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極端
  第57章 極端

    陸璟深湊過來時,封肆長腿交疊,倚牆沒動。

    視野昏暗,他看不清垂著眼的陸璟深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在自己胸膛上遊走的那雙手掌心間的溫度。

    熾熱而黏膩。

    “做嗎?”陸璟深的呼吸停在他唇邊。

    封肆抬起一隻手,慢條斯理地幫他解開了襯衣最上麵那顆扣子,手指撩刮過他喉結,察覺到身前人呼吸漸漸急促,低低地笑:“這就等不及了?”

    偶爾陸璟深是真的討厭封肆這種任何時候都遊刃有餘的態度,尤其是現在,他迫切地渴望,身體叫囂著想要這個人,封肆卻依舊從容不迫,仿佛故意在戲耍他。

    陸璟深沒有回答,沉默地抽下自己的領帶,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下地,將剩下的襯衣扣子一顆一顆解開,再伸手去拉扯封肆的衣服。

    如果封肆一定要這樣,那就由他來主動。

    將封肆的襯衣扣子也全部扯開,手按上他褲子拉鏈時,一直沒動的封肆終於抬了手,掐住了陸璟深的腰跟他調換位置,把人按到牆上,一條腿卡進了他雙腿之間。

    膝蓋往上一頂,陸璟深重重喘了一聲,封肆的聲音落近他:“行了,還是我來吧。”

    就在玄關這裏,連燈也沒開,衣服一件一件落地,赤裸身軀交纏在一起。

    急不可耐的並不隻有陸璟深一人。

    “東西在房間裏……”陸璟深艱難喘氣,提醒雙手在自己身上到處點火的人。

    “用不著,”封肆的嗓音黯啞,“你這麽容易濕,不需要那些東西。”

    黑暗遮蓋了陸璟深的窘態,他確實很敏感,從當年到現在,一直都這樣,輕易就能被這個男人挑逗起身體反應、潰不成軍。

    一直拒絕接受自己同性戀的身份,大概還有不能麵對自己這副不堪身體的原因。

    “不用覺得難為情,”封肆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帶著薄繭的手在他的腰上慢慢摩挲,感受著他腰肢的輕顫,愛不釋手,“腰好敏感,一碰就打顫,這麽棒的身體,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有什麽不好?而且,反正也隻有我能享用。”

    陸璟深有些受不了他這些直白的下流話,喉嚨滾動:“別說了……”

    封肆的手慢慢下滑,揉捏上他挺翹圓潤的臀,再輕輕一拍:“這裏也是,這麽軟這麽翹,怕是女人都自愧不如。”

    陸璟深:“你閉嘴。”

    封肆笑了聲,不安分的手接著遊移到了他大腿根處,來回撫摩:“腿上的肌肉也比以前緊實了,摸起來好舒服,最近一直有在鍛煉是嗎?成果不錯,不知道別的地方會不會更緊。”

    陸璟深臉紅得幾欲滴血,摟住封肆的脖子親上去,堵住他越說越沒邊的嘴。

    封肆順從地啟開唇,跟他交換纏綿熱吻。

    他將陸璟深的一條腿拉起,纏上自己的腰,身體抵上去。

    陸璟深悶哼出聲,控製不住地頭往後仰,手指深掐進了封肆的肩膀裏。

    久違了的感覺,痛並快樂,讓他生讓他死,全是封肆帶給他的。

    他們之間再無隔閡,他正在被這個人徹底占有。

    這個他依賴著、眷戀著、深愛著的男人。

    站著的姿勢讓他們很快渾身大汗淋漓,最激烈難耐時,封肆忽然停住動作,用力扣住陸璟深的腰,將他的身體更緊密地壓向自己。

    汗濕的發擋住了眼睛,陸璟深隻能聽到自己啞得不成調的聲音:“別停……”

    封肆咬住了他發燙的耳垂,性感的嗓音一字一字落進耳中:“我們一起。”

    從玄關到客廳,再到房間、浴室,陸璟深頭一次嚐到了連靈魂都痙攣戰栗的感覺。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也心甘情願跟此刻正擁抱著他的人一起奔赴。

    午夜時分,封肆靠在床頭點了根煙,眯起眼享受地吞吐。

    陸璟深累得連手指也抬不起來,趴在床上,安靜看著他的側臉,封肆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慵懶的愜意,於煙霧繚繞之後,有種說不出的迷人的味道。

    “你不是說,要戒煙嗎?”

    “是戒了,偶爾一根而已,”封肆目光睨過來,“你要不要試試?”

