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城裏來的美豔寡夫(14)
  第38章 城裏來的美豔寡夫(14)

    村書記的腳步聲響起。

    雪鬱被親得越來越迷糊, 聽到腳步,才回過味來,毅然決然地屈膝頂開宋橈荀。

    簾子恰在此時被一隻手攏起來, 年近四十的村書記滿臉訝然, 看著小破屋神色各異的兩人, 咂摸出不對味來。

    他們引以為傲的讀書人,這會兒衣襟淩亂, 像被誰大力拉扯開的。

    而那小寡夫,不知怎麽渾身都白裏透著紅,肩膀嬌嬌抽搐,軟得像春泥似的, 眼神胡亂瞟,許是被他盯久了,他拿起紙杯繼續喝那所剩不多的水, 像在極力掩飾著什麽。

    這是怎麽了……?

    兩人氣氛古怪, 饒是健談的村書記也不由打了個磕巴, 把不得罪人的話在腸道裏過了個兩三遍, 才斟酌著開口問:“你們兩個不會是……”

    生澀的普通話,以及拖長的尾調, 讓雪鬱心都揪起來。

    難道被發現了?

    雪鬱緊張地吞咽了兩下, 忍不住往旁邊看了眼, 這一看,發現宋橈荀除了呼吸亂了點,神色極其坦然。

    什麽表情那是?能不能害怕一點啊。

    被發現不怕被你爹抓去浸豬籠?

    雪鬱深深吸了口氣, 其實被發現更方便下麵的發展, 村子裏大肆流傳宋橈荀和他苟且上的事, 更能激戚沉有所作為。

    但這也、太尷尬了。

    “吵架了吧?”

    雪鬱猝不及防聽到這話, 嘴巴微張,略疑惑地發出一個音節:“啊?”

    村書記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心思單純的村裏人,自然不會把這場麵聯係到寡夫的貞潔上,看小宋那衣服亂的,看小寡夫那眼睛紅的,兩人都氣喘籲籲的,這肯定是吵架了呀!

    村書記了然地摸了摸下巴:“嗐,你們這些年輕人天天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剛剛在裏麵我就發現了,小鬱你說說,他怎麽惹你了?我給你做主。”

    雪鬱:“……?”

    他摸不清狀況地看向宋橈荀,目光帶著求救的信號。

    村書記誤解了這一眼:“你別看他!別怕,叔替你教訓他。”

    村裏人不看好雪鬱,他不一樣,他看這孩子怎麽看怎麽親,一股討喜的水靈勁,他都想讓媳婦照這模子生一個,村書記慈愛地看向雪鬱,給他出頭:“叔可不站小宋這邊。”

    雪鬱招架不住這份熱情,結巴道:“沒、沒有……”

    村書記豎起胡子:“怎麽沒有!你看這眼睛都氣紅了。叔知道,小宋讀過書,會說話,罵人都不帶刺,你和叔說,是不是他把你說哭的?”

    雪鬱看他越說越起勁,也怕裏麵的人等久了出來看怎麽回事,急得慌亂眨眼:“真沒有,叔叔,我們進去吧……”

    村書記豎完胡子瞪眼睛:“那怎麽行?你就由他欺負?小宋,人家剛來咱們村,你不對人家客客氣氣的,怎麽還把人惹哭了?”

    炮仗又精準對上了宋橈荀。

    以前雪鬱隻有個概念,這會兒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農村人的熱情似火。

    村書記橫眉冷眼的,像是不理清這件事,就過不去了一樣。

    宋橈荀修長的手指滑到領口,麵目冷靜地理好衣襟,活像剛欺負完人的惡霸,不過這惡霸不打人,隻會逮住人親,他對上村書記的怒容,不急不躁地攬下罪:“是我不對。”

    雪鬱:“……”

    你還演上了。

    村書記:“認錯認挺快,吵架的時候怎麽沒有這種思想覺悟呢?小宋,不是叔說你,人家初次來咱們村,人生地不熟的,總要給他一點關愛對不對?”

