吧。萬一有個什麽好歹,我不好交代。”

    葉星茴好似這才想到,一拍腦袋,說:“你看我急的跟什麽似得,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傷患,我就想著你是醫生了。”

    徐晏清扯開陳念的手,什麽也沒說,推著葉星茴進了電梯。

    陳念想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她站在徐晏清的左手邊,電梯裏人多,陳念側身,麵朝著徐晏清這邊。

    她的手暗搓搓的伸進他的外套,抓住他病服的衣角。

    徐晏清能感覺到拉拽感。

    葉星茴並不在意這個連眉毛都不會畫的看護,隻一臉擔憂的看著徐晏清,說:“你要不跟誰說一聲,你要是有個好歹,筠筠知道了,得罵死我。”

    “不要緊,我過去看一下情況。”

    徐晏清的沉穩,讓葉星茴心裏安定不少。

    陳念垂著眼,視線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上。

    他的手往後,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拉下來。

    他沒有立刻就鬆開,停頓了幾秒,才鬆了手。

    到了急症室內。

    孟安筠額頭確實磕破了,流了些血,但沒有葉星茴說的那麽誇張。

    她這會也已經醒過來,頭有點暈,身上也疼。

    急診醫生看到徐晏清,驚了一下,連忙將人扶住,“你怎麽能隨便跑動啊,這才幾天功夫,不怕傷口崩了?”

    “她怎麽樣?”

    “女朋友啊?”

    “不是,是朋友。”

    “因為有短暫的暈厥,一會要帶去做個腦CT,現在看著暫時是沒什麽大礙。皮外傷還好,已經做過處理了。右手手腕扭傷,左腳有輕微骨折。”

    孟安筠看到他,一下坐了起來,“你怎麽跑下來了?”

    她額頭已經貼了紗布,她看向葉星茴,十分不快的怪責:“你幹嘛跑去找他啊?”

    她略有些激動,血氣上湧,頭就更加暈。

    身子一晃,差點又倒下去。

    急診醫生連忙上前,把她扶住,讓她躺下來,“可小心點,撞到腦袋可大可小,別激動,平靜點。”

    徐晏清站在床邊,用醫生的口吻,“深呼吸,平靜下來。”

    孟安筠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葉星茴慌了,“哎呀,你別哭啊。我就是害怕,我才去找徐晏清的。這整個醫院我就認識這一個醫生,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哭了,也不要生氣。”

    她趕忙對跟來的看護說:“你帶著徐醫生回去吧,在這邊我照看著,有什麽事兒,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說。”

    陳念隻站在旁邊,急診醫生去弄了個輪椅。

    孟安筠抓住了徐晏清的手腕,說:“對不起啊。”

    “要給家裏打電話嗎?”

    她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

    徐晏清說:“等拍了CT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太好,就給家裏打電話,好嗎?”

    她望著他,而後點點頭。

    隨後,徐晏清跟急診醫生交代了兩句,又囑咐了葉星茴。

    全程,陳念都在旁邊看著。

    孟安筠看向陳念,說:“小鄭,你快帶他回病房吧。”

    她看到了徐晏清衣服上有血跡,還有他手背上幹涸的血跡。

    她自然記得,徐晏清還在掛吊瓶。

    陳念沒動。

    徐晏清拍了一下陳念的手背,說:“走吧。”

    出了急症室。

    葉星茴追出來,“我跟你交代吧,這事兒確實是我的錯。我覺得那個護士有問題,我就想帶她去見領導,是我咄咄逼人了。我們兩個鬧起來,筠筠就是在旁邊拉架,都是不小心吧,也不能怪那個護士。反正筠筠是不會追究了,這個事兒,你也別跟其他人說,她不想讓家人知道。”

    “你知道的,她家裏人護她跟護著寶貝一樣,這事兒要是讓家裏知道,還不知道要怎麽收場。”葉星茴歎口氣,“你幫我跟你朋友說聲對不起吧,都是我的問題,是我的錯,如果她讓我當麵道歉,也可以的。”

    她原本也沒想到鬧到這個地步。

    她跟孟安筠從小一起在長大,兩人關係很好。她是最了解孟安筠的人,孟安筠打小就聽家裏的人話,按部就班的長大。

    什麽都被家裏安排的好好的。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孟安筠活的並不是那麽快樂,家裏人保護的太好,又安排的太好。

    連結婚對象都是安排好的,而不是自己最喜歡的。

    她都替她感到累。

    這一次,孟安筠好不容易能追求一次,葉星茴就是想幫她,急著幫她,不想她退縮回去。

    葉星茴紅了眼眶,低著頭,顯然也有些後悔了,“你會因此而討厭筠筠嗎?”

    徐晏清並沒有流露太多情緒,隻淡淡的笑,說:“你想多了。進去去陪著筠筠吧。”

    葉星茴盯著他看了一會,點點頭,“好。”

    葉星茴讓開道。

    陳念推著徐晏清從她跟前過去。

    回到病房。

    盛恬還在,她臉上掛著眼淚,看到他們進來,立刻站了起來,說:“我不是故意推她下去的,是她們先找事,所以……”

    “沒人追究你,不用解釋,回去吧。我要休息。”

    他語氣冷淡的打斷了她的話。

    盛恬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站著不動。

    她低低的說:“我看到了新聞,還有那個視頻,我很擔心你。這兩天都沒有睡好,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過來看你。”

    陳念把徐晏清扶上床,順手摁了護士鈴。

    她拿了消毒濕巾,遞給他,讓他擦一擦手上的血跡。

    盛恬一把將陳念拉開,直接拉下了她的口罩,說:“我留下來照看你吧,要不然說不過去。”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

    盛恬說:“剛才陳念上來的時候,碰到了你們叫的那個吳阿姨。她以為是同事,就讓陳念來替。”

  第183章:喜歡

    兩者選一。

    盛恬自覺比較有勝算,她剛才一個人在這邊想了很多。

    徐晏清受了傷,竟然還要下去看孟安筠,這得多重視?

    她剛找人打聽,才知道孟安筠跟徐開暢的婚事,不知什麽原因取消了,所以兩人沒結成婚。

    她又重新回憶葉星茴那挑事的樣子,第六感告訴她,孟安筠大抵是對徐晏清有意思。

    不過應該還沒有挑明。

    孟安筠可是勁敵。

    徐晏清冷淡的說:“你們兩個都不需要留下。”

    盛恬還想說什麽,被陳念拉住,然後抓著她出了病房。

    盛恬心裏窩火,一把甩開她,“你幹嘛!”

    “你把我身份曝光出來,他豈不是更生氣,你說什麽都沒用了。”

    盛恬沒想到這一出,隻想著要直接代替陳念。

    兩人出了醫院。

    陳念拿著鏡子,擦眉毛和眉頭的大痣,說:“人家已經承認錯誤,並且道歉了。我看徐晏清對孟安筠挺看重的,不過那個急診醫生問他是不是女朋友,他說不是,隻說是朋友。”

    盛恬默了一會,問:“那孟安筠呢?是什麽狀態?”

    “比較擔心徐晏清的身體。”

    “你覺得她喜歡徐晏清嗎?”

    盛恬轉過頭來,很認真的問。

    陳念是不止一次看到孟安筠主動來找徐晏清了,“喜歡。”

    盛恬一下子就焦灼起來。

    沉默半晌,盛恬才稍稍平複下來,“找個地方吃飯吧,下午帶你去一趟美容院做臉,到時候讓他們把禮服送過來。”

    盛恬找了家西餐廳。

    她有些心不在焉,吃東西都沒什麽胃口。

    盛恬看著陳念吃的津津有味,有點看不透,當年的她有多喜歡徐晏清,盛恬可是全部看在眼裏。

    她都喜歡到把所有錢都給了徐晏清。

    可她現在竟然能放下的那麽徹底。

    盛恬托著下巴,問:“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什麽?”陳念舔了下嘴邊的醬汁,放下叉子,拿過果汁喝了一口。

    盛恬想了一下,換了個問題,“你現在對徐晏清什麽感覺?”

    陳念重新拿起叉子,吃牛排,不鹹不淡的說:“沒什麽感覺,隻想遠離他。”

    “那我以後要是跟他結婚了,他可就成了你姐夫了。”

    陳念並沒有立刻接話,等她把牛排吃完,才認真的跟她說話,“我不覺得他會娶你。”

    盛恬仿佛被戳中痛腳,條件反射的爭辯,“他不娶不行,我有他孩子了。”

    陳念淡淡的笑。

    盛恬急忙道:“隻要你不說就行。”她哼了聲,“我還以為你真不在乎呢……”

    “我要是在乎,我現在已經威脅他,逼他跟我在一起了。”陳念想了想,說:“秘密交換秘密,你告訴我一個我媽的秘密,我再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關於孟安筠和徐開暢的事兒。”

    “你知道什麽?”

    “他們婚禮我在現場,我知道一切。”

    徐家的這個事兒瞞的很緊,對外隻說是兩人性格不合,最終商量著解除了婚約。

    盛恬打量著她,猶豫道;“你先說。”

    陳念也不怕她不說,“有個女人大著肚子找上了門,直接破壞了婚禮。”

    盛恬低聲自語,“果然。”

    陳念:“該你了。”

    盛恬回過神,隨意道:“你媽外麵有男人。”

    這是她不小心聽到的。

    陳念立刻反駁:“胡說八道!我媽要是外麵有男人的話,這幾年她能這麽苦嗎?”

    盛恬冷笑,“你愛信不信。反正這是事實。”

    “你敢胡編亂造搪塞我?!”

    “我說的事實。我當時就是聽到鄭文澤說:沒想到他用情那麽真,自己倒了還不忘給陳淑雲鋪後路,給了陳淑雲那麽多錢。”

    “錢……”陳念一時語塞,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麽。

    臉色驟然一變。

    盛恬說:“說不定,你還是個野種呢。”

    陳念眸光閃了閃,冷厲的目光望過去。

    盛恬一邊喝牛奶,一邊笑道:“要不然,鄭文澤幹嘛不要你?我也是說實話,你別不愛聽啊。”

    陳念:“那他為什麽要接我回來?”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兒,他完全沒有必要理會網上的那些議論,更不用怕齊家拿她當槍使。

    他隻需要摔出一份親子鑒定。

    如此反倒還能還他清白呢。

    她媽媽也不可能出軌,“是你媽當了第三者,現在調過說我媽外麵有人!盛恬,你騙誰呢!”

    盛恬也急了,“我那時候就真的聽到了鄭文澤那麽說,我沒必要騙你吧,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呢。你媽出不出軌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以為我真喜歡鄭文澤啊!我討厭死他了!”

    她紅了眼,一拍桌子,拿了包,自顧自走了。

    陳念憋著一口氣,回了九院。

    一口氣到了陳淑雲的病房,她一顆心才稍稍沉靜下來。

    她站在床邊,看著已經瘦的沒了樣子的陳淑雲,什麽火都沒有了。

    她想到了陳淑雲當初以她的名義開的那張卡,她一直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不知道那張卡是否還在。

    她在病房裏呆坐了許久,去找了主治醫生,又仔細問了問。

    下午兩點。

    盛嵐初的助理親自過來接她去了美容院做臉做身體。

    造型上,沒有做的太複雜,連編發都沒有,直接發尾弄卷了一點,然後紮了個低馬尾,耳側別上一枚星形發夾。

    陳念眼尾的位置,化妝師給她畫了一點櫻花,很淡。

    眼影用了自然色,看起來就像沒化妝一樣,但皮膚吹彈可破,修飾的特別好。

    她嘴角的破損沒有遮。

    口紅的色號貼近唇色,並不豔麗。

    盛嵐初準備的小禮服是淺粉色的紗裙,換好衣服,盛嵐初的助理給她拍了個照片。

    鏡子裏的陳念,特別的漂亮,純潔又幹淨。

    眼尾的櫻花和嘴角的那點破損,成了點睛之筆。

    衣服的款式挺簡單的,慈善宴,沒必要打扮的花枝展昭。

    這樣簡簡單單最好。

    這場慈善宴,還請了明星,辦的挺隆重。

    還有個紅毯。

    陳念到的時候,南梔特意出來見她,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不免皺眉,“你怎麽穿過季的衣服,這都很多年前的款了。”

    “是嗎?我不知道。”

    “不過你今天真的非常漂亮,哪個化妝師啊,太會化了。”

    一輛賓利緩緩而來,李岸浦坐在車內,視線落在紅毯那邊,聚光燈掃過來。

    他微的怔住,車子沒停,他便開門下去。

  第184章:我在乎

    慈善宴請了很多當紅明星,記者比平日裏要多一倍。

    紅毯主要是明星的秀場。

    其他人可以不走,直接進內場。

    場內的話,記者就少很多,隻舉辦方指定的媒體在裏麵拍攝。

    陳念是不打算走這個紅毯,沒必要在這裏嘩眾取寵。

    她就是個素人,走這個紅毯,也實屬沒什麽必要。

    南梔帶著她往內場走。

    正說衣服的事兒,陳念突然就被人狠狠的往後拽了過去,南梔動作挺快,一下將她護住。

    兩人一回頭。

    李岸浦沉著一張臉,黑眸中還有未散的恍惚,他手勁很大。

    陳念疼的不知自覺地皺了眉頭,他這神情,與之前他發燒在家裏對她發瘋的時候很像。

    但這會,他是清醒的。

    是以,很快就鬆開了手,眸色暗了幾分,說:“你今天很漂亮。”

    陳念揉了揉胳膊,“謝謝。”

    南梔的助理正好拿了厚披肩過來,南梔將陳念包住,說:“先進去吧,這裏人多。”

    李岸浦跟她一道進。

    鄭擎西早就到了,跟他的狐朋狗友一塊,正跟幾個明星坐一塊聊天。

    他們這邊座位安排也是有講究的。

    前麵幾桌都是企業大拿。

    陳念和鄭擎西代表著鄭家,自是坐在前麵,兩個人一桌。

    李岸浦相對靠後一些。

    他倒是沒跟過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掏了根煙抽了起來,他們的位置並不遠,陳念就坐在斜前方,一個人端坐著。

    光影交錯。

    周圍的熱鬧,與她隔絕。

    三無不時有人過來跟李岸浦聊天,還有女明星來搭訕。

    他應付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喝了口酒,起身過去,坐在陳念身側,側著頭,眼睛落在她臉上,說:“誰給你安排的衣服,那麽缺德。”

    陳念:“盛嵐初安排的。”

    “要不要換?”

    她側過臉,視線相對。

    陳念發現他目光特別溫柔,她輕眨了眼,說:“不用了吧,太麻煩了。我又不是明星,誰在乎我穿什麽。”

    “我在乎。”

    陳念坐著不動,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李岸浦坐姿一直沒變,連目光都沒有挪開。

    陳念都被他看的有點不自在了。

    正想說點什麽,鄭擎西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兩人身後,直接上手,在兩人頭上一推。

    差一點就親上。

    李岸浦反應快一步,抓住鄭擎西的手,陳念被一下推到他身上,臉直接紮到了他脖頸處。

    皮膚相觸。

    他幾乎能感覺到陳念的唇,貼到他皮膚上。

    溫溫軟軟的。

    喉結滾動,李岸浦抬起眼,看了鄭擎西一眼。

    鄭擎西朝著他揚了揚眉,摁在陳念腦袋上的手沒有鬆開。

    陳念拍拍他的手背,言語間帶著慍怒,“鄭擎西,你給我放手!”

    鄭擎西揚了下眉,適時的鬆開了手。

    陳念立刻從李岸浦身上退開,頭發都有些亂了。

    她剜了鄭擎西一眼。

    他聳聳肩,指了指嘴巴的位置,說:“口紅花的好厲害,快去補補。”

    陳念臉頰微紅,掃了眼李岸浦的脖子,全蹭他脖子上了。

    她塞了張紙巾給他,自顧起身走開了。

    李岸浦抿著唇,慢條斯理的擦了擦脖子,“想幹嘛?”

    鄭擎西在他身邊坐下來,說:“一件事,你那輛跑車,借我用用。你借我的話,我幫你看著鄭悠。”

    李岸浦哼了一聲,沒接話。

    “我媽可看不上你。盛女士這人,凡事都講究利益,她把鄭悠接回來,又大張旗鼓的讓她來慈善宴露臉,肯定是有目的。”

    李岸浦餘光瞥過去。

    鄭擎西肩膀靠著他,狡黠道:“借不借?”

    李岸浦笑了起來。

    陳念到衛生間補了下口紅,這個場地還有二樓,南梔說二樓是幾個重量級的客人。

    這場慈善宴辦的挺大,有官方介入。

    因此參與進來的頭部企業比較多。

    除了拍賣,最後還有兩個大主題。

    教育和醫療。

    邀請明星,則是為了拉關注度。

    陳念回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老者,由主辦方的領導招呼著上樓。

    陳念停了停。

    這個人,陳念印象深刻。

    這不就是在曲召閣,幫她的那個平叔嗎?

    平叔與人交談的時候,朝著這邊看了眼。

    陳念抿了一下唇,一顆心略提起來,沒有回避。

    這邊除了她沒別人,他肯定能看到。

    平叔進了樓梯。

    陳念走到了樓梯口,朝上看了看。

    樓梯口站著兩個保安,他們朝著陳念看了一眼,顯然這樓上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上去。

    陳念回到場內,李岸浦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鄭擎西獨自坐在那裏。

    台上節目已經快要開始,餐桌上已經上了一些點心食物。

    陳念入席。

    慈善宴節目安排的挺好,並不枯燥。

    而且甜點做的都很美味,大型活動,南梔事情很多,她抽不出空過來陪陳念。

    陳念要拍的青花瓷碗在倒數第二件,陳念按照盛嵐初的價錢,順利拍下,她上台說了兩句。

    兩側的大屏幕,是她放大的臉,特別的清晰。

    全場的人都能看到。

    講完話,工作人員帶著她去登記。

    剛一進附近的房間,就有人從後麵,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都來不及掙紮,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

    醫院內。

    孟安筠需要留院觀察一天,她跟家裏撒謊,說跟葉星茴一塊去山莊泡溫泉,明天再回。

    今兒個原本是要跟著四哥去慈善宴湊湊熱鬧。

    現在兩個人都沒得去,隻能在醫院裏待著。

    葉星茴坐在床邊,捧著臉,說:“你要不要去看看徐晏清啊?”

    “不去。”她捧著手機,“我已經給他發過信息了,你別想花頭了。”

    孟安筠把慈善宴的照片遞給她看,“你看看,你要是不搞事,咱們現在在這裏玩。還有你喜歡的男明星呢。”

    葉星茴眼巴巴的看著,說:“為了你,不看男明星也沒事。”

    孟安筠其實也沒心情看這些,她放下手機,平躺著想事。

    葉星茴盯著她的臉,想說點什麽,又怕她覺得煩。

    孟安筠背過身去,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似有兩個小人在腦子裏打架,心煩的要命。

    不知過了多久,她蹭一下坐起來。

    扭頭看向葉星茴。

    十分鍾後,孟安筠站在徐晏清的病房門口。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醫院裏很安靜,靜的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輕輕的叩了房門,而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第185章:吃人

    陳念睜開眼,人在房間裏。

    她體內有一團火在燒,燒的難受,但還能忍受。

    她呼吸發沉,渾身發燙。

    眼前是一臉擔憂的南梔,旁邊則是他們請來的醫務人員。

    這種大型活動,都配備救護人員。

    因為是冬天,大家又穿的少,保不齊會發生什麽意外。

    南梔抓著她的手,這休息室裏,就三個人。

    除了她倆之外,就一個醫生。

    醫生說:“看她這個狀況,估計是吃錯東西。先回家去好好休息,沒別的辦法。”

    南梔吩咐她不要亂說話。

    醫生就先出去了。

    陳念扯開身上的披肩,她覺得熱的難受。

    南梔立刻給她披上,將她抱住,“醫生給你打了鎮定劑,忍一忍就過去了。”

    陳念覺得口幹舌燥,點了點頭,她轉過頭,一雙眼睛紅紅的,眉目間全是春色,那是她自己無法控製的情潮,臉頰上也是兩坨紅暈。

    “在哪兒找到的我?”

    “是孟家四少孟鈞擇給你送回來的。說你暈倒在草叢裏。”

    陳念腦子一時清醒一時混沌,“孟家四少?”

    “是啊。可你知不知道,李岸浦找了你一個多小時也沒找到你。孟鈞擇說的那個地方,李岸浦也去找過,可他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你。你說奇不奇怪?”

    南梔遞了冰水給她,陳念喝了一口,胸腔裏的那團火壓下去一點,她靠在南梔身上,將水杯貼住臉頰,“送我去醫院吧。”

    她現在沒辦法判斷自己是否沒問題。

    一個多小時,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更何況,這之前她還是無意識的狀態。

    門口,李岸浦和鄭擎西都在。

    南梔拉開門,正好孟鈞擇正好過來。

    李岸浦主動同他打了招呼。

    孟鈞擇隻是微笑頷首。

    他容貌清俊,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禮貌的說:“慈善宴結束了,我要回去了,順道過來看看鄭悠小姐的情況,她醒了嗎?”

    南梔點頭,“她醒了,沒什麽事兒。”

    “那就好。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直接找我。”

    “好。謝謝四少。”

    “那我就先走了。”

    南梔要送,孟鈞擇婉拒。

    兄走出會場,車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兩人上車。

    孟鈞擇扯下領帶,丟到旁邊,有明顯的不耐煩。

    他身體有隱隱的不對勁,體感很明顯,但並沒有到失智的地步。

    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對司機道:“去私人醫院。”

    “是。”

    ……

    鄭擎西進了休息,一屁股坐在陳念身側,歪頭上下打量,說:“姐。你沒事吧?怎麽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

    陳念:“熱吧。”

    “熱?這裏也沒開暖氣啊,你這樣該冷吧。你看著像是在發春。”

    陳念睨了他一眼,“出去。”

    “那可不行。我答應了我媽,要照顧好你,帶你回家的。”

    南梔拿了外套進來,說:“我送你去醫院吧。”隨後,跟鄭擎西說:“在這裏不用你,你跟你的狐朋狗友玩去,我一會給盛阿姨打電話交代。反正你在這裏也沒用。”

    鄭擎西回頭看了李岸浦一眼,想了一下,就走了。

    李岸浦覺出陳念的異常。

    他說:“我開車送你們去私人診所。”

    南梔:“也行。”

    陳念這會已經開始逐漸難受,她抱住南梔,閉著眼不想看任何人。

    隨後,三人出去。

    李岸浦讓司機開車過來,他喝了酒,也不好開車,就坐在副駕駛。

    陳念咬著唇,力氣逐漸變大,南梔都快被她給掐死了。

    到了診所。

    李岸浦拉開門,伸手去拉陳念,她現在這個樣子,南梔根本沒法下車。

    他握住陳念手的那一瞬,她跟聞著肉味道的小狗,直接被吸引了過去,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李岸浦很順利就把她從車上弄下來。

    南梔緊跟著下去,立刻擠到兩人中間,讓陳念重新回到她的懷抱。

    但陳念抓著李岸浦的手不放。

    南梔拍了好幾下,才迫使她鬆開。

    陳念很燙,這是李岸浦的第一感覺。

    她趴在南梔的肩膀上,盯著他看,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給吃掉。

    水潤潤的一雙眼,蒙著一層霧氣。

    一張臉紅的力氣,連帶著眼睛邊上的那朵櫻花都顯眼了不少。

    這誰吃得消呢?

    李岸浦喉結滾了滾,想捂住她的眼睛,想把她給吃了。

    剛走到診所門口,李岸浦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不由的回過頭,往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其他車子。

    他沒接,也沒掛。

    緊跟著南梔她們進去。

    診所醫生他認識,交代了一下情況,就給送到樓上的休息室裏,對症下藥。

    醫生給上了安定劑,讓她先睡。

    ……

    病房裏沒人。

    孟安筠愣了幾秒後,立刻出去找護士。

    今兒個病房裏就徐晏清一個人,照理說他傷成那樣,自己一個人也走不遠。

    孟安筠第一個想到的是,他是不是去找自己。

    當即給葉星茴打的個電話,詢問徐晏清有沒有過去。

    葉星茴:“沒有啊,就我一個人。”

    她還出去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隻有護士在忙。

    孟安筠也不多說,掛了電話。

    徐晏清現在可是醫院裏的一塊寶,他要是有個什麽閃失,誰都擔待不起。

    “你要不給他家裏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出去了?”

    兩個人正說著。

    徐晏清從吸煙室出來,緩步往這邊過來。

    孟安筠看到他,長長吐了口氣,快步過去,扶住他,“你可真是嚇死人了!”

    徐晏清神色很淡,淡的有些冷,眸低結了冰。

    孟安筠從未見過他如此,微的愣了下。

    眨眼間,那抹冷厲又消失不見。

    徐晏清:“我隻是去抽個煙,你怎麽上來了?”

    “啊,我……我睡不著,來串門。”

    “哦。”

    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身上的煙味很重,不知道抽了多少。

    孟安筠低聲說:“抽煙對身體不好,還是少抽點吧,而且你現在還傷著。”

    “嗯。”他冷淡的敷衍,神色始終是冷。

    甚至含著一絲慍色。

    孟安筠不知道他怎麽了,回到病房,他坐到床上,正好手機震動。

    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孟安筠給他倒溫水,餘光注視著他。

    徐晏清將手機舉到耳邊,“喂。”

    李岸浦說:“咳,剛抽不開身接。有事嗎?”

    徐晏清並未立刻出聲。

    孟安筠驚道:“徐晏清,你流血了!”

  第186章:夢

    淺灰色的病號服,迅速被鮮血染紅。

    徐晏清好似沒什麽感覺,目光隨意的落在某一處,冷道;“不準動我的東西。”

    孟安筠摁了護士鈴,可她等不及,急匆匆的跑出去叫醫生。

    李岸浦自然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他低低的一笑,說:“已經動了。”

    徐晏清嗤的笑出聲。

    隨即,掛了電話。

    李岸浦心裏交織著一團火,站在房間門口沒進去。

    南梔拿著手機從房裏出來,他側開身。

    慈善宴南梔的團隊算是主力之一,她這個組長走開,很多事情就有點亂。

    電話一個接一個的。

    陳念現在已經穩定,她就跑出來接電話。

    南梔走開幾步,壓著脾氣指揮。

    李岸浦一隻手搭在門把上,看了她一會,直接推門進去。

    陳念這會是睡著了,一張臉還是紅彤彤的,嘴巴抿的很緊。

    明顯身體還是很不舒服。

    李岸浦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往他掌心蹭了蹭。

    軟軟的嘴唇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心念一動,手指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嘴唇。

    稍微重了一點,陳念發出一絲動靜。

    他一下掐緊了她的下巴,正欲將她拉起來,南梔走了回來。

    “李總!趁虛而入,不太好吧。”

    李岸浦手捧著陳念的臉,低眸看著,“我想要,你以為你阻止得了?”

    “那我隻能報警了。”

    李岸浦轉過頭,南梔已經撥了號碼,她舉著手機給他看。

    南梔一顆心懸著,李岸浦名聲在外,出了名的手段狠辣,遠遠瞧著能讓人上頭,但真的接觸,還是讓人害怕。

    李岸浦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僵持。

    李岸浦倒是不急著接電話,慢慢將陳念放回去,給她蓋好被子,轉身朝門口走,從南梔身側經過。

    沒有半點停留,也沒有半句廢話。

    南梔暗自吸了口氣,等他出去,連忙關上門。

    是家裏來的電話。

    “小少爺不見了。”

    李岸浦眉頭微動,沉了語氣,“都找過了嗎?”

    “監控上什麽都沒有。我是準備睡覺,專門上去看了一眼,最近小少爺用功,我怕他熬夜看書。可我進去,書房的燈還亮著,人不見了。估摸著是從窗戶把人弄出去的。”

    李岸浦沉吟數秒,“等著,我這就回來。”

    他走之前,給診所的醫生交代了兩句。

    ……

    徐晏清的傷口崩開了。

    醫生給他重新處理好,“傷口本來就深,你自己也是醫生,應該明白自己的身體情況。盡量還是少走動,好好在床上休息一陣。”

    徐晏清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沒什麽情緒變化。

    薄唇緊抿著。

    一雙眼,又黑又沉。

    值班醫生掃了一眼,“怎麽連看護都沒有?”

    徐晏清:“稍後會過來。”

    “你現在這個情況身邊不能一個人都沒有,一會我讓護士多你這邊,有什麽事情你就摁鈴。可不能再四處走了,也別抽煙了。”

    徐晏清點了點頭。

    孟安筠一直站在旁邊,等醫生出去,她才跟出去仔細問了一下徐晏清的傷勢。

    值班醫生不太清楚她是徐晏清什麽人,不過剛看她這麽緊張,也就仔細說了說。

    顯然是比表麵看起來要重的。

    孟安筠回到房內,徐晏清還沒休息,坐在那裏看電腦。

    他沒抬眼看她,隻道:“你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等看護過來,我就回去。”她拉過椅子,在旁邊坐下,目光朝著電腦屏幕看了一眼,建議道:“醫生讓你好好休息,就先休息吧。學術論文,也不急於這一刻。”

    “睡不著,傷口疼。”

    孟安筠笑了下,言語間充斥著擔憂,說:“我以為你不知道疼呢,剛才流那麽多血,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晏清這會沒什麽精力,沒有接話。

    安靜片刻,孟安筠軟著語氣,說:“休息吧,好不好?要不然,我就去告訴徐爺爺了。”

    徐晏清側目看向她,孟安筠眼神裏除了擔憂並沒別的情緒。

    四目相對。

    片刻後,徐晏清才點了下頭,說:“好。”

    他躺下來,孟安筠幫忙把筆記本電腦收了收。

    她把燈調暗,拉上床邊的簾子,自己坐到沙發上。

    淩晨兩點。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孟安筠過去開門,是個男看護。

    人挺高,有一點壓迫感。

    “我是徐先生叫來的看護。”

    孟安筠點了點頭,隻簡單跟他說了一下徐晏清的情況,就回自己病房去了。

    也沒打擾徐晏清休息。

    孟安筠離開後不久,男看護走出病房,去了安全樓道那邊,拉了個人出來。

    身上也穿著看護的衣服,看身形是個女人。

    他把人送進去後,沒一會就離開了。

    徐晏清躺在床上,稍稍側過身,看著躺在旁邊陪護床上的女人。

    陪護床比病床要矮半截。

    女人側身躺著,一動都不動,臉上帶著口罩,眼尾上的櫻花有些暈開了,但還是能看出來花瓣的形狀。

    頭發有些亂,幾縷發絲落在眼睛上。

    別在耳邊的發夾也已經歪了。

    徐晏清伸出手,拉下她的口罩,順手掐住了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轉過來。

    整張臉露出來。

    他手勁不小,她的眉頭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那雙眼緩緩睜開。

    床頭暖黃的光落在她眼睛裏,眸色溫柔似水。

    她低低的喊疼。

    聲音又軟又輕,帶著一點兒哭腔。

    陳念感覺自己快要被折騰死了,明明好好睡著叫,又被人扛出來。

    她就那麽一點意識,整個人半夢半醒的。

    都有點分不清楚所發生的是真的,還是夢境。

    徐晏清的臉就這麽出現在眼前,她想這肯定就是夢了。

    她身上那股子躁動,並未完全消散。

    小鹿在心坎上發瘋一樣的蹦迪,讓她特別的不舒服,睡著也不舒服。

    她沒動,也沒掙紮,就那麽看著他。

    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等著這個夢,自己進行下去。

    視線交織著。

    她眼裏的情絲逐漸清晰。

    然,徐晏清的眸色一直是清冷的,她越是情動,他就越是冷。

    片刻後,他稍稍用力,將她的腦袋托起來,而後俯下身去,他這個動作,必然壓到傷口,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心口的那團火,如何都壓不下去。

    他吻住她的唇,而後咬住她的唇瓣。

    陳念吸了口氣,疼痛感,讓她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切,也許並不是夢。

  第187章:氣

    陳念現在的情況不禁逗。

    即便是疼痛,都足夠刺激她。

    但她的腦子逐漸清醒過來,就是身子綿軟無力。

    下一秒,徐晏清突然鬆了手,整個人支撐不住,一下從床上掉了下來,壓在了陳念的身上。

    陳念被他砸的徹底清醒過來。

    徐晏清一隻手撐住身子,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

    陳念條件反射的把他從身上推開。

    陪護床就這麽大,徐晏清一下子又摔到地上。

    陳念坐起來,這才想起來,他還傷著。

    腹部的位置,冒出來一點點血跡,在衣服上暈開。

    但並不多。

    陳念費勁巴拉的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弄回床上,她掀開衣角,紗布都已經染紅了。

    她一陣心悸,想要摁護士鈴。

    徐晏清一把抓住,“沒事。”

    “流血了!”

    “傷口沒繃,隻是流點血而已。”

    她並不知道,沒多久之前,他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

    她的皮膚炙熱,徐晏清的手很涼,貼在皮膚上,還有點舒服,“你確定嗎?”

    他喉結動了動,唇色很淡,閉著眼睛,眉心微微蹙著,似是在隱忍著什麽。

    陳念瞧著那些血,心裏始終還是有些擔憂。

    正想說點什麽,徐晏清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舒服嗎?”

    這話語裏,藏著很重的戾氣。

    陳念這會心思在他的傷口上,並沒細想他這話的意思,“舒服。我還是去叫醫生……”

    話沒說完。

    陳念就被他狠狠拽到了身上,睜開眼,眸低有湧起了暗潮。

    他揪住她,一翻身,便將她摁在床上。

    陳念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你瘋了!”