    陸璟深慢慢點頭,封肆順手將自己那根煙送到他嘴邊,他盯著那濡濕的煙嘴,輕咬上去。

    煙味嗆入心肺,裹夾著身邊男人身上荷爾蒙的味道,陸璟深的眼睫顫了顫,體內才消解的欲望似乎又有了抬頭的趨勢。

    視線停住,他怔怔看著麵前封肆垂下的幽深眼眸,一個字也說不出。

    封肆也在看他,激烈的放縱過後趴在床上的人渾身都像被原欲浸染,眼波不經意地流轉,配上熏得通紅的眼尾,無辜又招人。

    陸璟深總是這樣,表麵上禁欲冷淡,實則那些藏在表象下的激情和火熱,隻有他知曉,也隻有他嚐過,所以欲罷不能、念念不忘。

    將陸璟深嘴裏的煙抽出,隨手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撚滅,封肆翻身下去,精壯的胸膛壓下,與陸璟深十指扣在一起,交換一個帶著煙草味的濕吻。

    “阿深……”

    唇貼著唇,封肆呢喃他的名字。

    陸璟深有些激動,含糊應了一聲,拉下他繼續親吻。

    身體摩擦碰撞,身下的大床激烈搖晃,情熱持續燃燒。

    夜還長得很。

    轉天一早,吃完早餐,他們一起出門,去京航封肆的宿舍,幫他搬家。

    陸璟深對著那七八個行李箱犯難,封肆蹲在一邊收拾衣服,不在意地說:“別糾結了,我叫了搬家公司的,半小時後就到了,先讓他們把這些東西運過去。”

    這些行李箱他就沒打開過,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這裏住不長。

    “一會兒順便陪我去買輛車吧。”

    陸璟深:“買車?”

    “啊,”封肆點頭,“搬你那裏去了我總不能每天打車來上班吧,你的那些車子就算了,最便宜的也要兩百多萬,開出來太招搖了,我去買個二十幾萬的代步車就行。”

    他這麽說,陸璟深便不好提出異議,猶豫了一下,問他:“你工資夠用嗎?”

    他倆現在這關係,封肆雖然說還履行之前的合同,在陸璟深偶爾出差時盡量抽空陪他飛,但已經跟他說好了不再要他的工資,那麽收入就隻有學校裏的這一份,肯定遠比不上以前給人開私人飛機。

    “不夠用你包養我嗎?”封肆笑著吊起眉梢。

    陸璟深不知道該怎麽說,其實他覺得也不是不可以,但封肆這種大男人肯定不會接受,特地找別的工作,應該也是不想跟他牽扯上金錢關係。

    封肆把他糾結的表情看在眼裏,笑夠了才正經說道:“陸總,我現在的年薪是四十多萬,比以前是差得挺遠,跟你一擲千金的大手筆更沒法比,不過相比普通人,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沒你想象得那麽慘,而且我還有不少積蓄,以後還準備在這裏買套房。”

    陸璟深下意識問:“你要買房?”

    封肆解釋:“放心,我沒打算跟你分居,你那房子住得挺好的,我的意思是,過兩年婷婷研究生畢業會來這邊發展,我媽也會跟過來,在這裏買套房子給她們住吧。”

    陸璟深點了點頭:“不過你媽媽是南方人,在這邊能習慣嗎?”

    “倫敦她都待了三十年,有什麽習不習慣的,”封肆無所謂地說,“那沒辦法,誰叫她兒子在這裏討了老婆。”

    陸璟深有些受不了他這滿嘴胡言亂語的勁,半天憋出一句:“那恭喜你了,今年的新年願望在上半年就實現了。”

    元旦那天早上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陸璟深到現在還記得。

    封肆放聲笑:“同喜,多謝陸總配合。”

    二十分鍾後,搬家公司的過來,先把大件行李運走。

    其他東西便擱上了陸璟深的車,上下搬運了兩趟就差不多了。

    準備走時,碰到封肆一個也住這邊宿舍的同事回來,聽到他說要搬去校外,對方有些意外,封肆沒多解釋,跟人隨便聊了幾句,上了車。

    陸璟深發動車子,開出去之後才遲疑問他:“昨天的事情,會對你有影響嗎?”

    封肆笑了笑:“現在擔心這事了?昨天不是挺能說的?”

