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人問,“薑姑娘,你在嗎?”是謝忱的聲音。

    他怎麽這時候來了,“在!”薑雲珠放下糕,去了前麵。

    謝忱依舊是那身舊青袍,在他的身後,卻有個嬌小的姑娘,正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

    薑雲珠心中有了猜測,她打聽寶福樓的事,順便也打聽了謝忱這個人。

    三歲母親生下妹妹跟別人跑了,父親對他們兄妹非打即罵,鄰居都看不下去了,經常偷偷給他們吃食,他們才慢慢長大。

    怪不得謝忱那樣飛揚的相貌,卻每天蹙著眉,心事重重。

    她也理解謝忱為什麽想讓他妹妹來店裏做工,又猶豫不決了。他想讓她妹妹離開那個家,又怕她辛苦吧!畢竟,聽他的意思,等四月,他就會帶他妹妹一起進京。

    “雲雪,去把後麵的糕拿一盤過來。”薑雲珠對薑雲雪道。

    薑雲雪應了,從後麵拿了一盤牛奶紅豆糕過來。

    薑雲珠讓謝忱跟他身後的姑娘坐,然後把那盤糕放在他們身前,“你們來的巧,我剛做了糕,嚐嚐。”

    謝忱的眼落在那盤糕上,那糕晶瑩奶白,散發著陣陣甜香。

    他早上還沒吃飯,聞見這糕的香味,覺得肚中更加饑火難耐,但他還是移開眼睛道,“多謝薑姑娘。”卻沒有吃那糕的意思。

    薑雲珠拿起一塊糕遞給謝蓮,“吃吧,你哥哥可幫了我大忙呢!”她說謝忱幫她盤賬的事。

    謝蓮抿著嘴唇看謝忱。

    謝忱心中發酸,他可以不吃,可妹妹……“薑姑娘給你,你就吃吧。”他溫聲道。

    謝蓮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她接過那塊糕,想吃,忽然又想起什麽一樣,遞給謝忱。

    “你吃吧。”謝忱道。

    謝蓮搖頭。

    謝忱無奈。

    “就一盤糕而已。”薑雲珠把那盤糕又推向謝忱。

    謝忱臉頰微紅,“謝謝薑姑娘。”他道。

    “不用這麽客氣。”

    謝忱這才拿了一塊糕,放進嘴裏,入口軟滑香甜,還帶著一股奶香。

    他隻覺得再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糕了。

    謝蓮見他吃了,也把糕放進嘴裏。頓時,她彎了眼睛,這糕真的好甜,似甜到人心裏。

    薑雲珠也不急,給他們倒了兩杯熱水,讓他們就著糕吃。

    謝忱又吃了兩塊,連耳朵尖都紅了,不再吃。

    謝蓮則忍不住吃了好幾塊,才喝了一口水停下。

    薑雲珠看向謝忱。

    “薑姑娘,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聊聊。”謝忱道。

    “好。”薑雲珠起身。

    兩人去了外麵。

    謝忱看著屋中的謝蓮道,“薑姑娘,你們是不是招雜工?那是我妹妹。我想讓她來你店裏幹活,不求賺錢。

    她的工錢,可以從我盤賬的銀子裏出。或者,她有哪裏做的不好的,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他做。她不會說話……你放心,她很懂事的。”

    謝忱說得又急又快。他並不是想讓謝蓮來薑雲珠這裏賺錢,就像薑雲珠猜的,他想讓謝蓮離開那個家。

    昨天他回家,發現謝勇又在罵謝蓮,她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裏,他很擔心,她撐不到他帶她離開。

    謝忱的話很有誠意了,雇傭謝蓮幹活,不用給工錢,或者他幫謝蓮幹?若是換個黑心老板,估計要樂瘋了。

    當然,如果是品德不好的老板,謝忱也不會帶謝蓮來。他就是覺得薑雲珠人好,又是個姑娘,才想把謝蓮放在店裏的。

    薑雲珠笑了,她沒答應,也沒拒絕,“這樣吧,讓她在我們這裏試三天,然後我們再談。”

