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14)
  第14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14)

    何嘉林表麵不動如山呆若木雞,腦子裏名為理智的弦卻處在崩斷邊緣。

    綿軟聲音順著濃甜的香氣飄過來,在悶擠的食堂打著旋在他耳廓環繞。

    ……親,是那個意思嗎?

    何嘉林注意力都很難集中,好不容易理解了那句話的含義,腦子裏隨之而來湧起一個念頭,是他一直不敢麵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

    他好像真的不太直。

    裴雪鬱臉頰紅紅,軟著聲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心髒都要蹦出來。

    說會親人的時候他也很心動,而且身上香香的,跟他在一起隻能聞到他的味,他敢保證裴雪鬱隨便說點什麽,他都會被牽著鼻子走。

    這肯定不是直男該有的表現。

    完蛋了。

    他老爹知道他是彎的,會不會把他腿打斷?

    “開玩笑的。”氣氛凝固僵持了許久,被這三個字打破。

    眉眼平靜得不帶分毫波瀾的漂亮青年收回視線,重新拿起筷子,吃過飯後臉頰暈起氣血,格外賞心悅目:“那些是他該做的事,不會有獎勵。”

    而且雪鬱不想和主角攻受以外的人產生過多交集,要和他們說話,要和他們相處,那太麻煩了,不是懶惰鹹魚喜歡做的事。

    何嘉林躁動不已的身體被從頭到腳潑了盆冷水。

    什麽是開玩笑的,親親是開玩笑的?

    何嘉林嘴角瞬間拉成一條直線。

    雪鬱剛巧低頭吃飯錯過,把僅有的飯吃完,他用紙擦擦嘴,穠豔的眉眼微眯,有點懶洋洋的:“我吃飽了,走吧。”

    他站起來,何嘉林卻依舊坐在凳子上,身板挺得筆直,語氣悶悶道:“不送了……”

    “嗯?”雪鬱沒太聽到他說什麽,豐飽嫣紅的唇肉微抿,發出尾調拉長的一個字音。

    何嘉林冷厲下頜繃著,嘴角耷拉,很不高興的樣子:“我說我不送了,你自己走。”

    莫名有種狗狗討不到食破罐子破摔的悲憤。

    雪鬱這才聽懂這是不想給自己打傘了的意思。

    纖細的手指提了提領口,烏木般純黑的軟發垂在鬢邊,雪鬱情緒平平地嗯了聲,說了聲再見,提步就走。

    他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畢竟打傘不是何嘉林的義務,沒人打傘,他可以冒雨去便利店買一把,雪鬱頂多覺得有點棘手,不會有其他感覺。

    纖細的身板從何嘉林身邊經過。

    骨節有力的大手忽地握住他手腕,把他拉得腳步不穩,往後退了一步,膝彎頂住何嘉林發育極好的大腿才停住。

    雪鬱蹙眉,對這發展感到始料未及,低下小臉對上何嘉林的視線,不解道:“做什麽?”

    何嘉林舔了下唇腔,不敢看雪鬱,盯著他指尖的一點藕粉,氣道:“你就不能別答應這麽爽快嗎?你沒有傘,打算淋雨走?”

    不是你說不想送我的嗎。

    雪鬱發現何嘉林這個人真的很怪。

    他還不知道找什麽詞匯來回何嘉林,人高馬大的體育生就站起來,唰地拎起還在掉水的傘,說道:“我就是賤的。”

    雪鬱:“?”

    何嘉林能送他也好,原主身子太差,淋點雨不知道又要生什麽病。

    於是雪鬱也沒追究何嘉林的大變臉,跟在他身後,走出食堂。

    何嘉林人高腿長,走路都比平常人大幾步,但雪鬱步子小,他掃了眼雪鬱,不知怎麽,生猛的走路速度又緩下來。

    雪鬱拂去衣袖的水汽,道:“送我到學校門口就好,我打車走。”

    何嘉林沒回,他望著周圍人黏在裴雪鬱身上的目光,嘖了聲,把傘沿往下壓了壓,擋住了形形色色的視線。

    正吐槽這群人是不是一輩子沒見過男的,一直看看看煩不煩,一隻手就搭到他手臂上,細白的指尖用了點力,“看不到路了。”

    何嘉林怔了怔,忙不迭抬起傘。

    雪鬱能看清路舒服不少,他不是喜歡虧欠的人,何嘉林不在他欺辱的範圍裏,他不想欠何嘉林什麽,抿抿唇道:“我把錢轉你了,你回去記得收一下。”

    “什麽錢?”

