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這帖子走向挺離奇的。

    江讓回複後, 網管就直接封帖了。

    像是說好的。

    短短半小時,邱恬她們就在群裏聊了幾百條。

    邱恬:【臥槽,還是讓爺牛逼。】

    姚圓:【牛逼+1】

    楊曉凡:【不是牛逼, 是騷,謝謝。】

    “……”

    紀也從群裏點出去, 往下去翻江讓的微信。

    可當她真的看到那個黑色頭像時, 還是猶豫了。

    紀也垂眸,正好高秀芸在他們群裏發了幾張今天的排練照片。

    她手指劃過, 點擊保存,又從中選了一張個人的獨照。

    思忖片刻, 發到了朋友圈。

    ——致自己, 始終溫暖有光。

    發完, 紀也將手機鎖屏, 拿包回宿舍。

    ,

    外語係的課件內容多,男生寢室的書桌上躺著幾本厚厚的原文書,積了灰, 是曾斯宇的。

    曾斯宇此時抱著手機,在念趙梓晴發的道歉申明。

    他笑著直起身, 邀功道:“阿讓, 怎麽樣,老子寫的還可以吧?”

    江讓靠在椅背上, 撩下眼皮, 嗤笑聲。

    “出去別他媽說你是A大外語係的。”

    曾斯宇抬手, 切了聲。

    他轉身, 隻見江讓雙眸懶散, 盯著手機。

    曾斯宇湊過去看, 就看到一個金漸層貓的微信對話框, 一閃而過。

    江讓鎖了屏,抬眸,挑眉覷他。

    “在等也妹妹消息啊?”曾斯宇翹了翹腿,“她有沒有感動到痛哭流涕,恨不得以身相許啊?”

    江讓舌尖抵過唇,眼皮輕掀,罵了句:“傻逼。”

    罵完江讓心裏忽然有些躁。

    拆了包糖,塞進嘴裏。

    曾斯宇滿臉嫌棄,“江讓,你腦子有毛病?心裏不舒服就去抽煙,吃這什麽鬼東西?”

    說完他伸手要拿,被江讓推開。

    “別碰。”他啞聲道。

    “?”曾斯宇盯著他,點點頭,“行,我看就紀也能治你。”

    江讓沒應聲。

    須臾,他重新打開微信,看到朋友圈有個小紅點,順勢點開。

    是剛才看過的頭像。

    紀也發了張舞照,看身段應該是她自己。

    少女背著光,長手長腳,削薄的後背,纖弱的細腰,還有那雙穿著腳尖鞋立起的腳掌,腳背和腿的控製做到極致。

    江讓指尖一頓。

    隨後兩指微屈,拖著將圖片放大。

    跳舞的少女渾身泛著光,和平日裏溫吞乖巧的模樣不同,臉上帶著笑,眼神堅定。

    江讓輕哂,按開評論。

    緩緩打了個:?

    ,

    紀也很少發朋友圈,自拍更是難得。

    兩個小時後她再點開微信,已經多了幾十條通知。

    大部分都是點讚,評論裏也都是清一色的誇。

    梁玲的回複也在其中。

    梁玲:漂亮(拇指),女兒元旦回來嗎?

    紀也視線微頓,沒想好怎麽回,梁玲那邊就打電話過來。

    “小也,在忙嗎?”

    “沒有,在宿舍呢。”紀也走到陽台。

    “哦,我就是問下你,元旦回來嗎?”

    梁玲的語氣聽起來還算正常。

    紀也手揪著陽台邊,試探問:“你跟季叔,好了嗎?”

    梁玲歎口氣,“就這樣湊合吧,他就是更年期,毛病發完就好了。”

    紀也想了下,轉身。

    “元旦我回鎮上看看,就不過來了。”

    梁玲默了幾秒,最後還是說了句好吧。

    掛了電話,手機自動回到朋友圈的界麵。

    消息提醒裏又多了個1。

    紀也順手點開,就看到那個黑色頭像,後麵跟了個問號。

    “……”

    他是什麽意思?