    他冷笑一聲,真是瘋了魔。

    陳念一直抓著他的手腕沒有鬆開,卻無法拉開他的手。

    她感覺今晚發生的所有,都特別魔幻。

    呼吸一陣陣的發緊,她望著徐晏清的眼,他墨色的瞳仁裏,倒映著她幾乎快要失去理智的臉。

    她心底生出一絲羞恥,卻又抵擋不住這一切。

    徐晏清低下頭,貼近她的右耳,輕輕吻了一下。

    陳念閉上眼,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徐晏清心裏的鬱結並沒有得到釋放。

    他低頭,冰涼的唇落在她的脖頸上。

    動作溫和。

    陳念下意識的縮了脖子,餘光望過去,想讓他停止。

    ……

    半小時後。

    陳念急呼呼的跑出去叫醫生。

    她的手上帶著血,都不用她說話,護士看到了,立刻進去叫了值班醫生。

    兩個人跟著陳念進了病房。

    徐晏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值班醫生氣夠嗆,看向陳念。

    陳念這會帶著口罩,兩隻耳朵紅紅的,她微低著頭,說:“他剛摔下床了。”

    值班醫生沒說話,跟護士一塊,剪開紗布。

    傷口在流血,不過線沒有崩。

    陳念站在旁邊,一眼就看到了刀口,她頭皮麻了一瞬,心都緊了一下。

    身體裏沸騰的血液,一下就涼下來。

    她的視線往上,落在徐晏清的臉上。

    他正看著她,目光沉靜無波,黑深的眸子像漩渦,一不留神便要掉進去。

    陳念慌忙移開視線,掃過他淨白的手指,臉又熱了起來。

    她此時雙目泛紅,眼睛裏的情絲還未完全退散。

    醫生給徐晏清清理,止血,仔細查看無礙後。

    又給他重新纏上繃帶。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值班醫生不再贅述。

    陳念跟著值班醫生到門口,他說;“別讓他再折騰,必須要好好休息。命要不要了?”

    陳念:“知道了。”

    值班醫生有點忍不住,“他可是矜貴人物,一定要好好的仔細的照顧著。不能由著他亂來。”

    陳念連連點頭,“我會好好照顧著的。”

    醫生和護士離開。

    陳念回到房間。

    徐晏清掛上了藥水,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差,唇色越發的淺。

    陳念坐在陪護床上,盯著他看。

    經他這麽折騰,陳念身上的那股勁倒是散了很多,腦子更加清醒。

    她重新回憶了一遍晚上發生的一切。

    真的更做夢一樣。

    又亂又懵。

    她記得自己被南梔送去了診所,南梔一直都陪著她,還有李岸浦,怎麽又會出現在徐晏清的病房裏?

    徐晏清:“給我擦手。”

    陳念回神,去洗手間弄了熱毛巾,給他擦了擦。

    給他擦手的時候,陳念不自覺的臉熱,胡亂的擦了兩下。

    徐晏清發出輕嗤,“擦幹淨點,我不想留你的味道。”

    停頓數秒後,他低低沉沉的吐出一個字,“髒。”

    語氣裏帶著嫌惡。

    陳念抬眼,他已經閉上了眼。她氣不過,起身要走,徐晏清抓住她的手,很用力,是存著火的。

    ……

    李岸浦回到家。

    李緒寧的蹤跡被掃掉,他的定位器也是關閉的。

    李岸浦獨自坐在客廳裏,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握著手機。

    手機震動,發出叮的一聲。

    這是李緒寧定位器顯示的聲音。

    他將手裏的煙咬在嘴裏,點開來看了眼,而後抓了車鑰匙出門。

    一路疾行。

    車子進了山裏,到了目的地。

    他關了導航,這裏他很熟。

    山腳下,站著一個男人,他走過去,對方並不攔著,隻說:“他叫你別動他的東西。”

    李岸浦大步上去。

    四周圍漆黑一片,安靜的隻有他的腳步聲。

    很快,他便到了地方,李緒寧站在那裏,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手電的光照向他。

    “爸。”他喊了一聲,挺平靜的,不慌也不怕。

    這是他媽的墳頭,自然也沒什麽好怕的。

    李岸浦沉沉的應了一聲,走到他身側,“沒事吧?”

    李緒寧抱怨道:“等你半天了,幹嘛要晚上來掃墓?”

    “怕嗎?”

    李緒寧搖頭,“有什麽好怕的。要真有鬼,我還真想跟我媽聊幾句,可我在這裏站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

    李岸浦笑了下,側頭看向墓碑,李緒寧將電筒的光就照在上麵。

    墓碑的照片退了色,成了黑白。

    照片上是個年輕的女人,臉上的笑容很淺,可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照片裏,最好的一張照片。

    李岸浦抽了根煙,就帶著李緒寧離開。

  第188章:照顧

    陳念心裏是存著氣的。

    她無聲的扒拉他的手指,想把他的手拉開。

    可他卻抓的特別緊。

    陳念咬著唇,難受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後憤憤的看向他,“你什麽意思?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要回去,你把手放開!”

    他閉著眼,沒什麽反應,像是睡著了。

    可不管陳念怎麽扣他手指都沒用,手指都被她掐出指甲印子了,他都沒鬆開。

    最後,陳念放棄,隻能在旁邊坐著。

    中間護士進來拔針,陳念用被子蓋住兩人的手,人趴在床邊,沒叫人家看出來。

    天快亮的時候,她睡了一小會。

    一直到門口傳來動靜,她瞬間醒來,拉上口罩,徐晏清的手已經鬆開,她輕而易舉就從他掌心裏抽出來。

    並站了起來。

    林伯帶著早餐進來,陳念整個人緊繃著。

    林伯看了看床上的人,瞧著臉色比之前差了很多,“昨天沒發生什麽事吧?夜裏發熱了嗎?怎麽看著臉色那麽差。”

    陳念不知道該怎麽說。

    林伯上前,摸了摸徐晏清的手,掌心是燙的。

    他這會才看向陳念,擰了眉毛,“吳阿姨呢?還沒來?”

    年紀輕就是做不了事。

    他的語氣有明顯的不快。

    陳念說:“還沒來。”

    “你這是怎麽照顧人的?他發熱了,你沒注意到嗎?光顧著睡覺了?”

    陳念垂著頭,沒有吱聲。

    林伯摁了護士鈴,沒一會,護士就進來。

    測量了體溫,已經燒到三十八度八了。

    護士看了一下傷口,傷口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有點發紅,估計發炎了。

    護士倒是沒提昨天的事情,她去叫了醫生。

    檢查過後,開了藥,給徐晏清掛上藥水。

    順便把繃帶換了一下,保持潔淨。

    值班醫生擰著眉毛,有些焦急說:“你們這邊一定得有人照顧著,盡量少讓他走動。這才過了幾天啊。”

    “知道了。”

    林伯都不用深問,就聽出來看護並不是一直都在病房守著。

    護士紮針的時候,徐晏清醒了。

    被子下,他的手下意識的抓了一下,隻抓緊了被子。

    林伯:“你可以走了……”

    徐晏清:“林伯。”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顆粒感很重。

    林伯一下被拉過注意力,走到床邊,“怎麽不跟我說看護有問題呢?若早就知道,我昨天傍晚就過來了。”

    “我沒事。爺爺怎麽樣?”

    “你爺爺就是老毛病,加上做飯阿姨的手藝不和他胃口,還有就是記掛著你的身體情況。這不,讓我一早過來照顧你。”

    徐晏清抬手揉了揉額頭,說:“跟看護沒什麽關係,發熱也是正常的,不需要擔心。您也不必在這裏照顧我,還是緊著爺爺的身子。他年紀大,受不得半點病痛。”

    “我不在一天,你就發熱,我哪兒還放得下心。”林伯餘光瞥了眼陳念,想了下,說:“我還是給吳阿姨打個電話,年長的總是經驗豐富些。年紀太輕做事太不上心了。”

    徐晏清言語間帶著點厭煩,說:“就她吧。別麻煩再找其他人了,我原本也不想有人在這裏待著的。”

    陳念並不想留下。

    林伯知道徐晏清這人話雖不多,主意卻很定,脾氣也是硬的。想了想,便收起了手機,隻能多囑咐她幾句。

    陳念的手機震動,她出去接電話。

    是南梔。

    “你在哪兒?!”南梔的聲音很大,又驚又急。

    她剛醒過來,就躺在房間的床上,她去找了診所醫生,發現他也被敲暈了。

    想到昨晚上李岸浦看陳念的眼神,她真怕已經發生了什麽。

    陳念:“在九院。”

    “啊?”這個地點,南梔一下子聯係不起來。

    “我沒事,你放心。你沒事吧?”

    “就是被打了一下,脖子疼。其他到沒什麽。”

    昨晚上的事兒,是有些玄乎。

    電話還沒掛,盛嵐初的電話進來,她先接了起來。

    盛嵐初:“擎西說你在慈善宴上出事了?什麽情況?”

    “等我回去再說吧,我現在也有點懵。”

    “你在哪兒呢?”盛嵐初的語氣有些焦急,“你昨晚上是跟南梔在一起?”

    “是的。我還有些頭疼,想再睡一會。”

    她的聲音懨懨的。

    盛嵐初沉默了一會,說:“好,那你好好休息。這事兒,我會去弄清楚的。”

    “謝謝,盛姨。”

    “昨晚上的視頻我都看了,你表現的很好。很漂亮。”

    又說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盛嵐初掛斷了電話,一把將倒在沙發上的鄭擎西拽了起來。

    他也是玩到天亮才回來。

    “再跟我說說昨晚的情況,仔仔細細說一遍。”

    她語氣嚴肅,鄭擎西也不敢吊兒郎當。

    盛女士認真的時候,脾氣可不好。

    陳念打完電話,林伯正好出來,他拉著陳念到旁邊,教訓了她一頓。

    他是真想換個看護,但徐晏清那樣說了,他也不好堅持己見。

    林伯要了陳念的電話,“這兩天,你就在這裏照顧著,別再掉鏈子。要是做的好,讓他滿意了,等他出院回家休養,我還雇你。你要是做的不好,我就去你公司投訴你。”

    “知道了,我會好好幹的。”

    “進去吧。”

    陳念回到病房,先去衛生間洗了個臉。

    徐晏清這會坐著,小桌板上放著早餐。

    林伯去食堂買粥了。

    他沒想到徐晏清會發熱,帶過來的早餐,有點豐盛,但並適合他現在吃。

    “水。”他吃了一口饅頭,有點咽不下去。

    陳念給他倒上。

    一碗炒粉絲,林伯親手炒的,粉絲根根分明,看起來很不錯。

    混著炒蛋和胡蘿卜絲。

    徐晏清推了一下盒子,說:“你吃吧。”

    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陳念不領情,憋著氣,說:“等林伯回來,我去食堂吃。”

    “那就餓著。”他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將整碗炒粉絲扔進了垃圾桶。

    他呼吸有些沉,身體嚴重不適。

    陳念看了眼垃圾桶,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的座椅上,背過身去,不跟他說話。

    她呆呆看著窗外。

    今天是個陰天,烏雲流動很快,像是要下雨。

    徐晏清的手自然放在身側,手指上的指甲印一個都沒褪掉,深紫色的,一個個印在他的手指上。

    他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床上,微微歪過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想做我女朋友嗎?”

  第189章:絕版

    陳念凝望著灰色的天,烏黑的瞳孔,微微動了動。

    她沒有反應,老僧入定一般。

    病房裏陷入沉寂。

    他的話仿佛落入大海,連波瀾都沒有。

    徐晏清冷哼,閉上了眼休息。

    片刻,陳念回過頭,問:“你剛才是不是說話了?”

    徐晏清閉著眼,薄唇抿成一條線,沒有應聲。

    “我想。”

    她的聲音小小的,輕輕落在他耳朵裏。

    話音落下。

    林伯進來,陳念起身,“我去吃個早飯。”

    現在時間還早,醫院食堂人不多,陳念要了一碗熱乎乎的雞蛋麵,現做的,味道還不錯。

    少油少鹽。

    做的也很幹淨。

    陳念吃完,連帶著湯都一並喝下去,整個人都緩過來。

    她沒有立刻就走,坐著玩了一會手機。

    食堂的人逐漸多起來,進進出出不少人。

    南梔發了視頻和照片過來。

    是昨天場內照片。

    拍的很有水準,氛圍感抓的特別妙,很有感覺。

    但評論裏還是有些嘲笑的聲音,關注點自然是陳念的衣服。

    陳念想了一下,沒有回病房,而是離開了醫院,去了南梔家裏。

    走之前,給林伯打電話交代了一聲。

    南梔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做,她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

    後頸疼的厲害,都隻能忍著。

    她剛到公司,就碰上了盛嵐初。

    盛嵐初是來了解昨晚上的事兒的。

    整個慈善會,主辦方都是交給南梔他們公司做的,從舞台到場內不知,還有現場流程環節,包括人力全部都是他們公司承辦。

    因此,會場裏出現任何問題。

    最終問責的,也是他們公司。

    南梔所在的寶匯,是業內排名第一的公關公司。

    南梔在車上給陳念發了信息,隨即下車,主動過去打招呼,“盛姨。”

    盛嵐初微笑著點了下頭,同她一塊進了大廈。

    電梯內,盛嵐初問:“悠悠怎麽樣?”

    “情緒還穩定,我讓她吃了早餐再睡的。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悠悠的。”

    盛嵐初沒問其他。

    南梔先下電梯,盛嵐初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如此看著,盛嵐初對陳念的事兒,還挺上心的。

    經過一個上午的工作,南梔是感覺出來了,公司是將陳念這件事給忽略了,當做無事發生。

    中午,她回家接陳念一塊吃飯,給她講了一下。

    她把昨晚上的客人名單,弄了一份,遞給陳念。

    “也不全。有些人很注重隱私,也講究做好事不留名,除了上層幾個領導知道,都不對外公開。昨天二樓客人的名單,我弄不到。好像是主辦單位親自招呼的。”

    陳念翻了一圈。

    孟鈞擇的名字在裏麵,昨晚上的事兒,她還記得一些。

    再仔細想一想,她甚至還記得,有人摸她了,也親她了。

    然後出現了一個人打斷了。

    耳朵的問題,她沒聽清楚他們說什麽。

    她當時的狀態,是有一絲的意識,但這一絲的意識,又被藥物所控製。

    她隻看到模糊的身影,一個非常模糊的輪廓。

    孟鈞擇把她從外麵抱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有點清醒過來,一方麵是在外麵被凍的,另一方麵是藥物攻擊著她。

    她盯著孟鈞擇的名字看了一會,說:“你能約到孟鈞擇嗎?”

    南梔說:“能啊,早上的時候,他還親自給我打了電話,問你是否有事。孟鈞擇是個出了名的好脾氣,口碑很好的,能力強,又潔身自好。是名媛千金最想嫁的。不過,他快要訂婚了。要不是孟安筠的事兒,早就訂了。”

    “虧得他昨晚上抱你進來的時候,沒人看到,要不然不知道傳成什麽樣。保不齊,影響他訂婚呢。”

    陳念吃飽,放下筷子,拿了紙巾擦了擦嘴,說:“那你記得約約看,我去醫院了。”

    ……

    下午。

    徐晏清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陳念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

    林伯不放心,就留在了這邊。

    到了晚上,徐晏清都沒醒。

    林伯沒回去,留在這裏陪夜。

    林伯也沒讓她留下。

    陳念回了盛澤園。

    她回來的早,隻盛恬身上蓋著毯子,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盛恬看到了她在慈善宴的照片。

    主辦方在官博上發了照片和視頻,陳念的照片混在裏麵,倒也不輸給那些明星。

    不過普通人和粉絲隻關注明星。

    隻有上層圈子裏的人,才會關注到陳念的身份。

    盛恬:“昨天可算是出風頭了,我朋友群裏,不少人討論你身上那件過時的衣服。不過吧,我覺得挺適合你的。衣服嘛,好穿就行,過不過時有什麽關係,對吧?”

    話音剛落。

    盛嵐初從後麵走過來,“我說悠悠怎麽穿這個衣服,是不是你搞的?”

    盛恬一頓,“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這是我衣櫃裏的衣服,早就已經絕版了,不是你,還能是誰?”盛嵐初從陳念身側走過,語氣透著冷厲,十分的嚴肅。

    盛恬一時發愣,盛嵐初一臉慍色,讓她有點怕,可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圈一熱,緊抿了唇。

    盛嵐初居高臨下看著她,“悠悠姓鄭!是你叔叔的親生女兒,你搞這種小動作,除了讓我難堪,還能做什麽?”

    “你哪天能懂事?以前跟你弟弟爭,現在又要跟悠悠爭!你想氣死我是嗎?”

    盛恬一言不發,眼淚刷的掉下來。

    她迅速的低頭,擦掉眼淚。

    盛嵐初:“每次都哭,有用嗎?幾歲了還搞這種小把戲。去給我道歉。”

    盛恬胸口起伏,她懷著孕,情緒波動比較大,她感覺委屈極了。

    用力咬著唇,一隻手抵在小腹上,低聲道:“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是鄭擎西!也就隻有他才會這種無聊的事情!您……您也隻會把鄭擎西的錯都甩到我身上!”

    她站了起來,“我現在懷著孕,醫生說我胎不是很穩定,頭三個月要好好養著,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悅。媽,你想讓我流產嗎?”

    說完,她不再看盛嵐初的眼睛,扭頭就上了樓。

    氣氛一時有些僵。

    盛嵐初長長吐出一口氣,有些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朝著陳念無奈的笑了笑,說:“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她給你道歉。對了,我今天去過寶匯了,問了問你的事兒。監控我也看了,這事兒有些奇怪啊。你自己有印象嗎?”

  第190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會場裏有幾個位置沒安裝攝像頭。

    陳念出去的那個門,是私設的。

    主辦方看過會場圖之後,圈了幾個位置,不讓安裝攝像頭。

    像這種有貴重拍品的慈善宴,攝像頭都是寶匯提前安裝,並且在安裝之前,還找了專業的安保公司進行設計。

    避免在發生意外情況的時候,束手無策。

    他們原本的攝像頭是覆蓋住全場的,連死角都沒有。

    但因為主辦方的要求,就多了很多死角,有些地方,攝像頭照不到。

    而陳念的行動線,正好都是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

    這件事真要追究起來,就隻能報警。

    可一旦報警,事情就會鬧大。

    對陳念的名聲不好。

    寶匯這邊就暫時把事情壓下,也沒讓下麵的人討論,盡量減少閑言碎語的產生。

    盛嵐初說:“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有沒有被欺負。要真的是被欺負了,那我們就一定要追究到底,絕對不能白吃這個虧。你是鄭家的人,我們鄭家可不是隨便能被人欺負的。”

    她的神情認真又嚴肅。

    似是真的在為她的事情操心和考慮。

    “這事兒,一會等文澤回來,我還要跟他再說一說。”盛嵐初抓住她的手,“別怕。我知道這種事很難開口,但如果一直忍下去,你能保證這個人不會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來威脅你嗎?”

    確實,女孩子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絕對不能忍受。

    盛嵐初說的話,沒有毛病。

    陳念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什麽也沒有發生。”

    “那你想不想追究這件事呢?”

    陳念一臉猶疑,“您覺得我該追究嗎?”

    盛嵐初沉吟數秒,說:“這場慈善宴請來的人來頭都不小,除了那些明星之外,非富則貴。你還是這種場合的新人物,會發生這種事,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得罪了人,對方要在這種場合讓你難堪;要麽就是商業死對頭在這裏碰上,他們見你是新麵孔,身上又穿了過時的衣服,就拿你當槍使,去陷害對家。”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想讓你報警,讓你自己把事情鬧大,那你就自己把自己的名聲給毀掉了,畢竟你身上確實沒發生什麽事。但人言可畏,你原本可以當一個清清白白的名媛千金,可事情鬧大的話,你就……”

    說到這裏,她停了停。

    陳念等了一會,見她一直不說話,側目看過去。

    “我去找盛恬聊聊。”她沉了臉,就要起身。

    陳念一把抓住她,“要不就算了,反正最終我什麽損失都沒有。而且,她懷孕了,就當做無事發生吧,爸爸那邊也別提了。我也不想報警。”

    盛嵐初一臉抱歉,“早知道我該跟你一塊去。”

    ……

    夜半。

    盛恬偷偷摸摸的進了陳念的房間,一把將她拉起來,“你的衣服跟我沒關係。我可以發誓,你去參加慈善宴,我什麽都沒做。你知道的,我媽就喜歡維護鄭擎西那個臭小子。”

    陳念看了一下時間,淩晨三點。

    這是孕婦嗎?

    她閉著眼,嗯嗯了兩聲,就要倒下去睡覺。

    盛恬又把她拉住,“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你懷著孕,是不是該早點睡覺?”她費力的睜開眼,有些惱火,但還是沉著氣,耐心的跟她說話。

    盛恬哪裏睡得著,肚子裏多了個東西,對她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她得想一個絕佳的計策,讓徐晏清既發現不了,又能夠成功跟他結婚。

    對付一個徐晏清就夠費勁,現在又來了個孟安筠。

    “你把孟安筠的婚禮仔細給我說一遍。”

    陳念拿過抱枕,靠在上麵,閉著眼睛把重點挑出來說了一遍。

    盛恬聽完,就沒再說話,抱著膝蓋深深思考。

    陳念懶得管她,很快就睡著了。

    隔天。

    南梔約就到了孟鈞擇。

    南梔選的地方,挑了家私人餐館。

    兩人提前二十分鍾到餐廳,南梔點好菜,兩人就在包間等人。

    沒想到,隻等了十分鍾,人就來了。

    服務生帶著人進來。

    這兩天一直下雨,孟鈞擇帶著一身水汽進來。

    兩人起身,陳念跟著南梔叫了一聲孟四哥。

    南梔家裏跟孟家也有商業合作,豪門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都在商場混,圈子總有交合的時候。

    加上南梔現在的工作性質,打交道的豪門富二代就更多。

    孟鈞擇微笑點頭,目光在陳念身上停留了一會。

    陳念主動搭話,“那天多謝您。”

    孟鈞擇脫了西裝外套,入座,“不過是舉手之勞。”

    南梔笑說:“當時的場合和情況,要不是四哥的舉手之勞,還不知道悠悠會發生什麽事呢。”

    陳念給他倒茶水。

    孟鈞擇雙手托住茶盞,表示了感謝。

    陳念說:“醫生說我是貧血,加上室外天氣太冷,身體一時受不住就暈倒了。你別說的那麽嚴重,會嚇著人的。”

    南梔斜了她一眼,“你還說呢,我跟你說了要你多吃點,你偏不聽。幸好是沒暈倒在台上。”

    陳念:“你也知道我那身衣服,吃多了凸顯小腹。本來上鏡就胖一圈,我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當然要最好的狀態。”

    “就你那套衣服算了吧。你那後媽,就是故意叫你來出醜的。”

    陳念瞪她一眼,“瞎說什麽。”

    兩個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玩笑話。

    孟鈞擇抿著茶水,並不打擾。

    菜剛上來,南梔就接到個電話,有事要先走。

    “孟四哥,我一會要是回不來,就得麻煩你幫我把悠悠送回家了。我盡量快點回來。”

    孟鈞擇:“沒問題。”

    南梔走後,包間內的氣氛便沉了下來。

    包間裏的暖氣很足,孟鈞擇隻著一件淺灰色,挺括的襯衫,袖子卷起一點,手腕上是歐米伽經典款的男士表。

    他給人的感覺很斯文,看人的眼神,也是溫潤的。

    不會讓人有壓迫感。

    眉眼間,一直含著淡淡的笑意和友好。

    兩人安靜的吃了一會,孟鈞擇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說:“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陳念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緊。

    她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

    確實,當時陳念沒有看清楚男人的臉,但她能聞到男人身上的氣味。

    那氣味跟孟鈞擇身上的是一樣的。

    所以,差一點侵犯她的人,就是孟鈞擇。

  第191章:周旋

    陳念沒想到孟鈞擇會直接挑開來講。

    她今天來這一趟,是想試探一下,孟鈞擇的意圖。

    照理說,事情做的那麽幹淨,他會裝傻到底。

    孟鈞擇給她添了水,“當時我也中了招,隻是沒有你那麽嚴重。”

    陳念迎著他的目光,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之前,她在徐漢義的生日宴上當過服務生。

    隻是她不記得,當時孟鈞擇是否在場。

    當時,顧武還想把她送給誰,難不成是……

    她又想到,這場慈善宴,平叔也參加了。

    而她在曲召閣時,看到顧武就是平叔手底下的人。

    難不成,是顧武把她送給他的?

    孟鈞擇見她一直不說話,笑說:“害怕了?”

    陳念穩了穩情緒,“我聽說,您快要訂婚了。所以,是誰要害您呢?”

    孟鈞擇眉尾輕輕一挑,看向她的眼神微微變了變,笑說:“我也很想知道,說不定你能幫我。”

    “什麽意思?”

    孟鈞擇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盒子,寶藍色的錦盒,四四方方,並不是很大。

    他遞給她。

    陳念想了下,接過來,打開看了看,是一條鑽石手鏈。

    “就是要委屈你,暫時做我幾天見不得光的情人。沒弄錯的話,你是你媽媽出車禍之後,才進的鄭家,對吧?”

    陳念不語,隻是默默的合上蓋子,將盒子放在旁邊。

    孟鈞擇:“我不相信,一個堅持那麽多年都不回頭找爸爸的人,會突然回家。一定是有什麽事兒,才促使你回到鄭家的,對嗎?”

    陳念笑道:“我是走投無路。”

    孟鈞擇隻是淡淡一笑,神情莫測。

    混跡商場的人,有一萬個心眼。

    要從他們手心裏得到好處,並不容易。

    “您不是快要訂婚了嗎?就不怕……”

    “我若不沉淪,蛇怎麽出動呢?”

    話音未落。

    有人輕叩包間的門。

    隨即,服務生推門進來,看向陳念,說:“陳念小姐,洲際的老總叫您過去說話,就在隔壁,您去嗎?”

    李岸浦之前大張旗鼓的追過陳念。

    孟鈞擇倒是有些印象。

    “你們在一起了?”

    陳念搖頭,“並沒有,我過去看看。您等我一會。”

    她拿了手機,跟著服務生出去。

    李岸浦就站在門邊,陳念剛一走出門,就被他狠狠拽住,拉回了包間內。

    孟鈞擇倒是不慌不忙,站了起來,很有禮數,“李總。”

    要論地位,孟鈞擇倒是不用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但孟鈞擇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並不怎麽擺架子。

    陳念暗暗掙紮,李岸浦將她的手用力的攥在手裏,不讓她掙脫。

    “這一頓應該我來請。慈善宴那天多虧了四少,要不然我的念念還不知道得凍成什麽樣。”

    他抓著陳念的手背到身後,連帶著手臂都給她摁住,陳念不得已隻能貼在他身上。

    孟鈞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圈,淡笑道:“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他拎起了外套,“那天不過是舉手之勞,換做誰都會幫忙。不用特意感謝。”

    說完,他就走了。

    陳念也沒多言語,該說的也都已經說完了。

    等人離開,陳念才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你幹嘛?”

    李岸浦:“你說我幹嘛?”

    他的語氣有點衝,壓著怒火。

    陳念拿了手機和那隻錦盒,打算走。

    李岸浦直接把那隻錦盒搶了過去,看也不看就丟進了垃圾桶裏,“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李岸浦的女人。”

    陳念打量他的神情,“你知道什麽?”

    “孟鈞擇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好。”

    陳念朝他跟前走了一步,“你知道慈善宴上的事兒?”

    李岸浦:“在這些男人跟前,你耍不了小心思。入了套,你隻有被玩死的份。”

    陳念平淡的說:“那也是我的事兒。”

    她彎身,從垃圾桶裏將那個盒子撿起來。

    李岸浦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就不怕連累你媽?”

    陳念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還有趙程宇,還有文蘭鎮的那一對老小……”

    陳念拿起桌上的水杯朝著他的臉潑過去,她的另一隻手也立馬被握住。

    陳念倒也不掙紮,隻是冷冷的盯著他,望著他眼裏滔天的怒火,並不畏懼,她不發一言,烏黑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動。

    也許,她在走進鄭家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

    半晌,李岸浦鬆開了手。

    陳念拿紙巾,擦幹淨手上的水漬,沉默著離開。

    她打車去了九院,去看陳淑雲。

    李岸浦的話,讓她有些心慌。

    她趴在陳淑雲的身上,不敢太過用力,她隻能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從她的掌心裏,汲取一點點溫暖。

    這一晚。

    她趴在陳淑雲的病床邊上睡了一夜。

    ……

    過了兩天。

    陳念接到林伯的電話,讓她去醫院照顧徐晏清。

    陳念應了下來。

    下午,她才過去。

    時間不太趕巧,她到的時候。

    孟安筠在。

    她沒敲門就直接推門進去,沒想到就聽到了她類似於表白的話。

    陳念頓了一下,又立刻退了出去。

    孟安筠的話被打斷,臉就不自覺的熱了起來,她朝門口看了一眼,又轉回頭,看了看徐晏清。

    自那天摔了樓梯之後,她就再沒來過。

    中間隔了四五天了。

    她一直在想,心中實在難熬,就主動的跟孟老爺子交代了自己的心事。

    老爺子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孫女的。

    在孟安筠這邊,所有的條條框框,都是虛設。

    本身,兩家的聯姻就還在。

    隻是徐開暢的事兒,實在有些惡劣,兩家人現在暫時就沒有再提婚事,再者是孟安筠年紀輕,也不急著嫁人。

    就暫時擱置著。

    老爺子隻給了一句話,“你心裏喜歡誰,隻要這個人人品沒有問題,我都同意。結婚,還是自己喜歡最重要。”

    有了爺爺的話,孟安筠才真正的有了勇氣。

    她愁眉苦臉了一周,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就好像身上的枷鎖被一下子打開,身心都愉悅了。

    孟安筠目光灼灼,臉頰緋紅,語氣卻是堅定又歡愉的,“我沒說要直接當你女朋友,可以從朋友開始做起,就跟相親一樣,如果還是很心動,就在一起。”

    表白這種事,多少是有些不擅長。

    她沒有對任何人表白過,徐晏清是第一個。

    ……

    陳念站在外麵,安靜的等。

  第192章:貼心的女朋友

    孟安筠是緊張的,但她又很坦蕩,眉目都是明媚的。

    她想了想,還是應該再說一下徐開暢的事兒,“我對感情的事情,比較遲鈍。自小,我就不用費神想自己的事兒,都是家裏人給我安排好的。你也知道,我們家族裏頭,就我一個女孩,大家都疼我寵我。從小到大,別人有的我都有,別人沒有的我也有。我幾乎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

    “跟徐開暢也是家裏安排的,我爸媽我爺爺,還有叔伯哥哥都說他人很好。會照顧人,像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又耍小性子的,就適合這樣的人。我跟他相處一段時間,對他的感覺,就跟家裏的哥哥一樣。”

    “我不討厭他,也願意多一個人這樣疼我照顧我。但是我對他,並沒有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也不會時常想著他。”

    孟安筠:“說白了,我這樣的人,一點個性都沒有。日子過的稀裏糊塗的,我有時候想,如果婚禮上沒發生那樣的事兒,我往後的生活會怎麽樣。”

    “但我很喜歡現在的日子,我知道我想要什麽,也知道我要爭取什麽。”

    徐晏清的神情一直淡淡的,但那雙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深邃的眼眸,讓人覺得他在很認真的聽。

    他整個人清減了不少,皮膚呈病態的白。

    可他生的好看,病態讓他身上多了一份脆弱感。

    讓人無法挪開眼睛。

    很想抱他。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見色起意。

    孟安筠覺得自己也是。

    徐晏清:“我跟徐家其他任何一個小輩都不同,你應該知道。”

    “不會的。你跟他們是一樣的,甚至比他們會更好。隻是你不願意融入,是你自認為不同而已。”

    徐晏清唇角泛起一抹淺笑。

    “其實,我認為你比徐開暢更好。你沒看網上對你的評價嗎?你是徐神。”

    孟安筠似是想到什麽,“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阮雅靜?可是,她已經跟徐開暢在一起了。那天,我在他們家裏,感覺出來他們兩個挺好的,那天你願意陪我去,是不是想去看她?”

    孟安筠有些難過,低低的說:“你總要走出來了,難道還要把人搶過來嗎?他們都有孩子了。你一定很喜歡她,要不然,也不會願意背鍋,接手她的孩子。”

    徐晏清淡聲說:“我隻是不想讓我爺爺失望。”

    孟安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的神色不變,看不出來情緒。

    半晌,孟安筠才意識到了什麽。

    孟老爺子說過,徐漢義對徐開暢是很看中的,打小就是按照繼承人培養,也指望著他做出傑出貢獻,能做出比他更大的成就來。

    徐晏清不想讓爺爺失望,是不想讓徐漢義對徐開暢失望,而不是他自己。

    她突然便知道了症結在什麽地方。

    也知道了,他為什麽說自己不同。

    話到這裏,孟安筠沒再說下去。

    她坐了一會,起身去把看護叫進來。

    林伯走之前,也跟她說過,會有看護過來。

    剛才是跟徐晏清說話,現在話說完了,得把人叫進來。

    陳念就站在門邊上,孟安筠:“你進來吧。”

    陳念依言走進去。

    幾天沒見,徐晏清看著瘦了些,他垂著眼,並未看她。

    眼下也沒什麽事兒,她待在這裏反倒是多餘的。

    孟安筠給徐晏清帶過來一些書,她坐在床邊,拿給他看。

    孟安筠把書拿出來之後,就進衛生間上廁所。

    陳念坐在沙發邊的椅子上,低頭看手機。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

    隻能看到一個側臉,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眉眼。

    神色平靜的看著手機,很認真,不知道在看什麽。

    徐晏清發熱了足有兩天,這兩天,他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睡的狀態。

    一天當中,醒過來的次數不多。

    但每一次,都隻有林伯在旁邊,沒有其他人。

    “倒水。”

    陳念聞言,眼簾一動,收起手機,起身過去給他倒水。

    她將杯子遞過去。

    徐晏清看著手裏的書,伸手去接,仿若真的把她當成是看護而已。

    陳念看到孟安筠的水杯也空了,順道給她也添了水。

    說了那麽多話,肯定會口渴的。

    孟安筠很快就出來,看到她給自己倒水,說了聲謝謝。

    陳念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李緒寧給她發信息。

    他今天去學校裏考試,一早上就給她發信息匯報,考完一門匯報一門。

    卷子簡單,他每次都能提前完成。

    然後就給她發信息吹牛。

    李緒寧發的多,手機震動頻率就很高。

    陳念都懶得回他。

    她剛想看點別的,就聽到孟安筠低叫了一聲,她側目看過去,原來是徐晏清翻了水杯,杯子裏的水,全倒身上了。

    這一刻,徐晏清朝她看過來。

    陳念微的一愣。

    水都倒在了腿上,位置比較敏感。

    孟安筠拿了紙巾要去擦,被他抓住了手腕,溫和的說:“你先出去,我換一下衣服。”

    陳念作為看護,這事兒自然是由她來做。

    陳念拿了衣服放到他手邊,徐晏清卻沒動作。

    僵持數秒,他問:“你在等什麽?”

