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見祥瑞
  第110章 見祥瑞

    大概到八月中旬, 九州山嶽台幾乎全部修建完成,巫妖也和蕭偃也全都一一走過。

    巫妖對每一個山嶽台的修建都十分認真過問,有某個州縣的因為地形的原因便略微改了點尺寸和形製, 巫妖才到一眼就看出來了, 立刻要求重新拆了重修。而每一個山嶽台的寬大的山壁上, 巫妖都親自繪製了巨大的雕刻魔紋。

    這魔法陣過於巨大和繁雜,玄奧得即便是蕭偃學過了魔法陣的, 也看不懂,不過巫妖非常詳細給他解釋:“主要都是改善地氣,水源, 土地變得肥沃, 地下水變得豐沛, 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改善風水, 讓人群宜居的城市變得氣候更宜居,風水相濟,風調雨順。這些山嶽台修建的地方都是有講究的, 還可以一定程度上預防地震,防禦水災等等。”

    果然全部山嶽台都告修建完成,巫妖又逐一畫過魔法陣後, 整個大燕似乎風調雨順,極少看到有地方再上報災難的, 從前九州,旱災、洪災、地震此起彼伏,災難帶來的瘟病、蝗災、雪災也是延綿不絕, 如今大燕整個地脈仿佛都沉靜了下來。

    而新糧的推廣, 各州縣開始告豐收,雖然在各州縣的產量不一, 但毫無疑問都比從前的糧種大大提高了產量,水稻、豆種、棉種,幾乎全麵取得了豐收,個別地方水土不服,品質稍差,在產量上仍然碾壓從前。

    在試吃過後,巫妖帶著戶部的郎中們又針對各地的產量重新微調整了下種子的指標,然後便開始由官府正式免費分發糧種,按實際田地分發糧種、棉種,等待新的播種農時。

    吃得飽,穿得暖,蕭偃願望眼看就要得償,一時也十分上心朝政,隻希望吏治、農事、商事也都一一打出個好的底子出來。

    興許是漫長的蜜月期終於開始變成了老夫老妻模式,隨著蕭偃開始忙於朝事,巫妖也開始醉心於研究,時常日日泡在實驗室中,蕭偃問過一次他想做什麽,巫妖十分認真給他解釋:“我打算嚐試搭建一個和這個世界類似的模擬溫室,打算采樣你們這個世界的一些動植物,這樣也可以以後慢慢研究你們這個世界的能量運行原理,這是理解一個世界法則的最快的辦法。”

    這倒是很符合他一貫以來的求知探索的行為,因此巫妖開始每日出去采樣一些植物或者動物回來,有時候去一日,有時候去幾日,但是回來都給蕭偃帶上了禮物,一把新鮮的山果,一盆珍稀蘭花,一隻可愛的小兔,蕭偃又想起來烏雲朵來:“有找到烏雲朵嗎?”

    巫妖漫不經心道:“不必擔憂,它現在應該過得不錯。”

    蕭偃:“……”巫妖道:“對方應該在喂養它,所以過得很好,估計樂不思蜀。”

    蕭偃啞然失笑。進入十月,孫雪霄誕下了一個女兒,巫妖和蕭偃親自抱了抱福兒,倒是十分精彩,孫雪霄倒是求蕭偃賜名,蕭偃聽說巫妖已給了小名福兒,便笑了說福兒很好,不必再賜。

    日子就這麽一日一日過著,簡單又幸福,蕭偃甚至開始漸漸覺得自己之前感覺到的那點不安是從前思慮太過了。

    直到有一日,雍州太守報來,說是雍州皇陵附近,出現了瑞獸白麟,“麇身馬足,白鬃白尾,通體玉白,頭生一角,銀色如錐。”應為古書上所記載的白麟,此為仁獸,又是在皇陵附近,無數百姓親眼見到,此為祥瑞,定是皇上英明神武,感應天地,天降祥瑞。

    又獻上了雍州文人所寫的各種歌頌白麒麟的詩詞,以為佐證頌聖。

    蕭偃看到這奏報,卻微微一怔,想到了巫妖的獨角獸,滿心疑惑,隻是將那奏章放到一旁,看著下麵的大臣們各種歌頌讚歎,就連季同貞和丁熏華幾位老成的相爺都麵露愉悅,顯然也認為這是極大的祥瑞。

    蕭偃將奏章袖到了袖子裏,待到散朝,卻也沒有和往常一樣和人議事,隻是問何常安:“帝師還沒回來嗎?”

