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阿秋這一歪腦袋,當場就把皇帝給萌了一臉。

    老皇帝興致頗濃,望著阿秋的眼神裏充滿憐愛,還特意當場擬了個冊封聖旨,蓋上玉璽,放到阿秋的跟前,柔聲道:“嘬嘬,小貓兒,你喜歡朕給你的稱號嗎?”

    阿秋:……?

    這是個什麽東西?

    阿秋茫然地看著麵前放大的臉,又瞅了瞅那聖旨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圖案,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出於這麽多次經驗,她隻管撒嬌便是了。

    於是她想了想,小身子歪倒過來,後腿朝天一蹬,小腦袋一歪,一雙圓不溜秋的大眼睛望著皇帝。

    老皇帝樂了:“哎喲小寶貝兒!你怎就如此可愛!看來你極為喜歡爺爺給的稱號?爺爺將你留在宮裏,不跟你爹爹過了如何?”

    容霽:“……”

    誰是她爹???

    莫名其妙有了個女兒的少年沉默了,垂眸望著逗貓的皇帝,因是要接見使臣,皇帝今日一身帝王禮服,十二旒垂落眼前,端得威嚴冷酷,可此刻,他幾乎整個人都趴在禦案上,衣裳也有了褶子,還笑眯眯地發出奇怪的聲音,毫無形象可言。

    ……這還是他一向嚴肅威嚴的父親嗎?

    父親的形象有點顛覆他的想象,容霽站在一邊,安靜地望著父親逗貓,這場麵,還真有點像做爹的一臉慈祥地看著爺爺逗孫女,極為和諧。

    老皇帝極為喜歡阿秋,要不是怕衣裳上沾到毛,到時候不便會見群臣,早就把阿秋抱在懷裏擼了。等到容霽告退的時候,皇帝還依依不舍地望著他懷裏的阿秋,又是叮囑容霽給她加餐,又是讓容霽帶她去宮宴的,還不忘把聖旨塞到容霽懷裏,對他懷裏的阿秋說:“乖乖,莫要忘了聖旨,這是朕給你的賞賜,往後無人敢欺負你。”

    容霽又一頓無語凝塞。

    他甚至還有點不屑,就這傻貓,雖說確實可愛了些,但怎就讓父皇如此喜歡?瞧這喜歡程度,甚至比起對他的兒子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就這麽有能耐?

    這樣想著,容霽出了禦書房,還舉著阿秋的腋窩,把她舉起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端詳了一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阿秋:老大這若有所思的眼神……莫不是又在思考這麽玩她?

    隻見端詳著她的少年郎挑起了漂亮的眉眼,輕輕地“嘖”了一聲,似乎極為不以為然,又重新把她抱回了懷裏。

    一邊瞧了這一人一貓多時的太監適時上前,低聲道:“眼看時辰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去太清宮赴宴罷,想必王宮大臣們早已到了那兒了。”

    少年不置可否,一手抱著貓兒,一手拂袖,快步而去。

    ***

    太子殿下抱了隻貓兒參加宴會,這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容霽的座位就在帝王下首左側,靠近皇後,高於諸位皇子王爺,幾位皇子公主早已落座,似乎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什麽,硝煙味正濃,隻見一聲“太子殿下駕到”,原本還在暗暗較勁的皇子後妃們齊刷刷回頭。

    隻見年輕的皇太子一身龍袍,抱著一隻貓兒走了進來,路過眾人席位之時步伐從容,態度隨意,目不斜視,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孤不想理會這群烏合之眾”的態度,一副沒看到眾人的凝視的樣子,施施然拂袖落座。

    他一坐下,便將懷裏的阿秋放到了桌子上,被衣裳裹得動彈不得的阿秋被放到哪,就往哪癱著,還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離太子最近的二皇子楚王忽然起身,對容霽抬手行禮,微笑道:“臣參見太子殿下,多日不見殿下,殿下看起來又與往日不同了。”

    容霽聞聲抬眼,眸子裏光華流轉,微笑道:“二哥不必多禮。”然後就沒了下文。

    楚王一時有些尷尬,目光落在他身後侍從懷裏抱著的聖旨上,他從太子剛進來時就注意到了這個聖旨,也不知太子剛入宮,就向皇帝開口討了什麽,若是有關朝政的……

    他眸子微沉,朝身邊的四皇子齊王一使眼色,齊王立刻起身,故作好奇道:“聽說方才太子殿下去拜見了父皇,不知殿下討了個什麽聖旨?臣弟頗為好奇,不知殿下方不方便說?”

    容霽沒有猶豫,直接讓侍從將聖旨給他們看。

    幾位皇子好奇地湊過來,仔細地瞧了瞧上頭的內容,不約而同地黑了臉,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給貓的?

