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亡
  第44章 死亡

    虞西將談少淮剛剛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十分確認對方清楚地看見了她無動於衷的姿態。

    接下來就看他的表現了,師弟應當不會讓自己失望的吧。

    虞西心情十分好地打算先把大祭司玩死。

    大祭司此時還沒有預料到危險的靠近,他在半空中大笑著挑釁被三長老禦劍帶著飛到一旁的清見, “清見, 你沒想到你的地盤上居然早就被我種下了一棵凶樹吧?”

    凶樹這個稱號……

    清見臉色古怪, “這不會是無相吧?”

    無相沒有固定的形態, 他第一時間還真沒有看出來這樹居然是無相。

    但若真的是無相的話……

    “既然你都死到臨頭了,我又何必騙你呢?”大祭司心情十分好, 語氣再次變得柔和起來,宛如一個神經病。

    清見更加沉默了。

    他的本體是植物妖, 自然知道無相是什麽玩意, 也知道它凶殘起來根本人畜不分。

    同時,他也知道虞西身邊似乎就有一棵活了接近上萬年的無相樹, 想當年他還因為這件事情吃過醋,想要跟那棵無相換。嗯,結果當然是被無相揍了一頓。

    雖然他倆的本體等級差不多,但是那家夥實在是活得太久了,修為比他高了不少,清見被打了之後也隻能認了。

    不過那家夥似乎不喜歡用人形。

    思及此, 清見十分敷衍地回答了幾句:“昂昂, 知道你沒有騙我了。”

    大祭司對清見這番反應十分不滿意, 正準備再說些什麽時。虞西的聲音突然傳來。即便此時她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正常, 但仍然讓大祭司渾身一僵。

    “這棵無相看上去被你養得很好。”是誇獎的語氣。

    大祭司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掩蓋他此時的慌亂, “你們很快就要成為它的養料了。”

    對,沒錯, 就是這樣。

    他冷眼看著虞西, 眼中滿是瘋狂, 既害怕她突然發作,又期待她被無相吞噬殆盡。

    果然,虞西往前走了一步,無相的樹枝爭先恐後朝虞西襲去,很快虞西便被淹沒得再也看不見身影。

    大祭司許久沒有體會到心跳如此之快的感覺了,他雙眼通紅地看著這一切,她被自己殺死了嗎?

    她死了?

    將虞西層層圍起來的樹枝還在逐漸收緊,似乎是在逐漸將裏麵的人消化掉。

    大祭司正激情澎湃地等著看一地血跡,卻發現一旁的二人都沒有動靜。

    他突然發現不對勁,回過頭果然看見三長老此時抄著手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自己的劍上,看上去十分煩躁。

    但煩躁的原因很大可能是他身後已經坐下了的清見。

    大祭司聽見清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空中飄來:“你這個劍,不行……太窄……”

    三長老冷聲道:“你不如自己去犯個賤,絕對寬。”

    清見不服氣地對三長老指指點點:“你怎麽說話的?是不是想打一架?”

    三長老挑釁道:“好啊?那我就告訴大人你當初是怎麽跟我詆毀她的,你說她心裏隻有你一個人,走的時候還說會回來看你的,結果呢?人影看見了嗎?連根頭發絲都沒看見,真是笑死個人了。”

    被戳中痛點的清見也炸毛了,“反正西西就是更喜歡我!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把人給關起來,你別以為我都不知道!”

    互相傷害的兩個人當真差點在半空中打起來。

    大祭司臉色十分陰沉,他們二人好似根本就不覺得虞西會死在無相手裏。

    真是天真,看來清見沉睡太久根本不知道無相的厲害……

    突然,下麵圍成一團的無相樹枝停止了所有動作。

    大祭司發現他身下這棵無相樹有點不對勁。

    隨即發生的一切驗證了他的預感。

    在他目眥欲裂的眼神中,十分高大的無相樹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走了靈氣,與他剛剛試圖用那枚妖丹掠奪靈脈一樣。

    但是這次,無相樹並沒有在短時間內就恢複,大祭司眼睜睜看著無相樹的樹幹逐漸幹癟,枯萎,最後掉落,逐漸露出了毫發無傷的,手裏捧著個小藥鼎的虞西。

    明眼人都內看見那小藥鼎此時正在瘋狂吸收無相的靈氣,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可以吞噬無相?