    陸璟深確實有些擔心,畢竟封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性向曝光比他更麻煩。

    封肆之前還說,很喜歡這份工作。

    “放心好了,你又沒點名道姓,別人不知道是我,而且他們也不是喜歡關注這些八卦的人。”

    封肆說著話,給他指路:“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

    之後他們直接去4s店,選好車型交了定金,三天後來提車。

    時間臨近中午,接著去附近的商場找吃飯的地方,在地下停車場停車時,卻意外碰到了個熟人。

    是薑珩,之前跟陸璟深當眾表白,被他拒絕後絕交的那位。

    他們剛下車,對方叫了一句陸璟深的名字,走過來。

    陸璟深看到來人,皺了皺眉,薑珩跟他打過招呼,視線在晚一步下車的封肆臉上轉了一圈,神情複雜。

    “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來這裏吃飯嗎?我也約了宋明他們,要不要一起?”

    他說的是另幾個陸璟深也認識的朋友,陸璟深直接拒絕了,冷淡道:“不用了,我有約了。”

    薑珩脫口而出:“你昨天的那個直播,我看到了。”

    陸璟深的臉色僵了一瞬,沒有應聲。

    對方接著說下去:“我其實,特別意外,我一直都以為你在拒絕我之後跟我絕交,是因為你特別反感厭惡這種關係,我沒想到你也是,我到昨天才突然意識到你是可以接受我這樣的人的,對象卻不是我,這讓我覺得很挫敗,能告訴我原因嗎?”

    並不是,除了封肆他不接受任何人。

    陸璟深沒興趣站在這裏繼續跟人討論性向問題,封肆在車前方叫了他一句:“Alex,走了。”

    跟薑珩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陸璟深大步上前去跟上了封肆。

    走進電梯裏時,封肆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按下了關門鍵。

    電梯上行,陸璟深主動解釋:“我跟他絕交一開始確實是因為害怕性向曝光,也覺得他招呼不打一聲,叫那麽多人起哄幫著他跟我告白,讓我很難堪。”

    封肆:“嗯,那現在呢?”

    陸璟深想了想說:“他對你態度不好,從來不正眼看你,我了解他,他是那種眼高於頂的人,他瞧不起你,覺得你不是他們那個所謂圈子裏的有錢人。”

    封肆提醒他:“Alex,當著我的麵說了解其他男人,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這個人總是這樣,隨時隨地都能說這些有的沒的,陸璟深微微搖頭:“你的重點就隻有這個?”

    封肆笑:“我知道你的重點就行了,別人瞧不起你男人,你也瞧不起他,挺好。”

    “行了,這種人不必搭理他,”笑過他又認真說道,“但是Alex,除了我,你也可以試著去交其他的朋友吧,要不下次我跟朋友出去玩,也帶你一起去?放心,不是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之前答應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我都刪了。”

    手機送到陸璟深麵前:“或者你檢查一下?”

    陸璟深沒接:“不用檢查,我信你。”

    他不想表現得太過在意這些,雖然他確實很在意。

    薑珩那樣的人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在物質上他比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人都富有,但他的精神世界一片貧瘠荒蕪,是封肆的出現,給了他唯一的一抹亮色。

    那張從挪威寄回的明信片上印的那句詩文,於他的心境而言,才是最恰當的。

    封肆才是他最後的、唯一的那一朵玫瑰。

    沒有誰可以輕視他愛的這個人,他不顧一切地逼迫自己在鏡頭前告白,為了給對方安全感,但他更知道,是他自己需要這種安全感,需要被封肆認可,需要證明封肆是他的。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這樣瘋狂的念頭,或許是另一種心理疾病的開始,但他不在乎。

    他的世界裏有了封肆,從此才有陽光明媚、四季常青,他會傾盡所有,讓那個人長久地為他停留於此。

    “Alex?”

    封肆的聲音喚回了陸璟深的思緒,電梯門已經打開,陸璟深回神衝他笑了一下:“走吧,你想吃什麽?”

    封肆驚訝揚眉:“你竟然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見陸璟深笑,不是那種麵對生意夥伴時公式化的唇角上揚,是溫和的、高興的、隻給他的展顏一笑。

    陸璟深平靜問:“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要不是在公眾場合,封肆都想伸手抱住他。

    “Alex,你這樣很犯規啊?”

    封肆拖長的聲音裏全是笑意,像十分開心。

    陸璟深再次問:“吃什麽?”

    “西餐吧,就前麵那間。”封肆隨手一指。

    原本沒打算選這個,但現在他隻想找個安靜沒人打擾的小包間,好好碰一碰身邊人。

    哪怕是簡單的撫摸擁抱都可以。

    陸璟深點頭。

    看著封肆帶笑的眼睛裏映出自己的影子,慢慢放鬆下來,他似乎又學會了一種讓封肆開心的方法。

    他會更努力,讓這個人看著他,一直隻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