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五回
  第96章 第九十五回

    “把我壓死, 你們倆這一夜的活兒就白幹了……”耿立啃了一嘴泥,說完之後繼續呸了兩下,隻是力道不如說話之前那兩聲猛烈。

    耿立墊底, 楊以嶽壓住他左半身,佟響殿後把他們倆都壓在下邊。

    “您要是再說慢一句,咱們仨一起白幹……”佟響側身爬起來, 手上死死壓住耿立握槍的手。

    楊以嶽也爬起來, 拽住耿立的手膀子把他托起來,大難不死之後他沒有這兩個能耐,還能說得出俏皮話。

    配合的鬆開手, 放掉了槍,耿立任由他們倆把自己往院子外邊拖行。

    剛剛出院門, 那棟破樓房的三樓、二樓往下倒去, 又引發了幾聲小小的爆炸……楊以嶽不由自主抖了抖身體,肩膀被佟響摟住, 狂跳的心有了平複的趨勢……

    身後的道路上來了人和車, 耿立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是警車, 笑道:“小楊總, 事兒我辦妥了……”

    “你女兒的事兒, 安心。”楊以嶽回應。

    “佟小子,我欠你什麽?”耿立看著佟響慢慢說道:“為什麽又留了我一命?”

    “你我之間的事兒, 扯平。”佟響早已經站了起來, 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耿立,衰弱模樣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幹的那些事兒想要不欠誰, 怎麽辦你自己知道……”

    眼不眨看著佟響說話的楊以嶽握緊了他的手, 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楊以嶽另一手摟住佟響的腰,再忍不住渾身抖起來。

    ——

    警車後排楊以嶽被佟響緊緊摟住,佟響的下巴在他頭上摩挲了一下,帶著笑意問:“還以為你沒帶怕的……”

    “別把你臉上的泥弄到我頭發上了……”楊以嶽在他懷裏蹭,順便躲開,“我想睡了,別鬧。”

    “你還睡得著?別的事兒你不問問?”佟響嘴上說著不要他睡覺的話,手上卻是換了個姿勢,讓他在自己懷裏上的更舒服些。

    “你要我問什麽事兒?”楊以嶽十分順從的靠了上去,也順從他的意願問了一句。

    “你不問問以超哥哥分家的事兒?”手臂枕在楊以嶽脖子下邊,“要不你枕我腿上,收收腿可以躺著。”

    “怎麽樣了?”都願意給自己當肉枕頭,楊以嶽就要順著他了。

    “我跟莫格講好了,讓她去,然後我們商量了一下,咱們自己的員工呢還得付工錢,幹脆就聯係了經偵的同誌,也就是說,咱們莫格同誌帶著一幫經偵的警察同誌幫大哥分家去了……”佟響覺得這次作戰行動中的最亮的一筆應當是此處。

    果不其然,聽見了楊以嶽的笑聲。

    “這笑是什麽意思?”佟響低頭問他,像個非要表揚的小朋友。

    “佟先生智謀策略非常人……”楊以嶽睜開了眼睛,笑意滿溢,單單看著佟響,臉是花的,頭發是亂的,甚至衣領子上都還有泥點子,車門外邊人來人往、喧囂異常,楊以嶽卻覺得他看起來這麽好……

    伸手往他後脖頸後去,輕輕的碰觸,力道往下,微抬了頭送上自己的唇……

    “我做好事兒的為什麽要上車啊?”蒲新元嘴上嚷嚷著還是拉開了車門,看一眼裏頭未遂的接吻場景,把車門一推,輕關上,“你們繼續……”

    一把把楊以嶽按進懷裏捂住,佟響白眼翻上了天,“你現在是逃跑都不利索了麽?擱以前你可不這樣……”

    車門嗖一聲被拉開,蒲新元不要臉道:“老子車不能白撞了……滾過去點兒,咱們來說道說道我的見義勇為,嘉獎給我弄一個!”說著他還真就坐了進來。

    佟響不爽到了極點,抬腳踹蒲新元,蒲新元哪兒會示弱,兩條狗在狹小的警車後排又打了起來……

    楊以嶽也不要枕著佟響睡了,往邊上躲去,頭靠在車窗上近距離笑看「兩條狗打架」。

    ——

    新年假期一過,學院路就恢複往日的熱鬧。今年天氣也好,太陽天天出來,照得人心兒暖洋洋。

    把新到的花拆包,佟響覺得應該找個幫手來,聽見廚房響動最大,朝廚房走去。撩開出將入相的簾子,看見一手鍋蓋一手鍋鏟的楊以嶽超嚴肅看著鍋裏的油,佟如意站在另一頭手裏端著要下鍋的菜,也是聚精會神。

    佟響還沒笑出來,隻聽見那邊佟如意說:“油泡泡沒了,就是現在!”

