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如今的柳拓,已是蒸蒸日上的音樂劇演員,麵容俊朗,專業素質過硬,不乏年輕女孩為他神魂顛倒。

    他年少的時候,曾與蘇翎拜在同一個聲樂老師門下。

    蘇翎與他也不隻有同門情誼。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有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卻因一場意外分道揚鑣。

    當年,就是她在食堂砸了祝禮巡,柳拓晚了一步趕到。

    他看到手染鮮血的女孩,一張俏生生的臉寫著蒼白和狠厲,各種情緒一時湧上心頭,心痛、自責、不解。

    那曾是他最單純的姣花和軟玉。

    食堂裏來來往往那麽多,那麽多雙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

    柳拓奪過她手裏的椅子,拉著她離開了是非之地。

    他在食堂門口的樹蔭處,按住她的肩膀,雙眉緊擰:“蘇翎,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不要淌這個渾水,你為什麽非得這麽極端呢?祝禮巡是什麽身份,他爸媽能善罷甘休嗎?你這個研究生還想讀下去嗎!”

    最初的快意已經平複了,蘇翎擦了血沫子,一臉平靜看著對方:“柳師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們之間又有什麽區別呢?”

    女孩一雙眼眸仍然清澈,卻比他更深明大義。

    柳拓甚至無法直視,隻能微垂著眼。

    他見過她最軟弱無助的時刻,也因為見過,這輩子再也無法忘懷。

    回憶猶如潮水翻湧不絕,令男人心口顫抖。

    轉眼之間,眼前已是長大之後,亭亭玉立的蘇翎。

    她在他主演的音樂劇後台,把玩著口紅的小羊皮外殼,紅唇微微張合,與男人身上的高領毛衣交相呼應,即張揚又冷豔。

    “柳師兄,現在我也沒有改變我的想法,那些童年遭受侵犯、暴力,在職場遭受壓迫、歧視的,或者被限製自由、被不公平對待的,這些女孩……我覺得就應該幫助她們。”

    美人扯了一下嘴角,“至於別人,我管他們怎麽想?”

    柳拓:“蘇翎,你知道的,到頭來我還是會為了你做任何事。”

    蘇翎:“就算我們觀念不和?”

    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柳拓慎重地點了頭,他說:“……也許是繞了一圈,但現在我想通了。”

    蘇翎垂眸,想到過去種種,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恰好,謝韻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

    “……蘇老師!你是不是找不到路了,咦,你和……和這個演員認識嗎?”

    她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身後不遠處,是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謝潮,以及一直低頭打遊戲的謝諾。

    謝潮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色西裝,看似隨意地坐著,腰背卻還是挺成一條線,清爽的黑發向後梳著,露出漆黑而深邃的眼睛。

    英俊的臉龐看似近在咫尺,又有些遙不可及。

    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蘇翎從餘光看見了。

    她用極短的時間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開始睜眼說瞎話:“這人啊……不太認識,不是很熟。”

    他們應該沒聽見她和柳拓的對話。

    可謝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蘇翎莫名就有種被抓包的錯覺。

    謝韻也偷偷看了她好幾次,總覺得這兩個人哪裏怪怪的。

    幾秒鍾的沉默,謝韻沉不住氣,隻好問道:“蘇老師,怎麽了,你心情不好啊?”

    蘇翎忽然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柳拓。

    “哎,是啊。”

    柳拓心裏一顫。

    謝韻:“為、為什麽啊……”

    蘇翎唉聲歎氣:“我剛看演出的時候覺得這個男的挺帥的,結果現在近距離一看……”

    “我破滅了。”

    謝韻:“……”

    柳拓:“……”

    謝潮依然盯著她,盯得她都發毛了。

    柳拓打量這些人,又看到陪在一旁的居然是他們的副導演。

    隨後,他看見了氣宇軒昂的謝潮,內心多出了幾分不安和猜測。

    ……他和蘇翎什麽關係?

    柳拓:“……您好,是謝總嗎?河清香榭,久仰大名。”

    “河清香榭”在文娛界也做過不少投資,包括參與發行音樂會、音樂劇,隻要和這些沾邊的圈內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謝家。

    柳拓目光一轉,發現一位年輕小姑娘一直盯著自己,應該就是謝潮的小侄女。

    於是溫和地說:“我們方導說謝小姐是想參觀後台嗎?走,我帶你去吧。”

    蘇翎知道柳拓一向辦事圓熟,自有分寸,唯獨嚴肅的時候才會有帶有幾分淩厲。

    趁著周圍走了一批人,謝潮慢慢地,將視線轉圜到蘇翎的臉上。

    他似笑非笑地問:“……是前男友還是舊相識?”

    蘇翎歪著頭,想了一下:“算是後者吧。”

    她知道這點糾葛肯定瞞不過精明的有錢人。

    謝潮:“其實那個男人破不破滅不重要。”

    蘇翎:“那什麽才重要?”