    紀也想不明白。

    其實那天回去後,冷靜下來,紀也覺得挺丟臉的。

    在他麵前哭成那樣,有點矯情。

    可她還是沒能控製好情緒。

    趙梓晴的道歉,紀也猜到應該是江讓出手的結果,否則她怎麽可能會承認,還公開道歉。

    所以紀也在想,江讓對她,或許也是有好感的?

    紀也抬頭,邱恬在屋裏喊她。

    她應了聲,還是點開了江讓的微信對話框。

    JY:【論壇的事,謝謝。】

    ,

    跨年夜這天,舞蹈係沒課。

    紀也收拾了兩件衣服,背上小包,回了趟小鎮。

    外婆家的院子在巷尾,毗鄰湖畔。

    弄堂的白牆被重新刷過,路邊栽著枇杷樹,結了花,風一吹,灑了滿地的金黃。

    紀也拿鑰匙開門,門鎖上鋪了厚厚一層灰。

    房子布局沒變,家具上蓋了布,紀也全部揭開,又重新打掃下。

    等躺到沙發上,已經快五點了。

    紀也拿上手機出門,去鎮上買了幾個生煎,帶回去當晚飯。

    賣生煎的老板沒換過,看到紀也笑著打招呼。

    “小也,一晃都長這麽大了啊。”

    紀也禮貌的朝他笑笑,“老板,要四個就好。”

    “好嘞,這次是一個人回來的嗎?你媽也來了嗎?”

    紀也剛要搖頭,生煎鋪子的老板娘板著臉從店裏走出來,站在老板身後,盯著紀也看。

    倏忽,她說道:

    “怎麽,你還在關心人家媽呢?”

    老板身子一僵,回過頭道,“當著小孩子的麵,瞎說什麽呢!”

    老板娘身子微胖,橫眉豎眼的,哼了聲。

    “人家媽回沒回來跟你有什麽關係,啊?王德福,你還賊心不死呢!”

    老板臉輕訕,擺擺手不耐煩道:“不可理喻。”

    正巧生煎出爐,老板連忙給紀也打包,遞給她。

    紀也用手機掃碼付款,拿了生煎就走。

    老板娘看著她的背影,輕哼道:“小拖油瓶,跟她那個媽一樣,長了張狐狸精的麵孔,戳氣。”

    她用的是小鎮當地方言,和宜市話差不多。

    紀也聽得懂。

    不過她腳步沒停,拎著打包盒,往弄堂去。

    弄堂中段有戶獨院,原來是江讓外祖家的老宅。不過他們很早就搬離小鎮去了城市,很久沒有見過人了。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院門大敞。

    紀也站在院門前,往裏看,並沒有看到熟人。

    須臾,隻有幾個負責搬運的工人,從後麵過來,朝紀也說:“美女,讓下啊。”

    紀也回頭,偏過身,隻見工人們搬著一個三座的沙發,往裏抬。

    她忙不迭問:“你好師傅,請問是這家的主人回來了嗎?”

    搬運工人搖頭,“這個我們不清楚,隻是有人買了沙發讓我們送到這。”

