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段雀桐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 疑惑地問道:“郎君?”聲音慵懶,帶著不自知的媚色。

    燕北梧:“你睡,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段雀桐這才想起, 郎君把大軍拋在後麵, 自己先回來了, 若是進城時他這個主將不在, 那實在是不像話。

    段雀桐想到什麽,不抱什麽希望地問道:“郎君, 你回來時,可有遮掩一二?”

    燕北梧有些奇怪:“遮掩什麽?”

    段雀桐:“……”

    她將錦被拉高, 將自己整個人都埋了個嚴實。

    這下子好了, 估計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他提前跑回來是和自己相會啦!

    什麽叫社死, 這就是了。

    燕北梧穿好衣服,回頭就見妻子整個人都消失在被子裏,他上前將被子往下拽了拽,看她臉頰緋紅,叮囑道:“莫要悶在被子裏。”

    段雀桐瞪了他一眼,囁嚅道:“你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了。”

    燕北梧看她眼睛水潤潤的, 眼角還泛著紅, 又上前親了兩下, 他現下已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隻是,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我見自己的妻子,無需遮掩。”

    他的話太過理直氣壯, 一時段雀桐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矯情。

    再開口時, 難免有些氣短, “郎君身為主將,理該以身作則,你這樣,不太好。”

    “我回來你可高興?”

    段雀桐點頭,郎君將她放在心裏,她哪兒能不高興呢!

    燕北梧將佩刀掛在腰間,直視著她的眼睛道:“整個燕北都是咱們的,你想怎樣,便怎樣,無需在意旁人的看法!”

    這話實在是狂妄至極,偏偏他說話時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竟讓她有一種本該如此的錯覺。

    直到燕北梧離開,段雀桐還沉浸在這句話給她帶來的震撼中。

    “想怎樣,就怎樣”的日子她從未想過,現在卻有人告訴她,可以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其中的愛重和保護令她動容。

    隻是,鯤鵬遷徙,尚且要借助長風,更何況是人呢?自由太過,隻會滋生出罪惡。

    可郎君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整個燕北都是他們的,在自己的家裏,也許,她能活的更恣意一些。

    大軍歸來,她想要去親眼見證。

    段雀桐再不耽擱,披上寢衣起身,揚聲道:“來人!”

    婢女在外聽到動靜,魚貫而入。服侍著她梳妝。

    段雀桐:“吩咐人備馬車,我要出城。”

    金釧笑道:“已經吩咐下去了。”

    段雀桐麵露疑惑。

    金釧:“之前將軍離開時吩咐的,說夫人若是不想出門就不要跟您提。”

    段雀桐:“……”

    郎君的悶騷還真是刻在骨子裏的!

    段雀桐用了一碗清粥和兩塊點心就準備出門,臨行前,又叮囑銀鎖盯著廚房,今日既是接風宴,又是慶功宴,這樣的好日子,廚房那兒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可就不美了。

    另一邊,嚴際中遠遠看到墨雲的身影,終於安了心。

    昨晚駐紮時,將軍隻說有事,就要脫離隊伍,他一看將軍重新變得光潔的下巴,就什麽都明白了。

    年輕人食髓知味,不過就是再等一日都等不及,隻一心往那溫柔鄉裏鑽,身為一軍統帥,如此兒女情長實在是不該。

    如果不是他提醒,怕是將軍要單槍匹馬地回去。

    總算,將軍還沒忘了正事!

    ……

    大軍最後,石良隨著隊伍向前移動,這一路,他們走的十分辛苦。

    不過,老弱婦孺卻是有馬車坐的,如此,他對燕北也生出了一絲好感。

    他們是第一批移民,等到天氣稍暖後,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

    兩匹馬行至他的身側,石良的耳力好,就聽到馬上大兵的談話。

    一人道:“那是墨雲吧!”

    另一人張望半晌,這才道:“確實是,你眼力不錯啊,要不是你說,我都沒注意。”

    “將軍此前不在軍中嗎?怎麽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嘿嘿,那就要問城裏有什麽讓將軍牽掛的了!?”

    “你怎可如此編排將軍和夫人!”

    “這怎麽叫編排呢?你不懂!等你什麽時候娶了親就知道了。”

    “你不是也隻一人嗎?難道,你偷偷和人鑽了柴垛?”

    後者看他一臉懷疑的模樣,當下急慌慌地道:“可莫要胡說,我可不想被軍法伺候。”

    兩個士兵騎馬,與他漸漸拉開了距離,後麵的話就聽不到了。

    石良從他們的話中得到了兩條信息。

    將軍之前離開了大軍,應是回去見了將軍夫人。

    還有就是燕北禁止男女私會,軍中士兵被發現會被軍法處置,至於普通百姓如何,現在還不清楚。

    石良是個有心人,他默默地看著、聽著,將這些一一記在心裏。

    之前,石良一直是認為:九察失守,那是因為燕北梧太過狡猾,燕北軍使詐,否則九察不可能那麽輕易就被對方奪取。

    後來他們歸順了燕北軍,可那是迫於形勢、懾於武力,那是被動的臣服。

    眼下他卻動搖了,與燕北比起來,九察確實差的太多。

    燕北軍在一次次的征戰中逐漸壯大,如今竟然建起了一座城,而九察,卻是在戰爭中不斷地消耗,直至現在,成為了燕北的附屬。

    那些他以往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原來隻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強者,就如摧枯拉朽一般,最後隻能以慘敗收場。

    又走了兩刻鍾,隊伍忽然停下,原來隊首已經到了城門下。

    ……

    這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城樓之上,早已等候在這裏的柳子堯等人看到將軍夫人過來,自覺地將中間的位置讓了出來,神情態度是十足地恭敬。

    段雀桐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此前,郎君就是從這裏回到大軍中的,這些人不會不知道,可他們的神色中卻沒有絲毫異樣。

    今日之事,若她嫁的是個普通人,怕是會被人指責拈酸。若她隻是郎君的附庸,那她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會被看作以色事人的狐媚。

    幸好,燕北的變化有她的一份功勞,讓那些可能的聲音全部消弭她。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為何世人追逐權勢。

    擁有了權力就擁有了話語權,有了足夠強大的勢力,就有人能夠供以驅策。

    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衝淡平和。

    原來,她也渴盼著權勢!