    “多謝薑姑娘。”謝忱感激道。

    兩人又回到店裏,謝忱對謝蓮低語了一陣,謝蓮點頭,然後彎腰給薑雲珠行了個禮。她一定會努力幹活的,讓哥哥能安心讀書。

    謝忱也對薑雲珠行了個禮。

    薑雲珠笑笑。

    “晚上我來接你回去。”謝忱對謝蓮道。

    謝蓮點頭,謝忱這才不舍得離開。

    就剩下謝蓮,薑雲珠把那半盤牛奶紅豆糕推給她,“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

    謝蓮卻不吃了,四處打量,想找活計幹。

    “不用急的,這會兒還沒開始忙。”薑雲珠說。

    謝蓮卻往廚房看去,那裏的鍋似乎還沒刷。她詢問的看向薑雲珠。

    好吧,薑雲珠還沒來得及刷呢。

    謝蓮去了廚房,刷鍋刷碗,別看她個子嬌小,可她從小就做這些,做得十分順手。

    好吧,薑雲珠覺得,自己還真雇到了一個好員工呢。

    她回廚房,拿了牛奶紅豆糕繼續吃。

    吃完,她正想回屋歇一會兒,陳氏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男人大概二十多歲的模樣,長得還算端正,就是一雙眼睛有些飄忽。

    陳氏的眼圈有點紅,似乎剛哭過。

    她進來看見薑雲珠,把她拉到一邊,對她道,“雲珠,咱們店裏不是要雇跑堂的,你看這人怎麽樣?”

    “娘,你在哪裏遇見他的?”薑雲珠問。

    “縣城門口,王田的母親去了,他沒錢安葬,便在那裏賣身葬母。我聽他說,他以前幹過跑堂,便領他回來試試。”陳氏道,她昨晚住在村裏,今早來縣城,正好路過城門看見。

    原來這青年叫王田,賣身葬母,這個時代很講究身後事,親人去世了,不說風光大葬,也要弄一副棺木,找一塊土地好好安葬。

    這兩樣,前者是必須要錢的,後者若是家裏有地,還好辦,不然也需要不少錢。

    所以這賣身葬母的事,還真有。

    不過在武陵縣,就又顯得有些奇怪。薑雲珠可記得薑城當初去礦山,可以提前預支一個月工錢。而且看王田細皮嫩肉的,並不像從小做慣活計的樣子。

    “我去跟他談談。”薑雲珠說。

    “嗯。”陳氏答應。店裏的事都是薑雲珠做主,她就算可憐王田也沒辦法。她去了後廚。

    薑雲珠來到店裏,王田正站在那裏悄悄打量店麵。

    “坐。”薑雲珠道。

    “多謝。”王田等薑雲珠坐了,這才坐下。

    “不知道我娘跟你怎麽說的,我們店裏是要招跑堂的夥計,聽說你以前做過?”

    “做過。”王田道,“都是做慣了的。”

    “在哪家做的?”

    “悅達酒樓。”

    哦,那家菜裏吃出過老鼠頭,然後倒閉的酒樓。

    “那家菜裏的老鼠頭是你放的?”薑雲珠隨口問道。

    王田的臉色可謂精彩至極,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惱道,“你怎麽能這麽冤枉我,我那幾天生病了,根本不在店裏,不信你去問那些夥計。”

    薑雲珠笑了,一般那個店裏的夥計被問到這個問題,如果不是他做的,他會如何反應呢?

    肯定不是立刻替自己辯駁,而是覺得她腦袋有毛病,忽然問他這種問題。

    薑雲珠看著他跳腳的模樣,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不知道你娘是否真的去了,若沒有,聽到你要賣身葬她,不知道該誇你一句孝順,還是……”

    王田真名宋林,是宋老二的大兒子,四年前悅達酒樓飯菜裏的老鼠頭確實是他放的,這次他們打聽過了,得知棲山居要招跑堂的,便想故技重施。

    誰想到……宋林的娘當然活得好好的,想到他娘若聽說這件事……

    宋林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又是尷尬,又是羞惱,他沒想到薑雲珠一下就識破了他。

    兩條街外,宋掌櫃跟宋老二正等在那裏。

    這時宋林走了過來,兩人立刻圍上來問,“怎麽樣,成了嗎?”