    他們一言難盡地抬頭,各種複雜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還癱著裝死的阿秋的身上,注視了它很久很久。容霽索性躺在身後的椅背上,雙手交叉,心情大好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果然啊,覺得父皇腦袋壞了的不止是他一個,大家都是做兒子的,大家都沒享受過這個待遇。

    心底平衡了的容霽恢複了矜持微笑著的表情,時不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摸一下阿秋的腦袋,期間不少年紀尚小的公主都湊過來瞧阿秋,時不時伸手摸一下,發出吸貓時的奇怪聲音,然後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就連坐在對麵的使臣和朝臣們,都不住地將目光投注過來。

    眾皇子這才似乎懂了些什麽,心底暗暗地說:太子這也太有心機了,故意弄一隻貓兒來討父皇開心。

    這樣一直持續到皇帝入宴,眾人起身行禮,落座之後,宮宴這才徹底開始。宮女們端著美酒佳肴魚貫而入,歌舞齊開,眾人低頭飲酒,時不時有人開口說話,阿秋早就餓久了,趴在桌上狼吞虎咽,發出十分享受的“嗷嗚嗷嗚”聲。

    容霽拿著玉著,夾著魚放在金盤上,仔細地為阿秋挑完了魚刺,才將肉放到阿秋的跟前。阿秋幾乎是餓狼撲食,容霽的玉著還夾著肉的時候,就張嘴去咬他玉著上的魚肉,牙好幾次硌到了玉著,容霽抬高手不讓她搶,阿秋便也跟著直立地站起來夠,小爪子在空中一撓一撓的,瞬間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桌子上的酒忽然不香了,麵前跳舞的美人也不好看了,甚至還有點想養貓。

    阿秋怎麽夠都夠不著容霽夾著的肉,老大還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流轉著淡淡的惡意,阿秋當即不服,心道我一隻這麽矯健的貓,還怕你不成?她暗暗蓄力,猛地朝前一撲,隻聽一聲嘩啦啦的聲響,阿秋整隻貓都滾到了菜盤子裏,身上的衣裳瞬間被油湯弄髒了。

    容霽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一邊伺候的宮人們連忙上前收拾殘局,因知曉太子素有潔癖,又連忙脫下了阿秋身上的髒兮兮衣裳,重獲自由的阿秋心虛地要命,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老大一眼,十分敏捷地跳下了桌子,一溜煙地跑得無影無蹤。

    “嗬。”容霽冷笑,低聲喃喃道:“孤回去再與你算賬。”

    剛剛跑出宮殿的阿秋忽然打了個冷戰。

    她覺得自己這回攤上大事了,因為貪吃踩了老大的底線,回去那不得又關在籠子裏吊著?她甚至萌生了想要逃走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脖子上的法器,就立刻喪了……逃也逃不了,回去還要倒黴,那還不如臨死前快活一把,阿秋決定跟著那些上菜的宮女去禦膳房搜羅吃的,先吃飽了再說。

    她這回沒了衣裳,覺得自己格外的身輕如燕,在皇宮上頭飛簷走壁,迎著肆虐的寒風,仿佛要飛起來。

    一路到了禦膳房外,阿秋站在牆頭,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忙成一團的宮人,覺得沒人會注意她,就悄悄溜了進去,趁人不注意跳上灶台,看著一堆美食,還在糾結先吃哪一個,就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曹公公臉上還掛著傷痕,叉著腰一瘸一拐地進來,嗬斥道:“手腳還不麻利些!一個個幹什麽吃的!要是飯菜涼了,到時候拿你們問罪!”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摸著臉上剛剛結痂的抓痕,想起上回害自己破相的貓,就直恨得牙癢癢,自言自語道:“要是那小畜生落在我手裏,我定剝了它的皮!”

    正罵著小畜生,一抬頭,就看見了灶台上鬼鬼祟祟的阿秋。

    曹公公:“……”

    一隻爪子正按在雞肉上的阿秋:“……”

    一人一貓對視良久,氣氛有一絲尷尬。阿秋率先發現不對,忽然飛快地叼起麵前的雞腿,嗷嗚一聲跳下灶台,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曹公公這才相信自己沒看錯,果然就是這隻撓傷了他的小畜生,他高聲下令道:“這貓膽敢偷吃!還不給我抓住它!”

    一聲令下,宮人齊刷刷地上前圍堵阿秋,曹公公憤怒的尖叫聲中,阿秋叼著雞腿,靈活地左右躲閃,一邊跑一邊在心底腹誹:上回便是這死老頭讓老大下跪,要不是她此刻餓得沒了力氣,她定再次將他狠狠地撓一頓。

    阿秋不敢闖禍,一路隻管悶頭跑,也沒看路,一直跑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外,她也沒心思仔細瞧瞧這是哪兒,就飛快地往裏頭跑去。

    眼見著追丟了那隻貓,眼前又是藏書閣,藏書閣外戒備森嚴,一般的宮人不便進入,更不得在外頭如此吵鬧,宮人們不得法子,隻好折返回去,回稟曹公公。

    曹公公這回絕不肯輕易放過阿秋,便親自一瘸一拐地來了,在門口與侍衛通融了一番,那侍衛見是剛從禦前調走的曹公公,雖然最近因為破相失儀之事被貶去打雜,但終究也還是陛下和貴妃娘娘的親信,也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便放曹公公進去了。

    侍衛一邊放行,還一邊叮囑道:“公公在裏頭找貓便是,切勿鬧出動靜來,楚王殿下剛剛進去了。”

    曹公公滿臉堆笑,應道:“隻是找貓,畢竟是貓毀了給娘娘們的食物,到時候娘娘們問罪,我也得拿出個交代不是?”

    侍衛不疑有他,推開門讓曹公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