    陳念頓了頓,給他解扣子。

    指尖不可避免,要碰到他的皮膚。

    兩人距離很近,徐晏清紋絲不動。

    他問:“這幾天都做了什麽?”

    “在家裏休息。”她視線落在自己手指上,並不看他。

    她確實多數時候待在家裏,除了那天出去跟孟鈞擇吃了頓飯。

    “是嗎?”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陳念解開最後一顆扣子。

    腰腹的位置,裹著白色的繃帶,繃帶也濕了。

    腹部的線條,並沒有完全的消失。

    他的腰挺細的,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

    黑色的內褲邊緣露在外麵,緊貼著皮膚。

    陳念雖不是第一次見,但每一次見著,都能被誘惑到。

    陳念問:“你能自己換褲子嗎?”

    “不能。順便給我擦個身吧,去衛生間。”他理所當然的吩咐。

    陳念看著他沒動。

    “你在等我傷口發炎嗎?”

    衛生間裏,放著一把塑料椅子,之前林伯給他擦身,他就坐在上麵。

    陳念扶著他進去。

    林伯給她發了傷口處理的步驟,還有那些擦外傷的藥。

    她一一準備好。

    拆了繃帶,那條傷口很顯眼。

    她就蹲在他跟前,徐晏清垂眸看著她,說;“我以為你會是個貼心的女朋友。”

  第193章:女朋友,是不是可以特別一點?

    陳念愣怔了幾秒,抬頭望向他。

    他的視線懶懶落在她的身上。

    眼裏含著幾分諷刺。

    陳念眨了眨眼,突然就笑了一下,她的笑很純粹,好像隻是高興。

    笑完,她便垂了眼簾,繼續處理他的傷口,嚴格按照林伯的吩咐,給他上藥。

    衛生間裏,開著暖風和暖燈,正對著陳念的背。

    她畢竟不是專業的看護,怕自己弄不好,消毒這個步驟,做的格外認真。

    包紗布的時候,他不肯起來,又靠著牆壁很近。

    紗布要繞過他的腰,姿勢就格外的親密。

    徐晏清從頭至尾沒有任何舉動,可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讓她沒辦法忽視。

    陳念幾乎不看他的眼睛,隻有在問他這樣是否正確的時候,才看他一眼。

    這樣短暫的一眼,都差一點要掉進他的漩渦裏。

    她纏了四五圈。

    徐晏清淡淡的說:“你想讓我的傷口發炎,就直說。”

    她一下停住,正好兩人的距離是最近的時候。

    她抬了抬眼,對上他涼涼的眼神。

    “啊?”

    “想纏幾層?”

    視線交纏,陳念的心跳開始不可控。

    他的視線往下移,在她的唇上掃了一眼。

    他明明什麽也沒說,也沒做。

    可她的唇,卻開始發癢。

    連呼吸都變得淩亂起來。

    她眼睫微顫,手指貼在他的腰上。

    誰能抵擋徐晏清。

    更何況,還是一個半裸的徐晏清。

    陳念喉頭滾了滾,剛要收回手,就被他握住,整隻手,都被他包裹在掌心裏。

    四目相對的瞬間。

    徐晏清仰起臉,手指往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往下拉。

    兩片唇,很輕易的碰在一起。

    這個吻很淺,隻是輕輕的吻了一下,並未深入。

    可卻在兩人的心上落下一簇火苗,鑽入心扉。

    徐晏清鬆了手。

    陳念沒有立刻退開,抬手扯了扯他的嘴唇,重新吻了吻他,問:“女朋友,是不是可以特別一點?”

    “看你表現。”

    ……

    徐晏清換完衣服,陳念扶著他出去,而後把孟安筠叫進來。

    有些事,兩人心照不宣。

    就算改變了身份,也不會改變現狀。

    陳念坐回沙發的椅子上,心神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

    她拿出手機刷信息,轉移一下注意力。

    江焱上次給她發了馬蹄糕的做法,陳念一直沒空去實操。

    這會,倒是什麽都想起來了。

    她把信息複製下來,放在備忘錄裏。

    快要過年了,陳念打算到時候買些材料,去文蘭鎮跟趙奶奶和團子住幾天。

    過幾天,趙程宇也該考完試,放假了。

    到時候讓他先過去,也能幫趙奶奶分擔一下。

    她把要做的事情,要買的東西,都記在手機備忘錄。

    孟安筠在病房裏待了一下午,她話挺多的,但那些話題,又很豐富。

    她看的書多,每年暑假都會跑出旅遊,眼界開闊,自是與陳念不一樣。

    與之相比,陳念的知識庫就很匱乏。

    傍晚。

    孟鈞擇來接她,親自來了病房。

    陳念看到他的時候,一顆心都提起來,連忙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病房。

    她刻意壓了聲線,跟徐晏清說了聲,就去食堂吃晚飯。

    從孟鈞擇身側走過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看了她一眼,幸好來的時候,陳念在眉形上稍微做了改動,還貼了個假劉海,若不是很熟悉的人,不太容易看出來。

    孟安筠的幾個哥哥都是生意場上的人,跟徐家小輩不同,徐家這批人,大多是搞學術研究。大家偶爾會聚會,關係不遠不近,也就跟徐開暢關係好一些。

    這要是因為他是孟安筠的未婚夫。

    幾個哥哥怕孟安筠被欺負,自然是要站出來撐腰。

    孟安筠在群裏說自己在醫院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一分鍾。

    這個舉動,表明了孟安筠的想法。

    孟鈞擇趁此提出過來接她,孟安筠欣然接受。

    孟安筠說:“等徐大伯家送來晚餐,我們再走。反正就我們自己人吃飯,遲到一點也沒事。”

    孟鈞擇笑著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拉過椅子坐下來。

    孟安筠拿杯子去倒水,孟鈞擇便看向徐晏清。

    視線相對。

    孟鈞擇對徐晏清的印象並不深,他在徐家的存在不高。

    見麵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

    徐家的人,每一個身上都帶著一種優越感,那是深刻在骨子裏的。

    與他們這種生意場上混的人,不太一樣。

    徐晏清並沒有主動搭話。

    孟安筠給兩人介紹了一下,“咱們應該有一塊吃過飯,之前徐爺爺生日宴的時候,也見過的吧?”

    孟鈞擇:“那天我出差,剛好錯過了。”

    “好像是。”

    孟鈞擇喝水,並不多話。

    約莫坐了二十分鍾,徐振生來給徐晏清送晚餐。

    孟鈞擇立刻起身,禮貌的叫了人。

    雖說兩家發生了不愉快,但明麵上還是保持友好。

    “徐大伯。”

    徐振生點了點頭,“你倆有心了。”

    孟安筠走的時候,跟徐晏清說:“我明天研究所會比較忙,晚上再過來看你。”

    徐振生站在床尾,拿出食盒,笑道:“筠筠什麽時候跟晏清關係這麽好了。”

    “我崇拜他呀。網上好多人想見他都見不到,我這近水樓台的,必須要把關係打好。他可是徐神哎。”

    徐振生微微一笑。

    孟鈞擇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什麽時候這麽花癡的,你自己也是神。”

    “那沒有。我遠遠不及徐三哥的腦子。”

    徐振生沒再搭腔。

    孟安筠禮貌的跟他們說了拜拜,就跟著孟鈞擇走了。

    徐振生將筷子遞給他,“老爺子交代了,等你出院直接送你去文蘭鎮修養。快過年了,林伯要準備過年的事兒,這幾天就讓看護在這裏照看你。慧芳也要過去幫著一起置辦,所以一日三餐,就不特意送過來了。”

    徐晏清拿起筷子,說:“醫院食堂的夥食還行,我原本也不想麻煩您和大伯母。”

    徐振生雙手背在身後,說:“你回徐家的時候,老爺子把你過繼到我名下。法律上,我們是父子,你跟開暢是兄弟。”

    “但你跟親哥哥的前妻走在一起,說出去總歸不好聽,尤其是現在你名聲在外,這事兒一旦傳出去,對你沒有好處。你真的不該跟筠筠有過多的往來。你該替你爺爺想一想,若不是他,你怎麽會有今天?你該懂得感恩。”

  第194章:親親

    徐晏清十九歲進的徐家門。

    在徐振生家裏住過一段時間,徐漢義最開始把人丟給他來照顧,大學的學費,包括生活費都是由徐振生提供。

    不過徐晏清過於優秀。

    各類獎學金他都能拿到,還參加各種數學物理競猜,大大小小的一等獎特等獎無數。

    空餘時間,還做一些兼職。

    徐振生給他多少,他之後全數都還回去了。

    他雖進了徐家門,可確實從未靠過徐家。

    徐振生總能在他身上看到徐仁的影子。

    當年的徐仁,在他們平輩之中,也是一騎絕塵。

    無人能與之匹敵。

    是所有人的榜樣,徐漢義最喜愛的兒子。

    其他人連當陪襯都不夠。

    現在的徐晏清,已經有了這個勢頭。

    徐振生說:“我跟你三叔已經物色好了另一個女孩,這次這個比林毓更好,等你身體好一點,讓你們見一麵。”

    徐晏清神色不變,吃飯的動作沒停,點了點頭,說:“您安排就好。”

    徐振生沒再多說什麽,在病房裏坐了一會,一直等到他吃完,收拾了食盒。

    問:“剛那個看護,怎麽那麽年輕?誰找的。”

    徐晏清慢慢喝水,說:“之前的吳阿姨有事,找來的替代。我覺得她話少,就讓林伯叫了她。”

    陳念回來。

    徐振生才離開。

    徐晏清要吃蘋果,陳念就給他削蘋果。

    這病房裏,總算清淨。

    她一邊削蘋果,一邊看了看床頭櫃上放著的書,有兩本國外的小說,都是原版精編。

    應該都是比較有意思的小說,要不然孟安筠也不會帶過來。

    陳念看了簡介,有點吸引她。

    徐晏清看她一直歪頭看著,說:“能看?”

    陳念:“英文還行。”

    書不厚,看的快的話,幾個小時就能看完。

    “那你看,看完了給我講。”

    陳念把蘋果切塊,遞給他,“你什麽時候出院?林伯跟我說,如果我照顧的好,要給我加工資,跟著去文蘭鎮。但這樣恐怕不妥,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放心,不用你跟著我去。三天後我就出院,這三天,你就留在醫院裏照顧我。”

    陳念抿著唇笑,伸手壓住了他手裏的書,湊過去,問:“正月我也會去文蘭鎮,到時候能見麵嗎?”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徐晏清轉過來,將她的手握住,“到時候看。”

    晚上,病房裏清淨。

    陳念就坐到病床上,跟徐晏清坐一起,拿筆記本電腦看電影。

    書放在床頭櫃,沒再看。

    徐晏清:“翻譯還做不做?”

    “做。”

    內德前兩天過來看他,跟他聊了一下去他那邊進修工作的事情。徐晏清則跟他商量了一下,他父親著作的版權事宜。

    傅維康一直以來,想把這套書引進國內出版發行。

    對醫學生來說幫助很大。

    一直談不攏,國內出版社也沒人願意承接。

    而且,翻譯也是一個大工程。

    尤其的反鎖。

    內德手裏是有原版的,徐晏清一提,他很痛快就答應了。

    翻譯的事情,落在徐晏清手裏。

    他修養的時間,正好能幹這個工作。

    “到時候我把稿子發給你。”

    陳念想到之前他給她的醫學資料,“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你翻一遍,我再精修。”

    “男朋友要雙倍的價錢。”

    “翻的好,十倍也行。”

    八九點的時候,有人敲門,陳念趴在徐晏清身上都快睡著了,連忙起來,下床,把口罩戴好。

    過去開門。

    是老馮。

    老馮是病房常客,每天都會抽點時間過來看看他。

    科室裏,老馮跟他的關係最近。

    陳念給他倒了茶,就坐到角落去。

    老馮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喝了口茶,說:“難得,你用電腦是看電影,不是看視頻影像。”

    徐晏清笑了笑,說:“還沒跟你說聲謝,等我恢複的差不多,請你吃飯。”

    “還是我請你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得給你慶祝一下。”老馮把水杯放下,說:“科室的人都在說,內德來挖人。那我是不是要提前恭喜你?”

    徐晏清:“我沒答應。”

    “為什麽?”老馮不解,“說實在,我覺得國外的環境比咱們這邊要好很多,內德在心外科,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親自過來,找你談,你竟然沒答應。我可真是看不懂你了。”

    徐晏清:“家裏要先把我的婚事辦下來。而且,內德要跟我簽長約,我沒想過要去國外。”

    老馮沒有多言,想了想,說:“其實我挺想去國外的,就是拖家帶口的,出不去。我要是你,我就出去了。在那邊找個洋妞,無牽無掛,日子還過的舒服。做人嘛,你仔細想想,怎麽過都一樣,也就那麽一回事兒。倒不如選個輕鬆的,快活的方式過。”

    徐晏清視線從電影上移開,側目看向他。

    老馮抱著膀子,“你這一刀子,像是紮我身上了。我就覺得吧,人生在世,處處是意外。”

    徐晏清笑了,“你怎麽知道,我過的不舒服?”

    “得,算我多說唄。”

    老馮待了半個小時,就回去了。

    走的時候,又朝著陳念那邊看了看,笑了下,沒有多言。

    陳念去把門鎖好。

    電影已經播完,她重新拉回去,很自然的坐回他懷裏。

    不過,這一次,她並不能好好看電影。

    因為徐晏清已經看完了。

    他本身對這種劇情不感興趣,老馮一邊跟他說話,他也能分出一二分的心思,把這電影看進去。

    他無所事事,拿手機看一些影像資料。

    沒一會功夫,肩膀上的腦袋滑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抬了下胳膊,將她的腦袋托住。

    他放下手機,讓她躺下來。

    陳念突然就睜開眼睛,眼眸特別亮,明顯沒睡著。

    她眉眼間含著笑,說:“我想跟你親親。”

    徐晏清眉目微的動了下,神色有些許變化,沒動。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一點。

    鼻尖觸到鼻尖。

    此時此刻,陳念眼裏,如繁星般璀璨。

    她垂下眼簾,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而後揚起下巴,嘴唇貼上去。

    吻著吻著,兩人換了個位置,徐晏清靠在床上,而陳念在上麵,占主導位置。

    親完,陳念臉已經有些紅了。

    她微微喘氣,眼裏蕩著難掩的情愫,看著他的眼睛,問:“女朋友的親親會不會更舒服一點?”

  第195章:女朋友可不可以有占有欲

    徐晏清的眼神逐漸深邃,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讓人無法猜透他此刻的情緒。

    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這個人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即便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候,他也嫌少有特別失控的時候,並且抽離的很快。

    陳念有一點架不住,撐起身子,正要退開。

    徐晏清一下鎖緊她的腰,兩人嚴絲合縫。

    他力度有點重。

    陳念一下就撞在他身上,她一下收住了笑,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上次他傷口裂開流血的事兒,她還記著的。

    “注意傷口啊。”

    徐晏清置若罔聞,手往上,抓緊她的後頸,將她摁向自己。

    鼻子碰在一起,呼吸交織。

    兩張唇,隻一紙之隔。

    兩人之間的氣場改變,徐晏清的強勢,一下將她壓製住。

    陳念下意識就軟了下去。

    陳念眼簾微動,正好碰上他的目光,那樣的近,他眼裏的漩渦,一下就將她吸了進去。

    徐晏清:“我還要更多,女朋友。”

    他眼神裏的意思,陳念一下就能讀明白。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後頸上,開始慢慢發熱,陳念喉頭微動,心裏一陣陣的發緊發燙。

    徐晏清的唇壓下來。

    陳念抓緊他的衣服,下意識的縮了下巴,嘴唇碰到又分開。

    陳念垂了眼,輕輕的說:“等你好了。”

    “你等不了。”

    他又吻上去,這一次,自是不會讓她逃開。

    ……

    第二天。

    陳念早早就醒過來,睡在病房裏,多少有些不踏實,

    她整個晚上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雖然門反鎖著,但還是怕有人會進來。

    而且,徐晏清身上有傷,她也不敢亂動,繃著睡覺,著實是有些疲憊。

    時間還早一些,她緩慢的翻了個身,麵朝向徐晏清。

    他還睡著。

    腦子不受控製的回想昨晚上的事兒。

    那是隻能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隻有彼此才知道的樣子。

    她心口滾燙,癢膩,有些沉迷其中。

    她靜靜的看著他,而後慢慢靠近,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徐晏清收緊了手臂,兩人緊貼在了一起,陳念的臉,貼在了他的脖頸上,凸起的喉結近在眼前,特別的性感。

    她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

    而後,聽到他悶悶的聲音,“還想?嗯?”

    陳念立刻把臉買進去,不再動了。

    七點鍾。

    陳念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重新弄好頭發,就去了食堂弄早餐。

    一晚上沒睡好,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而且腦子裏短暫的都是廢料。

    幸好有口罩當著,她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多少有些不受控的往上揚。

    買完早餐。

    她先去看了陳淑雲。

    早上有看護在幫她擦身,陳念站在外麵,透過門上的小窗戶看著。

    發熱的腦子,也冷卻下來。

    她沒進去,看到看護弄完,她就離開了。

    之後兩天,她待在醫院沒走。

    孟安筠每天都來,每天都要待一個小時以上。

    等她離開後,陳念就要抓著徐晏清來親。

    她舔舔他的嘴唇,問:“女朋友可不可以有占有欲?”

    徐晏清:“乖的話,可以。”

    她皺了下鼻子,假裝惡狠狠的說:“你剛才跟她說話的時候,我好想撲過來親你,狠狠親你。”

    烏灼灼的眼,牢牢盯著他,樣子特別認真。

    她說著,就張嘴咬了他一口。

    不重。

    像一隻沒有攻擊性的小奶貓。

    她總是時不時要發一發貓性,特別高興的時候,就要黏在他身上,女朋友男朋友的叫。

    所以,她是真的很想當他女朋友。

    晚上,陳念待到九點就回去了。

    徐晏清也沒留她。

    走出醫院時,陳念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三天的夢。

    站在外麵,冷風一吹。

    就將一切都吹散了。

    南梔過來接她,車子早已經停在側門口。

    “恭喜你啊,得償所願了。”南梔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氣色都變好了哦。你還是喜歡他,是不是?”

    陳念拍掉她的手,隻笑了笑,不置可否。

    ……

    翌日一早,徐晏清就出院了。

    徐漢義親自過來接他出來,身邊還跟著徐京墨。

    他今年二十歲,已經念到博士。

    唇紅齒白,是個漂亮的少年。

    徐振昌把他保護的很好,跟溫室裏的花朵一樣。

    性格也有些靦腆,站在徐漢義身後,小聲的叫了聲三哥。

    徐漢義因為徐開暢的事情,最近總是小毛病不斷,心病還須心藥醫,徐振昌就讓徐京墨提早來東源市陪著他。

    陪老爺子下下棋,聊聊天。

    能讓他的心鬆快一點。

    確實,老爺子這兩天心情好了很多,連氣色都變好了。

    今兒個已經做了安排,他們幾個先去文蘭鎮。

    徐振生已經給做了安排。

    徐晏清今天出院,孟安筠也是知道的。

    她比老爺子他們來的早。

    徐漢義看到她,倒也不意外,之前林伯已經跟他提過。

    孟安筠說:“徐爺爺,我想跟你們一塊去文蘭鎮,行不行啊?聽說那邊環境很好,正好我最近休了假,還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玩。”

    “可以啊。到時候讓京墨帶你到處逛逛。”徐漢義回頭招呼了一聲。

    徐京墨依言過來。

    兩人也認識。

    孟安筠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你長得好快,我印象當中你,你還比我矮呢。”

    兩人也不過相差三歲。

    不過徐京墨竄個子比較遲,他是跟著徐振昌住在北城的,所以跟他們這些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

    他們寒暄,徐晏清坐在床邊,已經都準備好,可以走了。

    徐漢義見兩人聊的熱絡,笑說:“咱們先走,一會你倆坐一輛車,要怎麽聊都行。”

    孟安筠沒接話。

    離開病房的時候,她默默無聲的走在徐晏清身側。

    出了醫院,她很不動聲色的跟著徐晏清上了車,係上安全帶後,說;“徐爺爺,我都坐在這裏了,就不換地方了。”

    徐振生站在車邊,淡淡的掃了孟安筠一眼。

    徐漢義:“那京墨也坐這邊吧,你們幾個小的坐一起,能聊到一塊去。”

    徐京墨聽話的上去。

    等他們都坐好,徐振生對徐晏清說:“那個女孩的微信我已經推給你了,你主動加她。沒見麵之前,先聊一聊,彼此熟悉一下。她也是心外的醫生。明年要九院交換學習半年,到時候你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好好熟悉了。”

  第196章:提醒

    徐晏清拿出手機看了看。

    孟安筠朝著他看了一眼,清楚的看到他主動的添加。

    徐振生看到他把人加上,才關上車門,跟司機囑咐了句,退回到徐漢義身側。

    徐振生說:“這麽瞧著京墨跟筠筠還挺配的。”

    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徐漢義沒接腔,咳了兩聲,就朝後麵的車子去。

    徐振生今天專門請假,親自送他們去文蘭鎮。

    父子倆同車,一路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另一邊。

    孟安筠側頭看著窗外,心情很複雜,也很焦灼。

    徐晏清加了微信之後,就把手機放在旁邊,一直沒動,閉目修養。

    徐京墨安靜的坐在後排,也不是個多話的人。

    車內安靜的讓人昏昏欲睡。

    孟安筠轉過頭,看了看徐晏清,他閉著眼,神色清冷,總是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她說:“他們給你介紹什麽人,你都會答應嗎?”

    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從外麵泄下來,落在他的身上,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

    皮膚白的發光。

    擱在扶手上的手,血管筋脈,清晰分明。

    他緩緩睜開眼,眼珠子似乎琉璃珠一般透亮幹淨。

    孟安筠看的有些呆住,她微微抿緊了唇,咽了口口水。

    徐晏清說:“長輩給安排的總是不會錯,我們幾個的婚事,都是由爺爺來安排的,包括京墨的也是一樣。”

    徐京墨被點到名,抬了抬眼。

    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並不言語。

    孟安筠說:“他還小呢。”

    徐晏清回過頭,看了徐京墨一眼。

    徐京墨是徐家老幼,是真正的天才。

    二十歲就讀到博士,他是獨一份。

    徐家上下,對他都十分保護。

    從這方麵來說,他跟孟安筠其實更配。

    隻是徐漢義一直以來的安排,孟家的女兒,是要給他們徐家繼承人結婚。

    再一點,徐京墨有輕微自閉症。

    孟家的小寶貝,怎麽也不會許給這樣一個人。

    但現在就不好說了。

    徐開暢的事情一出,今年這個年,估計都不會那麽好過。

    總要再出一個繼承人的。

    徐京墨迎著徐晏清的目光,低低的喊了一聲三哥。

    孟安筠也轉過頭,手指點了一下徐京墨的額頭,說:“叫我一聲姐姐。”

    “姐。”

    孟安筠笑著應了一聲,以前他們年紀還小的時候,徐京墨被帶過來跟他們一塊玩,徐三叔每次都交給她照顧,五六歲的徐京墨生的跟小姑娘一樣好看,而且特別的乖。

    那時候,就很老實的跟在孟安筠身後,小尾巴一樣。

    會軟軟糯糯的叫她姐姐。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聽話。像京墨這樣的,就得找一個溫柔細心的老婆,他是學術上的天才,生活上的白癡。像我這種,肯定是不行。我爺爺和爸爸也不會放心的。”

    徐京墨沒有說話,烏黑的瞳仁裏倒映著孟安筠生動的臉。

    ……

    李緒寧考了個年段第五。

    他去參加考試的那個學校還是東源市的重點初中,李岸浦當時選學校的時候,也是想瞎了心了。

    誰能想到,他竟然能有這麽好的成績。

    李緒寧的成績直接反饋到了高博。

    期末這段時間,高博這邊也開始統計成績,每一個老師手底下的學生,高博這邊給出一個分析,先是成績,等試卷發下來,再從卷麵題目逐個分析。學生是進步,還是退步。

    然後再分析老師的教學方式,從而進行改進,自我檢討。

    高博能打出今天的名氣,就在於,每一次考試,檢驗的不是學生,而是老師的能力。

    期末這幾天,高博的老師都回公司坐班。

    給自己的學生製作分析表,年前要發給家長看的。

    陳念這一整年,學生數量不多,不像往年,數量多的,每到期末,她都要熬夜做分析表。

    她在高博的好評率其實挺高的。

    這次,李緒寧從0分,考到年段前五。

    這業績,一下能衝前幾了。

    不過陳念覺得李緒寧的成績,跟她的關係不大,本身腦子聰明,學習能力強的人,老師就是個輔助。

    而且,陳念認為,如果換個更好的老師,說不定他還能更好。

    高博這邊比學生自己先一步拿到成績和卷子。

    老師再一一給學生家長打電話,叫過來一對一的說。

    李緒寧積極的很,第一時間就跟李岸浦一塊來高博。

    陳念都還沒做他的分析表。

    看李緒寧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成績了。

    他抱了一束鬱金香,弄得特別隆重。

    李岸浦跟在後麵,著一件黑色的呢大衣,長身鶴立。

    頭發短了一些,越發幹淨利落。

    神情淩厲,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看向陳念時,冷漠的仿佛兩人並不認識。

    陳念站起來。

    李緒寧直接把花塞她懷裏,笑道:“多謝陳老師這大半年的精心教導,要是沒有你,我可沒有這麽好的成績。明年,我能直接上東源初中的特小班了。”

    其他老師都看著。

    陳念抱著花束,請他們去了旁邊的小會客室。

    宋滄也出來了。

    李緒寧是今年的大黑馬,宋滄看到成績的時候,也是沒想到。

    畢竟之前李緒寧草包的名聲,在整個教育機構裏,人人皆知。

    那些個教過他老師,都懷疑他偷題了。

    進了會客廳。

    陳念去泡茶,李緒寧開始吹彩虹屁,對著宋滄說了很多陳念的好話,陳念聽的都有些無地自容。

    她給李緒寧倒的是白開始,拿了茶幾上的一個橘子,遞給他,說:“吃個橘子。”

    李緒寧說了聲謝謝。

    陳念坐下來,簡單說了一下李緒寧的成績情況。

    之前她給他做的小測驗,分數都不錯。

    她看向李岸浦,說:“他其實很聰明,隻要願意學,根本不需要額外補課。而且,我資曆淺,我認為像小寧這樣的資質,想要提升,得找一個資曆深,教學經驗足的老師,才能提高。”

    言下之意,他們的合約不用續簽了。

    李岸浦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收起二郎腿,拿了茶幾上的煙,點了一根,慢悠悠的抽了起來,餘光看過去。

    陳念這會正低頭在看手機信息。

    這大概就是過河拆橋,身邊有個比他更有利用價值的男人了,就直接拆夥。

    陳念的手機裏,是孟鈞擇發過來的信息。

    一條恭喜她的信息。

    又像是在提醒她什麽。

  第197章:吃苦了吧?

    陳念回複了一個謝謝。

    孟鈞擇邀請她晚上吃飯。

    不過陳念今晚上要去一趟奶奶家,就沒應下。

    陳念放下手機。

    李岸浦輕嗤一聲,將抽了一半的煙摁滅,笑說:“我這人比較懂得感恩,我知道我兒子是聰明的,隻是這兩年腦瓜子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叛逆起來。所以我要的從來就是一個能夠管住他,把他拉回征途的人,而不是一個在教學上有多少能力的人。”

    “要不然,你也不值那三百萬,對吧?”

    陳念挺平靜,笑說:“確實不值,但當時以小寧的名聲,李總您開了三百萬,好像也沒人敢出手接這個單子。我若不是遇上了麻煩,我也不會接。第一,我不夠格;第二,我見過被弄傷的老師,我也害怕。”

    這兩人說話語氣挺平和,但宋滄怎麽都感覺他們之間有一絲火藥味。

    提起以前的事兒,李緒寧都給說臉紅了,咳了一聲,說:“咱們還是說說這次的考試吧,說說我的優異成績。陳老師,我覺得你猜題還是挺強的,數學兩個大題都給你猜對了,還有語文就作文方向。”

    “你不要謙虛,咱們可是說好了,你要送我上青雲的。”

    李岸浦看了陳念一眼,跟宋滄說:“合同做好了嗎?”

    宋滄讓助理把合同拿過來,昨晚上李岸浦就給宋滄打過電話,直接續簽到李緒寧中考。

    就按照宋滄提的價格。

    陳念考慮了一下,提出來合同一年一年的簽,三年太長。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說:“我不一定會一直在高博當補課老師。”

    ……

    傍晚下班。

    盛嵐初親自過來接她,兩人說好了一塊去看看老太太。

    順便把她接回盛澤園。

    盛嵐初說:“恭喜你啊,高博那邊出的喜報上麵,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是李緒寧自己努力的結果。”

    “肯定有你的功勞,不用那麽謙虛。女孩子當老師,是個很不錯的職業。很多男人娶妻,都喜歡找當老師的,顧家又能照顧好小孩。”

    陳念笑了笑,說“也不是,還得看家庭背景。”

    盛嵐初:“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會有很多人想要跟我結親家。過了年,也二十五了吧,這個年紀也該找對象了。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跟陸家那個陸予闊談過戀愛?”

    “是的。”

    “他們家這個兒子,浪蕩的很,不過考上醫學院,倒是給陸國華長了臉。你怎麽會跟他搭上關係?”

    陳念:“大學的時候,在會所裏當過幾天服務生,遇到的。在一起三年,他跟同事劈腿,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其實我也知道,他這樣的人,並不是真的看上我。但還是癡心妄想了,我媽也很想我能嫁給他的。嫁給他,就能夠脫離苦海。”

    盛嵐初很是驚訝,“淑雲會看不出來陸予闊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陳念側頭看向她,眼神裏含著幾分哀怨,“什麽樣的人有什麽關係呢?以當時的處境,陸予闊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車子在紅路燈口停下。

    陳念一直看著她,欲言又止。

    盛嵐初淡笑道:“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想說什麽隻管說。”

    “盛姨,當初我媽真的犯錯了嗎?”

    其實當初陳念並不知道家裏究竟發生什麽,鄭文澤跟陳淑雲鬧崩的那天,陳念去了遊樂園,在遊樂園門口足足等了一天,直到陳淑雲給她打電話,她才跑回去。

    隻看到陳淑雲拿著行李,站在別墅門口,身上穿著她喜歡的旗袍,整個人狼狽蕭索。

    背脊挺得筆直,帶著一種不屈的勁。

    這樣的陳淑雲,陳念怎麽也不覺得,她會出軌。

    陳淑雲一直都沒有正麵告訴過陳念,她跟鄭文澤離婚的理由。

    鄭家在她這裏,是一個禁忌。

    盛嵐初:“都已經過去了,悠悠。大人的事情,跟你們孩子沒有關係,無論是什麽樣的。你都無需去追根究底。你爸爸是鄭文澤,你媽媽是陳淑雲,這是事實。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麽糾葛,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你啊,隻要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標準答案。

    標準的陳念無法再繼續深問。

    到了老太太家樓下,盛嵐初沒上去,“她總是不願意接受我,你一個人上去她大概還能聽你說兩句,我要是跟著上去,恐怕又要鬧騰。”

    陳念上了樓。

    保姆已經開了門,老太太還是跟上次一樣,躺在房間裏。

    不過這次是坐著,在看電視。

    精神比上次來的時候好了很多。

    保姆說:“老太太,您孫女來看您了。”

    老太太眯著眼,朝門口看了看。

    盛恬和鄭擎西是不會來看她的,而她心裏承認的唯一一個孫女,隻有悠悠。

    她打量著門口的女孩,搖搖頭,“不是!你別糊弄我。”

    陳念走過去,“奶奶,我是悠悠啊,我就瘦了而已。你看看我鼻子上的痣。”

    她仰起臉,指了指自己鼻尖上的痣。

    老太太眯著眼睛,湊近了看。

    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會,“真是悠悠啊?”

    “真的。我小時候身子弱,您給我喂零食,我媽老是跟您吵架。我媽不準我跑出去玩,每次都是您帶著我出去,回來以後,我媽又要給您吵架。有一次,我自己跑上公交車,您沒跟上,當時你們吵的不可開交,最後您氣的收拾東西,回了自己的老房子。後來,還是我做了朵小紅花給您,您才回來的呢。”

    老太太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老太太粗糲的手,摸了摸陳念的臉,“怎麽瘦成這樣了。都不好看了。”

    陳念噗嗤一笑,心裏卻一陣的發酸。

    “吃苦了吧?”

