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借錢
  第50章 借錢

    什麽東西一披上愛情的外衣,就虛幻起來了。

    心裏明明是不信的,可她嘴上回答的確是:“我,得問問我三姐。”

    然後灰溜溜跑了。

    可恨的家夥。

    讓陳鹽又失眠了。

    罵她是個棒槌,臨了臨了,雖然沒明說,但那話裏話外好像透露的是,他挺稀罕她,還有點兒愛她……

    愛……

    哎呀!怎麽可能!昨天還各種辱罵她,沒看出來其中有一丁點兒的愛。

    隻看出他這個狗男人用詞精準,罵起人來就像打字機,字字珠璣,朗朗上口。

    如果這都敢稱愛,陳鹽寧願自己無人可愛。

    所以,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這是沒睡夠她又耍的陰謀詭計。畢竟他人在上海也沒法拿捏她北京的工作了。

    對,就是這麽回事兒!

    答複?

    他那麽迷小洞,讓他刨個洞,愛鬼去吧。

    第二天陳鹽去開會,掛著個大眼袋,頭昏腦脹的。

    還好會議她就湊人頭,也不用找參與的儀式感,隻要別在會上睡著了被抓成個典型就行。

    會議的主題是討論銀行再次加息問題,在一個能容納幾百人的大會議廳堂舉行,中間主席台坐的都是重要領導,周圍一圈的看台,由前至後依據與會人員重要程度往外擴散。

    本次會議周期為兩周,基本把全國叫的上名字的經濟學方麵的專家都邀請了,與會人士太多,分了好幾波進行,葉涼風參加的上周那波是持反對意見的,這周這波是持支持意見的。

    徐教授和倆個博士生坐在了中間靠前的位置,陳鹽這種不需要露臉全無參與感的隻配坐最後麵,連主席台都看不清,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放空。

    上午會議開到中場休息時候,陳鹽精神不濟,打算悄咪咪閉眼休息會兒,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她扭頭,見著了……馮珂。

    陳鹽非常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馮珂說:“開會啊,倒是你,怎麽在這裏。”

    陳鹽回:“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也在開會。”

    陳鹽又問:“你坐哪兒?”

    他下巴衝前邊抬了一下:“前排,剛剛去衛生間回來時候,冷不丁看到了你在打瞌睡。”

    陳鹽:“……”

    接上頭後,馮珂知道了她新工作情況,她也知道了,銀行專家也在此會議邀請之列。

    自然而然的,午飯時間,陳鹽就跟徐教授打了招呼,跟馮珂去食堂一角搭夥吃飯嘮嗑去了,如果不是會議要求中午盡量減少外出,陳鹽想吃他一頓好的。

    不過,現下吃的好吃的鮮不是最重要的,有求於他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去年到今年,你開銷大不大?”

    他聽了挺不解的:“什麽意思?”

    “去年你給了你舅二十萬,過了一年了,手頭又寬裕了嗎?”

    他莫名的笑了:“缺錢了?”

    挺缺的,差點兒被債主訛住,外債翻倍。

    陳鹽說:“地主手裏有餘糧的話,我想要借五萬,我把自己存的五萬打給你,你一並給我取出來,要十萬現金,一年內還你。”

    他越發不解了:“為什麽要現金?”

    “欠人錢,還給他,但是沒有他聯係方式,有他朋友的微信,經轉還錢怕朋友不愛當這個中間人,不接受轉賬,所以幹脆取成現金,他什麽時候來要就什麽時候給他,他不來我就留著自己花。”

    他想了想:“債主,沒聯係方式,有他朋友聯係方式,這是你的……”

    陳鹽沒兜圈子,承認的很痛快:“沒錯,前男友。”

    “你怎麽還欠前男友的錢?”

    “我離職時候賠公司錢了,又是裸辭的,失業了好幾個月,全靠騙了他一筆錢跑路,不然就得借一屁股外債。”

    他:“……”

    大概是太意外了,他又問:“這不像是你會做的,有苦衷?”