    能夠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去生活,這種感覺真的好極了。

    一陣低沉幽遠的號角聲響起,隊伍停了下來。

    城門上下,燕北梧與段雀桐遙遙相望。

    燕北梧的目光專注而又深邃,他的妻子,真的極美!極好!

    他做了一個手勢,厚重的城門隨即緩緩開啟,這是自燕北建成以來,第二次城門大開,上次是送他們出征,這次,迎來了凱旋。

    號角聲過後,接著有鼓聲響起,初時尚有些沉悶,漸漸卻變得激昂起來,最終組成一支凱旋的高歌。

    隊伍再次移動起來。

    振奮、激動、自豪,爬上每一個飽經風霜的臉龐。

    他們,活著回來了!連日以來的疲乏一掃而空。

    段雀桐看著這支悍勇之師,心下也是一片激蕩。他們勝了,燕北的威脅又少了一個。

    隊伍踏入了城門,當先的是一列身著黑甲的騎兵,他們是燕北梧的親衛。

    在親衛營的拱衛下,一個麵容英俊冷肅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將軍身如山嶽,威嚴日盛,凜然的氣勢令人不敢造次。

    明明是凱旋的閱兵,人群卻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隻偶爾傳出幾聲童言稚語。

    段雀桐:“……”這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啊!

    陸歡等人卻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將軍在燕北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百姓不躲著走就不錯了,將軍也隻有和夫人在一處時才會稍微溫和些。

    陸歡是個機靈的,他看夫人麵色複雜,遂道:“等到後麵就能熱鬧起來了。”

    段雀桐:並沒有被安慰到。

    她看著馬背上那個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來一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

    郎君,有些可憐呐!

    此時,道路兩旁的百姓翹首以盼,燕將軍回來了,他們的家人也活著回來了吧!

    段雀桐看著有些騷動的人群,事情果然如陸歡所說,等到親衛營不見了人影,人群立馬喧嘩起來。

    段雀桐親眼看到一個婦人衝進了隊伍裏,還有人呼喚著自家兒郎的名字。

    呼喊聲、哭聲、笑聲交織在一起,哪裏還有之前的莊嚴!

    以往她所看到的馴服原來都是假相!

    段雀桐在侍從的陪同下離開了城樓,坐上馬車,抄近路往新城的方向趕去。

    柳子堯也下了城樓,他看著那些穿著破舊,滿臉好奇茫然的人,他們應該就是這次從九察遷徙過來的農戶了。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燕北軍的後勤部長了,可卻還是要和在將軍府時一樣負責安置移民。

    他認命地帶人上前,組織這些人前往安置點兒。

    石良等人隨著隊伍入城,終於窺得了燕北的麵貌,他有些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裏的百姓似乎生活的很好,他們臉上血氣充盈,一看就知道不用餓肚子。

    原來,宣傳隊沒有騙人!

    ……

    燕北梧在親衛的簇擁下一路往新城方向而去,遠遠地就看到有一隊人在他們的去路等待。

    “你們先歸營!”燕北梧道。

    隨著將軍的一聲令下,親衛營再不耽擱,疾馳而去。

    燕北梧扯動韁繩,墨雲不用吩咐,就向女主人的方向撒蹄狂奔。

    段雀桐看著遠處飄來的那團黑影:“你們覺不覺得,在墨雲眼裏,我就像是一塊兒巨大的糖果,這個條件反射建立的未免太成功了些。”

    金釧聽不懂什麽條件、反射的,這時候隻要撿好聽的話說就是:“墨雲通人性,知道將軍想念夫人,因而才會如此急切!”

    馬蹄聲漸近,金釧和忘夏就下了馬車。

    段雀桐醞釀一番,她看著窗外的年輕郎君,羞澀道:“這位郎君,相逢即是有緣分,不知可願上來一敘?”

    燕北梧抬頭看看天色,不知妻子為何要作妖。

    隻是妻子如此相邀,他自是不會令之失望,他在對方期盼的目光下,直接登上了馬車。

    段雀桐掩唇輕笑:“我觀郎君十分麵善,不知以前可是見過?”

    燕北梧蹙眉:“夫人記性不好,我來幫你回想一番。”

    段雀桐還沒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就被一把摟進了懷裏。

    急切的吻有如暴風驟雨,段雀桐用力推拒著見了肉就不撒嘴的男人,羞憤道:“郎君怎可如此孟浪?”

    燕北梧再度將她抱緊,輕笑:“你勾的!”

    段雀桐:“……”

    我可真是想不開,和這樣的男人玩什麽情趣啊!

    一轉頭,就看到墨雲將大腦袋湊在車窗外,水靈靈的大眼睛恁地無邪!

    教壞了小朋友,還真是罪過啊!

    段雀桐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下布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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