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9)
  第9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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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雪密密匝匝落在車頂。

    還不是晌午,雲層僅穿出幾線天光。

    車廂裏誰也沒說話,雪鬱臉頰正對窗戶,眼皮要合不合的,想睡,但又不想在小情人旁邊睡。

    倔倔強強撐了有一會,在駛向隧道,車內全然暗下來時,他撐著下巴闔住眼。

    衣角被人扯了下,有人說話:“等下再睡。”

    雪鬱皺了皺眉,困倦的神經達到爆發邊緣,傅煬煩他,謝青昀也要來煩他。

    他閉著眼裝沒聽到,心想謝青昀再說話就扣他錢。

    可謝青昀好像缺一根察言觀色的筋,又扯了扯他的衣服,似乎雪鬱不理他,他就會不厭其煩扯下去。

    雪鬱用力抿了下唇,煩得不行,轉過頭:“你要幹嘛?有什麽話不能待會再說。”

    謝青昀眸光垂下來,靜靜地掃了他一眼。

    映入眼簾的小臉已經沒有上車時那麽紅,可能太困,眼角聚起生理性的水霧,浸濕的睫羽上下掀動,這是他很少在裴雪鬱身上看到的模樣,或者換個說法,是他平時從來不會主動看裴雪鬱是怎麽樣的。

    “把衣服穿上。”謝青昀淡淡道。

    雪鬱瞥了眼車墊上的羽絨服,默然片刻:“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謝青昀輕“嗯”了聲。

    雪鬱的表情從懵圈,轉到更懵圈。

    ……無語了。

    這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被欺負的那個?管他穿不穿衣服做什麽,正常人覺得他凍死才是皆大歡喜。

    謝青昀倒好,還反過來提醒他穿衣服。

    是他小瞧了謝青昀的胸襟。

    “不穿,”雪鬱調整了個坐姿,讓自己睡得更舒服,“少管我閑事。到目的地還有半小時,這段時間我要是聽到你說一個字,我就把你從車上丟出去。”

    謝青昀:“。”

    耳根清淨後,雪鬱閉眼睡起覺來。

    半個小時過得很快,他迷迷瞪瞪睡了半天,被司機叫起來,說已經到了。

    雪鬱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目光微斜,手搭在羽絨服上想拿起來。

    抬眼時,看到謝青昀平靜地垂著目光,就那麽看著他,腰板挺得很直,下頜線被這個姿勢繃得淩厲又明晰。

    好像在等著他穿衣服。

    雪鬱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穿吧,前不久他的“不穿”還言猶在耳,這會穿總感覺有那麽點丟金主的臉。

    手上的衣服突然變得燙手,雪鬱默默頓了幾秒,看了眼外麵裹得和球沒兩樣的行人,不再猶豫,麵無表情、粗魯地穿上了羽絨服。

    命要緊。

    ,

    要說原主去的最多的地方,非曇市鬧市區的娛樂中心莫屬。

    那裏有各種娛樂設施和健身場地,是富家子弟最愛去的場所之一,不僅原主經常光顧,他的狐朋狗友也不少去。好玩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娛樂中心老板的兒子崔景嶼是他們的朋友,每次來都會給他們優惠。

    雪鬱來之前費勁巴拉地找了半天,把崔景嶼從黑名單拉出來,和他打了聲招呼。

    原主和他關係不錯,他到的時候是崔景嶼親自來接的。

    “好久不見。”崔景嶼目光怔愣,愣了好久才道。

    不知道是忙壞了產生了錯覺還是怎樣,他感覺裴雪鬱比起上次見麵更漂亮了,漂亮其實不該用來形容一個男生,但他找不出更合適的詞來形容。

    雪鬱應了聲,語氣疏淡得不像是久未相見的朋友做出的反應,不過崔景嶼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也不惱,看了看他身側緊跟的謝青昀,“這是……?”

    來了。

    刷厭惡值的好機會。

    雪鬱冶麗微紅的眼尾揚起,把想說很久的話傾吐出來:“小情人,帶他出來玩玩。”

    崔景嶼:“……”

    崔景嶼表現出了恰如其分的尷尬,對謝青昀的打量也含了些遮遮掩掩的不明意味,和雪鬱最初想的反應一樣,可他沒想到他都這樣說了謝青昀表情還能這麽淡定,像沒聽到似的。

    係統也沒跑出來提示厭惡值增加了。

    雪鬱困惑地皺了下眉,仰起白而秀氣的小臉,掃了謝青昀一眼。

    謝青昀恰好低頭,目光和雪鬱對接,凸起的喉結滾了下,低聲問:“怎麽了?”

    雪鬱麵無表情看了他幾秒,話都懶得回。

    ……沒怎麽,想打人而已。

    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謝青昀了。

    崔景嶼把他們帶到了三樓更衣室,電梯旁邊站著服務生,他把人吩咐去拿水果,又轉頭對雪鬱說:“你們先把衣服換了吧,然後在這裏隨便轉轉,其他幾個人還得等一會再到。”

    “我先去招呼一下我爸生意夥伴的兒子,他剛打完桌球,在下麵休息著呢,脾氣不太好,我得去看著點兒。”

    雪鬱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

    得到回應,崔景嶼忙道:“那我先去了啊,你有事給我發消息,我就在這棟樓裏隨時能過來。”

    崔景嶼又看了眼謝青昀,這才走進電梯。

    崔景嶼一走,又剩下他們兩人。

    眼前的更衣室是高級vip客戶的專屬空間,很少來人,雪鬱進去的時候裏麵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