    陳鹽搖頭:“是我會做的,給我選擇的話,我還是這麽做,咱倆成年後就沒接觸過,你不了解我也正常。”

    看他還打算說什麽,陳鹽不想繼續討論她自己了,泥足深陷一團糟,討論也理不出什麽頭緒,她轉移話題:“你呢,最近有沒有不錯的?聽說馮玥都走在你前麵要結婚了,你眼見也要奔三了,得抓緊了。”

    陳油刺激她的,她原封不動的轉送給他。

    他沉吟了一下:“也有追我的,熱情的我有點兒難以招架。”

    陳鹽挺感興趣:“什麽情況?”她想對比一下,這姑娘比她當年是不是更加主動。

    “去年和證券公司開會,認識的,一聊發現和我國外是一個學校的。”

    陳鹽笑:“門當戶對,差不多可以了,性格外向和你也般配。”

    他卻說:“其他都可以,門當戶對差點兒。”

    怪不得陳油力勸她別考慮馮珂,這人,現實的讓人害怕。

    “你也是從窮日子過來的,怎麽還對這個有要求啊?”

    他笑笑:“不是你理解的門當戶對,她家族企業都做到了上市,比我有錢。”

    “哦”陳鹽理解了:“你擔心配不上她……別擔心,就你的學曆,家世,碾壓她這樣一個有錢人,不成問題。”

    他搖頭:“她家庭離異。”

    “啊,二婚?”

    “她父母離異。”

    “這跟她有什麽關係,你們都成年人了,你又不跟她父母過一輩子。”

    他還是否定:“童年的創傷會跟著人一輩子,你覺得她熱情外向,可能都是偽裝,我不想以後還要我花精力去治療她的創傷,我想適合我的那個人,最起碼也是一個在完整的家庭關係裏長大的女人。”

    陳鹽:“……”

    本以為他以前是因為對她念念不忘才又回來找她的,圖她貌美圖她條順圖她說話辦事兒很牢靠。

    原來,就圖她家庭和睦熱鬧,圖她是能夠治愈他童年創傷一劑良藥。

    “那你,決定拒絕她了?”

    “沒,還沒遇到更合適的,這個就先用著。”

    “用著?”什麽意思?

    他看她一眼:“我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也有需求。”

    陳鹽:“……”

    “你這樣,不娶人家還耽誤人家,合適嗎?”

    “沒什麽不合適的,她也用得上我。”

    陳鹽:“……”

    冷不丁被一聲問候打斷:“陳小姐!”

    倆人轉頭,見一個穿齊整白襯衫製服的年輕小夥子站在他倆用餐桌子跟前,陳鹽不認識他:“找我?”

    小夥子立刻點頭:“您好,我是銀監會商行監管部的劉東昊,我們部長讓陳小姐去一下他辦公室。”

    陳鹽非常意外,這麽大的領導,對她有什麽工作要指示,是不是對她們學校有什麽特別的要求。

    她趕緊站了起來,打算跟著去,馮珂也站了起來,湊過來低聲對她說了句:“我聽說,銀監會商行監管部部長是……韓俊。”

    陳鹽腦子一嗡,頓了一下,愣了會兒神才對這個姓劉的說:“不好意思,你答複他,我不去。”

    小夥子很意外,但看著還挺機靈的,也沒繼續死皮賴臉的要求她去,就說了句:“行,我給部長去回話,要是部長讓我再來,陳小姐不能再拒絕了啊,不然我……午飯吃不上了。”

    說完,不等陳鹽答應,就急匆匆走了。

    這次拒絕,陳鹽不僅沒有提心吊膽,還暗暗有點兒摩拳擦掌:就算他是韓部長,就算他有一萬個本事,看他還敢搞黃她的工作,她非得跟他拚命。

    陳鹽又坐了下來,也不知道想什麽,有點兒呆頭呆腦的,馮珂見狀,問了句:“你倆有情況?”

    陳鹽想了想回道:“我跟你一樣,也有用的上他的地方,但他有點兒貪得無厭。”

    馮珂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最近。”

    “他已經調來上海快一年了,你倆異地……用麽?”

    陳鹽看著劉東昊離開的方向,想起他說他為了躲她換了城市,難道是……真的?

    他倒也沒再讓人家劉東昊再跑一次。

    下午會議,陳鹽忍不住在會議大廳裏偷摸摸的掃了一圈,會議大廳太大,也不知道他坐哪裏,倒見著了劉東昊,坐在大廳靠右角第17排的地方,跟旁邊人低聲說笑。

    由他下屬的心情來判斷,可以得知:中午領導應該沒給他吃癟,不然他也太沒臉沒皮了。

    領導被拒都沒給下屬臉色看,要麽拒絕在他意料之內,要麽他對她也不是那麽在意。

    下午會議一結束,徐教授說:我現在脂肪肝,晚飯不能吃太油太膩,這幾天你們年輕人愛吃什麽自己去吧,我老家夥就找找粥喝,沒粥就吃點兒蔬菜水果打發了。

    陳鹽得了安排立刻去找和馮珂碰頭,打算先去取款機取錢,然後再去吃頓大餐。

    自從馮珂發達了,陳鹽還沒有敲過竹杠,她被請吃過很多次貴的,唯獨缺了馮珂付費的。

    其實,吃他一頓,才是理所應當的,他倆可是五服都沒出的真親戚!