    “送我到門口的錢。”

    何嘉林的臉幾乎在他話音一落下的時候就垮了下來。

    嘴角扯了扯,氣得不行,“哦,你和我就算得這麽清,和謝青昀就不,我和他差哪了?”

    雪鬱:?沒事扯謝青昀幹什麽。

    雪鬱不知道說什麽,幹脆沒說,轉眼就到了學校門口。

    這會人多,下課的學生都擠在門口,出租車供不應求,好不容易來一輛就被別人打走,雪鬱隻能在公交車站下邊躲雨邊等,期間他讓何嘉林先走,何嘉林不肯,非要杵在旁邊。

    何嘉林身上溫度高,耐寒抗凍,站在那都不帶動的,就是臉很黑,凶神惡煞的像是要把周邊路人都吞進肚子裏。

    他臉色太嚇人,雪鬱嫌他影響市容,隔了會又說:“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等就可以。”

    何嘉林心頭又是一陣火起,就這麽愛趕他?

    眉峰攏起來,何嘉林含了炮仗一樣,目不斜視地咬牙道:“我就愛在這待著。”

    雪鬱有些無語,隨他去了。

    雨絲傾斜,冷風吹得人手腳僵麻。公交車站下的漂亮青年腦袋輕垂,鮮潤的嘴唇凍得輕輕發顫,指尖的一點緋紅也漸漸褪去。

    他把下巴墊在高高的衣領處,呼著遇風即散的熱氣,等了會沒見有車來,便從羽絨服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機。

    這幾天雖然見不到謝青昀,但雪鬱為了維持人設,偶爾會給謝青昀發短信,短信內容都很霸道。

    類似於現在發過去的一條:[這周囤了很多作業,回來記得給我做。]

    謝青昀估計被他霸淩慣了,沒表示不滿,隔了會就回道:[好。]

    [如果很急,可以拿醫院給我,我做完你再帶走。]

    雪鬱確實有幾項明天要交的作業,不過顧及到謝青昀身體,他本來沒打算交,謝青昀這樣上趕著他還有些吃驚。

    在心裏忖度片刻,雪鬱叫出係統:“統,謝青昀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

    係統查了下數據指標,回道:【好了很多,雖然還不到能出院的程度,但已經可以幫你寫作業了。】

    雪鬱:“……你就很像個壓榨民工的無良係統。”

    ……

    等了十多分鍾,雪鬱總算打到車,和何嘉林道別後回到公寓樓。

    傅煬還沒回來,不過發了消息說晚上會回來做飯。雪鬱去屋裏收拾了一趟,琢磨著吃完晚飯去醫院把作業拿給謝青昀,漲漲厭惡值。

    又刷了半天手機,雪鬱感覺到困,眼皮不停打架。

    傅煬回來時他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姿勢很不規矩,纖薄衣料勾勒出極細的腰線。

    他脾氣壞,睡覺的樣子倒是招人,唇肉輕張著,像嬌怯的瓣蕊,碰一下都仿佛會發出嗚咽。

    傅煬倉促挪開視線,知道雪鬱是等自己等睡了,把外套放回房間,走去廚房做飯。

    做飯也沒用太久,熱了米,把準備好的菜下鍋一炒,就差不多能吃了。

    特意等身上油煙散了散,傅煬才出來,輕手輕腳走到沙發邊,蹲下,推了推雪鬱粉潤的肩膀。

    “起來吃飯了。”聲音原本是正常的,在掃到一截隱隱露出的鎖骨後,僵了僵,變得不自然。

    雪鬱輕皺眉,露出抗拒的表情,抓住推他的那隻手,臉壓了上去。

    他不僅手軟,臉頰也綿軟得像是攪出來的奶油,蹭了蹭,就擠出一團軟肉。

    傅煬手背都酥了,哪裏經得住他這樣。

    喉結緊了緊,傅煬另一隻手探過去,把雪鬱緊捉他的那兩隻手擒住,又重複道:“吃完飯再睡,等會涼了。”

    雪鬱也不是那種睡起來雷打不動的類型,被他一抓,艱難睜開眼。

    手肘撐著沙發趴起來。

    明白發生什麽,雪鬱濃密沾水的睫毛顫了下,迷迷糊糊地,咬了咬嫩紅的嘴唇,含著困腔道:“幾點了?”