    話音一落但見著楊以嶽從她手裏拿過菜筐,反手全部倒進鍋裏,滋啦劈啪的聲音從鍋裏傳來,好像嫌棄不夠熱鬧,他們兩個還要叫兩聲……

    忍不住出手的佟響一手捏過了楊以嶽手裏的鍋鏟,扭屁股撞開他,吩咐道:“鍋蓋放好,你倆弄花去……”

    “給他把圍裙圍上。”佟如意看見有人來接班,高興地遞過圍裙。

    楊以嶽從身後給佟響圍上荷葉邊花圍裙,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在他腰後,覺得好看,順手還整理了一番。

    “下午黃廳說見個麵。”佟響偏頭看了看楊以嶽,“你陪我。”

    “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楊以嶽拒絕,倒不是沒良心,這個會麵是楊以嶽請黃廳幫忙要來的,他說過,要給藺長青同誌的事情一定會給佟響一個交代,這種時候,自己去也許不合適。

    醬油以一種極細的流量繞著鍋淋到了菜上,利落翻炒幾下後,菜上了色,佟響轉身看著楊以嶽,做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就不能去給我擦擦眼淚?還有,我怕我到時候情緒太激動開不了車,那怎麽回來給你們做完飯?尤其是你們做個飯這樣的艱難……”

    楊以嶽笑著退了半步,“你不給佟媽說這事兒?”

    “不給她說。以後……最後了說。”佟響轉身看了看鍋裏菜的成色,“吃酸口麽?我可以多放點兒醋。”

    “好。”楊以嶽回了話,攔腰抱住佟響,將頭靠在他的背心上。

    ——

    “我以為可以是省廳大樓以外的地方……”佟響進了黃安霞的辦公室就開始嘴碎,“您沒有經費支撐,錢我來出。”

    黃安霞叫小陳給他們兩人倒水,特別關注是「白水」。

    “茶葉也舍不得?之前回來做筆錄的時候,胡隊給得茶還挺好……”

    “他緊張,您別見怪。”楊以嶽瞄一眼佟響讓他閉嘴,回頭同黃安霞說道,語調冷淡,無情無義。

    小陳果然端著兩杯白水送過來,同時帶來的還有一個筆記本電腦,甚是貼心地說:“四十五分鍾左右。”

    黃安霞起身,“你倆慢慢看,我們在外麵。”

    電腦屏幕被小陳抬起來,服務周到之後小陳跟著黃安霞出辦公室,順便關上了門。

    求而不得的真相就在眼前,看一眼楊以嶽,佟響伸手摁下了播放。

    ——

    視頻中的審訊是在病房進行的,光線很好,看得出來窗外是個好天氣。

    耿立躺在病床上,氣色還行。病床對麵是符合規定的審訊和書記。

    “林建勇和藺長青是我們□□那塊兒的負責片警,一開始□□要出粉的時候,他們盯得很緊。楊令祥著急,叫我趕緊想辦法。那個藺長青是部隊轉業的,一根筋不好弄,就轉向林建勇了。

    “林建勇是窮地方出來的警校生,沒見過什麽世麵,弄了個聰明的女人去搞他。林建勇睡的那女的是我安排的,江湖上混了許久的很聰明,前前後後有三個多月,把林建勇套牢了。一開始的時候,林建勇不敢鬆口,後來他家裏老頭子生病,來這邊治病,他沒有錢,楊令祥送去了,這兒就鬆了口,出粉的事情就有眉目了……

    “藺長青卻是很厲害,察覺到了林建勇有問題,三番兩次試探了林建勇,林建勇最後一回露了怯,我們就猜藺長青知道了……

    “這事情來得比較急,就想快點兒做了。胡成方那小子已經欠了很多粉錢,他那天又來,就定下了拿他做替死鬼。那天下午下大雨,林建勇提前得了信兒的,這邊接警說的地方他知道,我不知道他用什麽接口躲開的,總之,把吸嗨的胡成方弄出去見到的的確隻有藺長青一個人。