    宋橈荀看了雪鬱一眼,點頭:“對。”

    “不盡地主之誼,也不要當地頭蛇嘛,咱們村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形成欺負外鄉人的風氣。”

    “是我欠考慮。”

    村書記是個大煙鬼,肩被尼古丁腐蝕得塌陷下去,可威嚴猶在,他耳提麵命地對小輩道:“以和為貴,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宋橈荀繼續點頭,順著道:“嗯,聽您的。”

    “要好好和人相處,”村書記提醒完,轉過頭,一秒上演了個京劇變臉,笑著說,“小鬱,叔在村子裏還是說得上話的,以後你受其他人欺負了,就來找叔,叔給你撐腰。”

    雪鬱胡亂點頭,完全被支配了,乖得不行:“……謝謝叔叔。”

    村書記笑容慈和,像一尊泥塑的彌勒佛,他指了指五六個電杆開外的一處土房,熱情邀請:“我家就在那,你想來吃飯,隨時告訴叔,叔給你準備。”

    雪鬱人傻,連忙擺手:“啊、不,不用了……”

    村書記板起臉。

    雪鬱欲哭無淚地揪了揪衣角,像回答錯誤的學生,艱澀吞咽:“記住了,有空就會去的。”

    村書記喜笑顏開。

    他看起來很滿意,又對宋橈荀囑咐了幾句,這才催促他們繼續開會,自己率先撩起簾子走了進去。

    村書記一走,宋橈荀轉瞬就變了副麵孔。

    他腦子裏全是雪鬱在村書記前蔫得像小白菜的樣子,太乖了,明明能那麽乖巧,為什麽在他麵前就那麽會氣人。

    被最原始的衝動所支配,宋橈荀半彎下腰,親了親尚且沉浸在懵亂的小寡夫,他知道小寡夫人前不敢放肆,人後才準他碰碰納著香氣的小口。

    懷裏的人有些哆嗦的戰栗,他隔著衣服拍著、撫著,輕輕地安慰:“沒被發現,別怕。”

    雪鬱拱著腰,聽見討論聲,那迷瞪的大腦才活過來了,發現前麵的簾子還沒落到地上呢,嚇得馬上清醒,這會他能做的,就是趕緊閉上嘴。

    誰想宋橈荀扣住他下巴輕輕使力,把那銷魂的唇肉弄分開,又往泛濫成災的裏麵胡亂吮了下。

    因為動作急,這一貼即分的吻有些粗魯,雪鬱被磕到了,眼眶唰地盈出水露,可也不敢叫出聲,青天白日,在人家開會的小平房做這些,雪鬱臉皮再厚也不夠丟的。

    他張著腫大一圈的唇肉吸氣,腦袋暈暈乎乎,心裏再對宋橈荀有什麽成見,現在姑且也隻能吃下啞巴虧,就那麽頂著張泫然欲泣的臉進去了。

    正是夏季最熱的時候,心靜自然涼根本不適用。

    更何況雪鬱心急身急,這種情況下出了不少汗,浸了汗的衣服濕漉漉地貼著香肩、腰肢,勾勒出細膩的線條,那前後交錯的小腿骨肉勻停,走兩步路都讓人臉廓發紅。

    會議室裏心思不正的人看得眼睛發直,在心裏想,作孽啊,這寡夫的身段比姑娘還勾人。

    村長拍了拍手,引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休息夠了吧,快到飯點了,大家接下來有什麽生理需求都忍忍,我們趕緊開完趕緊回家。”

    日頭高懸。

    牆上的電風扇簌簌翻卷,村長的聲音混在其中,聽得人昏昏欲睡。

    這場會議開完,雪鬱大腦發痛,徹底歇了吹空調的心思,本來想回去的,被宋橈荀在小巷抱著求了半天,才大發慈悲似的答應了。

    不過宋橈荀也沒讓他吹多久,小寡夫身子骨比太上皇還金貴,吹吹散散熱可以,吹久了著涼就有些得不償失。

    宋橈荀給雪鬱買了些消遣時間的書,讓雪鬱每次來吹空調,都能看書解解乏,不至於太悶。

    這天雪鬱在他家待到下午,吃過晚飯才走。

    村子口岔路多,他走了沒幾步,在通往城市的小路上,看到了一道高大雄壯的身影,那身影伏在遠處山巒下,腳邊是沉甸甸鼓碩的行李。

    男人肩膀雄厚,布褂下的肌肉一塊一塊沾了油亮的汗,手臂不刻意使勁用力,都可以顯現出能把人單手抱起搗弄的力量感來。

    他似乎是看見雪鬱了,連那堆裝滿東西的行李都不管,那矯健的胯骨動了三四下,幾步就走到跟前,佝下腦袋低悶地叫:“雪鬱。”

    雪鬱還沒問他這堆東西是怎麽回事,就聽見他說:“好想你。”

    雪鬱怔了怔,反應過來下巴都要驚掉到地上。

    他還是皮子薄,不知作何回應,含著春水的眼睛挪到別處,有些不自在地回:“……這種話別對我說,而且不是昨晚才見過?”