    何常安道:“上次帶了一隻很大的食鐵獸回來呢,然後又出去了。”

    蕭偃皺了皺眉,記得巫妖前幾日離開之時,正和自己纏綿了一夜,清晨的時候起身迷迷糊糊還感覺到他和從前一般在自己額頭和唇上都吻了吻,等他起床後看到床頭放著新鮮花枝,仍然帶著露水,餐桌上擺著他做好的早餐,然後應該是又去實驗室了,他也沒想太多,又去上朝了。

    他轉身吩咐何常安:“朝政的事都放一放,我回去一下。”

    他回到了白塔內,在十三層轉了轉,又去了實驗室和圖書館都找了下,然後站在那些模擬溫室的傳送陣前微微發怔,那些傳送陣,都變得黯淡了,之前閃耀不休,仿佛無盡幽玄,如今看著卻仿佛隻是一團光團罷了,伸手進去隻是微微閃耀。

    他心頭湧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逐層走了一下白塔,發現起居之地,原本他能通行的地方,仍然都能通行無阻,但那些隻有巫妖帶著才能進去的地方,比如一些雷電池、黑暗元素之類的魔法陣,看起來都黯淡了下去。

    他想了下去了傳送門,先去了海島。

    秋日的大海湛藍如天空,海風陣陣。

    自從知道海島下麵沉眠著巫妖的另外一半魂體,他就極少主動提出要來這邊了,巫妖也一直很順著他,他不主動提出要來,巫妖也就沒有帶他過來了,仿佛那真的隻成了一個避難時的後路,平日無須在意。

    他一直往下,進入了地下的冰窖內,一直走入了最深的地方,看到了那具冰棺仍然還在,他推開看了下,看到冰棺內,巫妖的另外一半魂體還安安靜靜躺著,一如從前,無聲無息,冰冷僵硬,骨手那裏,交纏著一縷青絲。那是他上次割下藏在骨手裏頭的,仍然一動未動。又仔細驗看下上次自己在冰棺偏向裏頭的地方放的一片小小的花瓣,仍然沒有動過。

    他眼光沉默著流連在那冰冷無情的唇上,閉了閉眼,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麽,仍然又將冰棺蓋子原樣合上。走了出來,上下又看了看,仍然沒有看到巫妖來過的跡象,便又回了棲雲莊,想了下又去了金甌坊那邊的房子。

    自從魔法塔修起來後,他們已經很少來金甌坊這邊住了,隻是偶爾晚上想要逛逛禦街,才會來這裏。他裏外看了一圈,仍然和從前一樣,走出花廳,看到衛凡君正坐在花廳那裏,看到他出來有些吃驚:“陛下?怎麽忽然來這邊了?今天不議事嗎?”

    衛凡君是時常來這邊替他們打理這邊的房子的,他也不以為奇,隻是目光隨便掃著四下,隨口道:“你呢?今兒怎麽得閑?”

    衛凡君嘿嘿一笑:“家裏現在有個孩子,煩得很,我特意出來找清靜了,今兒能見到陛下,回去我也有話頭了,就說是在服侍陛下呢。”

    蕭偃剛要說話,一眼卻忽然發現花廳壁上掛著的書法字幅,除了之前巫妖寫的那一幅“我誌在寥闊……人世俯仰已千年”以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幅絕句。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隻此浮生是夢中。”

    這卻是唐時有名的得道高僧鳥窠寫的禪詩,雖然無題,卻極為有名。

    蕭偃心髒一緊,抓住衛凡君問道:“這字,帝師什麽時候寫的?”

    衛凡君一愣,看了下,茫然道:“不記得了……帝師不是經常寫字的嗎?好像前幾日讓祝如風讓人拿去裱好,剛拿回來掛起來的吧,祝如風還說這字寫得挺好,簡直像飛起來一樣。”

    蕭偃一時隻覺得頭目森森,勉強定了定神,卻隻管不住手仍然微微顫抖,他道:“傳範九思過來,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