    “這小子平時受藺長青照顧挺多的,吸嗨了看見藺長青就跑,他那樣子藺長青一看就知道吸嗨了,肯定不會放心,他跟著來就是我們最希望的事情……

    “交手之後藺長青就認出我了,我也慌了,當時是有些怕,因為聽林建勇說藺長青身手很好是一回事,真的交手又是另一回事,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結果,胡成方那小子吸嗨了不知道看見什麽,對著我們兩個不要命衝,我覺得他麻煩,想給他一刀弄邊上去。結果,藺長青要保護他……

    “雨那麽大,胡成方又是吸嗨了不好控製,要保護他又要對付我,藺長青很快就有了破綻……

    “□□捅的腹部……七刀。  “胡成方是我打暈過去的,我一開始以為他會死掉,畢竟給他吸得很多,沒想到他被救回來了。一開始還害怕,已經準備跑路了,結果林建勇那邊說胡成方直接承認是自己殺了藺長青,也不知道他當時吸嗨了到底看到的是什麽,反正他承認了,哭著喊著要給藺長青賠命,我就稍微放了心,回鄉下躲過了風頭再回來的……

    “林建勇幫我們盯著之後,出粉就順利多了……後來□□不行了,有了其他的新品,楊令祥卻說不幹了,他的兄弟上大學回來了,家裏那邊有正經生意,他要洗手轉白。林建勇也的確是個當官的人才,掙的錢給自己鋪了路,那些年升官也快,我一想,這生意的確掉腦袋太容易,就借著這二位的光也退了出來……”

    ……

    楊以嶽一直是麵無表情聽著視頻中耿立的陳述的,這時候卻忽然動了神色。

    仿佛知曉了他的想法,佟響拍拍他的手,兩人互相看一眼。

    “待會兒陪我走一趟……”楊以嶽說。

    “嗯。”佟響點頭。

    卡點似的,這邊剛剛播放完畢,那邊門被推開。

    ——

    這次不但是上好的竹葉青,還有桂花糕被放到他們二人跟前。

    黃安霞把糕點盤子推到佟響麵前,佟響拿起一塊毫不客氣吃了一口,笑眯眯看著黃安霞,表示了好吃之後,說:“沒有意見。我媽從頭到尾不知道這些事,她對於我爸殉職這件事情比我接受度高,我不想再讓她去回憶這些事情。說句不孝順的話,她夕陽紅找老頭都不能是警察退休的。”

    “好。”佟響的過於乖巧讓黃安霞感受到了他的善解人意,便過到下一個問題:“你告訴了耿立是你刺殺的他?”

    “是,當時要交換虞警官出來,我怕他傷害小楊總,對他說了,讓他掂量好再做行動,算是威脅。”

    “你就直說了這個?別的沒有了?要知道,楊以翰的死從動機上來說你們比他的動機更大……”

    “他和楊以翰的買賣沒有說好,要我拿楊以翰換小楊總,我能不同意?送過去了之後,說幾句不投機就打起來的時候我們也很惶恐。特別是最後下樓的時候,耿立先殺了楊以翰,再打爆了他先埋伏好的煤氣瓶,我們才反應過來他要同歸於盡……”佟響說地非常自然,“我拖著小楊總走的,小楊總還要帶上他……黃廳,為了換出虞警官、為了留耿立這個活口,我們小楊總自己命都不要了……要是說動機的話,我是真想耿立就死了。”

    黃安霞看向楊以嶽,楊以嶽亦是目光坦誠著和她四目相對,“他們之間確實應該有交易,我知道的就是我哥想要我死,可我哥看見我好好的,還讓佟響逮過來交換我,肯定就翻臉了,為什麽相互殺了起來,最終的原因真的不知道,我們也是死裏逃生……”

    一個算無遺策的說他不知道,一個有勇有謀的也說他不知道,笑了笑,黃安霞說:“都不知道?”

    這話應該有兩層意思,對麵那兩個應該都聽懂了,雙雙點頭,“真的都不知道。”

    “好。”黃安霞伸手拿了一個桂花糕,咬之前說:“去看看你爸,他涉及幫助你大伯把毒品販賣的錢洗幹淨了,金額很大。最好不要讓楊氏集團的這些事情波及運行良好的企業。”

    楊以嶽點點頭,也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對著黃安霞舉了舉,“很好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