    陳念搖搖頭,“沒有。我很好。”

    陳念以前是真的小公主,沒有人嫌棄她胖。

    所有人都說她胖乎乎的真可愛。

    她也覺得自己胖乎乎的很可愛,並且每個人都應該很喜歡她。

    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

    “你媽媽呢?你媽媽好不好啊?”

    陳念說:“您不怪她嗎?”

    老太太渾濁的眼閃過一絲異樣,而後側開頭,擦了擦眼淚,說:“我很懷念,我們一家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時光。淑雲很早就跟著阿澤了,她是個好孩子。”

    老太太吸吸鼻子,高興的抓住她的手,“今天我做飯,你在這裏吃。”

  第198章:寄東西

    老太太腿腳不好,但她執意要自己做。

    還讓保姆出去買菜。

    陳念扶著她到客廳,她拿了老花鏡,給保姆寫了個菜單,還讓她去超市買零食。

    都是陳念以前喜歡吃的。

    吩咐完,保姆拎了籃子出去。

    老太太抓這陳念的手,“你看看,這手一點肉都沒有。你身子本來就弱,要多吃點的。你胖了才好看嘛。”

    陳念朝著她笑。

    陳念是個早產兒,出生開始就沒少讓人操心。

    陳淑雲費盡心思一點點的將她養大,養的白白胖胖。

    她確確實實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是所有人捧在手心裏,寵著愛著,保護著的孩子。

    隻是運氣不好,隻當了十三年的千金小姐。

    就從天堂掉到了人間。

    陳念看了看老太太的腳,說:“您要好好看醫生啊。”

    老太太一直看著她,眼睛裏含著淚花,也不說話。

    陳念:“奶奶,跟我回盛澤園吧,我們一起過年。”

    “什麽?”

    “爸爸接我回家了,上次我就跟他來過一回,您忘了?”

    “那你媽媽?”

    “我媽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醫院裏不省人事。我也出了點事故,所以爸爸才來接我回家。”

    老太太沉默了一會。

    這時,門鈴響起。

    陳念起來去開門,盛嵐初站在門口,“我剛看到保姆下去買菜,是要留在這裏吃飯嗎?”

    陳念點了點頭。

    老太太:“誰啊?”

    不等陳念說話,盛嵐初先開口,“媽,是我。”

    陳念側開身,給盛嵐初讓道。

    盛嵐初卻沒有進去,隻說:我就是上來看看您,這不快過年了嗎?悠悠也回來了,您跟我們一塊去盛澤園吧,還有您的病,我已經跟文澤商量,找了最好的醫生。您根本不用怕。

    屋內沒有回應。

    盛嵐初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她朝著陳念笑了笑,說:“那你陪著奶奶吃飯,我晚點過來接你回家。”

    “進來吧。”

    盛嵐初有些詫異,陳念則主動拉著她進去。

    晚飯,老太太親自下廚,但她身子弱,隻炒了兩道菜,就歇著了。

    剩下的兩道菜,陳念主動攬下來。

    老太太和盛嵐初坐在客廳裏。

    盛嵐初逢年過節總是會讓人送東西過來,兒媳婦該做的事情,她都做的很到位。

    隻是老太太從來也不領情。

    兒子兒媳婦住那麽好的房子,親媽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就算他們做的再好,還是會有閑言碎語。

    不等盛嵐初開口,老太太說:“我今天就跟你回去,手術的事情,你也不必再勸。我不會做,我現在隻想剩下的日子,跟悠悠一起。但我不去盛澤園,我要回四季雲頂。”

    ……

    晚上,老太太沒跟她們回去。

    盛嵐初讓傭人先去四季雲頂那邊收拾一番。

    之後幾天。

    陳念白天工作,晚上就跟南梔一塊去超市買東西,準備好一些年貨,等趙程宇放假,讓他一並帶著去文蘭鎮。

    她買好的東西,統統都放在陽光花園的房子裏。

    這天,她加班做完學生的成績分析表。

    出了公司。

    一束車燈光照過來。

    她抬手擋了一下光,看了一眼,是不認識的牌照。

    車子緩慢靠近,在她跟前停下。

    後排的車窗降下。

    孟鈞擇的臉映入眼簾,他麵帶微笑,說:“下班了。上車吧。”

    說著,往另一側坐了坐。

    陳念想了一下,拉開車門上車。

    他送給她的鑽石手鏈,一直放在包裏。

    車窗關上。

    孟鈞擇說:“要出趟遠門,兩三天的樣子。你陪我去吧。”

    “去哪兒?”

    “知道婺寧洲嗎?要去那邊談一塊地皮,順便去文蘭鎮接我妹妹。高博這邊也該放假了吧?”

    陳念聽到文蘭鎮,想了下,說:“那你能不能先去一趟陽光花園,我拿點東西。”

    “可以。”

    車子去陽光花園繞了一下,陳念拿了大包小包下來。

    孟鈞擇讓司機下去幫忙。

    陳念上上下下兩趟,東西很多,跟搬家一樣。

    “多謝。”

    “文蘭鎮有親戚?”

    “嗯。您不需要多費心我的底細,總歸我傷害不到你,也影響不到你,我會做好一顆棋子。”

    孟鈞擇眉梢微的一挑,笑了笑,說:“你膽子挺大的。”

    陳念:“您不會放棄您的婚約,既如此,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孟鈞擇打量了她幾眼,並沒接話。

    她的神情看起來很淡然。

    陳念轉過頭,說:“其實您膽子也挺大的,明知道我是個雷,可您還是用我來當棋子,您就不怕哪天我真的跟您上了床,毀掉您的婚約嗎?”

    孟鈞擇眉目微動,唇角一挑,笑了笑。

    那笑容,有陳念看不太懂的東西。

    到了婺寧洲。

    這邊的人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酒店。

    一間總統套。

    他沒讓人再開一間,直接帶著陳念上樓。

    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假的。

    畢竟是個男人。

    未必會那麽的君子。

    有錢人的世界,是沒有底線的,他們直接表麵上看起來很有修養,真正私下裏是什麽樣子的,無人知曉。

    進了房間,孟鈞擇讓她睡臥室,他則在客廳沙發將就。

    陳念:“我在客廳吧。”

    孟鈞擇解了領帶,卷成一團放在旁邊,順手解開了領口的扣子,沒看她,“我沒有這個習慣,讓女人睡沙發。”

    “也許,您可以不把我當成是女人。”

    “不需要用尊稱,顯得我很老。”他解了手腕上的表,放在茶幾上。

    孟鈞擇手肘抵著膝蓋,見她不動,抬頭看她,“怎麽?”

    陳念沒再堅持,“那好吧。”

    隨即,便轉身進了房間,把門關上,順手反鎖。

    第二天上午,孟鈞擇跟陳念一塊去遊了一下附近的景區。

    昨天這邊下過雪,景區裏的雪景倒是十分漂亮,就是有些冷。

    逛完的時候,陳念一張臉都被凍的紅彤彤的,鼻尖尤其。

    路過小店的時候,孟鈞擇給她買了個厚厚的毛線帽子,親自給她戴上。

    下午,他去談事。

    讓司機先送她去了文蘭鎮。

    車上,陳念想了想,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我寄了個東西給你,就寄到到上次那個小店,晚上就能到。最好去拿一下,不然會丟的。】

  第199章:糖

    孟鈞擇的司機在鎮上的一間民宿裏開了一間房。

    司機幫她把東西搬到房間就離開了。

    陳念了民宿花了點錢,叫了民宿裏的員工幫忙把東西搬去趙奶奶那邊。

    過去的時候,趙奶奶正在打掃衛生,團團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玩小車。

    這瞧著,與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

    屋子整個煥然一新,裏屋的床也換了新的,旁邊還多了一張小床,床單被套都是嶄新的。

    家裏物件也多了一些。

    團團的玩具變多了。

    餐桌下麵,放著的收納盒,裏麵全是玩具。

    趙奶奶肯定是沒那麽多錢做這些事,趙雯更不可能。

    陳念隻能想到李岸浦。

    而趙奶奶也給了她確定的答案,

    她拎著袋子進門,說:“那一回,你們走了以後沒多久,這李先生就又來了一趟,說你回了鄭家,有些事情不方麵出麵。就由他代勞,把這房子簡單的裝修一下。讓我和團團能住的舒服一點。還在鎮上專門顧了個保姆,每天過來做飯,雙休日,還幫我照顧孩子。”

    趙奶奶見陳念一直沒說話,看了看她神情還有些嚴肅,便一下斂了笑,“怎麽了?我是不是做錯了?”

    陳念回神,笑說:“沒有。”

    趙奶奶給她倒水,陳念整個掃了一圈,問:“樓上整理了嗎?”

    “樓上沒有。我沒麻煩他們,到底不是咱自己的房子。”

    陳念點點頭,喝了一口水。

    就拿了給趙奶奶買的衣服褲子,讓她試試看,還有團團的。

    都是整套的。

    趙奶奶說:“前幾天李先生的人也給送來了好幾套衣服呢。”

    “不管他的,您試試我買的。”

    陳念進去幫她把衣服穿起來。

    趙奶奶打量她的臉,她的氣色比以前好很多,瞧這小臉蛋白裏透紅。

    總歸是比以前好過了。

    陳念留在這邊吃完飯。

    飯後,她牽著團團去小店買糖吃,順便帶著他去球場那邊玩一會。

    天已經黑了。

    陳念給徐晏清隻說了晚上,並沒說幾點鍾。

    他現在那個情況,應該還不能隨意走動,她也就這麽一說,並沒想著,他一定會來。

    團團要玩鞭炮。

    陳念給買了扔炮,用力擲在地上會響的那種。

    小店門口,正好團團的玩伴也在。

    兩個人就一起在這邊玩了會。

    又是扔炮,又是玩雪,開心的不得了。

    天氣冷。

    到了晚上,村鎮上出來遛彎的人就少了。

    陳念在這邊等到八點鍾,就帶著團團回去。

    給他洗漱完,就哄他上床睡覺。

    都弄完了以後,陳念準備回民宿那邊。

    但奶奶給她被子都鋪好了,就索性留下。

    等奶奶睡著,陳念輕手輕腳的起來,穿了衣服出去。

    不過九點鍾,外頭安靜的跟半夜一樣。

    路上就陳念一個人。

    千柱屋這邊,離鎮上還有些距離,沒那邊那麽熱鬧,路燈也不多。

    快到小店門口的時候。

    陳念就看到那裏站了個人,正用手機電筒,看小店門上貼著的字條。

    那上麵寫著老板的電話。

    陳念愣了一秒,便朝著他跑過去。

    腳步聲噠噠噠,由遠及近。

    周圍那麽安靜,徐晏清自是能聽清楚。

    腳步聲到身後的那一瞬,他便轉過身,緊跟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便竄進了他的懷裏,而後立刻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小聲說:“你的女朋友準時送到,請馬上簽收。”

    徐晏清的眸如夜色一樣深,陳念的笑臉映在他眼底深處,心底仿若有什麽在動。

    他的手搭在她腰上,“怎麽簽收?”

    她出來的時候,戴了趙奶奶的帽子,深紫色的,款式挺老的。

    戴在她頭上,倒是有些可愛。

    她撅了下嘴,暗示的很明顯。

    徐晏清揚了下唇角,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夜深人靜,天又冷,兩個人拿了小店門口的椅子,去旁邊暗巷裏坐了一會。

    陳念側著身,麵朝著他,膝蓋頂住他的腿。

    從口袋裏摸了一顆糖出來,放在他手心裏,“給我弟弟買的,味道還不錯。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出來,所以什麽也沒帶,口袋裏就這麽一顆糖。”

    徐晏清:“怎麽突然過來?”

    他把糖剝了,直接遞到她的嘴裏。

    陳念也沒有客氣,張嘴就吃了,軟軟的唇,碰到他的指尖。

    陳念說:“怕到時候見不到。”

    水蜜桃味道的糖果,嘴裏甜,水蜜桃的甜味,隨著她開口說話,散出來,落入徐晏清的鼻間。

    寒冬天,這樣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他反手將她的手攥進掌心,又軟又熱。

    手指在她指尖輕輕摩挲。

    巷子裏,一陣陣過來的冷風吹過來,鑽進陳念脖子裏,冷的她打了個寒顫。

    “留幾天?”

    陳念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仰著臉看他,說:“我不想說話,我想做點別的。”

    那股甜甜的香味更近了。

    徐晏清想,她的嘴巴一定很甜。

    如此想著,他便不自覺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湊過來的時候,陳念似有感覺,緩慢的抬起下巴,迎了上去。

    柔軟的唇碰在一塊,輕輕的吻。

    那顆小小的糖,在兩人的唇齒間慢慢化開,連帶著氣息都纏繞著糖的甜味。

    親了一會,陳念低低的問:“甜嗎?”

    徐晏清沒答,隻是再次吻住她。

    不讓她說話。

    吻逐漸加深,陳念整個人都有些發軟,氣息開始變亂。

    帽子掉到地上,她都不想理會。

    ……

    徐晏清回到宅院門口時,孟安筠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門口的路燈亮著。

    孟安筠看到他有點詫異,“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她是有些睡不著,就跑來門口坐一會。

    這幾天,徐晏清一直在房間裏修養,除了吃飯,基本都不出房門。

    徐爺爺說他在翻譯文獻資料。

    她就不好幾次三番進去打擾,每天徐漢義都讓徐京墨陪著她。

    帶著她去看看徐家祖宅,又去逛了一圈附近的千柱屋。

    都是些老房子,沒什麽看頭。

    他們孟家的祖宅與徐家差不多,甚至比他們這個還要大,而且是在北城那邊,現在已經成公家的了,用來當景點。

    她心裏憋悶,近兩天,都待在房間裏沒出去。

    她看著徐晏清突然就有些委屈,倏地起身,上前抱住了他。

    不遠處,陳念還沒走開。

    她站在暗處看著,便將這一幕落入眼中。

  第200章:她有點喜歡你

    孟安筠聞到徐晏清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

    夜深人靜,所有的情緒上頭,看到他的一瞬間,孟安筠什麽也沒想。

    明明在一個屋簷下,可孟安筠莫名覺得思念成疾。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時而苦時而甜,讓人上癮。

    葉星茴說,男女之間不確定關係的時候,最讓人著迷。

    等真的確定關係之後,說不定感覺就不一定了。

    葉星茴這人感情生活很豐富,玩的也還滿開的,兩個人性格天差地別,卻也正好互補。

    她還建議可以先上,這種男人睡到也是賺到了。

    葉星茴這番言論,把孟安筠都說臉紅了。

    這種事,她可不敢想。

    想都沒想過。

    這一刻,她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葉星茴這句話。

    她仰起頭,看向徐晏清,心裏有什麽驅使著她,像瘋了一樣。

    徐晏清拉開她的手,說:“你怎麽坐在這裏?”

    孟安筠抿著唇一句話也沒說,眼裏的情緒無法遮掩。

    下一秒,她便轉過身,快速的跑走了。

    徐晏清轉過頭,朝著巷子口看了一眼,陳念迅速的往後躲開了。

    從小店到這邊,陳念跟他一起走了半個小時,一路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要不是徐晏清帶著傷,她還想去看看徐家祖宅的。

    之前遠遠瞧著,就覺得很氣派。

    還有徐家的宗祠。

    他們現在住的老宅跟祖宅並不很近,但老宅也算是祖宅的分支,占地也不小。

    這一整片,基本都是徐家的。

    可以看出來,曾經徐家的輝煌榮耀。

    她等了一會,再探頭出去,宅子門前的人已經進去了。

    徐晏清進門。

    這種老房子,隔音並不好。

    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腳步聲很清晰。

    徐晏清走到房門口,林伯起夜上廁所,正好碰上,見他衣著整齊,“出去了?”

    他點點頭,“一直悶在房裏,就出去轉轉。”

    林伯身上披著衣服,剛聽到一陣急促腳步聲,應該是孟安筠,他仔細看了徐晏清一眼,沒有多言,隻囑咐了他要照顧好身子,早點休息,就進了衛生間。

    徐晏清回了房裏。

    書桌上,床上,都是書和資料。

    他每天都沉浸在這些資料裏,大部分時間他腦子裏也就隻有這些東西。

    不分晝夜。

    他很少有懈怠的時候。

    跟陳念待在一起的這幾個小時裏,他難得的放鬆。

    他靠窗坐著,抬手揉了揉眉心,閉上眼,便是陳念被吻的意亂情迷的雙眸。

    她的氣息仿佛還在耳畔,很輕很膩。

    唇齒間,還殘留著水蜜桃的味道。

    腹部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並沒有因為這一路走過來,而消散半分。

    他喝了半杯水。

    起身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用工作來分神。

    第二天清晨。

    徐漢義親自端了早餐進來,徐晏清已經起了,剛剛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

    “爺爺。”

    徐漢義點頭,“林伯說你昨天半夜出去散心?”

    徐晏清:“昨天吃過晚飯睡了一會,等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看了一天影像資料,有點累,想換換腦子,就出去走了走。”

    徐漢義走到書桌前,桌上東西多,但亂中有序。

    他沒動,徐晏清過來簡單整理了一下。

    徐漢義才把早餐放下,“這幾天,筠筠也不高興。昨晚上,跑進來的,是不是她?”

    年紀大的人,睡眠淺。

    昨夜裏,孟安筠跑進來,動靜不小,孟安筠的房間就在老爺子隔壁,就更是清楚。

    徐晏清說:“我回來的時候,確實看到她坐在門口,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不知道?”

    徐漢義示意他坐下,拿了旁邊的藥箱,讓他把衣服脫了。

    徐晏清照做。

    徐漢義剪掉繃帶,恢複的很好,“你出事第一天,她就趕過來看你,筠筠不會無緣故的對一個人上心。這之前,你們私下裏有接觸?”

    徐晏清拿過徐漢義手裏的棉簽,自己處理,徐漢義也由著他,退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徐晏清一邊弄,一邊簡單說了一下跟孟安筠幾次接觸的緣由。

    徐漢義沉吟數秒,直接了當的說:“看得出來,她有點喜歡你。”

    徐晏清沒接話,動作利索的重新把繃帶纏好,然後吃早餐。

    徐漢義拿過旁邊厚厚的文獻資料,還有他自己寫的東西,畫的圖。

    一個人能夠成功,天資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就是專注和努力。

    徐晏清可以有現在這樣的成績,並不是偶然,是必然。

    這又讓他想起了徐仁。

    蘇珺沒有出現之前,徐仁跟徐晏清是一樣的。

    對醫學研究,專注又努力。

    徐晏清這幾天連房門都不出,大晚上還出去散步,是為什麽,徐漢義還是明白的。

    他是在避嫌。

    徐漢義:“身子還沒好全,大晚上更深露重,還出去散步。自己是醫生,還不懂怎麽照顧自己嗎?”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吧,今天天氣不錯,去樓下曬曬太陽。今天中午,孟鈞擇過來接人。我就不出麵了,你們是平輩,由你去招待吧。京墨年紀小,人情世故方麵應付不來。”

    “好。”徐晏清點了點頭。

    隨後,他換了衣服,就跟著老爺子下樓。

    徐京墨已經在院子裏看書了。

    孟安筠還沒起。

    祖孫三人在院子裏喝茶聊天,林伯在三人中間放了個火盆子。

    快中午的時候,孟安筠才下來。

    看到徐晏清也在,她呆呆看了他一會,才回過神來,對徐漢義,說:“我四哥來接我了,午飯我就不在這裏吃了。這幾天,打擾了。”

    徐漢義起身,“說打擾就見外了啊。是不是住的不高興啊?京墨惹你生氣了?”

    孟安筠搖搖頭,“沒有。我挺高興的,京墨就是個小屁孩,他做什麽我都不會跟他生氣。”

    徐漢義:“讓晏清和京墨一塊送你過去,順便請你四哥哥吃個飯。我中午這邊要另外款待幾個人,就不親自過去了。”

    “好。”這回,孟安筠臉上的笑容,顯得好看了不少。

    ……

    孟鈞擇一早到的文蘭鎮。

    陳念跟他一起吃了早餐,他就回民宿休息。

    他洗了個澡,躺了一會。

    他來的時候身上帶著酒氣,估計是談完就直接過來了。

    陳念在房裏待著。

    快到中午,有人來敲門。

    陳念去開門,剛開了一條縫,便聽到了徐晏清的聲音。

  第201章:女友

    陳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門又關了回去。

    差一點夾到孟安筠的手指。

    她有些不明所以,又敲了敲門,“四哥,你幹嘛?”

    徐晏清這邊接完電話,朝她的方向看了看,詢問:“怎麽了?”

    孟安筠搖搖頭,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難不成是有小偷?”

    徐晏清:“文蘭鎮的治安做的挺到位的,大白天不至於有小偷。”

    孟安筠點點頭,拿手機打了電話。

    隔著門,手機鈴聲傳出來。

    孟鈞擇揉了揉眉心,坐了起來。

    陳念站在門邊。

    孟鈞擇看她一眼,接起電話。

    “四哥,你哪個房間啊?”

    “我聽見你說話了,等一會。”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孟安筠倒是沒多問,嗯嗯了兩聲,就先掛了。

    陳念說:“差一點被看到。”

    孟鈞擇笑了笑,“我小妹不是多話的人,被她看到沒關係。”

    陳念認真的說:“但我聽聲音,不止她一個人。”

    孟鈞擇下床,進洗手間洗漱,門沒關,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嗯,那你先在房裏待著。一會去站台那邊等我。”

    陳念暗自舒口氣,點了點頭。

    隨後,孟鈞擇穿戴整齊,開門出去的時候,孟安筠探頭探腦的往裏看了看。

    孟鈞擇直接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走,“看什麽?”

    孟安筠打量他一眼,“沒什麽。”

    徐晏清作為東道主,自是主動上前與他打招呼,“飯店已經訂好了,現在過去時間差不多。爺爺怕他過來,我們拘謹,就讓我們自己玩。”

    孟鈞擇點頭,“本就該是我上門拜訪。隻是來的時候,帶著酒氣,怕冒失了,就沒登門。”

    徐晏清說:“不要緊。爺爺說我們兩家本就是一家人,不用那麽客套。”

    孟鈞擇:“你身體還好吧?勞煩你一個傷患出來招待我,真讓我過意不去,我原本也隻是順路過來接一下筠筠。”

    “好很多。我也是在屋子裏待太久,想出來走走。”

    兩人一來一往的客氣。

    徐晏清順勢,讓徐京墨上前叫了人。

    徐京墨自是禮貌的叫了聲四哥,是依著孟安筠的叫法。

    孟鈞擇打量他幾眼,笑道:“很久沒見到京墨了,印象裏還是個孩子。”

    孟安筠附和,“我也是。那天看到他的時候,感覺變了很多。”

    徐京墨微笑著。

    徐晏清:“走吧,從這兒過去,也得走十幾分鍾的路。”

    一行人出了民宿。

    孟鈞擇的司機過來。

    孟鈞擇:“你在這邊留著吧。”

    司機點頭,沒跟著去。

    孟鈞擇跟徐晏清走在一塊,孟安筠和徐京墨則各自跟在一側。

    兩個人就聊一點文蘭鎮的風土人情。

    其實徐晏清對這裏也不是很熟悉,反倒是孟鈞擇知道的多一點。

    他們孟家對這邊也有投資,所以相對清楚一些。

    文蘭鎮上的飯店挺多,文蘭飯店最為出名。

    門口的字還是徐漢義給寫的。

    孟家做生意的幾個,談吐都不錯。

    一頓飯下來,一點都沒有冷場,氛圍很不錯。

    連帶著徐京墨,都被孟鈞擇引導著說了些話。

    飯後,孟鈞擇還是去登門拜訪了徐漢義。

    陳念在民宿裏解決了午餐,退了房之後,就在民宿的院子裏坐著等。

    一直到一點半,司機接到電話。

    她就跟著司機上車,車子開到了徐宅子門口。

    徐晏清他們就在門口,徐漢義也在。

    陳念這會頭上戴了孟鈞擇買的那個紅色的毛線帽,她坐在副駕駛,側著頭。

    司機下車去開門。

    紅色多顯眼的顏色。

    孟安筠一下就注意到了副駕駛的人,不過她心想著可能是孟鈞擇的助理。

    但孟鈞擇的助理她也是認識的,那姐姐可不像是會戴這種帽子的人。

    這樣顯眼的顏色,連徐晏清都注意到了。

    視線掃過,看打扮是有些怪。

    兄妹倆跟人道了別,先後上了車。

    車子要到前麵掉個頭。

    再開過的時候,副駕這邊就朝著這些人了。

    陳念一顆心頂在嗓子眼,她適時的側了一下頭,連眼尾都不敢去掃一眼。

    生怕被看出來。

    她一轉頭,就對上了孟安筠好奇的眼神。

    “四哥,這是誰啊?你把文姐姐炒魷魚了?三嬸嬸同意?”

    “沒有。她是新招的助理。”

    孟安筠側頭看著他,眼神裏帶著探究,她的這位四哥可不是隨便找助理的人。

    她家三嬸嬸對這個兒子看管的很嚴,尤其是對他身邊的女人,而且她的這位四哥一直以來也都是恪守本分的人。

    是她幾個哥哥裏,性格最好,也是最自律的人。

    自從大哥出事腿部殘疾之後,就由四哥接手了大哥的職務。

    那之後,孟鈞擇就更加嚴於律己,做好一個繼承者該有的素養。

    孟安筠笑了下,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隨即,她還十分友好的跟陳念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啊,我叫孟安筠,我倆估計差不多大。”

    陳念看了看孟鈞擇。

    孟鈞擇說:“她是鄭悠,鄭文澤前陣子剛接回去的長女。”

    孟安筠對商圈裏的人和事兒並不是很了解,管她是誰的女兒,反正現在是她四哥的女朋友,還是不能公開的那種。

    畢竟,他的婚事是板上釘釘。

    也由不得他自己。

    她突然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但孟鈞擇比她好。

    孟安筠對陳念說:“我們加個微信吧,我可以幫你們。”

    孟鈞擇;“加吧。”

    孟安筠已經拿出手機,“我掃你。”

    陳念點開二維碼,拿出去給她掃。

    掃的時候,陳念這邊正好跳出個信息。

    是徐晏清發過來的。

    孟安筠正好掃出來,陳念轉過身,先把信息通過。

    徐:【在哪兒?】

    此時,徐晏清在趙奶奶家附近,團團在門口玩,穿的像一顆球,在騎自行車。

    老太太坐在門邊上看著,頭上戴著陳念昨天戴的那頂帽子。

    陳念不在。

    他看了眼信息,就回去了。

    徐宅,正堂內。

    徐漢義跟兩位長者在聊天,那是徐家旁支,一直生活在文蘭鎮,打理維護一些文蘭鎮裏徐家的資產。

    “前幾天,我翻查了一下地契,發現千柱屋有一個門堂的房產沒了。我記得當年您是從我老妹妹手裏買過去的。現在,那房子是個姓趙的老太太帶著孫子住著,還是外來人。”

    徐晏清進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

  第202章:誤會

    徐漢義看過來,話題戛然而已。

    徐漢義:“回來了。”

    徐晏清點了下頭,並不打擾他們,自顧上了樓。

    他在徐家跟外人差不多,像這樣的家族內部商談,他是不被允許聽的。

    等他上了樓,剛才那位才繼續道:“這不是,我想著那屋子空著也是空著,現在年輕人不都喜歡住這種老式的房子體驗生活,遠離城市喧囂什麽的嗎。然後我就想著去簡單裝修一下,這我才知道,原來那房子是租出去了。而且,有幾年了。”

    徐漢義麵色微的變了變,並沒有立刻接話。

    “這不,我就想來問問,是不是您把房子租出去,租給認識的人了。”

    徐漢義喝了口茶,沉吟數秒後,說:“這房子我很早就出給我朋友了,產權早就跟徐家無關,就不需要去管了。”

    “好。”

    ……

    回到東源市第二天。

    陳念就跟盛嵐初一塊把鄭老太太接去了四季雲頂。

    重新再踏進這個房子,陳念的心緒一直無法平靜。

    陳念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整個格局沒怎麽變,還是記憶裏的樣子。

    她學過的鋼琴,花園裏專門為她開辟出來的花圃等等,都還在。

    盛嵐初說:“這房子裏的東西,我基本沒動過的。”

    陳念眼眶微紅,稍稍回了下神,側過臉,對上她慈母般的笑容。

    盛嵐初將老太太扶到沙發上坐下,“其他還沒布置,我想著過年自己動手布置才有年味。等明天,文澤也開始放假,咱們一家子一起好好的布置一下。”

    老太太沒理會她的話,隻是拉著陳念在身側坐下來,“回家了。高興嗎?”

    陳念笑了笑,沒說出話來。

    老太太抱著她,說:“以後這裏還是你的家,是隻屬於你的家。”

    盛嵐初去忙了,並沒有摻和到她們祖孫倆的談話。

    陳念捏捏老太太的膝蓋,低聲說:“奶奶,您去看看醫生吧,我幫你找個好的,行嗎?”

    鄭奶奶今天的氣色還不錯,整個人精神奕奕,不像之前在老房子裏,看起來病懨懨的。而且,她還穿了新衣服,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是個清秀的老太太。

    她摸了摸陳念的頭,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不用操心。”

    晚上,盛恬和鄭擎西也拿了自己的行李過來。

    這裏比不上盛澤園,鄭擎西老大不樂意,盛恬一來就回房間,她看起來瘦了些,懷個孕反倒讓她情緒變得不太穩定。

    估計是頭三個月的緣故。

    快到晚飯時間,鄭文澤才回來。

    母子倆見麵,有些生分。

    鄭文澤忍不住抱怨,“媽,盛澤園多好的房子,嵐初給你準備的房間是專門設計過的,對你養病什麽的都很有幫助。這四季雲頂……”

    老太太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吃飯吧,都等著你吃飯呢。”

    她倒是沒鬧脾氣,語氣平和。

    鄭文澤抿了抿唇,也就緩和了語氣,“我扶您過去。”

    盛嵐初親自張羅的晚餐,豐盛又健康。

    老太太坐在鄭文澤左手邊,一家子坐在一塊。

    熟悉的環境,卻已經物是人非。

    陳念專注的吃飯。

    飯後,陳念陪老太太回房。

    房間也沒改動,老太太的房間就在陳念隔壁,陳念的房間都沒換。

    “先去你房間看看。”

    老太太說。

    陳念依言,推開門,除了床單顏色換了,其他都沒變動。

    就連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盞台燈都還在。

    這一瞬,陳念感覺時間被迅速的拉回,她穿過了時間的黑洞,回到了過去。

    她穿著大碼的公主裙,快快樂樂的模樣。

    她仿佛還看到書桌前坐著兩個身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陳念深吸一口氣,笑說:“什麽都沒變。”

    年紀大了,總是活在回憶裏。

    老太太精神十足,開始講過去的事兒。

    一個勁的問陳念是否記得這個,還記得那個。

    “還記得你第一次說要減肥是為什麽嗎?”

    陳念:“都已經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您就別說了。”

    老太太哈哈笑,“你是小學四年的時候,你說你擠著你的同桌了,你覺得她好可憐,你要減肥給她騰點地方。我們悠悠啊,從小就善良,就是我的好孫女。別人我都不認的。”

    陳念頓了一下,原本還以為鄭奶奶要說她十三歲那年的事兒。

    不過理由差不多,就是自己太胖,擠著人家了。

    其實也沒胖到那麽離譜,大抵還是因為四年級的時候,她把人家的話記在心裏。

    所以才覺得,自己胖了會擠到人家。

    回憶完往事,老太太便安靜下來,“忘了問你了,談戀愛了沒有?”

    “還沒。”

    “找一個吧,找個靠譜的。這樣我也好放心嘛。”

    隨後,老太太就回房休息去了。

    陳念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死去的回憶開始包圍她,攻擊她。

    讓她喘不過來氣。

    這一刻,她瘋狂的想著躺在醫院病床上的陳淑雲。

    她一下子從床上起來,出了房間,幾步走到了曾經陳淑雲和鄭文澤的房間門口。

    偏巧,鄭文澤從老太太房裏出來。

    看到她站在那邊,“怎麽了?找我還是找你盛阿姨?”

    鄭文澤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嗆。

    陳念轉過頭,察覺到他臉上有一絲慍色。

    “找你。”

    “那就去書房談。”

    兩人進了書房。

    陳念腦子卻是空白的,鄭文澤點了根煙,靠在書桌前,等著她說話。

    陳念說:“那個房間,讓盛恬住吧。我現在不配住在那個房間裏。”

    “這是你盛姨安排的。隻是一個房間而已,哪有什麽配不配的。我說了,以前是我糊塗,你終究是我鄭文澤的女兒。這些年,你媽就沒帶著你去見過什麽人?”

    他陰沉著臉,似乎對陳淑雲的出軌仍是耿耿於懷。

    陳念望著他,搖搖頭,說:“沒有。除了當時沒辦法,媽媽她隻能求助趙海誠,我沒見過有其他人來找過她。你們是不是有誤會?爸,這些年我跟我媽一直相依為命,如果不是因為我,她甚至都不會去找趙海誠。”

    “你還記得嗎?那年我來找過你的,台風天,下大雨,我被廣告牌砸傷了,我很害怕,我找不到我媽,我隻能來這裏找你。可你沒有理我。我傷情有點嚴重,不得不動手術,所以我媽才去找趙海誠。她根本不會有別人。”

  第203章:禮物

    鄭文澤抽煙的速度變快,很快一根煙抽完,他將煙頭摁滅在煙火缸裏,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轉過頭看向陳念的時候,眉目又舒展開,“你媽那麽為你,我也不好在你這裏多說什麽,說了你反倒要恨我。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你既然不知道,那也不必要去弄清楚。就算弄清楚了,除了讓你自己傷心,讓你媽媽難堪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鄭文澤拍了拍她的肩膀,“早點休息。”

    陳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爸……”

    她聲線發顫,帶著哽咽。

    然而,鄭文澤並沒有給予任何一點點的溫情,他拉開她的手,敷衍的寬慰兩句就離開了書房。

    陳念閉了閉眼,抬手擦掉了眼淚,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平複好了心情。

    她敲開盛恬的房門。

    她已經洗完澡,準備睡覺了。

    她最近膚質有點差,下巴上冒了幾顆痘痘,吃飯的時候就看她吃的很少,精神和食欲都不好。

    “幹嘛?”

