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終
  第387章 終

    鮮紅色的字跡,批注著奏折上其他司徒皇室的命運。

    南煜突然想起他在北疆戍守那幾年。

    也時常練字。

    隻是北疆太冷了,墨汁沒寫兩個字便凍住了。

    於世他想了一個好辦法,用人血!

    人血有溫度!

    找一個死刑犯,吊起來在他身上開一個洞。

    血一滴滴落下。

    每一滴都是新鮮溫熱的,用人血寫起字來,十分順暢!

    第二日,顧漠拿著手裏的奏折,未經通傳,直接走進禦書房!

    將手裏的奏折砸在南煜麵前。

    “南煜,你別太過分了!司徒皇室的確該死,可這些旁氏庶女。旁氏又非嫡係!

    有的隻是寵妾,寵姬,丫鬟,遇一到一個貪財好色的王爺,世子。

    被強行納入後院,為其生子,供他玩樂。

    這些人生出來的孩子半點根基扶持。生來未享受過半點皇室榮耀,如今還要為皇室陪葬,這不公平。”

    南煜早就料到了顧漠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早他便等著顧漠。

    怒氣衝天的來找他,最好是鬧得越大越好。

    越多人看見越好!

    禦書房外麵候著許多前來議事,等候召見的官員。

    可南煜並不覺得這場戲可以開始了。

    兩方僵持不下,直到太皇太後過來勸解。

    手心手背都是肉。

    太皇太後見顧漠吃虧了,自然是幫著顧漠。

    而且她老人家嫁到司徒皇室那麽多年,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當年高祖和先帝駕崩時,都是她這個老人家,一手托起的司徒皇室。

    讓它得以延續。

    司徒皇室早就和她分不開了。

    這裏麵也有許多她的親族。

    她自然也是想著幫忙開解。

    “南煜,有的事情不能逼得太緊,許多人當真是無辜的,直接滅了全族,這做事,當真是有些太絕了。”

    南煜見著太皇太後和顧漠是站一起的,眼裏閃過眸光,魚兒上鉤了!

    自古成王敗寇!

    朝野上下沒有任何敢替司徒皇室說一句求饒的話。

    他們現在隻能叫前朝餘孽!

    這些話更不應該從顧漠的嘴裏說出來。

    因為顧漠就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寵妃所生。

    誰能想到一個寵妃所生的孩子,最後爬到了柱國大將軍的位置。

    南煜隻說了四個字:

    “斬草除根!”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雷,劈在顧漠頭上。讓他幡然醒悟,又笑又怒的說道,“好一個斬草除根!那你便連我一起除了吧!”

    顧漠當即摘了自己官帽,扔在地上。

    憤然揮袖離去!

    這件事情驚動了臥在病榻之上的慕權歌。

    調養了些時日,慕權歌的身體突然又好了很多!

    連藥師都說慕權歌最少還有兩年光景!

    南煜和顧漠吵完了都覺得沒意思。

    南煜提著酒,親自,走去大將軍府,找顧漠道歉。

    兩人又像是好了,隻是這種好,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親熱之餘還夾雜著客氣。

    慕權歌能下床了,氣色也不錯,替兩人設宴,為兩人說和。

    雙親皆已亡故,死了那麽多人,還在這世間的,隻有他們三人

    慕權歌原以為他們三人會更加珍惜過往情誼。

    可慕權歌卻在南煜的眼裏看見了懶於掩飾野心。

    慕權歌突然想,若此人不是她的兄長,若她不是身體不好。

    若司徒瑾權還是皇帝,自己還是皇後,若睿兒還活著,再長大一些,作為真正的太子參政。

    隻怕第一個殺死南煜的會是自己。

    慕權歌隻有真正坐在司徒瑾權的位置上才懂得許多事情。因為她不能容忍外戚幹政,更不能容忍一個有野心的人手裏握著刀。

    影響了她兒子的帝位!

    這人就算是她的親哥哥也不行!

    原來他們三人曾經的熱忱在觀星台隨著司徒瑾權的死 早就已經散了。

    慕權歌更懂了司徒瑾權死前說的話!