    “成個屁!”宋林滿腔怒火全撒在了兩人身上,“你們倆個,是我大伯跟我爹嗎?咒我娘死,還讓我做那種缺德事。現在好了,被人識破了!

    你們倆躲在後麵,裝好人,讓我去丟人,我看你們也沒安好心。

    大伯,你是不是就盼著我被關進牢裏呢,不然怎麽不讓你兒子去?你兒子也年紀不小了,成天在家吃閑飯。

    爹,你怎麽就信了他呢?每次壞事都讓咱們幹,他撿現成的,我看他不是個好東西。

    等哪天,順便把咱們爺倆也送進牢裏,他獨占酒樓,他才開心呢!”

    宋林口不擇言,竟然把宋掌櫃的期許給說了出來。

    宋老二一張臉變顏變色,看看宋掌櫃,覺得宋林的話有道理啊。

    “大哥,沒想到你這麽歹毒。”宋老二憤憤地對宋掌櫃道。

    “我沒那個意思。”宋掌櫃趕緊說。

    “那就把酒樓分我一半。”宋老二道。

    “酒樓就一個,怎麽分?”宋掌櫃惱道。

    “賣了分銀子就是了。”宋老二道。

    宋掌櫃真被他氣死,一個能下金蛋的母雞,他竟然為了銀子,要把母雞賣了?關鍵,宋林竟然還在旁邊幫腔,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三人鬧成一團,最後宋掌櫃給了兩人銀子,兩人才離開。

    宋掌櫃站在那裏,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薑雲珠自然不知道他們如何,她隻知道,寶福樓還真對棲山居下手了,看來以後她更要小心謹慎些。

    她正想著,外麵竟然又來了人。

    “請問,你們這裏招工嗎?”是一個年輕男人,他身上背著個老婦,身後跟著個婦人。

    三人的模樣異常狼狽,衣服破得都不成樣子了,臉上滿是菜色。

    不過男人的眼睛很明亮,帶著一股子堅韌勁兒。

    “你們是?”薑雲珠問。

    “長豐府逃難過來的。從去年開始,長豐府隻下了一場小雪,連地皮都沒蓋住。眼看著就開春了,還一點要下雨的意思都沒有,我們撐不住,就逃出來了。”男人解釋道。

    隨後他說,“姑娘,我們也不要多少工錢,隻要有口吃的,有地方住就行。”

    薑雲珠看到了他的手,那絕對是一雙長期勞作的手。

    “我想招跑堂跟雜工。”薑雲珠道。

    “我沒跑過堂,但我可以學,求姑娘給個機會。我還認得一些字。”男人目光灼灼道。

    跑堂這夥計,真沒什麽技術含量。

    薑雲珠對他印象不錯,“你們先進來。”隨後她對陳氏道,“娘,廚房還有什麽吃的沒有,給他們拿一點來。”

    陳氏也聽見男人說他們是從長豐府逃災逃出來的了,一時間想起很多。聽薑雲珠這麽說,立刻道,“我給他們煮點麵吧!”

    “不用,不用。”男人趕緊道,然後站在門口,十分拘謹的樣子。

    他看見這店裏纖塵不染,而他們三個,就像乞丐一般,如何敢進店裏。

    “進來吧,沒事的。”薑雲珠道。

    男人這才小心的進了店,把老婦放在一邊的座位上,自己說什麽也不肯坐了。

    薑雲珠問起他們三人的情況。

    男人叫李河,旁邊的老婦是他娘,後麵那個婦人是他媳婦黃氏。他們本是長豐府臨滄縣人,家中有幾畝薄田,以種田為生,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能吃飽。