    虞西站在原地,好似完全沒有把大祭司剛剛的針對放在眼裏,臉上仍然帶著寬容的笑,“你放心,我真的不對你動手。”

    但是這次她的話狗都不會相信。

    因為虞西話剛落音,從她手裏的小藥鼎裏麵就突然冒出來一道宛如樹枝一樣的東西,徑直朝大祭司襲去。倘若此時儲勉已經趕到,就能發現這東西攻擊大祭司的狀態與之前摧毀那顆妖丹時一模一樣。

    那顆妖丹在轉瞬間就被摧毀了,而大祭司即便已經用全身的力量築起一道防護罩,但仍然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壓迫。

    這是個什麽東西?

    大祭司的防護罩被毫不留情地摧毀了,那東西前進的動作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完全視刺激已經破碎的防護罩於無物。

    情急之下大祭司連忙出聲道:“你不是說過不對我動手嗎?”

    大祭司驚喜地發現自己說的這話居然有效果,因為虞西當真阻止了馬上就要湊到他麵前的那根十分粗壯的樹枝。

    當初十分不起眼,被虞西隨手從土裏挖出來的小東西,居然長成了這幅駭人的模樣。

    “無相,回來。”大祭司聽見虞西淡聲說道。

    他瞳孔一縮。

    無相?

    這也是無相?她居然也飼養了一棵無相?

    大祭司當初為了讓無相樹聽自己的話,用他的血肉供養了它許久,甚至還專門為它殺了不少人。

    虞西麵帶歉意,“不好意思,它剛剛吸收掉了它的母親,有些興奮了。”

    “母親?”大祭司下意識地出聲,這是什麽意思?

    虞西善良地給他解釋了一遍:“它是我隨手在路邊撿的一顆剛剛發芽小樹苗,這方圓外唯一長成的無相樹應該就是——”

    已經被吸幹了的那棵。

    無相樹的凶殘是各個方麵的,植物沒有道德倫理,吞噬同類更是屢見不鮮。

    但是大祭司接受不了。

    霍瓔向他報告過虞西曾經在來儲家的過程中隨手拔過一棵草,但是誰能想得到這棵草居然是無相的種子發芽而成的?

    況且,樹木的長成本來就需要成千上萬年,無相這種凶樹更是,誰幾天就能把一顆草養成這個變態的樣子啊?

    大祭司猛然回過神,剛剛想要殺了虞西的囂張瞬間消失。

    他怎麽敢對她動手?

    大祭司咬緊牙,盡量不讓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再次冒出來的害怕,“既、既然你說不對我動手,那你也不會阻攔我離開,對、對吧?我向你保證,我離開後再也不會踏進儲家半步。”

    大祭司知道,他謀劃了這麽多年的大業,終將在功虧一簣。

    他甘心嗎?當然不甘心,他甚至想過,就算今天他的計劃無法成功,他也要拉著儲家上下所有人給自己陪葬。

    雖然這些人的命賤,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些人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但是虞西的出現完完全全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大祭司甚至不敢有任何作祟的念頭。

    即便最差的結果不過是死,但大祭司仍然記得那深入靈魂的恐懼。

    他決定拋棄一切逃走,大祭司咬牙想到,隻要還活著,早晚有一天他會突破,然後讓這些人好看!

    虞西笑笑,“我說話算話。”她還不屑對這等肮髒的生物出手。

    大祭司並不知道虞西此時心中的嫌棄,他隻覺得慶幸。

    隨後他撕碎了傳送符,妄圖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逃走。

    大祭司心中被陰霾籠罩,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麽狼狽地離開了儲家……不過,他很快會再回來的。

    大祭司不知道,他不用再回來了。

    或者說,他直接永遠地留在了儲家。

    胸口傳來劇痛,大祭司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被一隻手穿過的身體。

    那隻手上牢牢地攥著他的心髒,大祭司清楚地看見那人手腕上來的一道十分猙獰的傷疤。

    那是他親手割出來的。

    大祭司嘴唇蠕動,“霍……瓔……”