    “我跟你換個房間。”

    陳念整個低氣壓。

    盛恬:“不去。”她可不想被盛嵐初教訓。

    之前慈善宴的事情,她就莫名其妙的背鍋。

    原本她還想著陳念進門,有個人能被她欺壓一番,現在好了,她在這個家裏依然地位最底。

    她難過的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她這幾天每天都很想哭,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忍不住流淚。

    有時候都想死了算了。

    這麽不喜歡她,為什麽要把她生下來!

    “那我跟你一起睡。”陳念不由分說直接一把將她推開,走了進去。

    霸道的不行。

    盛恬唰一下,眼淚掉下來。

    衝上去就要去揪她頭發,跟她撕逼。

    誰知道,陳念突然轉身一把抱住了她。

    抱的特別緊,弄得盛恬有些猝不及防,舉著的爪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陳念說:“你敢打我,我就告訴你媽。我不但告訴你媽你打我,我還要告訴你媽,你肚子裏懷著不知道是誰的種。”

    盛恬罵了句髒話,“你敢!”

    陳念沒再多說一句,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想有個喘息的時間。

    盛恬把手放下,心裏的火莫名的被這一個擁抱給澆滅,不過她才沒有回抱她。

    盛恬哼了一聲,“還是你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誰都把你當寶,都護著你。我那麽努力,結果隻能當鄭擎西的背鍋俠。你說,她不喜歡我,生我幹什麽?”

    陳念淡淡的說:“也許你不是她親生的。”

    盛恬一把將她推開,激動道:“我是!我做過親子鑒定,我就是!”

    陳念往後退了幾步,也不跟她掰扯,直接倒在床上,雙手壓住眼睛,想休息了。

    盛恬爬到床上,坐在她身邊,打量了她一番,“幹嘛不回自己房間?裏麵的東西都沒換,我那時候想住來著,死老太婆就是不肯。”

    “現在給你住。”

    “不稀罕。我在盛澤園的房間,比你這裏好一萬倍。”

    可她以前就是羨慕的。

    羨慕陳念的公主床,羨慕她擁有的每一樣東西。

    盛恬越想越難受,一腳踹過去,“你出去,別在我這裏礙眼。煩死了。”

    陳念睜開眼,大眼睛瞪著她,讓她有點虛。

    下一秒,陳念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盛恬張張嘴,突然又有點後悔。

    心道,真小氣,她又踢的不重,就這樣走了。

    ……

    隔天,趙程宇放假,陳念送他到碼頭,把一些日用品和新買的衣服拿給他。

    陳念說:“寒假就好好休息吧,多幫奶奶做點事。趙雯沒再找你吧?”

    他搖搖頭,上次被徐晏清嚇了之後,他們可不敢再來惹事。

    陳念又問了問學校裏的事情,一切都正常。

    把人送上船,陳念去了一趟九院,

    她給陳淑雲也買了新衣服,還買了些紅色的貼紙,將病房裏弄的鮮豔一點。

    之前過年都很簡單。

    包個餃子就算過年了,連新衣服都不買。

    今年,陳淑雲出了車禍,反倒是能過個像樣的年了,還真是諷刺。

    南梔過來接她吃晚飯,提早過來,順便上來看看。

    陳念正在貼窗花。

    她背對著人的時候,不太喊得應。

    南梔抱著盆栽,走到她身邊,“吃完晚飯就出來,咱們一塊守歲,在這裏。”

    “好啊。”

    南梔掃了一圈,“都弄完了啊?”

    “隨便弄一弄,又不複雜。”

    “正月裏我閑著沒事兒,跟你一塊去文蘭鎮吧,我看那邊也挺好玩的。”

    “好啊。”

    陳念貼完最後一張,從包裏拿了個透明袋子出來,“幫我做一下親子鑒定吧。”

    南梔伸手過來接,陳念下意識的捏緊,然後又飛快的鬆開。

    這根頭發,她早就已經拿到了。

    隻是一直都沒有勇氣來做這件事,這方式是一種驗證,驗證陳淑雲是不是真的出了軌。

    南梔把東西妥善放好,問:“晚上要吃什麽?吃火鍋?”

    略微凝重的氣氛,一下打散。

    她挽住陳念的手,說:“吃完火鍋,我們一塊去唱歌。除夕夜吃的東西你不用準備,都我來弄,保證我們兩個一塊過一個快樂的年。”

    “好啊。”

    兩人相視一笑。

    ……

    除夕夜。

    吃過年夜飯,鄭老太太發完紅包,笑著說:“悠悠,為了慶祝你回家,你爸爸有禮物要送給你。”

    今天鄭老太太化了點妝,一點也看不出來病態。

    她看向盛嵐初,“是不是啊,嵐初。”

    盛嵐初微笑,“是。”

    盛恬和鄭擎西都有些疑惑,嘴裏吃著東西,眼睛朝著他們看。

    鄭文澤去客廳那邊拿了個牛皮袋子,遞給陳念,“就當是我的補償,這些年讓你在外受苦。”

    陳念看了老太太一樣。

    老太太揚揚下巴,笑道:“看看。”

    陳念打開,裏麵是一份股權贈予書。

    老太太緊盯著,見她隻拿了這麽一份,臉色微微一沉,側目看了過去。

    盛嵐初說:“我也挪了百分之三的股權出來,這裏頭,也有我考慮不周的問題。我也該補償悠悠的。”

    不等老太太說話,盛恬突然摔了筷子,“憑什麽啊!”

    鄭奶奶看著他們兩個,回答了盛恬的話,“憑悠悠是文澤的親生女兒。”

    而後,又和顏悅色的對陳念說:“四季雲頂也該是悠悠的,等過了正月我們就帶悠悠去過戶。”

  第204章:得償所願

    飯桌上的氣氛微凝。

    盛嵐初瞪了盛恬一眼,笑著看向陳念,說:“四季雲頂的房子是應該給悠悠,等過了正月,我們一定會帶她去過戶。媽,多虧了你提出來這事兒,要不然我還真是疏忽了。”

    “我心裏總想著咱們是一家人,悠悠回來了,就是一家子。我跟文澤都還年輕,這幾個孩子,都還在我們的庇護之下,還沒到要立遺囑,分家產的時候。”

    “但您說的沒錯,悠悠在外麵吃了那麽多苦,淑雲又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我隻是個後媽,不放心不信任是對的。所以,確實應該要給悠悠一點保障。”

    鄭奶奶並不看她,隻淡淡的說:“不用說那麽多話,等我看到寫著悠悠名字的房產證就行。”

    鄭文澤忍不住開口,“嵐初也是想讓您放心,您何必說話那麽嗆。”

    “我說話一直都是這樣,以前對淑雲也是這樣。你們若是受不了,何必要把我接回來?我也沒想要在這裏礙你們眼。”

    盛嵐初:“好了,大過年的不能吵架。”

    隨後,盛嵐初也發了紅包,給老太太一封大的。

    如此,氣氛也緩和下來。

    飯後,大家在客廳裏看電視。

    盛恬垮著臉,坐了沒一會就出門會朋友去了。

    鄭擎西對這挺無所謂。

    陳念去衛生間的時候,他跟在後麵,幾步走到她身側,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都是我鄭家的東西,你拿了,終有一天是要還的。”

    陳念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說的對。”

    ……

    等鄭奶奶睡下,陳念才準備出門。

    盛嵐初已經讓傭人準備好了的東西,把她送到門口,“我相信淑雲會醒過來的。”

    “呐,這是我之前去四大名山求的。我覺得還挺靈驗,你拿給你媽。保她平安無事。”

    就是個普通的佛牌。

    陳念接過,道了聲謝。

    司機把她送到九院,南梔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這一晚,陳念還是有些高興的。

    南梔偷偷帶了兩瓶酒,都是她爸的珍藏。

    酒是好酒,但對於她們兩個小姑娘來說,到底是烈了一點。

    兩個人小酌一口,嗆的五官都要變形了。

    但又覺得很好玩。

    平板電腦上放著春節晚會,兩個人靠坐在一塊,一邊吃一邊看。

    南梔花樣多,兩個人也能玩遊戲,誰輸了誰罰酒。

    這一來二去的,兩人都上了頭,那酒越喝越有勁道。

    差點刹不住車。

    反正陳念是刹住車了,南梔就沒控製住,她這人本來就有點貪杯。

    十二點整。

    病房裏的兩個人沒了動靜。

    南梔躺在沙發上,是酒勁上來的狀態,一隻手壓在眼睛上,動也不動。

    陳念還好一點,她趴在病床邊上,盯著陳淑雲看,酒精作祟,讓她心裏很難受。

    她其實要的東西並不多,她隻想要陳淑雲好。

    想吃陳淑雲做的麵條,想吃她包的餃子。

    病房的窗簾沒拉,漆黑的夜空中,綻放著煙火。

    陳念拿手機拍下了那一瞬間,發給了徐晏清,掐著點,跟他說新年快樂。

    發的是語音。

    隔了幾分鍾,她又發了一個,貼在話筒很近的地方,說了聲我想你。

    聲音裏帶著一點兒哽咽,像是要哭了。

    ……

    徐晏清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正好開車到九院停車場。

    晚飯前,林伯說老爺子的藥找不到了,一盒剛吃完,他準備拿新的,發現之前準備的藥盒找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來的路上掉了。

    而且這種藥是進口藥,普通藥店裏也買不到。

    這事兒怎麽樣都輪不到徐晏清來做,但就是落到了徐晏清的頭上。

    大抵是要開家庭會議,並不想讓他參與到。

    對此,徐晏清倒是並不在乎。

    一向如此。

    隻是這次找了這樣一個理由支開他,卻是與以往不同。

    晚飯後,徐振生安排好了車子和船,徐晏清一路回了東源市。

    除夕夜,路上車少。

    徐晏清到東源市,比平日裏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他坐在車裏,點開那條語音。

    陳念軟軟糯糯的聲音落入耳朵,他這會戴了藍牙耳機,聲音格外的清晰,直撞在耳膜上。

    徐晏清摘掉了耳機,隨手丟在了車座上。

    他下了車,抽了根煙,才慢吞吞的去急診那邊,找了值班醫生開了藥。

    拿完藥,值班醫生同他閑聊了幾句。

    而後,去了陳淑雲的病房。

    過年,每個科室都會簡單的布置一下。

    給過年還要住院的病人,添一點過年的氣氛。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正趴在桌上睡覺。

    陳淑雲的病房在走廊末端。

    行至房門口。

    門上的小窗戶被紅色的窗花貼滿了。

    徐晏清推門而入。

    房內飄著一股淡淡的酒氣,春晚節目還在繼續,聽著應該是在演小品。

    茶幾上滿是亂七八糟的食物,倒是沒看到酒瓶,但一定是喝了酒了。

    南梔躺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嘴巴還在動,不知道在說什麽。

    陳念則趴在床邊,一隻手抓著陳淑雲的手,手機放在旁邊沒關。

    手機震動,來了幾條信息。

    陳念並沒睡著,片刻的功夫,她側過臉,拿起手機來看。

    徐晏清站在她後側,沒有出聲。

    很明顯,陳念一點也沒察覺到病房裏多了個人,她把頭發別到耳後,耳朵露在外麵,正好是那隻聽不見的左耳。

    之前被打的傷都已經完全褪掉了,一點痕跡都沒留。

    她把那些信息都瀏覽了一下,如果是學生發過來的,就會給予回複。

    又點開徐晏清的微信看了一眼,然後點開了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是完全開放的,不過也沒什麽值得看的東西,都是醫學相關。

    最新那一條,有孟安筠的點讚。

    她的手指猶豫了一瞬,還是點開了孟安筠的朋友圈。

    今天孟安筠分別發了兩條朋友圈,一條發的是年夜飯,還有她的大紅包。

    陳念仔細數了一下,總共有八個,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厚。

    淩晨這一條,她跟著家裏一塊去寺廟,上頭柱香,照片拍的是寺廟山路上連綿不絕排著隊的人。

    配文是得償所願。

    突然,陳念看到了牆上的人影,她猛地轉過頭,四目相對的一瞬,陳念感覺自己的心坐了一趟急速過山車。

    她下意識的將手機攥進了掌心,屏幕朝下。

    心跳的極快,腦子懵了一瞬。

  第205章:好不好?

    “誰允許在病房裏喝酒的?”

    徐晏清這會擺的是醫生的架子,視線落在陳念的臉上,雙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的。

    陳念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轉過身,麵朝著他。

    她今天穿了紅色的圓領毛衣,這款紅色將她的皮膚襯的很白,頭上還夾了一個小小的紅色蝴蝶結的發夾,這是南梔給她夾的。

    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

    像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

    她第一次穿這樣鮮豔的顏色,整個人顯得十分明媚。

    她的腿抵住床沿,怯怯的看著他,說:“我……我跟護士長報備過了,隻喝了一點點,沒有喝很多。”

    徐晏清指了下南梔,目光一轉不轉的看著她,“這叫沒喝多少?”

    陳念倏地笑了下,說:“她偷了她爸的名酒,我倆都嫌難喝,然後玩遊戲,誰輸誰喝。我聰明一點,贏得多,她就差點喝醉了。”

    她一邊說,一邊笑。

    一張臉,尤其的生動,嬌豔。

    烏灼灼的眸子,閃爍著光。

    徐晏清卻並未被她感染,“過的很開心?”

    陳念大著膽子靠過去,一下抱住他,說:“你是專門來陪我過年的嗎?”

    他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扶正,“不是。我有點事回來一趟,明早上就回文蘭。”

    “不管。反正我當時新年禮物了。”

    她把臉埋進他懷裏,小貓一樣的蹭來蹭去。

    直到徐晏清的聲音從頭頂,冷不丁的響起,“什麽時候加的孟安筠?”

    他的聲線很平,聽不出來一絲情緒的波動。

    這才是最讓人難以捉摸的。

    陳念默了幾秒,仰起臉,笑著說;“之前假裝看護的時候加的,她很關心你,找我了解你的情況。不過我沒跟她說過話,那我刪掉?”

    他認真的聽她說完,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說:“刪了吧。”

    陳念立刻打開手機,把孟安筠給刪了。

    徐晏清抬手,捧住她的臉頰,指腹摸了摸她的唇角,說:“陪我去吃點東西。”

    隨後,陳念把茶幾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給南梔蓋了被子,跟她說了一聲,就跟徐晏清一起,離開了醫院。

    陳念提議,“我在陽光花園那邊還有不少東西,你要不繞一下,我去拿。”

    “可以。”

    這裏剩下的是一些做糕點的材料,不過文蘭鎮那邊沒有烤箱,她準備在這邊做好了帶過去。

    陳念拿上東西。

    徐晏清就帶她回了綠溪公寓。

    這邊的廚房設施齊全,烤箱什麽的都有。

    陳念去廚房,徐晏清開了地暖,就去房裏洗澡。

    陳念總算是有時間做馬蹄糕了。

    江焱也給她發了新年祝福,還給她發了一個祝福紅包,八塊八的紅包。

    陳念沒收,隻是禮貌的回了一個差不多的新年祝福。

    她按照江焱給的步驟,開始著手準備。

    等徐晏清洗完澡出來,陳念開始煮餛飩麵,就是餛飩加麵條,順便烤個荷包蛋。

    很快香氣就溢出來。

    徐晏清走到琉璃台前,倒了杯水。

    屋子裏暖氣充足。

    文蘭的老宅自是沒有這裏舒服,他赤腳踩在地板上,整個人都是暖的。

    他隻穿了白色的棉質短袖和寬鬆的運動長褲。

    頭發隨便擦了兩下就不管了。

    陳念把餛飩麵端過來,“本來想煮餃子的,但吃速凍餃子好像沒什麽意思,我就煮了這個。”

    看顏色還不錯。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陳念也知道徐晏清這人沒什麽口腹之欲,對吃的東西相當隨意。

    但隨意中,也有一點喜好。

    那就是喜歡吃素麵,清淡的那種。

    所以,他在醫院一說吃東西,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餛飩麵。

    “有沒有吃過這種?”

    徐晏清把筷子撥開了荷包蛋,把荷包蛋,壓倒下麵,淡淡的回:“沒有。”

    陳念做了很大一碗,是兩個人的分量,荷包蛋隻有一個,專門給徐晏清的。

    她到他身側坐下來,兩個人一塊吃。

    陳念吃的不多。

    她跟南梔一塊吃了不少,肚子還飽的,就吃了幾個餛飩,幾筷子麵條。

    徐晏清吃的挺多,基本上都是他吃完的。

    麵做的比較清淡,餛飩是陳念在早餐店裏現成買的。

    她是自己比較喜歡吃,買了一些準備帶過去給團團吃的。

    這種肉少皮子薄的。

    小朋友吃最好。

    陳念:“你去客廳坐一會,我再做個馬蹄糕試試。”

    徐晏清回來到現在一直沒歇過,不過陳念興致很高,他也就由著她去做。

    他去客廳,隨便放了個電影,靠在沙發上休息。

    廚房裏的身影,總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盯著看了一會後,起身過去,抱著胳膊站在旁邊。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弄馬蹄糕吃?”

    陳念已經初步完成,“也不是突然,早就想做了,隻是一直沒有時間。我覺得看著挺好吃,就想嚐嚐味道。”

    “現在有時間?”

    她頓了一下,還沒等反應過來,徐晏清一把將她抱到琉璃台上,雙手撐在兩側,將她鎖在身前,提醒她,“我明天上午就要走。”

    陳念眨了眨眼,說:“那可不可以明天下午走?或者後天走?”

    “不可以。”

    “我以為你可以多待一天的。”

    “理由?”

    陳念想了想,湊過去親了他一下,也不說話,隻拿眼睛看他。

    “不夠。”

    話音落下,他的手掐住了她的大腿,一把將她往身上拉近,貼住他的腰。

    陳念順勢抱住他的脖子,低下頭,長發散落下來,籠住了兩人的臉。

    陳念小聲的說:“就一天,好不好?”

    言語間,帶著一點點撒嬌的意思。

    目光交織。

    徐晏清微抿著唇,下顎線緊繃,眸色漸深,他掐了下她的腰,低啞的說:“學會得寸進尺了?”

    他掐的不重,反倒有些癢。

    不等陳念說話,徐晏清淡聲說:“吻我。吻的好了,我就留下。”

    陳念的心砰砰的跳,她雙手捧住他的臉。

    此時此刻,兩人的眼裏,就隻有彼此。

    屋內的暖氣好像變熱了,陳念整個人都有些熱起來,目光裏帶著一絲迷戀,視線從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唇上,而後低下頭,輕輕的吻。

    她的技術不生不熟。

    吻的很認真,帶著青澀。

    她吻完,自己有點迷了,臉頰迅速染上紅暈,一雙眼水霧蒙蒙的。

    惹人心癢。

    她微微喘著氣,淺淺的問:“好不好?”

  第206章“我……我也不知道”

    酒精總是能讓人飄飄然。

    也能讓人徹底的打開自己,解了身上一層層的枷鎖,隻追求這一刻的歡樂。

    偷偷摸摸的放縱,才是最快樂的,那是屬於自己的快樂。

    與旁人不相幹。

    好或者不好,隻自己知道。

    這一晚上,兩人都有些放縱,說了好多混不吝的話。

    陳念看到了徐晏清眼睛發紅,幾度失控的模樣。

    隻是他一旦失控,下手就沒什麽輕重。

    她的嘴唇都被他啃咬的紅彤彤的,唇舌發麻,心也是麻麻的。

    結束的時候,陳念像小貓一樣趴在他身上,一點兒也不願意動,也沒讓他起來。

    徐晏清靠在床頭,床頭櫃上正好有一包煙,他拿過來,點了一根。

    陳念的視線落在他腰腹的位置,傷口用簡易的紗布貼著。

    煙霧散過來,陳念抬起頭。

    徐晏清整個人看起來很慵懶,神情裏帶著一點事後的饜足感。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垂下眼,他的手繞過來,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的更高一些。

    仿佛這樣能夠看的更加清楚。

    四目相對。

    陳念雙目烏灼灼的,烏黑的眸子裏映著他,她的眼神好似會說話,仿佛訴說著情長。

    她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個被喂飽的小貓咪,黏膩的很。

    他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摸了摸。

    陳念笑著拉開他的手,又轉過頭,手指不安分,把他的紗布給撕掉了。

    傷口露出來。

    陳念的手指輕輕的拂過那道傷口,而後突然就湊過去,低下頭,嘴唇在那道傷口上碰了碰。

    徐晏清眉目一動,傷口的位置本就有些敏感,她軟軟的唇落在上麵,柔軟的觸感,直擊而來,仿佛落在他的心上。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重。

    眸色變得深諳。

    隨即,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夾著煙的手捏緊了她的下巴,他眼裏的波動很清晰,隻是這種波動中,夾雜著不可名狀的戾氣。

    “你幹什麽?”他聲線發緊,有些冷沉。

    陳念縮了下脖子,眼底生出幾分怯意,木木的看了他幾秒,訥訥的說:“我……我也不知道。”

    煙頭離她的臉很近,煙霧飄過來彌漫在兩人之間。

    氣氛有些緊張。

    陳念眼睫微顫,無意識的抿了下唇。

    她的唇色紅潤。

    徐晏清的視線下移,張嘴咬了一口,而後她推開,冷聲說:“有些事點到即止才有意思,做多了惡心。”

    說完,他就拉開身上的被子,起身去了衛生間。

    門摔的挺響。

    陳念肩膀聳動了一下,臉色微微泛白。

    衛生間裏傳來水流聲,陳念一顆心落到肚子裏,盯著台燈發愣。

    過了一會,徐晏清推門出來。

    陳念躺著沒動。

    徐晏清在床邊坐下,陳念便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寒氣,頭發還是濕的。

    陳念看了一眼,去衛生間拿了毛巾。

    衛生間裏頭也是冷的,一點也沒有洗完澡以後的熱氣。

    她拿了毛巾出去,從後側給他擦頭發。

    徐晏清也沒拒絕,由著她擦。

    陳念仔仔細細的擦,屋子裏暖氣很足,可他周身的寒氣怎麽也退不下去。

    陳念坐在旁邊,沒有說話。

    徐晏清拿了旁邊的煙,點上一根,冷聲說:“去洗澡。”

    陳念依言進了衛生間,沒待在他身邊礙他眼,她放了熱水,驅散衛生間裏的寒氣。

    她洗完出去,徐晏清不在房裏,她穿了徐晏清的白色短袖當睡衣,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淩晨四點。

    她等了一會,出去看了眼。

    徐晏清站在廚房琉璃台前喝水,白色的光線落在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尤其清冷。

    陳念沒有過去。

    站了一會後,就默默無聲的回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沒多會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下午。

    房裏就她自己,手機被調了靜音。

    有幾個未接電話,盛嵐初打了幾個過來,還有南梔的。

    她先回了盛嵐初的。

    她打來的時間很早,連著打了三個。

    原是想叫陳念一塊去拜佛,要出去三四天,“你要是想來,我在這邊給你訂房間。”

    “我在家裏照顧奶奶吧。”陳念清了清嗓子回答。

    “那也行。家裏有什麽事兒,隻管給我打電話。”

    “好。”

    盛嵐初是跟蘇珺一塊出行,是以盛恬懷著孕也跟著一塊去了。

    徐晏清並沒留下。

    不過床頭櫃上放了一張門卡,壓在她手機下麵,門卡上還寫了門鎖密碼。

    陳念沒有立刻就走,她把昨天沒做完的馬蹄糕昨晚,她自己嚐了嚐,味道一般。

    她拍了照片,發給江焱,詢問了一下做的是否正確。

    等江焱回複的空檔,她掃了一眼整個房子。

    來了幾次,也沒好好的觀察過。

    這屋子裏最多的東西就是書,那些醫學相關的書,都很厚。

    她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挺大的,窗戶前一張簡易的黑色書桌。

    陳念轉了一圈,發現書桌收納盒上麵放著一塊玉鎖,這是她之前丟的玉鎖。

    玉鎖很小巧,但打磨的比較精致,而且玉的色澤也很好。

    這是陳念做完手術後,陳淑雲給她的。

    說是趙海誠給她買的,不算值錢,但也是一份心意,讓她一直戴著。

    之前落在東升酒店,一開始還記著,後來就忘了。

    本身這玉鎖,最開始就是戴給趙海誠看的。

    後來戴著習慣了。

    但對她來說,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她將玉鎖拿到手裏,左右看了看,真的是挺小的。

    電光火石間,她猛然想到了那張照片裏,那個男人的手腕上,掛著的玉墜子,好像跟這個是一樣的。

    她一下子愣住。

    隨即,匆忙收拾了一下東西,一邊給南梔打電話,一邊往外走。

    剛一拉開門,李岸浦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他像是專門來堵她的。

    陳念停了停,將電話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她跟南梔說了一聲,就先掛了電話。

    李岸浦冷眼瞧著她,一步上前,陳念往後,又回到了門內。

    李岸浦進門,順手關上了門。

    陳念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仍是鎮定的說:“我正好想去找你。”

    “坐下說。”

    “就這裏說吧,在別人家裏,也該收斂一點。”

    李岸浦笑了。

    陳念自顧道:“文蘭鎮那邊,你花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一腳踩兩船。你是想讓徐晏清知道,還是自己斷了跟孟鈞擇的往來?”

    李岸浦語氣嚴肅,毫不留情。

  第207章:你覺得你配嗎?

    李岸浦往後退一步,靠在門上,雙手抱臂,看著她,說:“你是想失去徐晏清,還是孟鈞擇?”

    陳念麵色微冷,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老是會栽在李岸浦手裏。

    “你是以什麽立場讓我做選擇?”

    李岸浦不語,隻是無表情的看著她,攔著她的去路,逼著她做出選擇。

    兩人僵持片刻,陳念索性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拿出手機看了眼,江焱回複了信息,意思是給他一個地址,他發一份他媽做的過來,看看味道一不一樣就知道對不對了。

    隨即,他又發了照片。

    他媽昨天也正好做了一些。

    陳念想了一下,把公司地址給了他。

    順便發了個紅包給他。

    李岸浦看她一來一往跟人聊起了微信,冷笑一聲,“你真覺得我很好說話是嗎?”

    “你好不好說話我不知道,但現在我算是孟鈞擇的人,你動了的話,他應該也會找你。”她瞧著二郎腿,抬起眼停頓了一下後,又抬起頭看向他。

    李岸浦嗤笑出聲,“你覺得你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能得到從你這裏得不到的。”

    論背景,李岸浦確實比不過孟鈞擇,“你有多了解這個人?”

    “我也不了解你。”

    李岸浦蹲下來,冷眼看著她,拿出手機,說:“行。我這就告訴徐晏清你的選擇。”

    陳念盯著他的手機,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舉動。

    李岸浦撥通號碼,將手機放在耳側。

    目光相對,誰也沒有退讓。

    電話接通,李岸浦開了免提。

    徐晏清的聲音傳出來,電話那邊挺安靜的,他的聲音十分清晰,“喂。”

    李岸浦:“做什麽呢?”

    “有事?”

    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李岸浦緊盯著陳念的眼睛,並沒立刻說話。

    片刻後,李岸浦笑了下,說:“沒事,就想問問你傷勢如何。”

    掛了電話。

    李岸浦:“看到了,我還是幫你。”

    陳念笑了笑,“你跟徐晏清是朋友嗎?”

    他重新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靠著櫃子,不想搭理她,“滾。趁著我還沒改變主意。”

    陳念走到門口。

    李岸浦又說:“你可以利用孟鈞擇,要是有本事讓他自毀前途,你也許還能得到更多。”

    陳念回過頭。

    李岸浦扭過頭,並不去看她,“還有,你最好別讓徐晏清發現。”

    陳念沒有多問,李岸浦能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破例了,陳念也不會去深究他們的事。

    南梔已經在樓下等她。

    兩人一塊回家,陳念找出那張照片,照片的後半段還算清楚,陳念仔細對比。看起來很像,照片裏的角度不太好,能看出來是個玉鎖,但細節根本看不到。

    可是,如果她真不是鄭文澤的女兒,為什麽鄭文澤要接她回去?

    陳念將玉鎖攥進手裏,很快平複情緒,說:“我回去跟奶奶說一聲,咱們明天就出發去文蘭吧。趁著盛嵐初這幾天出去禮佛。”

    “行。”

    “我還是自己回去吧,你不用陪著我。”

    “別啊。反正我也沒事。”

    “你在這邊幫我等親子鑒定。”

    陳念態度強硬,南梔也不好堅持。

    之後,陳念就回了四季雲頂。

    她站在外麵,看著這棟房子,心想陳淑雲在去找鄭文澤之前,為什麽要在四季雲頂這邊待半個小時。

    現在看來,恐怕不會是單純的過來回憶往事的。

    陳念進了屋子,問了傭人,鄭老太太在房裏休息。

    這個點已經過了午休,陳念敲了敲門進去。

    老太太在看電視。

    “回來了。”

    陳念關上房門,到她身邊坐下。

    老太太今天的氣色不是很好,臉上疲態盡顯。

    鄭奶奶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什麽都不要問。你就拿了錢和房子,有了這些,你也能有底氣,然後找一個靠譜的男人嫁了。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其他事兒,你不需要理會。”

    “悠悠,糊裏糊塗過一輩子,才能開心啊。”

    說完,老太太咳了兩聲,拍拍她的手背,“我有點累了。”

    明顯,這是不願意再聊。

    陳念扶著老太太躺下來,在床邊坐了一會,說:“我明天要跟南梔一塊出去玩兩天,您一個人在家裏,可以嗎?”

    “去吧。女孩子是該多出去走走,長長見識。你不用管我,我一時半會死不了,我會幫你的。”

    老太太緊閉了眼,不再多言,呼吸一深一淺,很快就沉入睡眠。

    陳念覺得老太太古怪,可滿腹的問題被堵住。

    ……

    徐晏清回到文蘭鎮差不多中午時分。

    他早上五點就出門了,隻躺了半個小時。

    到了婺寧洲,徐振生親自過來接他。

    不過並沒有立刻離開,在碼頭等了半小時,又一輛快艇過來。

    隨即,徐開暢從快艇上下來。

    徐晏清眉頭微的挑了一下,徐振生麵帶著淺笑,接過了徐開暢手裏的行李包,“好了,我們回去吧。”

    徐開暢整個人清減了很多,以往的神采徹底消失,看到徐晏清時,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

    幾人上車。

    徐振生親自開的車,說:“阮雅靜提前生了。”

    徐開暢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緊了拳。

    徐晏清沒什麽反應。

    徐振生繼續說:“生了一對兒子。我立刻讓人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她懷的是譚傑的孩子,故意做了個仙人跳,想讓開暢當冤大頭。”

    話音落下。

    車廂內陷入了沉靜。

    到了文蘭鎮。

    進去之前,徐開暢到邊上去抽煙。

    徐晏清則先進去,把藥拿給老爺子。

    老爺子接過藥,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吧,這一路辛苦你了。傷口沒什麽問題吧?”

    “沒有。”

    老爺子看了看藥,拿給了林伯。

    這會廳裏,隻有他們兩個。

    老爺子說:“早上老孟給我打了電話,知道他跟我聊了什麽嗎?”

    徐晏清:“不知道。”

    “他來提前知會我,京墨跟筠筠沒有可能性,讓我不必費心。他們孟家不會放心把人嫁給京墨。兩家若是還要聯姻,也就隻有一個可能性。”他看向徐晏清。

    目光是冷的,是不滿意的。

    徐漢義繼續說:“筠筠以前是很聽話的,現在卻任性起來。我不相信隨隨便便幾次的接觸,能讓她突然改變的性子。”

    徐晏清說:“大哥回來了。”

    徐漢義沒接這話,隻是看著他,問:“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配嗎?”

  第208章:機會

    徐晏清說:“我沒想過。”

    徐漢義喝了口茶,拿過桌上放著的焚香工具,“真的從來沒想過?沒想過入我的眼,沒想過我也能像對其他人那樣對待你看重你,沒想過在徐家出人頭地,幫你爸爸揚眉吐氣?”

    最後一句話,讓徐晏清唇角揚了一下,笑容裏含著譏諷,他說:“也許我想過前麵任何一種,但最後一種絕對沒有。”

    確實。

    當年選科的時候,徐漢義原以為他會選擇神外。

    但徐晏清卻選擇了心胸外科。

    若他對他的父親有感情,一定會走徐仁的路,成為一個更厲害的神外醫生。

    徐漢義沉默半晌,說:“他有暴力傾向,是嗎?”

    最愛的兒子,怎麽可能做到徹底的不聞不問。

    更何況,那曾經是他最喜歡的兒子,就算他不問,也有人會主動告訴他。

    有人告訴他。

    徐仁曾幾次把自己的兒子打成重傷。

    蘇珺逃走以後,他的情緒更加不穩定,尤其是喝了酒之後,就更加嚴重。

    有人說,蘇珺逃走是對的,在這樣的人手裏生活,根本就活不下去。

    徐仁的性格很有問題。

    旁人雖沒直言,但言下之意,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性格。

    這些,都被徐漢義封死了消息,大部分的傳聞,都是蘇珺毀掉了優秀的徐仁。

    徐晏清垂著眼,眉目疏淡,很是平靜。

    徐漢義:“如果我把這些告訴老孟,你覺得他還會放心,把自己的寶貝孫女嫁給你嗎?”