    可是這兩年長豐府連著大旱,赤地千裏,他們變賣了所有東西,依舊難以糊口。

    沒辦法,他們隻能出來逃荒。

    李河之所以識字,是因為他沒事的時候就跟村頭的算命先生學,一天學兩個,慢慢竟然也認了不少字。

    “長豐府今年真的又要鬧旱災?”陳氏端著三碗麵出來,正好聽見李河說話,驚問。

    當初他們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才提前從長豐府逃出來,如今聽見這個消息,陳氏又是慶幸,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李河點頭,“應該是。”

    陳氏愣在那裏。

    薑雲珠則把那三碗麵推到李河他們身前,“快吃吧!”

    李河他們已經兩天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如今看到這熱氣騰騰的麵條,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是……

    薑雲珠笑了,“其實我們一家也是從長豐府逃荒出來的,這大概是去年的事了。”

    “真的?”李河都不敢相信。

    既然是逃荒出來的,那肯定日子不好過,可看薑雲珠,竟然在縣城開了這麽好的飯館,這?

    “真的。”陳氏回。想當初他們來武陵縣時,比李河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多虧了薑雲珠。

    多了這層關係,李河一家不那麽拘謹了,端著麵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一大碗麵條很快吃完,三人臉上都有了些血色。

    “姑娘,我真的可以學的,我學東西還挺快的,不然你就讓我試幾天,不行你再趕我走。”李河心裏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放下麵碗,懇切地對薑雲珠道。

    薑雲珠覺得他這人真的不錯,起碼有上進心。就比如他識字這點吧,普通種田的,每天幹完活就已經很累了,誰會想再去跟算命的認兩個字。

    而他不但學了,還堅持了下來。

    “跑堂確實認字最好,好,你就留下來試幾天,行,我就留下你。”薑雲珠道。

    李河聽了,幾乎喜極而泣。他們現在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幾乎馬上餓倒在街頭,薑雲珠這時雇傭他,無異給了他一條生路。

    “謝謝姑娘,謝謝。”李河不停道謝。

    這時,他媳婦黃氏忽然拉了他一下。

    李河這才想起,對薑雲珠道,“姑娘,你剛才說你們這裏也招雜工,雜工限男女嗎?”

    一般地方招人,都喜歡招男人,所以他有此一問。

    薑雲珠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限。”

    “那我媳婦……”

    “可以試三天工,三天後再談去留。”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這次連李老太太都站起來,一家人感謝薑雲珠。

    薑雲珠擺擺手。一下招了一個跑堂,一個雜工,再加上謝蓮,人差不多招齊了。

    薑雲珠去了外麵,把招工啟事撕了下來,她決定先這樣,不招人了。

    李河的話讓她有了一絲危機感,長豐府今年也會大旱,到時肯定很多難民湧到潞州來,她現在還是不要盲目擴大。何況,寶福樓還不知會鬧什麽幺蛾子。

    李河三人吃可以在店裏,住卻……

    其實飯館後院還有房子,但薑雲珠不想讓他們住在這裏。她心思微轉,有了主意。她打算在縣城裏再租一個宅子,一是放飯館的各種東西,比如那些帶魚、章魚什麽的,二,可以讓李河一家先住在那裏。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想買一批糧食存著,手裏有糧,心才不慌。

    說幹就幹,薑雲珠立刻去了牙行,沒一會兒就租到一處離棲山居隻有一條街的一處院子。

    院子不算大,但竟然有一處大地窖。薑雲珠就是看中這點,才租了這處房子。

    讓薑城把家裏剩下的魚都放進地窖裏,這樣這些魚又能多儲存一些時間。

    然後薑雲珠給李河三人買了三身衣服。起碼李河跟黃氏,不能穿著身上這破爛衣服來店裏上班,就當給員工的工作服吧!