    程馳昨晚應當是沒歇好,眼下青黑,連聲音也含著困盹,他看著雪鬱,滾滾喉頭悶悶地說:“我不知道,就是很想你。”

    “哦,想著吧,”雪鬱對他是服氣了,拋下這句就轉身欲走,餘光掃見程馳還失魂落魄地停在原地,肋骨上提輕吸了口氣,轉回頭緩慢問,“……你到底怎麽了?”

    他看出程馳的不對,好像不找人排解,能憋出病來。

    雖然程馳不是他的任務對象,說話奇怪,人也糙笨糙笨的,但讓他做個樹洞還是沒問題的。

    程馳那隻深耕細作的大掌握了握,停頓了好一會,才在渾身水靈的小寡夫麵前吐露去向:“我要去城裏了。”

    雪鬱愣了下,有些好笑道:“那不是好事嗎,不管是學習還是打工,前途都比在這裏更好。”

    程馳喉頭緩滾,肺腑忽然如淹了水那般憋悶,坦白去向之前他抱有期待,期待在雪鬱臉上看出一點不舍、留戀,可他緊盯死盯,也沒看出半分來。

    他習慣性彎下脖子,怕小小的人聽不清:“可我不想,要很久才能回來……”

    “很久回來,又不是永遠不回來。”

    程馳聲音更悶了:“可是,每天能發生的事太多了,很多事都會變……”

    昨晚,閆莉蘭似乎覺得不放心,把去城裏的期限改成了一年。

    一年,是一個能顛覆過往的時間。

    他怕他走後,村子會發生巨變,每天都有生老病死,村子裏的白事不曾少過,他擔心那些他沒搭過幾句話、卻已經完全浸入他生活的人,無聲無息消失。

    也怕雪鬱把他忘記。

    雪鬱不屬於這裏,他當初能搬來,也隨時有可能搬走。

    他不像那些根基都深種在村子裏的人,他是隨時能走的。

    如果雪鬱回到他的世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到時,他這野漢連衝撞天鵝的機會都找不到……

    香味襲來,一隻軟手摸上程馳的腦袋,五指遊走在粗硬的發茬間,突兀打斷了他的思緒。

    “等你回來。”

    夕陽隱隱斜入峰巒,遠處水塘漾開粼粼的光紋,餘暉在親吻塘裏的鸕鶿。

    撲通。

    程馳睜大了眼睛。

    視野中,長相俏麗、含著春情的人第一次和他有那麽近的距離,那軟潤似羊脂的觸感滲透頭皮,往心肝脾肺蔓延。

    他太高太壯了,雪鬱摸起來有點吃力,小腿踮得緊細緊細的,腰也是,窄窄一截,像美人蛇一樣,那摸他頭的手左右揉動,小肘往上的膚肉輕顛,冒著發媚的香氣。

    撲通、撲通。

    程馳心跳得愈發狂亂。

    好軟。

    真的很軟,和他想的一樣。

    人也可愛,小臉被曬粉了,像剛開,苞的花骨,程馳盯著看了會兒,特別想把人抱起來。

    他晝思夜想,想和雪鬱結婚、想和雪鬱親親、想和雪鬱抱抱,但他沒想到,摸摸頭這麽丁點的好處他也非常受用。

    程馳眼睛微亮,像拱著鐵盤等投喂的流浪犬,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會等我回來嗎?”

    雪鬱沉默了兩三秒。

    這問題真不好回答,以後的事誰說得準,但在那巴巴的注視下,他眸光晃了晃:“……會。”

    ……

    程馳的身影消失在遙遠的天地交界線。

    雪鬱心情複雜,閉眼養了養目,去河邊坐著吹了半天,才往古宅的方向走。

    天色已然黑透,野風吹著老槐樹的枝條,拉出鬼哭狼嚎般的淒叫。

    他今天坐得太久,路上沒有人了,走在路上腳步聲特別明顯。

    啪嗒、啪嗒、啪嗒。

    雪鬱於某一瞬,忽地轉過了頭。

    濃得像墨染的天色,搖擺不定的老槐樹,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可那無端加速的心跳卻是真實存在的。

    怎麽回事……好像聽到了第二個人的腳步。

    可他又不是洪水猛獸,要是真有人,沒有必要躲著他。

    雪鬱臉色浮出微白,安慰自己是疑神疑鬼。

    又往前走了兩步。

    “呲呲!”