    能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的人,被他親手養大的人,最後還是背叛了他。

    “為……什……麽……”大祭司雙眼充血,死死地瞪大了雙眼,他死都沒想到自己最後的執念居然是霍瓔,這個被他當成玩具抓回來的女孩。

    “你殺我,父母,我記得。”霍瓔的聲音仍然嘶啞,這是在一場大火中被毀掉的。

    而造成這場大火的元凶正是大祭司。

    大祭司身體終於軟了下去,死不瞑目。

    或許在這一刻,他為自己當初為何沒有殺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孩而後悔,甚至在她醒來後表示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沾沾自喜過。

    大祭司一生自負,最後死在了他從未放在眼裏的一個棋子手裏。

    霍瓔奮力地將手從大祭司的身體裏抽出,大祭司的身體迅速掉落,但還沒落地摔成肉泥,就被在一旁虎視眈眈多時的無相一口吞噬了。

    霍瓔停在空中,劇烈地喘息著,她身上的衣物被虞西施加了暫時可以飛行的法咒,所以她才能無聲無息地接近大祭司,然後親手殺了他。

    “做的不錯。”虞西淺笑著說,霍瓔一回頭就對上她十分柔和的眼神。

    但,即便她此時的姿態完全放鬆,霍瓔在她靠近的瞬間也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

    霍瓔到此刻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無害的女修,到底有多可怕。

    霍瓔對於危險的感知十分敏感,否則也不可能在年紀尚小的時候下意識地欺騙大祭司,成功讓自己活了下來。

    虞西雖然麵帶笑意,眼神也絲毫沒有攻擊性,但是依舊給霍瓔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他的心髒可以給我看看嗎。”虞西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霍瓔像是拿到燙手山芋一樣立刻就將手裏的黑色的心髒交了出去。

    虞西並沒有伸手接了過來,一旁暗中觀察,鬼鬼祟祟的無相冒了出來將它托住。無相的本體其實現在並不大,能變出那麽粗壯的樹枝全憑這段時間吃得太飽了。

    虞西從指尖放出一道金光朝那黑色的心髒飛去,那心髒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黑色的外表,然後猛地在半空中消散開,隻剩下了三滴血,還有一塊純白色的玉牌。

    消散開來的金光隨著風的流動被吹往儲家的每一個角落,儲家所有人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渾身好像輕鬆了許多。

    清見伸出手,他的靈氣終於開始慢慢恢複,而不是一直在流失了。

    清見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他的狀態就代表著儲家一草一木的狀態。

    在已經幹裂的土地上,突然一束綠芽鑽出地麵,隨後開出了一朵小花。

    儲勉和詹靈清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儲家主率領一行人跪在地上的情形。

    “虞尊者,我之前思慮不周,請您降罰!”

    就連無法無天的三長老此時都老老實實單膝跪在儲家主身旁。

    在場唯二站著的人,就是幸運地把一切都睡了過去,覺得自己什麽錯都沒有的清見。

    儲勉哪裏見過這陣仗,先不說其他人,他爹什麽時候對人下跪過?

    儲勉震驚地看著虞西。

    詹靈清拉了拉儲勉的衣袖,待他回神後小聲說道:“儲勉哥哥,我們要不也挑個地方去跪著?”

    儲勉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詹靈清,果然詹靈清看向虞西的眼神充滿了仰慕。

    嗯,比之前看他的眼神還要熱烈。

    儲勉猶豫了一秒後,堅定地說:“跪!”

    唯一問心無愧的清見大大咧咧地站在虞西身旁,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儲家其他人留:“西西,雖然我知道你看不上,但是有什麽你看得順眼的盡管拿走!有什麽要求也盡管提!”

    儲家主等人不敢說話,清見的態度就是他們的態度。

    虞西倒還真有一件事情要他們去做。

    她笑眯眯地說:“我的師弟好像掉下去了,不如你們幫我看看他還活著沒?”

    三長老心想雖然看出來大人沒安好心,但是談少淮那個蠢貨,被玩死就玩死吧。

    作者有話說:

    霍瓔手上的傷我去前麵打了個補丁,不影響後麵的閱讀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