    三人感激涕零,直說遇上好人了。

    李河跟黃氏梳洗一番,換上新衣服,許是人靠衣服馬靠鞍,也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人立刻變了一副樣子,李河看起來很精神,黃氏看起來也幹淨利落。

    兩人當即去棲山居幹活,並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幹,報答薑雲珠的恩情,也為自己謀個好出路。

    至於薑雲珠,則去了米糧店,連走三家米糧店,她買了三批糧食,一批運到長石村的家裏,一批放到棲山居後院,最後一批則放在新租房子的地窖裏。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辦完這件事,她心中才稍安。

    回到棲山居,眼見著到了午飯時候,薑雲珠把店裏的眾人叫到一處,給大家互相做介紹。

    店裏又多了三個人,薛京高興不已,這是飯館要做大的意思啊!

    他感覺,他們這棲山居早晚得超過寶福樓,成為武陵縣最好的飯館。

    不,為什麽拘泥在武陵縣呢,他覺得以薑雲珠的手藝,去潞州也沒問題。

    去潞州開一個大酒樓,這樣他也能跟著去潞州了,到時他師父看見他,估計要驚掉下巴!

    薛京已經不知道想到了何處,隻覺得喜滋滋。

    李河跟黃氏也滿臉喜色,棲山居的人都很和善,他們能留在這裏,真是走了大運。

    謝蓮則有些緊張,垂著頭用手搓著衣角,她怕自己做的不好,薑雲珠不要她了。

    “好了,有客人來了,大家都去忙吧!”薑雲珠道。

    大家各自散開,李河去前麵,黃氏跟謝蓮去廚房,薛京炒菜,大家忙得熱火朝天。

    薑雲珠則做她的牛奶紅豆糕,同時,她還做了一樣小吃,薑撞奶。這樣冷的天氣,可不正適合吃一碗這種東西驅寒嗎。

    這時店裏卻進來一個姑娘,她進店後,左右打量一圈,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

    薑雲珠正好來前麵拿東西,一眼看到她,笑了,這不是秦瑤嗎。

    確實是秦瑤,她其實早就想來棲山居了,可她還記得上次被薑雲珠拒絕的事,便一直忍著沒來。

    這麽多天,她覺得薑雲珠該忘了她了,便進來看看。

    “姑娘,想吃什麽?”李河笑問,跑堂這個事,真的不難,起碼他現在就做得像模像樣。

    秦瑤隨便點了兩個菜,忽然看見牆上有個今日新菜“牛奶紅豆糕”,聽著就感覺好吃,她便點了一個。

    此時她隔壁的桌子坐了幾個少女,她們也點了牛奶紅豆糕。

    那糕端上來,奶香撲鼻,甜而不膩,果然好吃。

    “這糕肯定是店老板做的,‘纖手搓來玉數尋,碧油煎出嫩黃深’,也隻有店老板那樣的人,才能做出這樣好的糕。像街上那些,都是些俗物,自然做出的東西也俗不可耐。”一個鵝蛋臉的姑娘讚道。

    “可不是,瞧這店,就知道咱們今天來對了。葉姐姐,今天可謝謝你帶我們來這樣好的地方。”一個圓臉姑娘對中間坐著的一個少女道。

    那少女笑了,“咱們平常也沒個吃玩的地方,現在好了。”

    “正是。”幾個少女邊笑邊點頭。

    這時,卻有一人道,“不過如此,這糕,也就是普通的牛乳糕,我在潞州不知道吃過多少回。”說話的是一個穿藍衣的姑娘。

    她這話一出,幾個少女都止住了笑聲,知道她家在潞州有親戚,也不用每天都說吧,好像誰沒去過潞州一樣。

    那藍衣姑娘還想再說什麽,忽然,幾個少女都朝店鋪後門看去,她也抬眼去看。

    等那人走了,幾個少女又湊在一起,“剛才那位公子是?”圓臉姑娘臉色微紅地問。

    其他人也都支起耳朵,剛才那位公子,真的太俊朗軒昂了,尤其身上那種特殊的氣質,讓人不敢看他,又忍不住怦然心動。

    坐在中間的姑娘笑了,“我也不知道,隻聽說是京城來的公子,借住在店裏的。”

    幾個姑娘心思各異,而她們看到的,自然是沈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