    徐晏清神色不變,抬起眼,對上徐漢義審視的目光,說:“您覺得怎麽做是正確的,您就怎麽做。我沒有意見。”

    徐漢義專注於焚香,過了一會後,說:“自己招惹來的人,就應該自己去解決。你是如何讓她對你上心的,就該有辦法讓她對你失望。我跟老孟多年的朋友,我不希望因為你,就此壞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當然,你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跟在我身邊,我重新教導你。算是彌補你父親對你的缺失。”

    這句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剛好進來的徐振生和徐開暢的耳朵裏。

    林伯見著兩人進來,連忙上前攔人,“老爺子跟晏清在說話。”

    徐漢義發話,“說完了,讓他們進來吧。”

    隨即,讓徐晏清上樓去休息。

    徐晏清從徐開暢身側走過去時,看到他眼裏稍微消散的激動情緒。

    徐開暢走到老爺子跟前,“爺爺。”

    徐漢義沒應聲。

    徐振生眼神暗示徐開暢說話。

    徐開暢閉了閉眼,說:“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希望您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徐振生說:“爸,這事兒恐怕跟晏清脫不了關係。阮雅靜之前就找過他幫忙,開暢跟他關係那麽好,要不是他從中做了媒介,阮雅靜怎麽可能得逞呢。”

    話音落下,徐漢義並沒有立刻發話。

    徐振生緊抿了唇,暗自咬住了後槽牙。

    不知過了多久,徐漢義仿佛才發現他們的存在,看了徐開暢一眼,說:“千裏迢迢跑來一趟,先去宗祠那邊罰跪吧。明知跟筠筠有婚約在身,還跟其他女人見麵,依然是你的錯。”

    “至於這件事深一層的原因,就不必再追究了,深入追究的結果,也不過是我們徐家人的醜聞。然後在孟家人麵前顏麵盡失,我昨天已經跟你說了,你現在還在我麵前說這些話。怎麽?你是有什麽心思嗎?”

    這話是對徐振生說的。

    他沒再言語。

    徐漢義一擺手。

    徐振生便帶著徐開暢去了宗祠。

    林伯端了新茶過來,並遞上了一份資料。

    “這祖孫倆,已經在這裏住了五年多了。”

    徐漢義翻看了一下,裏麵是趙海誠一家子的資料,其中包括了陳淑雲和陳念。

    ……

    第二天。

    陳念收拾了點東西,把做好的一些糕點蛋糕拿上,就出發去了文蘭鎮。

    走之前,又跟鄭奶奶聊了聊。

    並提了一下陳淑雲的車禍,“我媽出車禍之前找過爸爸,然後當天晚上就發生了意外。”

    其實她說的也有些明顯。

    然而,鄭奶奶隻寬慰的說:“人生總是有很多意外,你也不要太難過,我相信你媽媽是希望你好好的正常生活的。所以,我相信她不會怪你,重新回來鄭家。”

    陳念點了點頭。

    如此,她也就沒再多言。

    她是下午到的文蘭鎮。

    提前給趙程宇打過電話,她路上沒吃東西,趙奶奶給她準備好了吃的。

    這裏的氛圍,比鄭家好很多。

    更有過年的那種氣氛。

    趙奶奶包了餃子,給她煮了一大碗。

    趙程宇把自己的成績告訴了陳念,考的很好,這次是年段第一,分數跟第二名還差的挺大,算是超常發揮。

    陳念給趙奶奶說了一下趙程宇能考上的學校,老太太一聽,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也算是這麽多年,唯一的一件開心事了。

    老太太抹了眼淚,摸摸趙程宇的頭,說:“以後有出息了,要好好回報姐姐和媽媽。還有你弟弟,以後要你照顧了。”

    吃完餃子,陳念就上了二樓。

    二樓的燈不太亮,趙程宇給她拿了電筒,幫她照著。

    二樓東西很多,那些老舊的衣櫃床,都在樓上。

    分為裏外兩間。

    她一邊找,一邊整理,什麽也沒找到。

    她在裏屋的床上坐下來休息。

    木窗外麵的天微微泛黃,已經是黃昏了。

    陳念看的有些呆住,之前從來沒上過二樓,原來這裏的景色這麽好。

    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這時,才察覺到這個房間的擺設,還有這張床,都與其他物件格格不入。

    這個房間,應該是專門精心布置過的。

    她摸了一下床單被套,手感上乘。

    陳念開始翻床。

    然後在床裏側的縫隙裏找到了房產證。

    她立刻翻開,裏麵寫著陳淑雲的名字。

    房產證上的時間,陳念都還沒有出生。

    她一下將房產證給合上。

    自記事以來,她就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文蘭鎮這個地方。

    鄭文澤也從來都沒有提過。

    陳念的腦子一團亂麻,她又努力的回憶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

    她真的沒有想到,陳淑雲原來有那麽多的秘密。

    如果沒有發生車禍,這些秘密,也許永遠都會爛在她的肚子裏吧。

    這張床,這房間裏的環境。

    總歸不會是她自己心血來潮,一個人過來住的。

  第209章:日久見人心

    陳念一直在樓上坐到夜幕降下。

    直到趙奶奶來叫她吃飯。

    整個二樓都已經被陳念打掃幹淨,兩張床都整理幹淨了。

    晚上就不用打地鋪。

    陳念把房產證又放回原來的位置,跟著老太太下樓。

    趙奶奶說:“今晚上鎮上有打煙花,咱們一塊去看看?還挺熱鬧的。”

    “好啊。”

    這頓飯,豐盛的跟除夕夜一樣。

    老太太準備了一整天的菜,基本上都是依著陳念的偏好來的。

    老太太看著他們三個,十分的開心。

    好久都沒有好好的過一個年了。

    團團今天可是開心了,兩個雞腿都在他碗裏,而且還有好多他喜歡吃的菜。

    陳念受心情影響,原本胃口不太好,看到他在旁邊吧嗒吧嗒吃的很香的樣子,生生把她的食欲給勾了起來。

    看著他,陳念心情好了許多。

    一邊自己吃,一邊喂他吃。

    飯後,他給陳念表演了他在幼兒園裏學會的街舞,陳念被他稚嫩的舞步給逗笑。

    實在太可愛了。

    陳念幫趙奶奶收拾碗筷,跟她一塊洗碗。

    一邊洗一邊閑聊。

    “奶奶,您說我媽是個什麽樣的人?”

    趙奶奶:“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是不太讚成的。因為我聽說你媽媽是剛剛離婚沒多久,還是被掃地出門,一個女人被掃地出門,還是淨身出戶。我那時候還有些朋友,都說是你媽媽出了軌。要不然,也不可能淨身出戶。”

    “你媽媽進門以後,我才知道,她多少是為了報答。報答海誠出錢給你治病,做手術。日久見人心,我後來就不相信那些傳聞了。越是有錢的人,家裏頭的事兒就越複雜,外頭的人根本不了解,我們隻能看到他們想讓我們看到的。”

    陳念一直沒出聲,趙奶奶看了看她,這才想起了她耳朵的事情,“不戴那東西,影響你工作嗎?”

    “家教沒什麽問題,都是一對一,安靜的環境下。還是能聽清楚。”

    “你現在回了鄭家,要他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再看看。”

    陳念笑了笑,“當初趙叔叔給我找的也是很好的醫生,這是不可逆的,毀了就是毀了,恢複不了的。”

    趙奶奶眼裏滿是憐惜,“那你男朋友知道這事兒了嗎?他應該不介意的吧?”

    陳念笑而不語,把最後一個盤子衝幹淨。

    “我想他也不是那種會介意的人,你這是後天造成,生孩子也遺傳不了。”

    陳念拿過她手裏的幹毛巾,把盤子的水擦幹,笑著說:“管他呢,嫌棄就分手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趙奶奶還想說什麽,陳念已經背過身去,把盤子放進櫥櫃,嘴裏喊著團團,準備出去玩了。

    正好,他的好朋友已經過來叫他了。

    陳念拿了新帽子給他戴上,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說:“到了人多的地方,不要亂跑,要拉住我的手,或者哥哥的手,知道嗎?”

    “知道的。奶奶都跟我說啦。”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眉眼間全是興奮和喜悅。

    小孩子的快樂,總是最簡單的。

    陳念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臉蛋,拿了些現金,等趙奶奶穿好衣服,四個人就一塊出門。

    陳念跟趙程宇交代了兩句。

    一會人多熱鬧,聲音又雜亂,她大概率是不太能聽清楚他們說什麽,要他務必要緊盯著團團。

    小孩子心野,看到好玩的就不管不顧。

    隻能是大人多看著點。

    這一路過去,人不少。

    過年過節,村鎮上格外的熱鬧,尤其是今天有打煙火的活動,不少人都過去看。

    老太太來這裏五年多,一直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過日子,文蘭鎮上的街市,她從來也沒來逛過。

    文蘭的夜市一直都挺熱鬧。

    還有酒吧酒館。

    與她想象中半點也不同。

    活動要九點才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街上店麵多,還有那種固定的攤位車。

    長長一條街,擁擠的人群,有來的又往的,互相交錯。

    團團跟他的小夥伴手拉著手,一會跑到這邊,一會跑到那邊。

    陳念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倆。

    自從耳朵出了問題,她就與這些熱鬧隔絕了。

    她的耳朵裏,那些聲音變成一團,什麽也聽不清。

    快九點的時候,街上的人越發的多。

    有專門的安保過來,將街上的人群分到兩邊,然後維持秩序。

    陳念跟趙程宇他們不小心被衝開了。

    趙程宇被攔到對麵,他急著要過來,陳念衝著他擺擺手,然後拿手機給他發信息,讓他看好團團和奶奶。

    ……

    徐晏清跟徐嫿站在一塊,徐京墨跟徐庭被分到街對麵。

    徐嫿抱著胳膊,興致勃勃的等待,“聽爺爺說是火龍,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徐晏清對此興致不高,他敷衍的應了一聲。

    徐嫿回頭看了他一眼,興致拉下來一半。

    不免再心裏腹誹,怎麽那麽倒黴,跟個冰山站在一塊。

    這時,攔在徐嫿前麵的安保走開。

    她心念一動,直接拉開了繩子,快速的跑到了對麵。

    徐嫿也記仇,在她心裏,徐開暢的事兒就是徐晏清搞的。

    徐開暢是她親大哥,也是他們家的希望。本來他們作為長子一家,就沒什麽優勢,現在更沒了。

    今天飯桌上,徐振生沒在,老爺子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他們幾個要出來看打煙火,剛準備出門,老爺子就叫住他們,讓徐晏清跟著一起。

    還點了他們幾句,說一家人兄弟姐妹,要和睦相處,互相幫助雲雲。

    徐嫿站在徐庭身側,低聲問:“二哥,你說爺爺是不是對徐晏清越來越看重了?”

    徐庭看了她一眼,說:“你管好自己,其他不要過問。爺爺的話,沒聽進去嗎?”

    徐嫿撇撇嘴,她跟徐庭總歸是隔了一層,有些話也不好多說,便閉了嘴。

    沒一會,火龍就過來了,做的確實很驚豔,打出來的煙火星子往外散,人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夾雜著打鼓聲,整個街道異常的熱鬧。

    人群隨著火龍移動。

    徐晏清退到邊上,並不打算跟著,人群陸續從他跟前走過。

    人比想象中要多,大家都舉著手機拍照,拍視頻。

    徐庭的電話過來,他們也在對麵街上,是詢問他要不要跟過去。

    徐晏清接起電話,朝著他們看過去,正好看到人群裏的陳念,她隨著人群往前,眼睛也朝前看。

  第210章:跟

    陳念跟趙程宇他們是徹底衝散了。

    她怕趙程宇找,提前給他發個信息,讓他帶著團團和趙奶奶在目的地等。

    火龍直接舞到文蘭廣場那邊。

    陳念突然發笑,一家四個,一老一小一殘,趙程宇得操心死。她隨著人流走,情緒不太高,心裏有事,就很難融入這熱鬧的氛圍裏。

    身穿著黑色的羽絨衣,混在人群裏,並不那麽顯眼。

    徐晏清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一時沒有挪開,徐庭在電話那頭說話。

    “我們往後麵繞,去湖對麵看,應該更好看。也好避開那麽多人。”

    徐晏清一時沒有搭腔,徐庭喊了他一聲,他才略略回神,收回了視線,說:“好。”

    徐庭指引他,讓他朝著人群反方向走。

    徐晏清抿了下唇,心底有種異常的情緒在翻騰,那是一種不可控的情緒,讓他有些煩躁。

    他轉過身,說:“二哥,你們去吧,我傷口有點疼,先回去了。”

    徐庭也沒多問。

    掛了電話,徐晏清隨著人流往前,跟回去的方向一樣。

    他與陳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周遭的喧囂好像變得不存在。

    傷口的位置莫名發癢,那柔軟的觸感重新冒出來,一寸一寸的遍布全身,圍住他的心髒。

    到了文蘭廣場,安保人員把人群分散開,空出場地來表演。

    沒想到這邊人更多,根本就找不到趙程宇他們。

    而且廣場這邊都是一些幽暗的地燈,沒有街市那邊那麽亮。

    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而且人又多又擠。

    趙程宇給她發了個照片,他們在廣場燈牌附近。

    燈牌還算顯眼,陳念得繞個圈過去。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陳念有點不願過去了,就站在原地沒動。

    不如等會散場了再碰頭。

    陳念停住。

    站在幾步開外的男人也停住。

    兩人錯開距離,一前一後的站著。

    陳念站的位置,後麵正好是路口。

    打煙火的人從這邊來,手裏拿著打煙火的工具,身後的那些叫喊,陳念並沒有注意到。

    直到有人一把將她扯開,對方力度有點大,帶著不耐煩。

    陳念茫然的轉頭,可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站在幾步之外的徐晏清。

    眼前的大哥擰著眉毛,眼睛瞪的圓圓的,還在說話,在旁邊太吵,陳念根本聽不到。

    對方有點凶,她下意識的後麵,差一點撞上手裏拎著鐵汁走過來的人。

    幸好趙程宇及時出現,一把將她抱到旁邊。

    趙奶奶也不放心陳念一個人在這邊,打煙火這種活動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她耳朵不好,萬一有什麽她又聽不好,躲避不及。

    幸好趙程宇來了。

    陳念是嚇了一跳。

    這會那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這是她最受不了的場景,像是將她扒光了遊街示眾一樣的難堪。

    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仿佛這樣,他們就不會知道她有缺陷。

    趙程宇跟他們道歉,然後拉著陳念走開。

    徐晏清將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

    她還跟趙程宇在一起。

    他一直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淹沒在人群裏。

    趙程宇現在的身量,已經能護著陳念了,兩人一路沒停,走到了燈牌那邊。

    這邊的位置高一點,看的更清楚。

    團團也在這邊,乖乖的站在趙奶奶身邊,跟他的小夥伴一起,一人一根糖葫蘆。

    團團小夥伴的父母也在,所以趙程宇才能放心的過去接她。

    趙程宇拿手機給她打字。

    【你沒事吧?】

    陳念把拉下他的手機,搖搖頭。

    她這會心緒有點亂,剛剛好像看到徐晏清了。

    打煙火開始。

    整場下來,陳念都有些晃神。

    打煙火持續了一個小時,很精彩。

    之後,有人想試試可以過去玩玩。

    陳念他們沒有參與,趙奶奶年紀大,鬧不了那麽久。

    一行人回了千柱屋。

    團團依依不舍的跟小夥伴再見,回去以後,陳念去二樓睡。

    趙程宇則跟趙奶奶和團團睡在樓下。

    樓上沒有空調,打不了暖氣。

    不過趙奶奶給準備了厚厚的被子,還放了兩個熱水袋,陳念脫了衣服躺進去,還是很暖的。

    床頭的台燈還能用,台燈的款式有點複古,挺漂亮的。

    陳念一時睡不著,便開著燈,玩手機。

    她看了一下徐晏清的微信,兩人很少聊微信,所以對話框裏的記錄寥寥。

    陳念想了一下,還是什麽也沒發。

    ……

    徐晏清洗完澡,就坐在書桌前看視頻,不過並沒有看進去。

    他擦了兩把頭發,就把毛巾丟在旁邊的沙發上,拿了張紙,將手術過程用文字敘述下來。

    這是他強行集中注意力的方式。

    他寫了滿滿一頁,從手術開始的準備工作,每一個細節,他都描述到位。

    寫完以後,標注是哪一場手術。

    這一刻,他的效率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但他的負麵情緒依然沒有被抵消。

    他心底有什麽在竄動,企圖撕碎這表麵的平靜。

    明天,他們要去北城,跟那邊的親戚吃一頓飯,然後回東源市。

    他腦海裏再次閃過趙程宇把陳念抱進懷裏的畫麵,筆尖下的紙張,瞬間被劃破。

    他麵上依然平靜,沒有一絲崩壞的表情,他重新換了一張紙,從頭開始。

    ……

    翌日,早上。

    南梔的電話進來,陳念正好在玩手機,她早就醒了。

    但被窩裏暖和的很,她不願起來。

    “念念。”

    陳念聽她這語氣,都能猜到結果。

    她不是鄭文澤的親生女兒。

    不過在看到房產證上的名字之後,她都不意外這個結果,隻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兩人長久沒有說話。

    陳念隻說了一聲掛了,就繼續若無其事的刷視頻。

    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樣,她心裏像是硌著一塊石頭,說不出的難受。

    在她還沒緩過來的時候。

    四季雲頂來了電話,說老太太倒了,進了醫院要動手術,叫她趕緊回去。

    陳念當即坐了起來,想都沒想,直接給徐晏清打了電話。

    鄭老太太腿部的情況是有些嚴重,但她一直拖著不肯做手術,就選擇藥物控製,保守治療。

    陳念問過徐晏清,老太太這個情況,越快動手術越好,再拖下去其他並發症更嚴重。

    但老太太這個年紀,真的做了手術,也難保一定會好。

    手術,隻能切除壞死的那條腿。

  第211章:不能停下來

    徐晏清的電話沒打通。

    陳念心裏有一絲的失落,沒有再打第二個。

    她看了一眼盛嵐初的手機號,猶豫數秒,最後在微信裏找到了張瑩的聯係方式,找了傅維康幫忙打個招呼。

    打完電話,她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走之前,將那本房產證一塊帶走。

    從文蘭到東源市,速度再快,也得五六個小時才能到。

    等她到九院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盛嵐初和鄭文澤比她早了兩個小時。

    他們一接到電話,就立刻訂機票返回。

    老太太已經結束手術,進了ICU。

    鄭奶奶年紀不小,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是緊急手術,她的腳已經到了嚴重的地步,而且她身體也開始出現髒器衰竭的情況。

    現在壞死的腿已經切除,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醫生下了很多病危通知,並讓他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陳念這會看到鄭文澤,心情很複雜。

    鄭文澤坐在那裏,盛嵐初站在旁邊,正在安慰。

    陳念沒有走過去,她走到ICU門口,想了下,在微信上問了一下張瑩,鄭奶奶的具體情況。

    剛發完,盛嵐初就走到她身側,“別擔心,我們找的是最權威的醫生,我相信老太太能渡過這個難關。”

    陳念將手機放回口袋,側頭看向她。

    盛嵐初的神色裏帶著一絲傷感,她拍拍陳念的肩膀,“聽傭人說,你跟南梔一塊出去玩了?其實你不用那麽著急回來,有什麽事,我跟你爸爸能撐著的。”

    陳念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她餘光朝著鄭文澤那邊掃了一眼,他這會起身,去附近的吸煙室裏抽煙。

    張瑩這邊一直沒有給她回複信息,盛嵐初他們在這邊,陳念也不好去找醫生問些什麽。

    顯得她不相信他們。

    老太太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盛嵐初去買水,陳念坐在鄭文澤的身側,她時不時的用餘光去看他。

    她在想,鄭文澤究竟知不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其實根本不用想,當初她被廣告牌砸傷,滿頭是血的跑去找他,他依然選擇不管不問,就說明了他應該知道。

    可如果知道,他為什麽還能把她接回去?

    是他有什麽秘密,怕她知道?

    陳淑雲找過他之後,就出了車禍,福安新村的房子還被燒了,這一切看著就不像是巧合,這一裏頭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初陳淑雲去找鄭文澤,是因為知道鄭擎西整了陳念。

    所以,陳淑雲是為了她才去找的他們。

    如果陳淑雲的車禍跟鄭文澤有關。

    那麽極有可能,當時陳淑雲是拿了什麽東西威脅了鄭文澤,讓鄭文澤惱羞成怒,不惜下狠手,做了這一場車禍。

    還有鄭奶奶的做法,和她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的腦子亂的跟一團揉亂的毛線球一樣,打了結,怎麽都解不開,理不順。

    鄭文澤一扭頭,正好看到陳念看著他掉眼淚。

    他頓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你回去吧,你在這裏待著也沒什麽意義。”

    陳念:“我陪著您吧。”

    “不用。”

    陳念又坐了一會才回去,離開之前,她去看了看陳淑雲。

    張瑩那邊給了回複,說是傅維康去醫院了解情況的時候,鄭文澤他們聯係的醫生已經接手了。

    鄭文澤他們找來的醫生傅維康並不熟悉,他們一個團隊過來完全把老太太接手過去,並申請了在九院這邊做手術,因為病人的情況不太好再轉來轉去。

    這種國外團隊,把病人的隱私看的很重。

    所以,老太太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他們也不知道。

    陳念望著陳淑雲出神,許久,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低低的笑。

    不管她做了什麽。

    她終究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離開醫院,陳念去了一趟南梔家,把千柱屋的房產證和那份親子鑒定一起鎖進保險櫃。

    南梔:“念念,要不然……”

    陳念沒等她說完,“以後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也不要問了。”

    從陳淑雲車禍發生到現在,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麽事,但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南梔現在是個逍遙大小姐,雖然跟家裏關係不怎麽樣,但也都是些小問題。

    她爸爸對她還是好的。

    隻是她那個後媽,在中間攪和,剛要緩和,就鬧點事情出來吵一架。

    弄得父女倆跟仇人一樣。

    可即便如此,南梔要真有個什麽事兒,他爸爸還是會出麵管她幫她保護她的。

    這才是親生父親該有的樣子。

    陳念不能把她拉下水,讓她惹一身腥,毀了她的安穩日子。

    南梔:“要不就別管了。就算你找出所有的真相,也不能改變什麽了。現在,你跟你媽身上的債務都沒了,你手裏頭還留著這麽一筆錢。就算沒錢,你還有我呢。咱們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是不是就可以……”

    陳念搖頭,“鄭文澤和盛嵐初不是傻子,鄭文澤一定知道我不是他親生女兒,可他們偏偏花那麽多錢,把我帶回家,那一定有問題。既然如此,他們也就不會輕易放過我。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沒法停下來。如果真的是他們出手想要害死我媽,我就一定要一個真相。”

    “我就隻想讓我媽媽好。傷害我可以,傷害她就是不行。”

    她的眼神無比堅定。

    之後幾天,陳念每天都跑醫院,她找了心外科的護士慧慧,想讓她幫忙找一下ICU相熟的護士幫忙看一下老太太的情況,能第一時間通知到她。

    但老太太的一切,都是由鄭文澤他們找來的醫療團隊全方位管著。

    九院的護士和醫生不好插手。

    這樣一來,陳念隻能是自己跑的更勤快些。

    正月就這樣在忙碌中過去,陳念腦子裏就隻剩下鄭奶奶這一件事,其他都拋在了腦後。

    過了元宵。

    一切都步入正常軌道。

    老太太這邊穩定下來,鄭文澤他們就開始準備轉院,轉去私立醫院。

    這天,陳念如往常一樣來醫院。

    在電梯口遇上了好幾天沒見的徐晏清。

    他回來銷假上班,整個人一如往常。

    陳念遠遠瞧見,停了一下,正準備走過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嗨,陳妹妹。”

  第212章:保護

    陳念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江焱見她瞪得圓溜溜的眼睛,笑道:“幹嘛想見了鬼一樣?我是來交換學習的,正好在這一批青年醫生裏,估計要在這邊待幾個月。”

    陳念眨了眨眼,應了個哦字。

    那邊電梯開了門,江焱叫了聲徐晏清,然後拉著陳念過去。

    陳念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已經被他推進了電梯裏。

    這會人還蠻多的。

    陳念被擠到徐晏清身上,徐晏清抬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臂,穩住沒往後退。

    兩人同時抬頭和低頭,視線對上。

    他看向江焱:“你怎麽在這兒?”

    一邊說,一邊鬆開手。

    江焱說:“沈燁也來了。談閩被外派了,他的女神被送過來,讓我跟你交代一聲,好好照顧一下。”

    陳念默默無聲的轉過身,往邊上挪了挪,順便摁了一下樓層。

    徐晏清餘光看了一眼,敷衍的應了江焱的話。

    那天,她打來電話時,他跟徐漢義同坐一輛車去碼頭。

    手機是靜音狀態。

    不過等空了,他也不想回這個電話,就放著沒管。

    他們在北城待了幾天。

    正月初四的時候,孟家來了北城,兩家人一塊吃了飯。

    長輩與小輩分了桌。

    徐開暢受罰,留在文蘭鎮。

    徐漢義跟孟鈺敬把事情攤開來說,說透了,也就沒什麽大的問題。

    孟鈺敬表示以後就看孟安筠的心意了。

    初五,兩家的小輩一起出遊玩了一天。

    大家和和樂樂,關係還是好的。

    正月初七,大家各自回到崗位,正常上班。

    徐晏清就待在綠溪公寓翻譯內德父親的書籍,連著幾天都沒有出門,三餐都是外賣。

    期間,林伯來過一次,給他送飯。

    但徐晏清不想被打擾,之後林伯也就沒來。

    之前他留給陳念的那張門卡,陳念是拿走了的。

    隻不過陳念一次也沒去過。

    沒人打擾他。

    一口氣就把整本書給翻完了,連昨天的元宵晚飯都沒去參與。

    就剩下校對。

    結束翻譯工作,今天就正式銷假上班。

    他現在腦子裏,還全是那些學術用詞。

    這麽多天過去,再看到陳念,心裏麵的那股火,竟一點也沒有消散,甚至燒的更厲害。

    他突然想到那天那個電話,她隻打了一次,她一旦打電話,一定是有急事。

    他沒接,也沒回。

    這麽些日子,她也一次都沒有找過他。

    那麽,她找誰幫忙了?

    陳念微仰著頭,看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

    她感覺有兩道目光在看她,讓她頭皮都有點發緊。

    電梯裏人雖然多,但十分的安靜。

    陳念先到。

    她想到之前在江焱麵前說她是徐晏清的妹妹,想了一下,還是跟徐晏清打了個招呼,聲音很輕很快,“哥哥,拜拜。”

    連看都沒看他。

    跟江焱說的時候,倒是看了他一眼。

    江焱笑著跟她擺擺手。

    這一層是ICU。

    ……

    陳念到的時候,ICU門口匆忙進去兩個醫生,鄭文澤和盛嵐初被趕出來。

    陳念連忙過去,“怎麽了?”

    盛嵐初突然落了兩滴眼淚,說:“剛老太太醒過來了。”

    鄭文澤表情繃著,看起來很凝重。

    陳念透過窗戶看進去,醫生拉了簾子,所以看不到情況。

    但進去幾個醫生,大概率是有事。

    陳念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幾天她每天來醫院,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能是她想太多,她總覺得老太太突然情況惡化,有點太突然了。

    盛嵐初這幾天都很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這種時候就不應該把老太太一個人留在家裏。

    她這幾天還病了,但還是每天堅持來一趟醫院,又讓鄭擎西和盛恬分別來醫院看看。

    盛嵐初無聲的抹掉眼淚,對鄭文澤說:“我去給孩子們打個電話,叫他們過來。”

    鄭文澤點頭。

    陳念心一跳,忍不住問:“奶奶不是一直都很穩定嗎?昨天醫生還說情況可以,今天不是要轉院嗎?”

    “隻要在ICU,就等於沒有脫離危險。原以為各項指標都穩定,沒想到一早上突然心跳驟停,好在醫生護士一直守著,搶救了回來。人還醒過來了,但情況並不好。有點像……”

    回光返照四個字,盛嵐初沒說。

    她走開去打電話了。

    她走開沒一會,有醫生出來,說:“老太太說要見悠悠,誰是悠悠?”

    陳念:“我是。”

    鄭文澤看了她一眼。

    醫生急道:“快進來。”

    陳念立刻跟著進去,鄭文澤緊隨其後,被醫生攔在外麵。

    他臉上露出幾分急切,但最終什麽也沒說,留在了外麵。

    陳念套上無菌服,幾步走到病床邊上。

    老太太睜著眼睛,臉色已經灰白,醫生交代,她也就隻剩下這一口氣了。

    老太太的聲音很輕很輕,陳念隻能湊到她嘴邊去聽。

    她本就聽力弱,老太太的聲音太輕,她貼的很近,聽的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那些儀器的聲音,幾乎蓋過了老太太的聲音。

    她一邊緊盯著老太太的嘴唇,一邊努力的聽著。

    “拿了錢就走吧,拿了錢就走吧……”

    她一直重複這句話。

    陳念:“可他是我爸爸,我不想離開他。”

    老太太的眼睛看向她,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走……走……”

    很快,老太太的視線開始渙散,嘴巴還在動,但已經不是對陳念說了。

    “補償她們母女……補償她們……”

    老太太的話斷斷續續的。

    很快,她的瞳孔就散了。

    旁邊的儀器發出警報聲,醫生急忙過來,又做了一番最後的搶救。

    直到那幾條線都變成直線,再無波動。

    陳念退到後麵,整個人有些恍惚,她慢慢的轉頭看向外麵的人,鄭文澤一直盯著這邊。

    他臉上有難掩的緊張。

    醫生宣告了死亡時間,陳念心裏頭憋悶。

    陳念其實心底深處是憎恨老太太的,她是帶著秘密離開的。

    補償?

    為什麽要補償?是對人造成了傷害,才需要對其補償!

    可補償夠嗎?

    老太太終究是鄭文澤親媽,歸根結底,最終保護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陳念睜大眼睛,眼淚無知覺的落下來。

    床上的老人已經沒有氣息了,她帶著秘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保護好了她的兒子。

    醫生們都退了出去,盛嵐初連忙進來,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陳念。

    最後,默默的站在鄭文澤的身邊。

  第213章:可以哭嗎?

    醫生把老太太身上的儀器都撤掉。

    盛嵐初打起精神跟著他們去辦理一係列的手續,並給殯葬公司打電話,交代後續的事兒。

    鄭文澤在老太太的床邊站了很久。

    陳念一直看著他,眼睛一刻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很快有護士過來協助將老太太的遺體送到太平間,接下去就看家屬怎麽安排。

    手術的時候,老太太就已經出現身體內各個髒器衰竭的情況,手術期間的病危通知單,家屬也都是簽過字,全部都明明白白的,沒什麽疑問。

    陳念一直陪在鄭文澤身側,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悲痛。

    看著不像假的。

    盛嵐初辦事效率一向很高,所有的事情,幾通電話就都安排好了。

    她來到太平間,跟鄭文澤單獨說了一會話。

    遺體送到老太太的舊居,在這邊停放一天,再去殯儀館,按照習俗辦理喪事。

    晚上,兩夫妻忙忙碌碌的通知親戚。

    商圈裏的人得知鄭文澤母親去世,紛紛送了花圈過來,喪禮並不隆重,但夫妻倆朋友多,來送行的也不少。

    整個過程,陳念都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旁觀。

    喪禮辦的簡單卻也體麵。

    她看著老太太的遺像,心裏隻剩下了憎恨和嫌惡。

    過去種種,在這一刻,是真的徹底的死了。

    十三年的美夢,還真真隻是一場美夢。

    喪禮結束,陳念莫名其妙的病了,也找不出什麽原因來。

    盛嵐初親自照顧她,給她找醫生,西醫看不出來,就找了中醫。

    說是鬱結於心。

    就開了幾貼中藥。

    ……

    徐晏清的工作步入正常軌道,排了幾天的手術日。

    北院那邊來了兩個交換學習的,其中一個談閩所說的女神,跟他們同齡,專業技術很硬,在北城也是個風雲人物,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女強人。

    叫裴稀。

    正好也在湯捷團隊裏。

    她還是徐振生給徐晏清介紹的對象,兩人在微信裏聊過幾句。

    裴稀對徐晏清的名字一直有耳聞,加上之前他被捅上了新聞,就更是了解。

    第一天,兩人單獨說話,一起吃飯的事情就在科室傳開。

    不過一起吃飯,並不是單獨兩人,還有沈燁和江焱,就是這兩人被主動忽略掉了。

    醫院裏的八卦可不比娛樂圈的要少。

    關於兩人的八卦開始在醫院內傳播,這天兩人還一起做了一台手術,正副手。

    據說裴稀還從來沒給人做過副手。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病人是罕見疾病,身上多處腫瘤,手術也是突發手術,神外那邊打來電話,需要幫忙。

    裴稀知道病情後,主動提出一塊過去,給徐晏清當副手。

    這兩人,不管是從外形還是實力,都是強強聯合。

    八卦傳到江焱耳朵裏,給徐晏清發信息,打趣說談閩哭暈在廁所。

    徐晏清結束最後一場手術,看到手機裏的信息就是這一條。

    他換好衣服準備回家,在走廊遇到來準備手術的裴稀。

    兩人點了下頭,錯身而過。

    裴稀是個拚命三娘,手術比他還多。

    兩人平日裏聊的比較多的也隻是學術和手術上的問題。

    徐晏清出了醫院,肚子有點餓,坐在車裏點了一下外賣,等到家了,剛好可以吃。

    回到家,已經三點鍾。

    外賣放在門口,還是老樣子。

    他輸入密碼進去,門推開,玄關處有一雙女士球鞋。

    玄關和客廳的燈也亮著。

    他眉一挑,心口動了一下。

    臉上神色不變,換了鞋子進去。

    客廳的投影放著,電影已經結束,女人整個陷在沙發裏,閉著眼睡覺。

    她應該是洗了澡,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一雙腿露在外麵。

    徐晏清將外賣放在茶幾上,他知道,鄭家辦了喪事,鄭奶奶去世了。

    那天她打來電話,應該也是為了奶奶的事情。

    糖尿病引起的爛腳,情況嚴重,各個髒器已經開始衰竭,截肢後,沒熬過去。

    不過給老太太做手術的並不是九院的醫生。

    是鄭家那邊自己叫來的外籍醫生。

    那個團隊,徐晏清知道,也認識。

    團隊內的醫生都很厲害,並且經驗豐富,每一個都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國際醫生。

    相對來說,跟醫院裏的醫生做事風格不太一樣。

    他微微彎身,手指撥開她的頭發。

    她黑眼圈很重,看起來是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徐晏清沒打擾她,進去拿了毯子給她蓋上。

    陳念一下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她有一瞬的慌亂無措,一下子坐了起來。

    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

    陳念眼底的慌張,更是明顯。

    她緊抿了唇,一時沒有說話,眼睛裏慢慢浮現一層霧氣。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垂了眼,居高臨下看著她,“慌什麽?”