    慕族,又何曾真正無辜!

    慕族威脅了皇位,必須死!

    於是,慕族便開始自保!

    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誰對誰錯,隻能說形式逼迫!

    生來便是對手,賭桌上押著的,是全族人的命!

    必須不擇手段到麵目全非的去算計對方。

    他們不過是衣著華麗的亡命之徒!

    沒有誰比誰高尚,也沒有誰對誰錯。

    有的隻是誰生,誰死!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就是再來一次,也是這個結果!

    他們,隻是命運的玩物!

    司徒瑾權不是神,他隻是一個皇帝,一個真正的皇帝。

    他的罪孽也並沒有那麽深重,他隻是做了一個皇帝該做的。

    他會輸,隻是因為他愛上了慕權歌!

    他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點可憐的愛全給了慕權歌。

    隻是這份愛,讓皇權壓得有些畸形!

    慕權歌可以理解,但無法原諒!

    唯有,歎息!

    隻是這一世的司徒瑾權當真太苦了。

    這輩子他從頭至尾隻有一個人。

    活著的時候一個人住在皇宮裏,死了一個人被埋在皇陵裏。

    其實司徒瑾權也不過是皇權的傀儡。

    慕權歌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寫了一份遺書。

    隻說把自己一半的骨灰埋在司徒瑾權的墓裏。

    不要立牌匾,更不要張揚。

    無關乎情愛,隻當是司徒瑾權的帝陵裏多了一把沙子陪著他。

    以後這萬世的孤獨,真的太孤寂了!

    其實如果沒有她,司徒瑾權不會輸!

    司徒瑾權也的確愛她,可惜沒有人教他怎麽去愛。

    他的愛裏都帶著刺,慕權歌靠近不得半分!

    慕權歌望著月亮對司徒瑾權說道:

    隻希望下輩子你我各自安好!不要再遇到了!

    南煜,算不上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他隻是一個人,一個遵循權力遊戲規則的人!

    他是尊親王的兒子,嫡長子!

    世人都說他命好,卻不知他生在火山口!

    皇帝和權臣的爭鬥,注定在他身上爆發。

    南煜並不想活在慕臣雄的羽翼之下。

    他想超越慕臣雄!

    讓慕族在他的帶領下,更進一步。

    所以他籌劃六年,他的師傅說:

    曆史很漫長,但關鍵的棋就那幾步!

    其它的時候隱與庸庸碌碌,平平淡淡!

    借一切可利用的,將他們都化作自己的劍,替你心甘情願的殺人。

    如此才是下棋者!

    對了,南煜的師傅是,莫非!

    汝南權術師!

    早在莫非收慕權歌為徒之前,他就收了南煜為徒!

    最早,他第一眼真正相中的徒弟其實是,南煜!

    隻不過他,算盡天下,算不得自己。

    莫非,注定死在南煜登基後!

    慕權歌看著南煜眼裏的野心,才知自己便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劍。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嗎?

    慕權歌她是輸了,輸在不夠狠!

    在南煜的世界裏,他可以很關心你的同時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你送上棋盤,做他的刀!

    此等權術,讓人望而生寒!

    南煜注定會是一個比司徒瑾權還要成功的皇帝。

    因為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麽能夠阻止她的。

    包括她也不能!

    慕權歌提起酒杯:

    “大哥,我敬你一杯!”

    南煜奪過慕權歌手裏的酒:

    “你身體不好少喝點酒,果汁就很不錯!”

    南煜說罷給慕權歌倒了一杯葡萄汁,又道:“莫非那老頭在花祭島的神木林裏待了那麽多年,我讓小風帶給連人帶樹一起給你鏟到盛京替你調養身體!”

    慕權歌看著南煜,緩緩道:

    “大哥,我要走了!島上的果子熟了!”

    南煜眸光波動說道:

    “好,我讓人給你安排!”

    慕權歌看著南煜登基,親手替他帶上皇冠,對他說道:“ 這個皇位不是我讓給你的,是你爭來的!屬於你的慕北皇朝,一定繁榮昌盛,天下太平,孤獨一生!希望你不要後悔!”