    紀也沒再問。

    她繼續往弄堂裏走,走兩步回頭,仍舊沒有看到人。

    或許是他們把老宅賣了吧。

    回到家,紀也趁熱把生煎吃了,打開電視準備看各個衛視的跨年晚會。

    她一個人靠在沙發上,盯著盯著就迷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過了十一點半。

    微信群裏有不少消息。

    舍友們各自有活動,都拍了些照片。

    許多消息裏,紀也發現也有江讓的。

    J:【在幹嘛?】

    紀也頓了下,直起身撓了撓頭。

    她打開相機,拍了張跨年晚會的照片給他。

    JY:【看電視。】

    紀也忍不住想,江讓這麽受歡迎的人,在這種日子裏,身邊應該挺熱鬧的吧。

    不過江讓那邊很快回了。

    J:【一個人?】

    JY:【嗯啊。】

    J:【這麽可憐啊。】

    紀也臉頰跟著紅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她總覺得江讓說這話,還挺曖昧的。

    她仿佛能聽到他拖長了的尾音,懶散肆意。

    紀也垂眸,下意識問他。

    JY:【你呢,在外麵嗎?】

    發完她一直盯著手機看。

    兩分鍾後。

    J:【圖片】

    紀也點開,江讓也拍了張看電視的照片過來。

    隻是鏡頭裏除了電視機,還有他左手夾煙頭的手,垂在沙發扶手上,矜貴性感。

    他居然也會看跨年晚會。

    紀也忍不住笑了下。

    JY:【你也是一個人嗎?】

    紀也發完,頓時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像個查崗的女朋友。

    她連忙想撤回,誰知江讓那頭就打了視頻過來。

    紀也順了下劉海,坐起身來接通。

    視頻裏,江讓那邊挺黑的,隻開了盞落地燈。他嘴上叼著煙,半眯著眼看她。

    “一個人,要看嗎?”

    沒有寒暄,江讓直接開口。

    他聲音有些低啞,應該是剛睡醒。頭發不像平時打理的那麽服帖,耷拉著,有些長了,垂在眼皮上。

    紀也心跳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將視線移開。

    莫名覺得臉頰更熱了。

    她輕聲回:“不要看。”

    說完,紀也瞥了眼他身後的背景,看著挺古色古香的,不像他的風格。

    “你在南城嗎?”

    想起隔壁老宅今天的動靜,紀也試探著問。

    江讓輕“嗯”一聲,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

    “我以為你會跟學長們出去的。”

    江讓喉結微動,順手將瓶子放到一邊。

    “沒勁,不想去。”

    紀也將視線落在電視上。

    快十二點了,流量明星們紛紛登場,不過紀也不追星,看著也沒什麽感覺。

    “這節目也挺沒勁的。”

    江讓沒應聲,靠在沙發上,像是又要睡著。

    視頻沒掛,紀也看一眼電視,又偷偷把目光落到屏幕上。

    看他的睡顏,又掃過他的薄唇和喉結。

    怎麽這麽好看啊。

    電視裏傳來新一年的倒數聲,當主持人喊到0時,小鎮上空砰得一聲,放起了煙花,照亮了整條細流。

    城外的寺廟響起鍾聲,一下下敲著。

    紀也見江讓沒有反應,怕影響他休息,徑直掛斷視頻。

    她順著窗簷,拍了張煙花的照片,發給他。

    JY:【新年快樂。】

    發完,紀也放下手機準備去洗澡,才走兩步,手機卻響了兩下。

    她折回頭看。

    是江讓。

    他同樣發了張煙花的照片過來。

    紀也的第一反應就是,南城不是早就禁燃了嗎?

    可再細看,這煙花的形態,位置,和自己發給他的那張很像,隻是角度不同。

    下麵還跟了兩條語音。

    江讓:新年快樂。

    江讓:出來。

    ,

    紀也打開院門,走出去。

    小鎮上大部分隻剩老年人,睡得早。弄堂裏很安靜,每隔100米才有一盞路燈,很暗。

    江讓就站在距離她家50米的路燈下,昏暗的路燈籠罩在他頭頂,將他的影子拉長。

    他手上拎著打包盒,身子斜靠在電線杆上,順著燈光朝紀也看過來。

    隻見他挑下眉骨,抬起袋子,啞聲問:“夜宵,吃麽?”

    跟著江讓進屋時,紀也的腦袋還是暈的。

    不敢相信他真的會出現在這。

    更離譜的是,自己居然還跟著他回家。

    江讓進屋換鞋,轉身,又看了紀也一眼,“我這兒沒女式拖鞋,穿我的行嗎?”

    紀也微頓,點了點頭。

    江讓脫掉剛穿上的拖鞋,光著腳往裏走。

    紀也垂眸。

    他的鞋很大,是普通的藍色居家款。她緩緩伸進去,拖鞋裏還留著他的餘溫,整個腳掌進去,後麵還多了好大一截。

    江讓把燒烤袋子扔在茶幾上,就去冰箱裏拿啤酒。

    紀也跟了過去,忍不住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不是說在南城嗎?”