    結果,倆人接好頭,還沒走幾步,馮珂就被他同事喊住,說別走,商行監理副部長晚上指名要跟他們銀行領導,馮副行長吃飯,奇了怪了,我們跟他們對接,排了半個月都不帶搭理我們的,這還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馮珂:“……”

    陳鹽:“……”

    陳鹽察覺到這個局是誰布的了,怪不得中午被拒也心平氣和,原來還有後招等著呢。

    馮珂說:“你拿我卡自己去取吧。”

    “還是你轉賬到我卡上,我用自己的卡靠譜。”

    “取款機上一張卡每日限額最多2萬,你不多拿幾張卡湊不齊這個錢。”

    孤陋寡聞了,窮鬼哪知道這個!

    陳鹽接過他的卡感慨了句:“吃你一頓好的,真難!”

    “你今晚把錢還給韓俊後,再吃也不遲。”

    陳鹽意外:“你怎麽知道是他?”

    馮珂無奈的說:“我又不傻。”

    馮珂剛走,陳鹽就接到電話,這號碼陳鹽竟然見鬼般的還有印象,他換城市都沒換號。

    陳鹽不想接,直接給掛了。

    很快收到他信息:“大廳等我。”

    陳鹽心想,你誰啊,誰給你捧的大臉盤子,這麽大。

    她直接自己去吃了飯,自己去取了錢。

    回到酒店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在大廳中央的休息沙發上,見著了他。

    有了錢傍身,陳鹽踏實多了,也就心平氣和多了,走到他跟前,不等他開口,就先發製人:“咱倆去酒店外麵說。”

    畢竟在有攝像頭的地方,掏出一遝子錢遞給他,身份敏感如他,一不留神就會有賄賂嫌疑。

    他進去就算了,她可不想因為行賄一起進去。

    他起身說:“去你房間談吧。”

    做夢,進去房間,陳鹽知道這個壞蛋肯定就不和她正經談了。

    陳鹽不搭理他,自己先扭頭往外麵走去。

    酒店北側有個露天公園,有噴泉,有彩燈,晚上附近很多有孩子的家庭,在裏麵瘋跑,挺熱鬧的。

    陳鹽從包裏掏出一個剛剛在附近便利店花了29,9買的帆布袋子,遞給他:“十萬,你回家再數吧。”

    他沒接,臉色不佳的問了句:“馮珂的錢?”

    陳鹽回:“別管誰的錢,現在都是你的,快拿著,過時不候。”

    “你在這種地方給我送錢,是不是打算把我送進去。”

    她倒是想:“真要把你送進去我就在酒店大廳給你了,這裏這麽暗,怎麽可能有攝像頭。”

    “這是上海,你以為在你陳家莊,路燈都沒有,真要給我,去你房間。”

    陳鹽又不傻:“別打這個主意。”

    她四下看了看,忽然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我這會兒把包扔咱倆坐的長椅下麵,我先走,你再坐會兒,然後拿包走人,怎麽樣?”

    “不怎麽樣!就十萬,弄得跟做賊一樣,讓人很不爽。”

    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委屈一下怎麽了?

    “除了跟我回房間,你還有什麽好主意?”

    “轉給我吧。”

    “你怎麽不早說,我都取出來了。”她轉念一想:“不行,不行,差點兒被你套路,萬一我轉了,你不收,還倒打一耙說我行賄,陰溝裏翻船,我這輩子可就玩完了。”

    他無語:“我有那麽壞嗎?”