    心髒通通一跳,雪鬱瞳孔微縮地看過去,看到茂密的草叢裏有一隻通體發黑的野貓跳過,皮毛柔亮,黑得純粹,唯有那雙碧綠的眼珠閃著光。

    ……是貓。

    他走的這條小路偶爾有野貓流竄,野貓沒有人喂養過,性子凶,見到人會呲哇亂叫。

    雪鬱被這些貓嚇過很多次。

    可今天不知怎麽嚇得更厲害一些。

    小臉失了血色,雪鬱抿唇收回目光,抬起頭目視前方時,驀地對上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雪鬱被接二連三的意外,嚇得心跳驟停了一拍,嗓子縮緊,險些溢出一聲驚叫。

    緩了幾秒,他努力恢複平靜,大氣也不敢出地往前走,在經過男人時偷偷端詳了一下。

    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眼窩很深,長相平平無奇,鼻峰很挺,像隆起的山丘,隻是眼神無光,看人的時候沒有焦距,根本不知道他在看什麽東西、或者看什麽人。

    ……生麵孔。

    雪鬱保證,他在村子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不是本地的?

    埋頭走了幾步,雪鬱餘光不受控地往斜後方掃,掃到什麽,額角忽地冒出淋漓的細汗。

    嘩啦、嘩啦——

    晚上風吹得勤,槐樹一個勁地顫。

    原本要往他後麵走的男人,忽然轉了個方向,不緊不慢跟在了雪鬱身後。

    腳步交疊成兩道,一輕一緩。

    熾熱、詭異、存在感極強的注視,幾乎要在他後背灼燒出一個洞。

    雪鬱蹙眉,本能地感覺到不對,不由加快了腳步。

    後麵的男人還是那個步子,卻根本沒被雪鬱拉開差距。

    他們還是一前一後,保持著仿佛用機械精密測量過的距離。

    這個場景就像某些電影中,在獵物後麵閑庭信步的獵人,他們走得很慢,相當慢,獵物跑得很快,相當快,獵物以為自己跑很遠了,回頭一看,獵人就在身後半米開外。

    他們在惡劣地激發獵物瀕臨死亡前的恐懼、驚恐、無助。

    雪鬱不知道是不是天太暗了,讓自己聯想到這麽多。

    萬一這個人隻是想問路,卻不敢開口呢?

    雪鬱懷揣的這個想法,走到古宅前時猛然消失。

    誰會一路跟到別人家門口都不開口問?

    雪鬱屏住呼吸,用鑰匙打開門的一刹那,走進去轉身,迅速拉起兩邊門往中間攏。

    逐漸縮小的縫隙裏,那個中年男人的臉逐漸扭曲,他如同原始野人般撲食過來,目眥盡裂,兩塊唇瓣張得極大,露出發腥發臭的牙床,涎水從裂開的嘴根滑落。

    那個擴張程度,根本不是正常人類可以做到的。

    而且這副神態……

    是閣樓關著的那個人!

    嘭嘭嘭、嘭嘭嘭嘭!

    厚重的門被恐怖力道拍得砰砰作響,四下揚起紮眼的灰塵。

    雪鬱吸著氣,大腦發亂。

    怎麽辦?

    先不管那人是怎麽出來的,這是既定事實,已經發生了,現在更應該關心門的事。

    閣樓的那扇門被神棍拉了封條施了咒,再怎麽拍也是白費力氣,可這扇門不一樣,上麵幹幹淨淨和人的錢兜一樣,把它拍開是時間早晚的事。

    等門拍開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更可恨的是每次發生意外,係統都在待機狀態,半點忙都幫不上。

    大門還在劇烈搖晃,已經有傾倒的趨勢。

    在猛烈的拍打聲中,細微的腳步混進來。

    雪鬱這時候很敏感,幾乎是瞬間驚喘連連地朝旁邊看去,一張雍容華貴的臉映入眼簾。

    戚沉眉目輕斂,唇畔漾笑,他看了眼顫動不止的門,低笑,不慌不忙地轉過頭,朝雪鬱道:“我喜歡聽別人求我。”

    “求求我,我就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