    陳念心髒砰砰跳,抬眼看著他,說:“怕你討厭我。”

    “找我有事?”

    陳念喉頭滾了滾,說:“我想問,我還是你女朋友嗎?”

    “我說分手了嗎?”

    她輕微的搖搖頭。

    “那你說呢?”

    陳念抿緊了唇,眼眶裏的眼淚越來越多,兜不住掉了兩滴下來,她說:“我生病了,我可以哭嗎?”

    一瞬間,徐晏清的心口被一種酸脹的感覺灌滿。

    “不可以。”語氣有點凶。

    陳念一下憋住,迅速的把已經掉下來的眼淚擦掉,嘴唇繃成一條直線,鼻翼微動,要哭不哭的。

    她沒有露出委屈的表情,可哪一處都讓人覺得她快委屈死了。

    徐晏清去了書房,他對自己的東西一向比較敏感,桌上的東西有被動過的痕跡。

    他拉開幾個抽屜,都有被翻過的痕跡。

    他拿了內德給的原稿出去。

    “進過我書房?”

    陳念乖覺的坐在沙發上,指腹壓了一下,“嗯。”

    他把自己的翻譯稿和內德的原稿一並遞給她,說:“檢查一遍。”

    陳念接過,臉色略微有點白。

    徐晏清在茶幾那邊坐下來,打開了外賣,問:“在我書房找什麽?”

    陳念正在看原稿,很多學術單詞,她不怎麽看的明白,看了徐晏清的翻譯稿,才有所了解。

    這個問題,她沒有立刻回答,等了一會後,說:“想找個有意義的東西,來紀念一下這場短暫的戀愛。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奶奶剛死,你還有心思想這個?”

    陳念抬頭看向他,慢慢的露出點點笑容,說:“小餘老師,我好想回到過去。”

  第214章:救命稻草

    徐晏清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動,麵條都已經坨了,看著這一團,突然就失了胃口。

    陳念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她睡不著,過去的那些記憶,全部被翻出來,翻來覆去的回憶。

    她還在自己的房間裏找出了相冊和一個錄像,相冊裏全是他們一家子的照片,每一張看起來都十足的溫馨。

    錄像裏記錄著她每一年的生日。

    十三歲那年的生日,徐晏清也在視頻裏。

    他沒有表情的看著鏡頭,旁邊的所有人,都笑的跟傻子一樣,隻有他,格格不入,明明站在最中心,卻像個局外人。

    誠如趙逢頤所說,他的眼神總是無時無刻充斥著對他們這些人的排斥,仿佛在看一群蠢貨。

    他那時候很瘦,整個人比現在還要冷上幾分,拒人以千裏之外,除了給他們講題,從來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陳念最喜歡看他講課的樣子,也最喜歡看他被逼無奈的做一些他很不喜歡的事情。

    他不想做,又必須做的樣子,特別的有趣。

    因為隻有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才會出現其他情緒。

    討厭,也是一種感情。

    但他也是真的討厭鄭悠。

    陳念想,像他這樣的人,她會不會是他第一個討厭的人?

    陳念靜靜的看著他。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圓領毛衣,毛衣編製的紋路也很簡單,他低著頭,自顧吃著麵。

    陳念把手裏的稿子放到旁邊,坐到茶幾前,與他的高度齊平,說:“那個時候,我爸爸還是我的爸爸,媽媽還是個端莊雍容的女人,奶奶最疼我,大家都圍著我轉。連小餘老師都不得不對我好。”

    “我知道你那時候肯定很討厭我,可那又怎麽樣,這麽多人寵愛我,我要什麽都可以。所以你成了我一個人的家教老師。”

    “我要什麽你必須都給我買過來,我把這些想成是你對我的寵愛和特別。當年的鄭悠可以用錢強占你,真快樂。就算你一點也不想待在我身邊,嫌棄我,討厭我,但你也沒辦法離開我。”

    “奶奶去世的那一刻,我心裏想的隻有你。我不想跟你分手,可我沒有籌碼,我留不住你。既然什麽都留不住,那我就想留住一點我可以留住的東西。”

    陳念將下巴抵在手背上,視線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打量,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徐晏清垂著眼簾,收起了筷子,拿過旁邊的垃圾桶,把麵條整個丟了進去。

    “我沒有發紀念品的癖好。”他語氣平淡,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不過我有另外一個習慣。”

    陳念坐直了身子,等著他往下說。

    但徐晏清沒說,他喝了半杯水,說:“你還跟趙程宇有往來。”

    原來,那天在文蘭,不是看錯。

    陳念說:“他是我弟弟。”

    徐晏清凝視著她,笑了下,說:“你還有他。”

    陳念頓了下。

    不等她說話,徐晏清便冷淡的說:“走吧,我今天沒心情。門卡留下。”

    陳念隻愣了數秒,乖乖應了一聲,就去房間裏換衣服。

    徐晏清收回視線,還真是聽話。

    他坐到懶人沙發上,拿過水杯喝了口水,額角有根筋突突的跳,跳的他很不舒服。

    他用手指輕輕揉了揉,並不能緩解多少。

    他起身去了房間。

    陳念在衣帽間裏換衣服,徐晏清走到門口,她隻剛剛穿上內衣。

    她是個小聾子。

    背對著他,就完全聽不到動靜。

    她似乎又瘦了一些,腰身越發的纖細,瞧著弱不禁風。

    徐晏清插在口袋裏的手緊了一下,而後上前,後麵抓住了她的手腕,兩隻手被他反剪在身後,順手從旁邊櫃子裏抽出了一根領帶綁上。

    隨即,將她轉過來,抱到櫃子上。

    一隻手圈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後頸。

    他的氣息瞬間將她侵占,她雙手被束縛著,那種感覺,像是完全被他掌控。

    他吻的有點凶,陳念憋了半天的眼淚,結果被他吻哭。

    眼淚落入唇齒間,又鹹又澀。

    陳念感覺到,他憋著一股子不可名狀的怒氣。

    她其實並不是很舒服,她本來這幾天身體就不是很舒服,盛嵐初給的藥,她都沒喝,所以一直沒有好轉。

    但她忍著沒說。

    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她隻覺得累極,力氣都被耗盡抽幹。

    黑暗籠罩下來的那一瞬,她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黑洞,整個人不斷的往下墜落,她想去抓個東西,卻怎麽也抓不到。

    然後,她就放棄了掙紮。

    直到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聲音特別的清晰,她甚至能聽到室內空調機的輕微響動。

    她的耳朵似乎是恢複了。

    她猛然睜開眼,黑暗迅速褪去,畫麵重塑。

    場景,她再熟悉不過,這是四季雲頂,她的房間。

    書桌前坐著兩個人。

    那是十三歲的她自己,和十八歲的徐晏清。

    “你等會。”

    鄭悠進了衣帽間,打開了其中一個衣櫃,撥開衣服,露出裏麵的保險櫃。

    這是陳淑雲放在這裏的。

    密碼就是鄭悠的生日,她打開,從裏麵找出了一張銀行卡,那張銀行卡跟普通的不一樣,看起來比較特殊。

    她直接塞給了餘安,“我幫你救爸爸,你陪我去遊樂園,好不好?密碼就是我的生日,不過我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夠不夠用,如果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說。”

    她胖嘟嘟的臉,滿是認真。

    她又說:“小餘老師,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先不要跟別人談戀愛,你等等我,等我考上大學,我做你女朋友,我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女朋友的。”

    陳念下意識的上前想要把那張卡搶回來,手指穿過,抓了個空。

    陳念握緊了拳頭,看向十三歲的自己,看著她滿懷期待的眼睛。

    誰能想到,她給出去的,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畫麵一轉,十三歲的鄭悠,穿著大碼的公主裙,背著漂亮的包包,開心的站在遊樂園的門口。

    陳念一直看著她。

    原來,那時候沒有等到小餘老師的鄭悠,並沒有失望,即便她等了整整一天,她依然沒有失望。

    她隻是有點無聊。

    陳念看到遊樂園大門口的時鍾指向十點,她再次看向鄭悠。

    兩人麵對麵站著,陳念看著過去的自己。

    這是,她最後開心的時間了。

  第215章:Yq

    徐晏清很快就發現陳念的異常,她氣息有點弱,身體發涼。

    額頭冒了一層汗。

    臉色蒼白的嚇人,連嘴唇都泛白了。

    徐晏清立刻起來給她做了檢查,拍了拍她的臉頰,怎麽叫也不醒。

    她應該是很難受,五官都皺在一起,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徐晏清穿好衣服,打了個電話後,抱著陳念出門。

    車子駛入城西。

    進了一個廠子,廠子後麵有一個小型診所。

    有人在門口等著,徐晏清戴著口罩和鴨舌帽,那些人要上手幫忙,被他拉開,親自把人抱下來。

    進去後,做了一係列檢查,並沒找出病症。

    徐晏清摸了一下脈搏。

    他摸了許久,有些病,並不是因為身體機能出了問題,而且精神上的問題。

    鄭奶奶的去世,看起來對她的影響挺大。

    內耗的比較厲害。

    徐晏清開了點藥,給她打上點滴。

    也不管時間允不允許,直接找上了東源市十分出名的老中醫。

    他找人過去把人接過來。

    他也會把脈,但沒有人家那麽精。

    陳念現在的情況,需要內調,西醫倒是沒什麽用了。

    徐晏清坐在床邊,伸手撩開了她的頭發,露出她的左耳,手指摸索了一下她而後的疤痕。

    突然,陳念抬起手,一下捂住。

    這一刻,這隻耳朵,成了她最敏感的位置。

    她的手軟軟的壓在他的手背上,指尖很涼。

    陳念昏睡了三天,補上了之前在四季雲頂沒睡的日日夜夜。

    醒過來的時候,人還在徐晏清的房間裏。

    她恍惚覺得自己隻是睡了幾個小時。

    隻是身體沒有她想象中那麽酸軟,人比之前要舒服一些。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看到日期,詫異了很久。

    她下床,去衛生間洗了洗臉。

    家裏沒人,就她自己。

    陳念看到餐桌上放著一袋子中藥,旁邊還有一份文件。

    封麵上寫著名字。

    她停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鄭奶奶的名字。

    這竟然是鄭奶奶生前全部的病例報告。

    她翻看了一下,最後手術前的病情,有幾個指標用藍色的水筆圈出來了。

    旁邊還做了一下批注。

    意思是這幾個指標,是突然的異常拔高。

    明顯是病人在生活中沒有及時吃藥所造成的。

    本身病人的身體就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本來還是適合做手術的。

    這樣,一旦沒有藥物的控製,就很容易崩。

    最後有個總結。

    藥物控製好了,不至於走的那麽快。

    陳念仔細的看完。

    心跳莫名有些快,她去文蘭鎮前一天,有親自看老太太吃藥。

    難不成,鄭文澤還能害自己親媽嗎?

    這時,玄關處傳來動靜,陳念一抬眼,就看到南梔進來。

    “嘔吼!你終於醒來了!”

    南梔激動的,鞋子都沒換就跑了進來,一把將她抱住,“你太嚇人了!”

    陳念木了一瞬,完全沒想到南梔能進徐晏清家。

    “你怎麽上來的?”

    南梔:“徐晏清要去上班,就叫我過來照顧你啊。”她把那張門卡給她,“呐,這是你的。”

    “我怎麽了?”

    “虧了氣血,這些都是給你補氣補身的。”

    陳念點了點頭。

    南梔靠在桌子上,仔細瞧著她,看到她氣色都好起來,便也放心,說:“給你弄點粥,先吃點東西才喝中藥。盛嵐初那邊我已經找了借口了,順便我在樓上買了一套房子,這樣就不會被她發現了。”

    “昨天,孟鈞擇給你發了信息。幸好他不在,我看完就先刪了。約你周末吃飯。”

    “好。”

    南梔去廚房。

    陳念手機響,來電是盛嵐初。

    她接起來,“盛姨。”

    “睡得怎麽樣?身子有沒有好一點?”

    “好很多。”

    “那就好。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有個事兒,我要跟你商量。”

    “明天就回來。”

    又聊了幾句,陳念就掛了電話。

    徐晏清這廚房沒什麽東西,南梔還是點了外賣。

    中藥特別的苦,陳念差點喝吐了。

    這一整袋子要她喝完,那真是遭罪。

    傍晚。

    徐晏清回來時,陳念跟南梔一塊在看喜劇。

    他一推門,就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

    南梔先注意到,她拍了拍陳念。

    陳念才轉頭過去。

    南梔:“那我先走了,我還約了人喝酒去。”

    陳念起身送她到玄關。

    徐晏清:“多謝。”

    南梔擺手,“不用,念念是我鐵蜜,你不找我,我才要揍你。門卡我給她了啊。”

    徐晏清點頭。

    陳念這會已經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側。

    南梔看了一眼,說了聲拜拜就走了。

    兩人去客廳坐下,徐晏清抓了她的手腕,摸脈。

    陳念:“你還會中醫啊?”

    徐晏清:“別說話。”

    語氣還挺溫和的。

    陳念依言不說話,就盯著他的手看。

    過了好一會,他才鬆開,身體的虧損,短短三天自是補不回來,“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陳念抓住他的手,說:“好的,徐醫生。”

    他回握住她的手,問:“你奶奶的病例看了嗎?”

    她點頭,“你怎麽弄到的?”

    “年紀大了,還是這種情況,藥物一次都不能停。不過是人都有疏忽的時候,到了這一步,離開倒也是解脫。”

    他像是在安慰病人家屬。

    陳念托著下巴看他,他也沒有避開。

    徐晏清把她抱到身上,問:“晚上要吃什麽?”

    “我三天沒吃東西,南梔說隻能喝粥。她在你廚房裏找到了一包米,已經用電飯煲燉著了。”

    “我跟你一起吃。”

    兩人一起看完電影後半段,廚房那邊傳來提示音,徐晏清過去盛了粥。

    喝完粥,喝藥。

    一樣都不少。

    陳念是受不了這個藥,“我好了,能不喝嗎?”

    “不能。”

    陳念露出嫌惡的表情。

    徐晏清:“你身體虧空比較厲害,這個藥是給你補的。”

    “那也是因為你。”那天,他確實有些狠的。

    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徐晏清:“喝了,給你吃糖。”

    陳念喝了,徐晏清果然給了她一盒糖。

    是那種進口的,鐵盒裏各種水果味的糖。

    她很久都沒吃過了。

    吃完,陳念去洗澡。

    熱水衝在身上,她感覺到左側的肩胛骨上有一點刺痛感,她走到鏡子前麵,透過鏡子,看到了肩胛骨上有一個Yq。

    她用力擦了擦,擦不掉。

    這時,徐晏清推門進來。

    正好就看到她使勁擦背的樣子。

  第216章:不用費心思

    徐晏清進來的太突然,陳念擰著的眉毛都沒來得及鬆開。

    她轉過頭。

    徐晏清順手拿過她手裏的毛巾,攤開了,折疊成塊,將她轉過來,擦了擦背。

    白皙的皮膚被她擦的通紅,Yq兩個字母像是天生長在身上的一樣。

    鏡子裏的徐晏清,神色淡然,垂著眼簾,幫她擦身。

    “身體還沒恢複全,別洗太久,簡單衝一衝就好。”

    沒發現到還好,發現了以後,陳念感覺肩胛骨那塊地方,痛的很。

    他的手搭到她的肩膀,手指正好觸碰到那個位置,微涼的手指壓在上麵,那股燒灼感,消退了一點。

    整個過程,他擦的挺細致。

    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真的可以做到沒有任何波動和情緒。

    隨後,他用幹毛巾給她把頭發包起來,幫她把睡衣套上。

    陳念的氣血確實虧的厲害,隻洗了十幾分鍾,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她在床上坐下。

    徐晏清把她頭發吹幹,“睡覺還是要再看電視?”

    現在還早,陳念足足睡了三天,雖然還想睡,但也不想一直睡著,怕再睡下去,還不知道身上要多個什麽東西出來。

    她仰著臉看他。

    徐晏清要去洗澡,陳念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說:“那是什麽啊?”

    “喜歡嗎?”他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低著頭看她,眼神平和。

    陳念笑了下,說:“我竟然沒感覺到疼。”

    他的手指摸了下她的眉眼,退了熱氣,臉頰依然沒什麽血色,唇色比剛開始好一些,還需要養。

    “睡吧,我去洗個澡。”

    “好。”

    他並沒有多說這個紋身的事。

    等他去洗澡,陳念跑去衣帽間,看了看。

    用手指搓來搓去。

    雖然隻是兩個字母,但很明顯,這兩個字母的寫法,帶點個人筆鋒。

    徐晏清洗完澡出來,陳念趴在抱枕上已經睡著了。

    她原本沒想睡,結果趴著趴著自顧自就睡了過去。

    那中藥裏估計是有安神的藥。

    徐晏清把她擺正,蓋好被子,去了書房做事。

    工作步入正規,他就非常的忙。

    手機振動。

    是孟安筠的邀約,周末吃飯。

    徐晏清這周的休息日暫停了,醫院來了個特殊病例,這個病例是湯捷的團隊接到的,他把病人送到了九院,交給徐晏清來負責。醫院領導都要一起商討研究。

    他隻能婉拒,推到下一次。

    ……

    翌日。

    陳念被手機震動吵醒,是徐晏清打過來的。

    她接起來。

    徐晏清:“起來吃飯,外賣已經放在門口了。”

    早晨,他去上班的時候,陳念就被拉起來吃早餐和藥。

    那叫一個痛苦。

    她差點要發脾氣,把藥碗給掀掉。

    最後忍著才勉強喝下去。

    陳念嘴上應著好,心裏已經想著要把藥倒進水槽裏。

    徐晏清掛了電話,準備去食堂。

    裴稀正好做完手術,叫住了他,“等我一下,我去拿個錢。江焱在樓下等,他叫我一定帶你去。”

    徐晏清去電梯口等。

    老馮跟裴稀一塊過來,三個人一起進了電梯。

    裴稀已經接到了湯捷發的病人資料,跟徐晏清聊了起來。

    這是罕見情況。

    一對新生兒的連體嬰,心髒連在了一塊。

    需要做分離手術。

    很多時候,這種情況隻能留下一個孩子。

    湯捷表示,有沒有可能做到手術成功,兩個孩子的命也保住。

    高難度手術,裴稀一直跟他聊可能性。

    出了電梯,江焱果然等著。

    一行人去食堂。

    江焱走到徐晏清身側,說:“你妹妹最近在幹嘛?認真學習?”

    “有事?”

    “說起來,我跟沈燁來了這邊,你是不是還沒盡地主之誼?”

    江焱醉翁之意不在酒,徐晏清知道他的心思。

    幾人已經進了食堂,江焱排在徐晏清後側,正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徐晏清說:“她有男朋友了。你不用費心思了。”

    這一句,直接把江焱噎的沒話說,停頓數秒後,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說:“那你更得請我吃頓好的,補償一下我。都叫你幫我看好了。”

    另一邊。

    陳念在接完徐晏清電話後就起來了。

    外賣已經放在門口,今天的夥食稍微改善了一點,從清粥變成了小米粥,還配了鬆軟綿密的糕點。

    剛吃完,南梔就來了。

    她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陳念加熱中藥,看她把藥湯喝下去。

    陳念抱著手臂,“你不要上班啊?”

    “中午不是休息嘛,正好過來看看你。監督你把藥喝下去。”

    陳念最不喜歡吃中藥,以前身體弱,連著喝了好幾年的中藥,她心裏有陰影,對中藥極其排斥。

    很多次,她都偷偷倒進馬桶。

    後來被陳淑雲發現,每次都盯著她喝下去才算完。

    南梔知道她對中藥的深惡痛絕,怕她來小時候那一出,就專門過來監督她。

    下午。

    南梔把她送回了盛澤園。

    到的時候,盛恬在客廳落地窗前曬太陽,她這肚子快滿三個月了,情緒也穩定了很多。

    聽到動靜,盛恬睜開眼,看了陳念一眼,並不開口跟她搭話。

    看到她手裏拎著東西,才起身過來,“你拿什麽東西啊?”

    “一些藥。”

    “我媽不是給你弄了很多藥回來?”

    “我都不想吃,這是南梔非要我帶回來了。我一會打算丟了。”

    盛恬嘖了聲,“難怪你之前一直不好,你是不是把藥全倒了?已經不是千金小姐了,還沒改千金小姐的習慣啊?”

    陳念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你還沒告訴他?”

    盛恬突然警惕起來,“你想幹嘛?”

    陳念笑著看了她一眼,就回了房間。

    這一眼,讓盛恬莫名有點心慌。

    晚上,盛嵐初回來,第一時間關心陳念的身體。

    見她比之前好了很多,就放心了。

    “高博那邊,你還繼續去嗎?”

    “我已經跟宋總銷假,後天就去上班。”

    盛嵐初:“我有個朋友,孩子剛小升初,想找你做家教。主要是她家孩子性格不太好,她找你也是因為知道你之前教過李緒寧。李緒寧的期末考試,可是讓你名聲大噪。你這次回去,怕是很多人想約你的課。所以,她讓我先來跟你說一說。”

    陳念想了一下,“您明天讓她來高博,我們具體聊一下。我今天打算考研,想把更多心思放在提學習上,所以不會接太多學生。”

  第217章:後果自負

    兩人一塊下樓吃飯的時候,盛嵐初看到被陳念丟進垃圾桶的中藥。

    她停了停。

    陳念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小孩,連忙把藥又拿出來,說:“不小心掉在裏麵的。”

    盛嵐初笑了笑,說:“不吃藥身體怎麽會好。”

    她拿了一包,帶著陳念下去吃飯。

    鄭文澤正跟鄭擎西商量出國的事兒,兩人意見相左,鄭擎西想跟自己的朋友一塊去美利堅,鄭文澤則想讓他去英國。

    很難得,鄭文澤態度有些強硬,還板著臉。

    盛恬坐在邊上,一副事不關己,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聽到鄭擎西被罵,她是很開心的。

    鄭文澤;“你跟著你朋友,不就是想玩車?”

    “嘁,我玩車也沒耽誤學業。我看你是自己親生女兒回來,舍不得給我花錢了吧。還說什麽把我當親生兒子,終於裝不下去了吧。”

    自從老太太去世之後,鄭文澤這些日子心情就很不好。

    在公司就一直低氣壓,沒人敢惹他。

    鄭擎西這是撞到槍口上去了。

    鄭文澤猛一拍桌子,“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

    陳念和盛嵐初到樓下,正好就看到他們父子倆吵架的場景。

    鄭文澤一氣之下,甩了鄭擎西一巴掌。

    鄭擎西砸了碗筷,氣衝衝的走過來。

    盛嵐初攔了他一下,被他用力甩開,鄭擎西仇視的眼神,朝著陳念看了一眼,不顧盛嵐初的嗬斥,頭也不回的頭了。

    餐廳那頭。

    鄭文澤氣的揚手,把桌上的碗筷全砸了。

    盛恬坐在矛盾中心,臉上表現的有些害怕,心裏卻高興極了。

    盛嵐初走過去,叫了傭人過來收拾。

    兩人沒交流,鄭文澤回了房間。

    盛嵐初讓廚房重新做了飯,跟盛恬和陳念一塊吃完,還監督了陳念喝藥。

    整個過程,她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也完全沒有給鄭擎西打電話。

    第二天。

    陳念十點到高博。

    正好盛嵐初的朋友也是剛到,女人姓候,叫侯亞茹。

    是個全職太太,老公是某製藥公司的高層。

    她看起來年紀不小,兒子才小升初,恐怕是二胎。

    陳念簡單了解了一下,孩子的成績中等偏下,性格就是有點古怪,遠沒有到李緒寧那種程度。

    陳念接了這個單子,看在盛嵐初的麵子上也得接。

    中午,侯亞茹便她一塊吃午飯。

    侯亞茹細說了她小兒子的性格和學習狀態。

    期間,徐晏清的信息過來,囑咐她吃藥。

    陳念把了一個捂著嘴巴眼淚汪汪的表情包過去。

    徐:【不喝後果自負。忙。】

    之後,陳念正式上班。

    她自己也報了班上課,已經開始了,因為生病落了好幾堂了。

    周末。

    孟鈞擇自己開車來接她。

    既然是地下戀情,行動起來自然要隱秘一些。

    孟鈞擇帶她去私人餐廳吃飯。

    孟鈞擇開了一瓶紅酒,給她倒了一點,“前幾天病了?”

    陳念:“也不是生病,就是奶奶走的突然,我心裏不舒服。”

    “節哀。”

    陳念淡淡一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聽南梔說,孟家四少是一股清流,人很正,而且脾氣很好,在你手下做過事的,都對你有很高的評價。”

    孟鈞擇靠著椅背,專心聽她說話,並不插嘴。

    陳念:“我很想知道,外頭對於您的傳言,有幾分真幾分假?”

    孟鈞擇輕笑,“那你希望幾分真幾分假呢?”

    陳念垂眸看著酒杯裏暗紅色的液體,沉默許久,說:“我希望是假的。我希望你是一個心狠手辣,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不然,我覺得我們沒法合作。”

    她唇角微微上揚,抬起眼,神色溫和的看向他。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

    包間的門被叩響,過了一會,孟安筠探頭進來。

    孟安筠是這裏的常客,跟老板很熟,她今天得了爺爺的吩咐,來招待他老友的孫子,正好也約了這邊。

    對方是個醫生,有點事推遲到現在才來。

    “四哥。”

    孟安筠對著陳念友好的揮揮手。

    孟鈞擇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一個人?”

    “不是。你們這些大忙人都沒空,爺爺就讓我代替他招待一下他老友的孫子,上次跟徐開暢那個婚禮他們也來了。正好他跟九院交流學習,估摸著要在這邊待半年。”孟安筠看了看時間,“應該快到了。骨科醫生。”

    說曹操曹操就到。

    餐廳的服務生帶了人過來,正好聽到人在發語音,孟安筠手機上就收到了。

    她轉過頭,“嗨,江焱。”

    陳念差點被一口湯嗆到。

    孟鈞擇遞了紙巾過去,“沒事吧?”

    陳念搖頭。

    此時,江焱已經進來了,也看到了陳念。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抬眸看過去。

    江焱看到她不像之前那麽的積極,他沒主動跟她打招呼。

    “抱歉,遲到了。”

    孟安筠;“沒事,我知道醫生很忙。這是我四哥。”

    她主動給介紹。

    孟鈞擇起身,“你好,你直接叫我孟四就行。”

    “好。”

    孟安筠可沒想當電燈泡,“那我們走啦。”

    孟鈞擇:“去吧,好好招款待客人。”

    孟安筠帶著江焱去隔壁的包間。

    兩人坐下來。

    孟安筠現在對九院特別的敏感,跟他閑聊了一會,就扯到了徐晏清。

    “他是我大學室友啊,我怎麽可能不認識。”

    頓時,兩人的話就密集了起來。

    本來還有點尷尬,這下子完全沒有了。

    江焱給她說了很多關於徐晏清大學的事情。

    江焱說:“他們心外科送了個罕見病例過來,他最近忙死,今晚上估計得通宵。”

    孟安筠想了想,說:“要不,一會我們打包點吃的,過去看看他們?”

    “可以啊。”

    要走的時候,江焱收到一條信息,脫口而出,“陳妹妹找我,我就不跟你一塊去了。”

    “啊?什麽陳妹妹?情妹妹?”

    江焱是叫習慣了,剛才腦子興奮了一下,就脫口而出。

    他想了一下,說:“沒。就一朋友找我有事,你跟徐晏清也認識,我就不去做電燈泡了。”

    ……

    孟安筠到九院的時候,徐晏清剛好做完一場手術出來,準備吃點東西。

    她來的正是時候。

    辦公室裏這會沒人,孟安筠跟著他進去,把食盒放在桌上,說:“本來江焱跟我一塊的,結果他說什麽陳妹妹情妹妹找他,就不跟我來了。重色輕友的家夥。”

  第218章:那挺乖的

    陳念給江焱發了個定位,就進奶茶店等著。

    奶茶店內人不多,大多都是進來買一杯就走的。

    陳念坐在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放著兩杯奶茶。

    江焱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還沒反應過來。

    她今天穿了淺米色的線衫,款式簡單幹淨,頭發簡單紮一個馬尾,臉上幹幹淨淨,很淡的妝容,讓她看起來越發的乖巧軟糯。

    江焱是那種標準的帥哥,三庭五眼,站在人堆裏也是顯眼的存在。

    陳念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一直在想,要怎麽跟他說,想出了神。

    江焱在她對麵坐下。

    陳念也不知道他的口味,就點了最近比較熱門的奶茶品種。

    江焱在路上就猜出了她的意圖,“你是不是不想讓你哥哥知道你交的男朋友是誰?”

    陳念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句話,露出詫異的表情,問:“你怎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落下,她手機震動了一下,徐晏清發來微信,問她是否喝藥。

    陳念回了個喝了。

    “徐晏清告訴我的。”江焱笑了笑,說:“我不是微信上叫你,你一直都沒反應嗎。我就想讓他把馬蹄糕帶給你,結果他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也就前兩天的事兒,沒想到今天就撞上你跟你男朋友吃飯。”

    陳念把手機放下,吸了口奶茶,想了想,說:“其實我是喜歡徐晏清,才借著考研的名頭湊到他身邊去的。我倆並不是真親戚,你知道的吧?”

    “啊?”對江焱來說,這可算是個勁爆的消息。

    陳念:“孟鈞擇不是我男朋友,我跟徐晏清說我交男朋友是假的,騙他的。原本想試試看,結果就是他確實是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已經放棄了,找你出來就是怕你去問他,到時候戳穿了我的謊言,讓他知道我喜歡他的事。既然他這樣跟你說,你知道就好了,不用再跟他多說什麽。”

    江焱歎氣,說:“果然,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得過徐晏清。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有些特別的,我以前也沒見他會幫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人。”

    陳念委屈巴巴的說:“你要是這樣說的話,是不是想讓我重燃愛火?我好不容易才不難過的。”

    江焱被她這話逗笑了。

    陳念很快就轉了話題,“那你那個馬蹄糕還在嗎?沒有丟掉吧?”

    江焱連忙擺手,說:“不至於不至於,還沒到那個程度。你如果還想吃的話,要過幾天給你,得重做了。”

    “那就不麻煩了。”

    江焱挺好說話的。

    兩人喝完奶茶,又聊了一會,才各自回家。

    ……

    周日下午,陳念去上了名師的課。

    線上線下的課,她全部都準備了。

    希望能夠一次就考上。

    下午放學,徐晏清過來接她。

    兩人一塊去吃飯。

    上課的地點在商業區的大廈裏,徐晏清車子停在地下車庫,陳念轉了半天才找到他。

    昨天聽江焱提了一句,他最近手裏接了個棘手的病例,要給新生兒做分離手術,頂級難度。

    陳念原以為他這一陣子都不太有空。

    誰知上課的時候,收到他微信,約她一塊吃晚飯。

    陳念:“要不然,一塊去買點菜,我來做吧。你還能回家休息會。”

    畢竟是當過醫生女朋友的人,對醫生的工作性質了解的很深。

    徐晏清的工作強度,隻會比陸予闊更甚。

    陳念:“要不我來開車?”

    徐晏清調整好了椅子,“省省。”

    語氣很一般。

    車子出了地庫。

    徐晏清應該是有了目的地的,陳念隻管坐著就好。

    她晚上還要去侯亞茹家。

    合同簽訂好,就出了課表。

    每周一三五晚上兩個小時,雙修上午四個小時。

    陳念:“七點鍾我要去中庭府。”

    “高博的工作還要繼續?”

    “嗯。總不能剛做出點樣子就不做了,我還要存錢買房子,還要養我媽。”

    陳淑雲現在在醫院裏躺著,開銷可不小。

    之前她拿到的那筆賠償金,她一分都沒有動,這場車禍充滿了貓膩,這筆錢,像是賣命的錢。

    如果真是賣命的錢,那她不要。

    盛嵐初給的錢,她也沒動。

    所以,她手頭上其實沒多少錢,就隻有陽光花園抵押出來的一筆錢。

    相比以前背著巨額債務的情況,現在這日子還算輕鬆。

    李緒寧期末考試出來的成績,確實幫到了陳念。

    她現在單價跟之前相比翻了兩倍,單子雖然少了,但賺到的錢,倒是比以前多。

    法語翻譯,她也沒放棄,因為耳朵的問題,她現在暫時隻接文字翻譯。

    要等耳朵的情況好一點。

    之前檢查,醫生是勸她少戴耳機,不要勉強。

    就算是正常人的耳朵,常常戴耳機大音量聽歌,都是會造成損傷,更何況是她這樣。

    陳念手機震動,她拿起來看。

    徐晏清餘光看了一眼,陳念低著頭,手指打的飛快。

    是工作上的事情。

    這幾天,宋滄這邊接到好幾個想跟陳念約課的。

    宋滄替她刪選約時間麵議,以前是她去麵試,現在是家長親自過來商談。

    還沒回複完,徐晏清就把她的手機拿走了,放在旁邊車兜裏。

    “遵醫囑,要你多休息。不聽?”