    啤酒的拉環啪嗒打開,隱隱冒著氣。

    江讓坐回到沙發上,手搭著靠背,漫不經心道:“老爺子過陣子想住回來,家裏的家具好多都壞了,讓我過來置辦下。”

    紀也恍然。

    難怪今天下午就有人在往裏搬家具。

    她站在旁邊,指尖微屈,揪著衣服下擺。

    “你,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江讓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啤酒瓶,撩下眼皮。他微微躬身,雙手搭在膝蓋上,嗤了聲。

    “紀也,你到底是真的記性差,還是故意跟我裝傻?”

    他眸光似笑非笑的,揚著眉眼,渾身透著股痞勁。

    紀也身子一僵。

    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了啊。

    其實江讓小的時候很少來小鎮,大概是每年暑假,才會過來小住一陣。

    紀也那時候挺孤僻的,後來又出了梁玲那檔子事,弄堂裏的孩子不願意和她玩,她和江讓碰麵的機會更是不多。

    江讓覷她,“你今晚打算一直站在那?”

    說著他拍了拍沙發,“過來坐。”

    紀也心顫了下,走過去坐下。

    燒烤的香味彌漫開,是滿滿的煙火氣。

    沙發是三人座,並不十分寬敞。江讓雙腿微岔,紀也隻好貼在扶手邊,不敢動。

    電視機關了,屋子裏寂靜無聲,隻有他們倆淺淺的呼吸聲。

    那盞落地燈亮著,昏黃的燈光,柔軟溫暖,映襯著江讓冷峻的側臉。

    “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啊?”

    江讓喝了口酒,“拍宣傳冊的時候。”

    紀也點頭。

    她現在和小時候長得還是有些像的。

    而且高三那年暑假,她拿著錄取通知書來找外婆時,還在弄堂裏碰到過他的。

    考A大,也是因為他在。

    江讓打開袋子,把燒烤推給她。

    “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剛剛明明還在睡覺的。

    “外賣。”說著他拿出遙控,“看電影?”

    紀也想了想,點頭。

    不然好像也挺尷尬的。

    江讓隨手點開,最後選了本老片子——《史密斯夫婦》。

    紀也拿起燒烤串,啃著。

    兩人相對無言,昏暗的客廳,隻有電視屏幕亮著。

    這部電影紀也看過,而且不止一次。

    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看完每一個細節,暗自羨慕這種勢均力敵的愛情。

    去愛,去炙熱親吻,抵死纏綿。

    江讓挺懶散的,雙腿翹著,同樣沒說話。

    他時不時喝兩口酒,喉結順著酒微動,隱隱泛起酒氣。

    直到有一段,男女主激烈打戲過後,情緒迸發的愛意擋不住,兩人深情相吻,再遞進到你來我往的床,戲。

    “……”

    紀也的身子都僵了。

    她不敢動,更不敢看江讓。

    氣氛安靜,卻又無比尷尬。

    電視的聲音生動熱烈,親吻的拉扯更加直白,傳到彼此之間,無形將紀也捆綁住。

    啪嗒一聲,是江讓開酒的聲音,紀也這才僵硬的動了下。

    屋子裏開了地暖,挺熱的。

    她分不清自己是臉紅,還是被地暖烘的,連脖頸和後背都微微涔出汗來。

    “你很熱?”

    江讓嗓音淺淡,這個時候又顯得有些暗啞。

    紀也偏頭,對上他晦暗的黑眸,深而密。

    她心口一窒, “還好,可能地暖溫度太高了。”

    江讓起身,將溫度往下調了兩度。

    等他重新坐回沙發,最激情的片段已經過去了。

    紀也忍不住吸口氣。

    須臾,她聽到江讓輕笑聲,語氣帶了幾分興味。

    轉頭,少年的黑眸在電視放映的燈光下忽明忽暗,如同重石般投入深海,激起水花。

    他說,“紀也,你怎麽這麽可愛?”

    作者有話說:

    快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