    他坐在長凳上,困倦地眨了下眼,慢吞吞看向右側掛得滿滿的衣架。

    “幫我拿件衣服過來。”雪鬱鼻子有點塞,悶著聲音說話時嬌裏嬌氣的。

    謝青昀離衣架近很方便拿,聽到這句話轉頭就拿下一件成套運動服,他們進來時崔景嶼說過,更衣室的衣服都是統一尺碼的,一般都合身,可他看了眼寬寬大大的衣服,有些懷疑雪鬱能不能穿得上。

    衣服過大了,褲子也過長了。

    謝青昀微蹙起眉,轉過頭想說什麽又突然頓住。

    雪鬱手腳很快,已經把兩隻鞋脫下來了,現在彎著腰又去脫襪子,他把勒著一點小腿肚的白棉襪扯下來,細滑白膩的腿徹底毫無遮擋。

    裴雪鬱個子其實不算特別高,尤其在謝青昀麵前,看起來更軟小,但兩條腿卻很長,而且白白膩膩的嬌得很,扯襪子扯重了,腿上就多了淡淡的一點豔色。

    謝青昀身子微僵,走到凳子邊把衣服放下的全程,眼睛都沒抬起來。

    雪鬱沒注意到他,把衣服拿起來隨意看了看,忽然皺眉道:“這件衣服……”

    謝青昀視線落在別處,僵著問了句:“怎麽了?”

    雪鬱鼻尖嗅了嗅,“感覺有味道。”

    外麵忽然傳來嘈嘈雜雜的聲音,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兩個長相帥氣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留著平頭的那個煩躁地抓著後脖子,麵色不虞,眼皮壓得很低,極不耐地跟旁邊人道:“你也不提醒我手機落這兒了,害我還得重新跑回來,本來就煩。”

    崔景嶼無辜聳肩,四平八穩屏蔽掉他想打人的怒氣,“這不怪我,誰能把手機落下啊?不是我說,一早你就心不在焉的,到底想什麽呢……”

    兩人走進來前還熱絡地搭著話,直到看到長凳上坐姿隨意的人後,都齊齊閉了嘴,直勾勾盯著那手腳都白嫩嫩的小少爺。

    雪鬱是有點肉在身上的,而且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他一手撐著長凳,腰塌陷下去,後麵就微翹起來,撚起白色衣服嗅聞的時候,那條長腿還踮了踮。

    聽到兩人談話,雪鬱漂亮的小臉側過來,又習慣性舔了下嫣軟的唇肉,目光從崔景嶼臉上挪到另一個人身上,尾調微揚道:“何嘉林?”

    那張天生適合被人舔吻的嘴唇,叫別人的名字都帶著股不一樣的味道。

    何嘉林視線根本移不開,訥訥地“嗯”了聲,算作回複。

    他現在可以做很多種反應。

    比如向認識的人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或者按照他以往風格,大聲質問裴雪鬱昨天耍猴一樣逗他是幾個意思。

    但實際上,他隻會盯著雪鬱的臉,看著那雙小得不知道夠不夠他一個大的小手,嗓音緊得發幹,“你,你在聞什麽……”

    雪鬱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衣服,表情純稚自然,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拿著衣服聞的樣子有多奇怪,他見何嘉林麵色異樣,就解釋道:“想換衣服,但是這件衣服有點味道,就聞了下。”

    何嘉林緊盯著他,道:“那是我的。”

    雪鬱:“?”

    “這裏的衣服我穿不下,每次來這裏我都帶著自己的衣服,我剛脫下來掛在那的,等人過來洗。”

    他見雪鬱表情呆了瞬,繼續道:“上麵有我的名字。”

    雪鬱愣了愣,為了驗證何嘉林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把衣服翻過來,往過一掃,果然在靠近胸口的地方看見三個用針線繡上去的黑字,他剛剛都沒注意看。

    濃密的睫毛小小翹了一下,他臉上不見羞意,不就是聞了聞,那有什麽。

    相較於他,何嘉林反應就比較怪,動作僵硬地側了側眼,滿腦子都是剛剛裴雪鬱拿著他衣服、翹著腰聞他衣服的樣子,心裏止不住想,他的衣服會不會沾上裴雪鬱的味。

    雪鬱已經把衣服放下,看何嘉林還梗在那裏,以為他很介意這件事,微抿唇道:“你要聞回來嗎?”

    何嘉林稀裏糊塗的,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遲緩地反應了幾秒,才說:“什麽?”

    雪鬱精致白淨的臉上平淡如常,舉起一根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某處,“我的衣服在那,你聞回來,是不是就舒坦了?”

    腦子混沌的何嘉林像是理解不了什麽意思,往他指的地方一看,看到一件素淨的羽絨服……兩隻疊在一起的襪子,還有裴雪鬱為了方便脫襪子卷起褲腳、露出的粉白膝彎。

    額角又是重重一跳。

    怎麽白成那樣,他的腳。

    雪鬱朝他看了眼,看他一直不吭聲,耐心有點耗盡了,“不聞算了。”

    何嘉林表情傻著,不像是能溝通的樣子,他唇齒含糊了瞬,反應過來時已經說出了個字:“……聞。”

    雪鬱:“……”他隨口一說的。

    走廊上有人經過,崔景嶼嫌何嘉林這幅樣子蠢得發麻,不動聲色把門關上。把門一關,視線就沒有了阻礙,他和眉目冰冷像淬了冰的謝青昀對上了視線。

    崔景嶼心髒都縮了下,還好謝青昀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挪開目光,重新拿了件衣服給雪鬱,“還換嗎?”

    雪鬱嗯了聲,接過衣服,他把膝蓋上的褲腳捋了下去,一身嬌嫩的膚肉重新裹在布料裏麵,沒了視覺刺激,何嘉林這才回了點神誌,表情發臭地瞪著謝青昀:“你怎麽在這?”

    “我一直在,”謝青昀目光下垂,語氣冷鬱:“從你蠢得說要聞別人衣服的時候就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