    陳念:“就是確定一下時間,也不累。”

    “是嗎?最近的作息呢?昨天幾點睡的?”

    沒了手機,陳念雙手就閑下來,“九點多。”

    孟安筠到醫院差不多十點。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

    陳念臉上的表情不變,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你給我配的中藥喝下去就想睡覺,我想熬夜也不行。”

    “那挺乖的。”徐晏清收回視線,不鹹不淡的回道。

    車子到了市中心,進了位於市中心的空中庭院。

    他停好車子,打了個電話,有人專門下來接他們上去。

    二十樓。

    餐點已經準備好。

    空中庭院屬於豪宅,地理位置絕佳,一套差不多五六百平米,還有更大的。

    陳念是沒想到有人把餐廳開在這裏。

    桌上一共五道菜,中間是一道靚湯。

    看著很簡單,可陳念覺得每一道菜都價格不菲。

    他們進來後,其他人就出去了。

    用餐環境很絕。

    陳念想,如果把桌上的中餐換成西餐的話,會是很浪漫的一場約會。

    這算是他們成為男女朋友後,第一次出來吃飯。

  第219章:誰養我。

    “這是藥膳嗎?”

    陳念對中藥的味道比較敏感,尤其那道湯,揭開蓋子以後,氣味尤其明顯。

    徐晏清給她盛湯,“這三個月晚飯都來這邊。”

    陳念不自覺的皺皺眉,“我每天都在吃中藥,不會相克嗎?”

    “不會。”

    “那可以不吃中藥嗎?”

    “不行。”

    陳念癟癟嘴,對眼前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小聲道:“我不喜歡吃中藥。”

    “沒有人喜歡吃中藥。”他把碗推過去,“還有一個選擇,辭掉工作,在家裏養著。”

    “誰養我。”她拿起湯勺喝了一口,自語道。

    “我。”

    陳念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幾秒。

    徐晏清淡聲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專心做一件事足夠。辭職再家學習更適合你,當然不想學習也可以。”

    陳念:“什麽都不做,在家待著,會變傻子吧?”

    “我覺得不會。”

    陳念咂咂嘴,說:“我有金錢焦慮,不工作會死。”

    “高強度的工作會讓你死的更快。”

    陳念喝完一碗湯,“醫生都愛騙人,會把情況往嚴重了說,你騙不了我。”

    陳念的身體底子本身就不好,小時候胖也是有點理由的。

    趙海誠還沒有敗落的時候,她還能養著。

    也虧得陳淑雲以前給她補的夠多,要不然她哪裏能撐得住?

    她本就該是讓人好好養著的嬌花。

    這些年高壓下,人是沒倒下,卻不一定是因為身體有多好。

    陳念直接道:“我不能不工作,我害怕沒有錢。如果我現在手裏有很多很多屬於我自己的錢,多到花不完,那我才能安心在家待著。”

    徐晏清言簡意賅,“額度。”

    “還沒具體算過。”

    她說的很認真。

    徐晏清:“那你算算。”

    吃完,徐晏清把人送到中庭府,然後去了南坪巷。

    正好,孟鈺敬也在。

    兩人正在下象棋,孟鈺敬象棋很一般,不過他愛耍賴,下一步棋能反悔三次。

    這麽多年下來,徐漢義都習慣了。

    徐漢義見著徐晏清過來,直接起身,說:“你來替我,免得我受氣。”

    孟鈺敬哈哈的笑,“你這人,一大把年紀了,勝負欲還那麽強。”

    徐晏清坐下來。

    徐漢義則坐在旁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說:“你勝負欲不強?這一步棋你反悔三次,都已經下到這兒了,還要退回去,你不就是想贏。”

    “你叫我贏一回能怎樣。”

    兩人的爭執跟小孩一樣。

    徐漢義一擺手,不跟他較勁。

    孟鈺敬斂了神色,看了徐晏清一眼,問:“你下象棋怎麽樣?”

    “一般。”

    徐漢義喝著茶,並不言語。

    安靜了一會之後,孟鈺敬說:“醫院裏很忙吧?”

    “有點。”

    “江懷德的孫子跟你是同學?”

    “是。”

    “昨晚上筠筠回來的時候跟我提了。”孟鈺敬順勢跟徐漢義提了幾句江懷德。

    之後,又聊了幾句新生兒分離手術的事兒。

    這事兒醫學界關注度挺高。

    徐漢義說:“其實應該讓劉博仁去做。晏清還是年輕了點。”

    孟鈺敬笑他老古董,“如今是年輕人的時代,精力體力上都是年輕人更好。經驗也是靠累積出來的,你以前年輕時候,不也喜歡挑戰高難度?不是壞事兒。”

    孟鈺敬跟徐晏清下完棋,孟安筠差不多到門口了,她沒進來,隻給孟鈺敬打了電話。

    “得,我回去了。謝謝你的六安瓜片了,下次有什麽好的,記得再叫我來。”

    兩人將他送到門口。

    孟安筠降下車窗跟徐漢義打了招呼,然後朝著徐晏清招了招手。

    簡單寒暄兩句,就驅車走了。

    徐漢義突然問:“你跟裴稀還在接觸嗎?”

    徐晏清:“工作上合作比較多,私下裏沒時間接觸。”

    裴稀的工作激情很高,她來這邊也確實是過來學習交流,徐晏清之前出名的那兩台手術,她得了空就過來跟他交流。

    基本上就是個工作狂。

    她那股勁,大抵是想超過徐晏清。

    徐漢義默了幾秒,說:“那就不必多接觸了。有時間,主動跟筠筠吃飯。你的這位好同學,幫你加分了,你該謝謝他。”

    他的言語間,透著幾分摸不透的情緒。

    兩人剛進屋,徐振生就到了。

    徐漢義讓徐晏清去了書房。

    等他一走,徐漢義直接將一杯冷水澆在徐振生臉上,“清醒了沒有?”

    徐振生隻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抖了一下。

    徐漢義壓了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爆發。

    孟鈺敬今天來,不是為了徐晏清,是因為徐開暢。

    徐開暢如今回了研究所。

    但整個人的狀態跟以前不同,對孟安筠很積極,積極的孟安筠感覺到非常難受。

    今早上,孟安筠吃早餐的時候,有點不想去研究所。

    孟鈺敬去問了研究所的人才知道情況。

    這就借著喝茶的由頭過來了一趟。

    誰想到,今天孟鈺敬剛來,阮雅靜就突然出現,整個人狼狽至極,臉上還有傷口。

    活生生像是被人虐待過。

    她發了瘋的衝上來控訴,控訴徐振生所做的一切。

    甚至還要害死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兩個孩子。

    阮雅靜的出現,讓徐漢義在孟鈺敬麵前顏麵盡失。

    他盯著徐振生這張臉,道:“阮雅靜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譚傑的。”

    徐漢義冷笑,“阮雅靜是你叫回來的吧?是你看徐晏清表現越來越好,怕他搶了徐開暢的風頭,硬生生把人從國外弄回來,逼著阮雅靜的爸爸讓她嫁給譚傑,想演這麽一出,想著能讓他們舊情複燃。結果呢?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徐振生臉色微變。

    徐漢義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我知道你是個沒腦子的,我沒想到你這麽沒腦子。阮雅靜都跑到我這裏來了!現在好了,什麽都被老孟聽去了。我這張老臉,都給你丟盡了!”

    “還有你的好兒子自己親口跟阮雅靜說,他根本就沒有表現的那麽優秀,他覺得他在研究所裏工作很吃力,曾經的那些成就,都是你這個當爸爸的,為了讓他成為繼承人搶了別人的功勞按在他身上的。他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也隻想當個普通人!你,你啊你!你真是個敗筆!”

    “你的所作所為,成功的讓老孟對徐晏清的印象加到了滿分。他今天直接就指定了要這個孫女婿。”

  第220章:榮譽感

    徐振生麵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沒有抬手去擦臉上的水。

    徐漢義內心對徐晏清雖有鬆動,但還在考慮的過程中。

    十九歲才回來,終究是太遲了。

    他無法完全把控徐晏清的性格,這讓他很難將一些事完全的交托給他。

    徐振生一句話也沒多說,安靜的站著。

    這麽多年下來,他自然已經習慣了這些。

    確實,他作為徐漢義的長子,資質極其平庸,平庸的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

    從未給他這個父親長臉。

    徐振生的沉默,讓徐漢義逐漸的冷靜下來。

    他坐在沙發上,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他舒出一口氣,說:“阮雅靜我已經讓人送到醫院了,你現在身居的位置,最好是把她安撫好。現在這個世道,萬一有點輿論,夠你喝一壺的。讓徐開暢去安撫,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兩父子,任何一個做蠢事。我可以接受你們平庸,但我不能接受,腦子不好用,還非要自作聰明的去搞事。”

    “你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也算是為徐家好。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的兒子,我也明白你什麽心思。可是很多時候,你越是急功近利,就越是什麽都得不到。”

    “如果你不是急切的想要壓下徐晏清,現在開暢已經跟筠筠結婚了。你好好想想,你兒子的一切就是被你自己給親手摧毀的。甚至於,徐家的這種醜聞,也根本就不會發生。你做事總是這樣,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徐漢義懶得再說下去,一擺手,讓他回去反省。

    ……

    徐晏清站在書房裏。

    書桌的正前方,掛著一幅懸壺濟世的字,應該是別人送給他的,上麵有印章,應該是哪個大家手筆。

    後麵則是全家福。

    這張全家福裏沒有徐仁和徐晏清。

    他靜靜欣賞裏麵的每一個人,耳邊傳來摔杯子的聲音。

    這老房子,隔音終究是不太好。

    沒過一會,書房的門推開。

    老爺子從外麵進來。

    徐晏清收回視線,但依然被老爺子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側頭看了一眼,說:“這是好多年前的全家福,原本想著等你們這些小的都娶了老婆再拍一張,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等不等得到。”

    他咳嗽了一陣,在旁邊的紅木沙發上坐下來。

    徐晏清說:“有大伯和三叔在,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阮雅靜今天來過這裏,你知道嗎?”

    他搖搖頭。

    徐漢義不錯眼的看著他,“你在這件事裏,是一個完美的受害者。”

    徐晏清垂著眼,並不開口爭辯。

    任何事情,他從來不開口爭辯,就像當初被抓到他跟阮雅靜的時候,他也沒爭辯過。

    話音落下。

    書房裏陷入沉寂。

    良久後,徐漢義說:“我不排斥一個人有手段,但前提是這種手段不能讓徐家產生汙點,毀壞徐家的名譽。你以為孟家就真的太平?老孟三個兒子,下麵四個孫子,就真的做到了兄友弟恭?和平相處?但無論如何,在明麵上,他們就是兄友弟恭,和平相處。一直以來,孟家的聲譽從未有過任何影響。”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對家族的榮譽感。我希望你也可以有。旁的我也不多說,你早點回去休息,好好準備手術的事,不要為任何事分心。”

    徐晏清:“知道了。”

    ……

    嬰兒分離手術安排在周五。

    這事兒關注度高,做手術的醫生壓力自然也就大。

    裴稀做徐晏清的副手。

    關於手術的研討會開了好幾次,商量手術方案。

    現在要爭取保住兩個小孩,難度就很高。

    北院那邊也一起參與了視訊會議。

    這場手術關注的人很多。

    徐晏清要是成功了,那他就真的超神了。

    畢竟才三十歲。

    也有很多人質疑,安排他做手術,是不是在拿孩子的命開玩笑。

    就算他之前成功做過兩台高難度手術,也不代表他這一次能成功。

    這件事,已經在網上也有了熱度。

    本身徐晏清之前因為被患者家屬捅刀子的事兒,上過熱搜,還為此名聲大噪。

    這種連體嬰分離手術,本身就是罕見病例,很容易上新聞,加上他之前的名氣,熱度蹭蹭的上升。

    徐神這個稱號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就看這回的手術能不能成功。

    陳念學習之餘,刷微博的時候,就刷到這些新聞。

    徐晏清在網上挺多粉絲的。

    各種好評。

    陳念隨便刷了刷,今天就是周五。

    網上好多人都在等,等一個結果。

    兩條小生命是否都能保住,創造一個奇跡。

    心髒連在一塊,動手術非常危險。

    這種案子就非常棘手。

    孩子轉過來之前,上一家醫院已經做過詳細的檢查,判斷過各種手術方案,可行性。

    原本是打算不做分離。

    但孩子的情況並不太好,如果不分離,兩個可能都存活不下來。

    家屬要求是起碼要保住一個。

    這種情況,家屬也是非常痛苦。

    陳念刷了一會,又重新學習。

    這幾天,她每天都回盛澤園,家裏氣壓有點低。

    那天,鄭擎西跟鄭文澤吵架離開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不知道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時間差不多,陳念收拾了東西,準備去中庭府。

    陳念給侯亞茹的兒子上了兩次課,沒什麽特別情況,侯亞茹是全職太太,每天都在家裏,而且很溫柔,總是給她準備水果和小吃。

    兩次去補課,陳念也沒見到過她丈夫。

    下了樓。

    正好碰上要出門的盛恬。

    她現在過了三個月,胎位穩定,就不像之前那樣一直待在家裏。

    本來想回公司。

    盛嵐初讓她安安分分的在家呆著。

    司機就一個。

    兩人同坐一輛車出去,司機先把她送去了九院。

    一路上,陳念看她有點緊張,但有司機,她也不好多問什麽。

    陳念看著她的背影,想到今天徐晏清的手術。

    難不成她準備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公開自己的肚子?

    這場手術關注度那麽高,必然會有媒體在這邊蹲守。

    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一定是會上新聞,上熱搜。

    這個時候公開,那她就名正言順的成了徐晏清公開的未婚妻了。

    有了孩子,還不是未婚妻嗎?

  第221章:計劃

    陳念到中庭府。

    摁了半天門鈴都沒人開,她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身後有個聲音響起,“你是高博的老師?”

    陳念回頭。

    身後站著一個年輕男人,陳念沒見過。

    男人上前,輸入密碼進去,他喊了一聲濤濤,沒人應。

    家裏也沒人。

    他打了個電話,“媽,外公怎麽樣?”

    “濤濤不在家裏,他有跟你說他出去嗎?”

    “好,我知道了,我給胡姐打個電話問問。你也比著急。”

    簡單幾句,陳念倒是聽出來了,這應該是侯亞茹的大兒子。

    男人掛了電話,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濤濤的哥哥,我叫卓徑深。”

    “您好,我是陳念。”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媽下午接到老家那邊的電話,我外公出了點事情,她就急著回去了。濤濤是傭人接回來的,現在濤濤和傭人都不在,可能還在路上。你要不先等一等?”

    陳念點了下頭。

    卓徑深給她倒了杯水,就去旁邊打電話。

    陳念在客廳坐著,朝著卓徑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背對著這邊,說話聲音比較低,不怎麽聽的清楚。

    很快,他就掛了電話過來,說:“稍等一會,我讓胡姐把他帶回來了。今天是周五,他跟同學一塊出去吃飯了。”

    陳念點點頭。

    卓徑深坐下來,“濤濤雖然話不太多,內心是挺叛逆的。這樣的孩子,反倒不好教。我跟我爸都比較忙,家裏的事情就全部交給我媽來管。你別看她現在是家庭主婦,以前也是做高管的。有了濤濤,才退下專心照顧家裏。”

    “按道理,濤濤也算我媽一手帶大,要什麽都有。估計是養嬌了。”

    陳念說:“也可能他的興趣並不在學習上,您知道他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卓徑深頓了幾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等了大概二十分鍾,人還是沒有回來。

    胡姐打來電話,說卓徑濤自己上了一輛車跑掉了。

    卓徑深微微皺起眉,側頭看向陳念,問:“可以幫我拿一下紙筆嗎?”

    陳念從包裏拿了紙筆遞給他。

    卓徑深記下車牌號,他苦笑說:“看樣子我弟弟的叛逆期提前光臨了。陳老師您看這樣行不行,今天的兩個小時調到明天下午。我現在要出去找他。”

    “好。”

    “你住哪裏?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還是找卓徑濤要緊。”

    卓徑深把她送到門口。

    陳念看了下時間,才七點半,她想了下,打車去了九院。

    到現在還沒消息,說明手術還在進行中。

    這種高難度手術,通常都是要十幾個小時打底。

    跟何況這次的手術更複雜,更凶險。

    陳念進了陳淑雲的病房,病房裏有人。

    陸予闊坐在病床邊上,聽到腳步聲,扭過頭,看到她一點也不意外,輕嗤一聲,說:“就知道你今天肯定會來。”

    陳念沒接嗆。

    陸予闊笑道:“今天的九院可真是熱鬧,跟上次他被捅刀子住院一樣熱鬧。”

    陳念走到床邊,換了床頭櫃上的花。

    陸予闊這話,陳念是聽懂了。

    “你來的遲點,但總算也到了。不過你比較可憐,人家都能光明正大在那邊等,你隻能偷偷摸摸躲在這裏。就算他成功了,你連光明正大跟他說一聲恭喜都不行。”

    陳念不理會他的話,去衛生間打了熱毛巾,給陳淑雲擦擦身子。

    陸予闊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認真給陳淑雲擦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陸予闊出神的時候,有人推開了房門,打破了安靜。

    兩人看過去。

    盛恬走進來,她也沒想到能在病房裏遇到人。

    她眨了眨眼,“你不是去家教了嗎?”

    “他們家裏有點事,改時間了。我想著時間還早,就過來看看我媽。”

    “哦。”盛恬是想來這邊休息一會,她又看了看陸予闊。

    他身上沒穿白大褂,大喇喇坐在那裏,活像個自己人。

    她看看陸予闊,又看看陳念。

    “你倆?”

    陸予闊:“你管得著嗎。”

    他的語氣充斥著厭惡,十分不滿盛恬的出現,打破氛圍。

    盛恬在心裏罵了句髒話,明麵上無所動,在沙發上坐下來。

    等陳念給陳淑雲擦完,盛恬說:“悠悠,你陪我去買點吃的唄,我有點餓。你知道的,我懷著徐晏清的孩子呢,得有人陪著。”

    盛恬知道陸予闊跟徐晏清是同事。

    陸予闊瞬間轉過臉,“你說什麽?”

    盛恬一下捂住了嘴,趕緊起來,拉著陳念,“走啦,我真的餓。”

    陸予闊瞧著這兩人,最後視線落在陳念身上。

    所以憑什麽?

    憑什麽事情發生跟在他身上,陳念就能跟他斷的那麽絕然?!

    盛恬拽著陳念進了電梯,才鬆開手,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你跟陸予闊什麽關係啊?”

    陳念整了整被她扯歪了的衣服,“沒關係。”

    盛恬也沒繼續追問下去,隻是摸了摸肚子,說:“不知道是不是多了個崽子,總是容易肚子餓。”

    陳念看她一眼,問:“你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慶祝他成功嗎?”

    盛恬笑了笑,不置可否。

    九院食堂這邊有一個窗口可以點餐,但盛恬不想吃食堂的,非要去外麵。

    孕婦的嘴巴矜貴的很。

    陳念被她拉著出去,大門口店麵挺多,但差不多也都是些快餐店。

    盛恬站在路邊,擰著眉毛,看什麽都不滿意。

    盛恬轉頭看向陳念,說:“要不,你去給我買?”

    陳念看出來盛恬這是想支開她,可能是怕她會搞破壞。

    不等陳念說什麽。

    這時,一輛車子過來,在他們跟前停下,車門打開。

    不等陳念反應過來,盛恬已經笑著將她推進去,說:“那你就快去給我買吧,我等你啊。”

    車內的人,瞬間從後麵捂住了陳念的口鼻。

    陳念猛地掙紮,視野裏,隻能看到盛恬微笑著的臉,逐漸的模糊。

    盛恬關上車門,看著車子遠去。

    臉上的笑容不變,轉身重新進了醫院。

    商務車內,陳念徹底失去的了知覺,被丟在後排。

    後排的另一側還躺著一個女孩。

    車子沒在東源市逗留太久,很快就上了高速。

    ……

    盛恬重新回來手術室門口,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來,靜靜的等待。

    這下子,沒人能夠破壞她的好事了。

    這一次,她一定可以很好的完成計劃。

  第222章:成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等待的人耐心都已經耗盡。

    盛恬坐久了就不舒服,她抬手看了很多次表。

    已經過了零點了。

    她側過頭,盯著那盞發亮的手術燈,有些困乏。

    雙胞胎的父母一直站在那邊。

    終於,在淩晨兩點十三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熄滅。

    沒一會,醫生從裏麵出來。

    最先出來的是劉博仁,還一直堅守在門口的人第一時間上前,等待一個結果。

    劉博仁取下口罩,說:“初步成功,兩個孩子成功分離,暫時生命跡象穩定。不過我們不能高興的太早,還得看後續。”

    等劉博仁仔細跟家屬闡明情況之後,蹲守在這裏的記者上前采訪。

    沒一會,兩個嬰孩被推出手術室,送去兒科重症監護室。

    手術室內。

    徐晏清坐在地上,旁邊坐了一排,參與這場手術的人,都耗費了巨大的精力體力。

    裴稀伸出手,“祝賀徐神,再度封神。”

    整個過程中,裴稀一直在旁邊。

    對這位徐神,她算是心服口服了。

    徐晏清坐了一會,扶著牆起來,說:“辛苦大家。”

    說完,他便出去,重新清洗了一下雙手,然後去換衣服。

    他的手機鎖在櫃子裏,手機上有幾條信息。

    其中有一條是徐漢義發過來的,提醒他一會記得送筠筠回家。

    挺早發過來的。

    看來孟安筠也來了醫院。

    徐晏清的這場手術,關注的很多。

    恐怕到現在為止,還有很多人沒睡,等著結果。

    走出手術室。

    盛恬第一個衝上來,她衝的極快,在那幾個記者要上前的一瞬,她就衝上去了,一把抱住徐晏清,“恭喜呀!”

    記者看到這一幕,都止住了腳步。

    徐晏清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從身上拉下來。

    “這是你的B超單嗎?”

    這是盛恬剛跑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掉下的。

    她一下搶過來,飛快的瞥了徐晏清一眼,把B超單迅速的塞進包裏。

    撿起這張B超單的記者是個女生,剛看了一眼,上麵的診斷寫明了胚胎,胎心,胎芽等良好。

    “恭喜你們呀。恭喜徐醫生雙喜臨門,還有徐醫生你女朋友真漂亮,她在這裏等了你很久。”

    徐晏清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盛恬微紅著臉,把B超單拿出來給徐晏清看。

    徐晏清掃了一眼,眉梢微的挑了一下,抬眸看向她。

    盛恬心跳的有些快,垂著眼簾,幾秒後,又將B超單子拿回來,退到旁邊,道:“現在的重點應該是手術的事情。”

    她臉上洋溢著的神情,傻子都能看懂。

    徐晏清:“我暫時不接受采訪。”

    “理解理解,到時候我們會找醫院申請。您好好休息,這麽長時間的手術一定很疲勞。”

    幾個記者紛紛離開。

    其他醫生陸續從手術室出來,紛紛瞥了盛恬一眼。

    大家都累的不行,所以也沒心思多問,都想著先回去睡一覺。

    徐晏清一路回科室,並沒看到孟安筠。

    盛恬一直跟在他後麵,徐晏清並未理她。

    徐晏清沒打算走,兩個新生兒雖然成功下了手術台,但接下去才是最關鍵的。

    辦公室裏,裴稀他們也沒走,幾個人坐在那裏聊。

    盛恬杵在這裏,就顯得有點兒尷尬。

    她等了一會,看徐晏清沒有起來的意思,便主動戳了戳他的手臂,低聲說:“你不走嗎?”

    徐晏清像是才想起她這個人,筆頭不停,淡聲說:“你專門來這邊等著我,是想讓我給你安排醫生做手術?”

    盛恬麵色微的一僵。“你……”

    徐晏清繼續道:“作為朋友,我提醒過你,這方麵要重視。”

    盛恬緊抿了唇,想了一下,察覺到辦公室裏突然就安靜下來,她側目朝著那幾個醫生看了看,“徐哥哥,這孩子是你的。”

    靜謐的辦公室裏,徐晏清發出一聲輕嗤,拿過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溫水。

    盛恬一張臉憋的通紅,眼淚汪汪的。

    裴稀第一個咳嗽了一聲,起身招呼另外兩個醫生走。

    盛恬的眼淚掉下來,“你自己算算時間嘛,正好就是在北城別墅那晚。我也沒想會一下就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連著三個月沒來大姨媽,胃口突然變好。”

    徐晏清靠在椅背上,雙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一隻手抬起,撐著額頭,輕輕的揉捏。

    盛恬緊盯著他的臉,注意著他的神色。

    反正不管怎麽樣,記者都已經拍到了。

    到時候輿論衝上去,他想不認都不行。

    盛恬說:“徐哥哥,要不然我們就在一起吧。”

    徐晏清抬起眼,“蘇珺讓你這麽做的?”

    盛恬心神一慌,“什麽?我聽不懂。蘇阿姨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她蹲下來,雙手圈住他的胳膊,“徐哥哥。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徐晏清側過頭,淡淡的說:“你是沒告訴蘇珺,我睡的人不是你,也沒告訴她,你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盛恬臉色驟變。

    就在她要衝口而出的一瞬間,立刻刹住車,停頓數秒之後,故作鎮定的說:“是……是鄭悠跟你說的吧?她是不是跟你說,是她?”

    徐晏清幽深的眸子靜靜看著她,沒有反駁。

    偏就是這樣,越是讓盛恬心慌,完全繃不住。

    “她是騙你的,她有證據嗎?有證據嗎?”

    徐晏清依舊不語。

    盛恬猛地站起來。

    徐晏清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被你媽嫌棄,就按照我說的做。”

    盛恬愣了數秒轉頭就走。

    她隻覺得頭皮發麻,腦子變得混亂,所有的計劃在這一刻被打的粉碎。

    她立刻給幾個記者打電話,攔住了他們放消息。

    不能讓盛嵐初知道。

    她跑出醫院,打了車去了曲召閣。

    ……

    陳念並沒有完全昏迷過去,剛才被捂住口鼻的瞬間,她隻吸了一點,就屏住了呼吸。

    幸好有一次經驗,她稍微知道這種迷藥的勁頭,所以掙紮了一番,慢慢的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偷偷的眯縫眼睛看了一眼,前麵座位上的人都帶著口罩,並不能看到臉。

    趁著他們沒有往後看,陳念撥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

    這是,孟鈞擇給她的。

    裏麵有個定位器,還有個警報,點一下能反饋到他的手機上。

  第223章:綁架

    這東西是陳念要求的。

    她並不能預判自己什麽時候會發生意外,所以得有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做防備。

    遇到情況,可以及時發出求救信號。

    不過,這一次她是疏忽了。

    她沒想到,盛恬會來這麽一出。

    陳念撥開定位的瞬間,車內突然發出異響。

    前座的男人轉過頭。

    在兩人身上打量一眼,一下就注意到陳念手腕上的鐲子。

    男人伸手抓住了陳念的手腕。

    隨即,她手上的鐲子就被擼了下來,男人仔細一看,就發現了貓膩。

    車窗降下,鐲子直接被丟了出去。

    下一秒,陳念的領子被揪住,人一下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陳念立刻睜開了眼。

    “挺能裝的啊。”

    陳念吞了口口水,壓住心頭的慌張,說:“到了這一步,我知道我反抗也沒用。”

    “知道就好。”男人一把將她丟了回去。

    就陳念的模樣,也翻不出什麽花來。

    現在已經離東源市十萬八千裏了。

    陳念坐好,餘光看了一眼倒在旁邊的女孩。

    竟然是孟安筠。

    盛恬竟然對孟安筠都下手了!

    孟安筠倒在椅子上,無知無覺,應該是被完全迷暈了。

    她的衣服還是完好的。

    陳念朝窗外看了看,天還黑著,暫時沒看到路牌,也不知道要把她們送到什麽地方去。

    這時,男人朝著陳念過來。

    輕輕鬆鬆把她摁住,跟摁小雞仔一樣簡單,把她的眼睛蒙住,綁住雙手。

    陳念說:“反正我也逃不掉,你能告訴我,你們要把我弄到什麽地方去嗎?”

    “哪兒來那麽多廢話,閉嘴。”

    陳念怕激怒他們,便不再開口。

    ……

    徐晏清接到孟老爺子電話時,正在休息室裏補覺。

    “你的手術結束了嗎?”老爺子是起夜,突然想到去孟安筠房間看了看,結果人還沒回來。

    他看了一下時間,都已經四點多了。

    徐晏清:“早就結束了。”

    “那你怎麽還不送筠筠回來?”

    徐晏清默了幾秒,“筠筠還沒回去?”

    老爺子一下就聽出了問題,“什麽意思?筠筠今天去了九院,想親自等你手術結束。你沒見到她嗎?”

    徐晏清收到徐漢義的短信,有專門注意,但並沒看到孟安筠,“沒有。我出來的時候,她不在。但爺爺給我發了信息,我還以為她已經回去了。我手術結束是兩點多。”

    “那她能去哪兒?”

    徐晏清出了休息室的門,先去安全樓道那邊看了一下,然後去了醫院的安保部門。

    “我先看一下監控,有什麽消息在告訴您。”

    老爺子掛了電話,就立刻聯係了葉星茴。

    但孟安筠做事向來有分寸,就算去葉星茴家裏住,也一定會提前知會一聲。

    不會像現在這樣玩失蹤。

    徐晏清在看監控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陳念。

    八點鍾的時候出現在電梯。

    孟安筠出現的時間比較早,大概六點多。

    醫院的監控係統在八點十分的時候出現了故障,整個係統都亂了。

    安保部找人維修,一直到十點多才修好。

    之前的影像都沒有記錄下來。

    也就是這段時間是空白的。

    徐晏清看完之後,去了一趟陳淑雲的病房。

    但病房裏沒人,陳念不在。

    當然,這個時間點,她可能已經回去了。

    徐晏清給盛恬打電話,三個都沒打通。

    很明顯,是有人做事了。

    孟安筠恐怕是有危險。

    徐晏清輸了個號碼,等了一會,才接通,“我要知道盛恬現在在哪裏。”

    ……

    淩晨五點。

    孟家所有人集合於孟老爺子的宅院裏。

    連葉星茴也來了,她接到老爺子的電話,就覺得是出事了。

    孟安筠這樣的乖乖女,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聯。

    正好,孟鈞擇的手機發出了一聲提示,連著三次提醒。

    很像求助信號。

    孟鈞擇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點開相關軟件。

    定位器顯示了地點,但很快,定位就停住了。

    他將地點轉發給了助理,讓他按照定位安排人追過去。

    老爺子現在十分焦急。

    孟安筠從小就被他們保護著,嬌養著。

    老爺子急的不行,說:“我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先找到筠筠的下落。不能把主動權放在對方的手裏。”

    老爺子急的血壓都上來了。

    一家人分頭行動。

    孟鈞擇去了一趟九院,聯係了徐晏清。

    不過沒聯係上。

    天色泛起了魚肚子,太陽冉冉升起。

    一大早,微博熱搜就爆了。

    有兩則,一則是關於嬰兒分離手術成功;還有一則,便是徐晏清跟盛恬的八卦。

    八卦新聞並不正麵。

    是一個匿名小號,說是醫院裏的人。

    爆料徐晏清醫生讓女朋友打胎。

    前麵是徐神再造奇跡,下一個就是人品問題。

    熱鬧的不行。

    ……

    陳念被蒙著眼睛,就沒有時間觀念。

    她不知道車子開了有多久。

    她隻知道自己又餓又渴,他們這些人竟然連吃的都不給。

    中間,他們換了一輛車。

    她跟孟安筠被放在後備箱裏。

    空間狹窄,兩個人緊靠在一塊,痛苦不堪。

    孟安筠就是這個時候醒過來的,陳念聽到她發出嗚嗚聲,應該是在哭。

    兩人的嘴被膠布封著,不好說話。

    陳念輕輕的撞了她兩下,算是安撫。

    但並沒有什麽用。

    畢竟是千金小姐,肯定是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兒。

    當下一定是害怕的根本沒有理智可言,隻會哭了。

    路況開始改變,車子有些顛簸。

    兩人的處境更加不好,孟安筠哭了好長時間,哭的沒了力氣,人又暈了過去,沒了生息。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

    後備箱的門打開,新鮮空氣灌進來。

    兩人被拉了出去。

    “就丟這兒吧。”

    “真不動?這麽嫩,不弄可惜了。丟在這裏最後還不是要給那些人弄,倒不如……”

    “這個不行,這個得讓她活著回去。這個倒是可以。”帶頭的男人沉吟數秒後,做了決定,“這個咱們帶走吧,放在這裏到是不安全。”

    “好嘞。”

    說著,男人一把扛起了陳念。

    陳念心裏一緊,下一秒,又被丟進了後備箱。

    陳念明白,如果她被他們帶走,後果凶多吉少。

    擺明了。

    孟安筠是要活著回去的,而她可以死掉。

    陳念雙腳並沒有被綁,手上的繩子,已經在她的堅持不懈下解開了。

    大概是她看起來柔弱,對方並不怎麽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