    “下午六點多。”傅煬聲音也變成了低低的氣音。

    雪鬱嗯了聲,還有點困:“飯做好了嗎?”

    傅煬:“做好了。”

    聽到有吃的雪鬱才積極了點,打了會盹,慢慢悠悠起來去餐桌吃飯。

    傅煬一般在外麵就吃過了,所以給他做完就會回自己房間做自己的事,他好像總是很忙,進了這間屋子是一個樣,出去就是另一副不為人知的模樣。

    雪鬱吃完把碗筷放到廚房,然後把房間桌子上整理好的一摞作業拿上,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路過傅煬房門時,他猶豫了下要不要告訴傅煬,想了半天還是沒這麽做。

    公寓樓離中心醫院是半個鍾的路程,現在不是高峰期,雪鬱很快就打到車去了醫院。

    進電梯時,雪鬱臉蛋羞紅了些。

    人家來住院部拿的都是飯菜、水果之類滿滿都是心意的東西,隻有他……拿了一堆作業。

    不過不讓謝青昀落下學業,多方麵發展,也算是心意吧?

    雪鬱打開病房門,謝青昀冷鬱的目光就掃過來,在看到是他,微微怔了下。

    “你怎麽來了?”不知道多久沒說話了,男人聲音啞如砂紙。

    雪鬱不去看他的視線,把作業放到病床緊挨的桌子上,淡淡道:“送作業,你不是說急的話給你送過來?”

    謝青昀淡如湖泊的眸光動了動,蒼白手指撐在床邊坐起來,拿起那摞作業翻了翻,低聲道:“嗯,我現在做,要兩個小時,你能等嗎?”

    男人唇色過於白了,雪鬱皺眉看了會,沒回答,指了指桌子上一筷未動的飯菜,“你怎麽不吃?”

    謝青昀不太在意這個:“沒胃口。”

    “沒胃口?”雪鬱眉尖又擰了下。

    不吃飯主角受身體什麽時候才能好?

    舔了下唇,雪鬱眼睛翹起來:“再沒胃口也吃,我都花了錢的。”

    謝青昀微微垂眼,順從道:“好。”

    雪鬱坐到長凳邊,幾許柔軟黑發乖順貼在耳廓,眉目穠豔漂亮,他隨意指了指飯菜,渾然一副矜貴高傲的模樣:“先吃,吃完再給我做作業。”

    和以前一樣頤指氣使的,謝青昀見裴雪鬱第一麵起,他就在發號施令,讓周圍一堆人圍著他團團轉。

    那時候他厭煩、惡心、避之不及,現在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他會撒謊,說那種半小時可以搞定的作業需要兩小時才能完成。

    清俊雋雅的男人倚在床邊,長直的睫毛輕垂,藏匿起湧動的情緒,掰開筷子不動聲色吃了口還有些熱氣的飯。

    雪鬱看他開始吃飯了,就拿起手機消磨時光。

    他平時不愛看消息,通常等有空了才看,右下角的軟件已經堆積了幾十個小紅點。

    雪鬱點開,首先蹦出來的是何嘉林退款的消息,下麵緊跟著一條語音。

    ——你回到家沒,有沒有感冒?

    謝青昀手一頓。

    雪鬱回了個“沒”字就退出窗口,沒把退款的事放心上,他給了是他的事,何嘉林不收是何嘉林的事,虧的也不是他。

    指尖懶懶地往下滑了滑,掃到一個眼熟的名字,顯示十分鍾前發來兩條語音,雪鬱愣了下,點開。

    病房空蕩寂靜,任何聲音都聽得真切,估計隔壁都能聽到傅煬那語調奇怪,捉奸一樣的語氣。

    ——吃完飯就沒影。

    ——你又去見那個姓謝的了?

    謝青昀眼簾微微掀起,眸光深邃漆黑,平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