    “你有!”你比別人想到的更壞更渣更混蛋。

    他臉色都黑了:“我要真想弄你太簡單了,就今天開會,我說一句你打盹了,會議組織委肯定讓你當著大家做個檢討,我都不需要去支會,你連做三天檢討沒跑,看你臉掛不掛得住,這才叫弄你。”

    陳鹽不服氣:“做就做,沒什麽大不了,我臉皮厚,我就在會議上檢討沒讓追上門的部長進我酒店房間,他就挾私報複。”

    你讓我丟人,我也不讓你好過,我現在就學我爸挺直腰杆跟你硬剛。

    “重要場合中傷國家幹部,你不進去漲漲記性就不明白這個社會誰說了算。”

    “誰?你嗎,憑什麽你說了算,你是公務員我還是事業編呢,你覺得你是幹部,我也是個黨員!還不一定誰進去呢!”

    “恭喜你,進去後,可以免交黨費了。”

    竟然還跟以前一樣,一句也不懂得謙讓,陳鹽沒好氣:“你喜歡恭喜,我介紹給你,她是我同事!”

    他忽然說:“我沒跟你說過是嗎?我跟你們校長認識。”

    “認識就認識,你認識,我不認識,跟我沒關係!”

    他重複了一遍:“我跟你們校長,特、別、熟。”

    陳鹽安靜了一會兒……

    “部長,我昨天沒睡好,火氣有點兒大,你今天在嗎?我下午沒見著你呀?”

    這態度,他哼笑了聲:“我在主席台上那桌。”

    陳鹽「啊」了聲:“怪不得,離太遠,看不清,你怎麽會看到我的。”

    “我們發望遠鏡了。”

    領導的待遇,就是好啊。

    “問過你姐了嗎?”

    問個屁!“太忙了,還沒顧上。”

    “先回你房間咱倆一起打一個。”

    做夢,他三句不離回房間,她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麽鬼主意。

    陳鹽跟他回就是腦子抽風了,就他這個混蛋,提上褲子絕對會反咬一口說她主動的。

    想到這裏,忽然靈光一閃:“你帶銀行卡了嗎?”

    “幹什麽?”

    “咱倆找個存款機,把錢存你卡裏不就得了。”陳鹽覺得自己腦瓜子太靈活了,絕對不是禽獸嘴裏的棒槌。

    他倒也沒反對:“出去找?”

    “對,你什麽卡?”

    “工商。”

    他倆就走出公園,沿著馬路,尋找工商銀行存款機。

    上海不愧是國際化大都市,馬路上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熱鬧的緊,也繁華的很。

    他倆走著,誰都沒開口,在這難得的和諧與平靜中,陳鹽冷不丁發現,她如果現在扭頭跑了,他倆就兩清了,over了,因為錢袋子,他自個兒拎著呢。

    那還費勁扒拉找什麽銀行。

    隻不過,這路上人太多,不太適合撒丫子跑路,顯得太瘋癲。

    找個人少的地兒吧。

    正想著,他拐進一處巷子,陳鹽跟進去發現沒人,很靜,第一時間勘測前方是不是有出口,準備直接跑路。

    聽到他說了句:“陳鹽。”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沒反應過來,隨意的回了句:“嗯?”

    就被他拉進懷裏,堵住了嘴。

    這個混蛋!

    陳鹽先是死死掙紮了一下,東躲西藏了一下,隻是被他緊緊捧住臉,死活沒甩開他如影隨形的吻……

    他的嘴裏有一股濃鬱的煙草味,這個味道讓她一愣。

    陳鹽印象裏他從不吸煙,偶爾她晚上端著零食水果窩在床上刷劇的時候,他會拿聽啤酒,一邊隨意的喝著一邊不走心的跟著看,看完還例行評價一句:腦殘。

    大概優秀就等於自律,他除了脾氣太臭說話太損,男女關係不經推敲外,確實其他的無可挑剔,不抽煙少飲酒,吃飯講究,工作認真,沒停下學習的腳步……

    所以,是因為上海潮濕的空氣讓他打起了煙草的主意?打算用煙草來祛除濕氣或者預防蚊蟲叮咬?

    陳鹽知道自己病了,還病的不輕,因為她漸漸覺得這吻好熟悉,掩埋在煙味底下的他身上氣味也好熟悉,她竟然見鬼般的覺得好踏實,還有一丟丟若有似無的小懷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停止掙紮的,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改抗拒為欲迎還拒的,更不知道他倆在這裏到底吻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猛然發現自己推他的手正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就跟怕他跑了一樣。

    這是什麽情況?她瑟縮了一下,他才停下,在她嘴上又親了一口,改為緊緊抱著她。

    他輕聲說:“回你房間吧。”

    陳鹽問:“一晚十萬,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