    男人在她身邊輕聲說了一句:“永遠可以相信蘇老師的演出。”

    蘇翎:“……”

    謝潮轉動輪椅,兩人看似要跟上前方的大部隊,實則依然留在原地。

    “可惜蘇老師要另謀高就了,我還不知道怎麽告訴他們。”

    蘇翎笑盈盈地看著他,“別啊,大家開開心心出來玩,謝老板突然提這些傷心的事做什麽?”

    似乎有一絲絲的穿堂風掠過耳際,偏偏帶著明媚甘甜的香氣。

    謝潮抬眼,“你也知道傷心?”

    他的眼神赤果果地寫著“不是你要走的嗎”。

    又仿佛在說“我看你是沒有心”。

    蘇翎:“那你這是又要我續約嗎?”

    謝潮朝她笑了笑:“不必了,我已經找到下一位家庭教師了。”

    蘇翎:??

    那你還說一大堆!

    謝潮隻是淡然道:“新老師過完年到崗,所以你的工作到下周截止。”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蘇翎心裏還是湧起一陣說不清的滋味。

    不過她發現謝潮的語氣和眼神,並不是完全像他說的這麽不在乎。

    難道……

    這個男人……

    果然還是想要留下她?

    畢竟她的優秀也是無法掩蓋的。

    蘇翎:“所以謝老板說這麽多,內心還是想開口留我的嗎?”

    她說的是問句,可語氣卻是完全的篤定。

    謝潮敷衍地扯了一下嘴角,“你覺得呢?”

    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蘇翎:“我肯定舍不得兩個小朋友的,謝韻古靈精怪,謝諾天真又傲嬌,雖然皮是皮了一點,但都是謝家□□出來的好孩子,我說實話,還挺喜歡他們的。”

    謝潮忽然停頓下來,安靜地看向了蘇翎。

    這一刻,就像是被減幀的電影畫麵,每一秒都被拖曳得冗長。

    “所以你舍不得謝韻,舍不得謝諾。”

    “就是沒有舍不得我?”

    蘇翎被他問得全然怔住。

    男人漆黑的雙眸盯著她,仿佛映了一點星泊。

    她的腦回路轉了幾圈,才發現原來謝老板是在嘲諷她之前的那句“開口留人”。

    於是,蘇翎如數奉還:“你覺得呢?”

    謝潮當然沒有回答。

    但他腦海中驀然出現的,是她在健身房不小心和他一起倒在地上的畫麵。

    蘇翎在他的身前,他們聞到彼此衣物上留下的清香氣味,她隻要稍一抬頭,他都能蹭到纖細的天鵝頸,這樣的距離近到無以複加。

    然後,想到下周就要換老師。

    兩個孩子又得一番折騰。

    真的覺得有點煩人。

    謝潮:“我覺得,你戲太多了,還是快走吧。”

    蘇翎:?

    ……

    演出結束,市中心已是夜色濃稠,觀眾們陸續退場,門口兩條主幹道的交通水泄不通,打車也不太好打。

    蘇翎本來想用打車軟件,一看排隊已經排到了十幾位。

    祥叔拉開一側車門,謝潮頓了頓,回頭看到她的動作:“……蘇老師,我們送你回去。”

    蘇翎:“哎呀,那怎麽好意思呢。”

    話雖這麽說,但她覺得也沒必要客氣,很自覺地關了APP。

    謝潮無聲地笑了笑。

    車子匯入了慢慢挪動的車流。

    剛開出去不久,追出來的柳拓就看見蘇翎上了那輛黑色的賓利。

    他望著兩盞車燈晃出的模糊影子,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劇院的地下車庫裏,還停著幾輛名貴的跑車,年輕的富家女都在等著柳拓回去,看他願不願意挑選其中一輛離開。

    但男人視若無睹,他背上一隻單肩包,邊走邊點起了一根煙,就這麽用單手夾著。

    那—點紅光融在無人的小巷裏,無人問津,就像他想要強行壓住的心緒。

    ……

    回到家裏,蘇翎已經累得都不想收拾。

    但還是迫不及待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辣妹pearli要釣魚:今天也是被謝老板壓榨的一天,好慘,什麽時候才能翻身做主人

    瑾子哥:壓榨,翻身,主人,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敏感嘰:哇噻,是我想的那種嗎!

    蘇翎無語,累到不想打字,直接發了一條語音:“重點不是要說這個,我是想說都是謝潮的錯,非要我要去看什麽音樂劇,我遇到柳拓了!”

    瑾子哥:柳拓??????

    瑾子哥:臥槽,震驚!!!!!

    瑾子哥:你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會和好嗎!!!!

    可他倆並不存在“和好”的說法啊。

    作者有話說:

    不是家教身份了,才能發展新的身份!

    謝諾:我把你當老師,你要當我小嬸嬸

    謝韻:以前是我的一生之敵,後來是我命運的老婆

    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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