    慕權歌的話,沒點破南煜曾經做過的事情!

    可他看見慕權歌眼裏的對他的疏離和冷漠!

    尊親王府,到底是散了…

    如今隻有慕北皇族!

    回花祭島的船上隻有慕權歌一個人。

    當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來到盛京,不過就是六年的光景隻剩慕權歌一個人!

    這六年她當真是,累了,她想回家了,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世外桃源,回到那個一家其樂融融的花祭島!

    看著船往回家的方向開,頓時覺得身心都鬆快了!

    從盛京到東洲,路途遙遠!

    至合元年,九月末,慕權歌病危!

    南煜收到消息,悲慟欲絕!

    “怎麽回事,不是說,妹妹身體有在恢複。是不是你們這幫狗奴才路上沒有伺候好!”

    一位老家臣回話:

    “大小姐,是看見了一條紅繩!全部的精氣都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含淚……”

    慕權歌帶走了在盛京所有她的一切。

    她在船上一件件的翻看她的舊物!

    東西太多了,有好多慕權歌連見都沒有見過。

    這場戰亂,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慕權歌,整理這自己的東西一件件,全是些富貴的死物。

    慕權歌一路向東

    隨手便送給當地難民!

    送到最後整個庫房都空了,隻剩下一箱慕權歌小時候的玩具。

    裏麵基本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母妃繡的虎頭帽,二哥送的木劍,顧漠送的撥浪鼓。

    還有一個木匣子,也不知是誰送的!

    慕權歌的心口突然堵得有些難受!

    總感覺自己是忘了什麽!

    忐忑的打開木匣子,看見木匣子裏麵安靜的躺著一塊玉佩,上麵刻著慕憶!二字!

    慕權歌拿起玉佩時全身都在都自言自語著:

    “為什麽,為什麽慕憶會活在這一世!我到底忘了什麽!到底忘了什麽!”

    慕權歌覺得自己整個腦子都要炸了。

    一直能聽見水聲,還能聽見一個小男孩

    叫她小蘿卜!

    每天在他耳邊講話,講著外麵發生了什麽。

    “小蘿卜,你知道嗎!今天我在上山的路上看見一朵花,很漂亮!我給你放水裏了,你喜歡嗎!

    小蘿卜你知道嗎!我開始學武了

    小蘿卜你知道嗎:

    小蘿卜你知道嗎我在山上撿到一隻小狼崽!可是母親不喜歡狼,我隻能偷偷養在這裏咯!”

    慕權歌踉蹌著跑出去打開小東西這些年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錦袋!

    自從寒沐澤死後,小東西對誰都是敵對的,見誰都咬,特別是慕權歌!

    隻能把它關在籠子裏。

    見著慕權歌打開籠子,小風焦急的跟過去:“小姐,您小心,危險。”

    這一次,小東西沒有攻擊。

    錦袋裏麵赫然裝著一條係著蓮花扣的紅繩。

    “小姐這不是您親手放進去的嗎,為什麽突然要看!”

    慕權歌一直搖著頭:

    “不是的,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這條是新的,這是慕憶放進去的!

    這個世界上,慕憶真的出現過,他曾經真實的活在我的世界裏。真的,隻是我忘了。我居然忘了!”

    慕權歌手裏握著紅繩,終於想起她昏睡那五年為誰醒來!

    慕權歌看著玉牌呢喃的喚了一聲:

    “慕憶!”

    慕權歌吼見一股溫熱的液體,舌間嚐到一點鮮甜,直接吐出一口血!

    至合元年,九月末!

    滄月女帝慕權歌駕崩!

    慕權歌死在回花祭島的路上!

    世人都說尊親王府嫡長女命好,族上唯一一個女孩,千嬌萬寵中長大,金尊玉貴。

    一出生便被賜為皇後。

    還長得傾國傾城,獨得聖澤,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卻不知這位嫡長女,她生來帶病,生來便是一枚被放在權力規則裏的棋子。

    在無盡算計中,喪父,喪子,家破人亡,心灰意冷!

    皇權這局棋又有誰真正贏了!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