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照生氣了。
  第21章 江照生氣了。

    鬱裏有點不好意思, 又教了江照的名字。

    江照一一記下,示意他把手伸出來:“我試試。”

    鬱裏把手伸出,看他在自己手心長長短短地點, 癢的忍俊不禁。

    暴雨在玻璃上撲騰, 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九點左右,吳姨給江照打來了電話:“照兒, 今晚還回來麽?”

    鬱裏正在揉自己掌心, 黑眼仁兒朝他看過來,似在疑問。

    “回去,麻煩你讓韓叔過來接我下。”掛斷電話,江照對他道:“安心了吧,不賴你這兒。”

    鬱裏嘴唇抿了一下。

    半小時後,韓叔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江照戴好眼鏡, 見他跟著自己起身, 便道:“樓道風大, 你穿這麽單薄就別送了,我認得路。”

    鬱裏在自己身上披了個外套。

    他去江照那, 江照親自把他送回了家, 這麽點路都不送的話, 好像顯得他很沒禮貌。

    小同學在某些情況下倒是倔的可以。

    樓道風果然很大,鬱裏一跟他走出電梯,就猛地打了個哆嗦, 這場暴雨擊潰了熱暑,把溫度變得像是秋日。

    江照撐起傘, 看了一眼他依然在外頭露著的腿, 道:“走了, 快上去。”

    鬱裏點頭, 站在小區門前。

    江照撐傘上了車,跟他揮手,鬱裏便也揮了揮,一直等對方車子啟動,才轉身蹬蹬蹬跑向電梯。

    他衝進房間,鑽入被子裏,然後趴下去。

    攤開方才被江照敲擊過的掌心,用力揉了揉。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紅A諸位再次重振旗鼓,學的昏天暗地。

    這天的課上,廖芳菲提醒了大家關於題王競賽的事情:“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很努力,白A那邊好像準備全麵備戰月考,看上去是不準備參與了,我們這邊呢,根據班長的推薦,鬱裏同學一個,還差兩個人,有沒有主動報名的?”

    題王在校外也算是知名度很高的競賽,競爭者眾多,普通班削尖腦袋想去的地方,紅A的人此刻卻不屑一顧——

    主要也是因為精力被嚴重消耗了。

    “如果沒有人的話,那就由我來決定咯。”

    “我。”一隻手舉了起來,鬱裏回頭去看,發現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長相俊逸,看著很聰明的樣子:“老師我去。”

    “你啊。”廖芳菲似乎不太信任他:“你確定?”

    “確定!”

    “成。”廖芳菲道:“那如果沒什麽其他人的話,我就把最後一個名額讓給普通班了。”

    一節課結束之後,一隻手伸到了鬱裏的桌麵,他伸手跟對方交握了一下,後者一下子蹲在了他桌前,微揚起臉看他,道:“我叫許俊一,題王大賽就多多指教了。”

    鬱裏點點頭。

    他倒是聽說過這個人,一進班的時候還引起了一番議論。這家夥是純正的間歇性爆發選手,經常在紅A前十和普通班吊車尾之間來回徘徊,一般是在紅A呆兩個月就準會掉下去。

    老師不信任他也是有原因的,畢竟他這樣的人,有可能爆考場,但也有可能一題都做不出來。

    一個非常玄學的BOY。

    許俊一沒走,還在看他。

    鬱裏挪了一下自己的草稿本,聽他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倆挺像的。”

    “?”

    “我們的姓,拚音裏都有個u。”

    “……”

    許俊一認真道:“題王競賽,我們一定會配合非常默契的。”

    就憑他這認親的邏輯能力,鬱裏暫時保留意見。

    江照終於把幾個課間圍過來的同學問題解答完畢,一抬眼看到扒著鬱裏桌子套近乎的家夥,就道:“許俊一。”

    “哎。”

    “我給你安排的卷子做完了嗎?”

    “做完了啊。”許俊一不愧是爆發性選手,“昨天就搞定了。”

    “行。”江照道:“針對你個人的特殊情況,看來我要特殊對待了。”

    “不是,別啊。”

    “回你座位去。”

    許俊一的位子跟江照就隔了個過道,他退回去,道:“我聽說你是為了幫鬱裏補課才把自己弄成跟他命運共同體的,是真的嗎?”

    “白A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真行。”

    “你說白櫻櫻長這麽漂亮,你又這麽帥,你倆硬生生撞了這麽久,怎麽就沒撞出火花呢?”

    同學們紛紛豎起了八卦的耳朵,鬱裏也悄悄停下了筆。

    “有啊。”江照道:“你等等。”

    特殊人群特殊對待,當江照把新的學習計劃放在許俊一桌上的時候,他頓時腦子嗡了一下:“不是,大班,這你要我命啊。”

    “你現在處於爆發期,這些不算什麽。”

    “可是我還要準備題王競賽……”

    “你不是要火花麽。”

    “……”

    當天的晚自習,江照又臨時給大家增加了學習任務,發現全班懵逼,他懶懶道:“畢竟大家都想看到我對抗白櫻櫻的火花,不是嗎?”

    許俊一瞬間接到了全班怒視,他豁然站起反抗:“你這是慫恿全班霸淩!”

    周傲一腳踹了過去,郭肖也撲上去打他:“老子霸淩死你!讓你嘴賤,讓你火花,全班火葬你爽了是吧!”

    “你大爺!”蘇子亦也趁亂踢了一腳。

    講台上的江照垂眸,鬱裏默默低下了頭。

    還好他今天好奇的不明顯。

    “大班。

    有人喊:“這邊有題不會!”

    “等下。”江照走下講台,手指懸在鬱裏桌麵,輕輕快快地敲了一段。

    不等鬱裏回神,他就徑直走向了需要幫助的同學。

    距離他教江照電碼才沒兩天,對方居然已經會活學活用了。

    鬱裏看著他手指敲過的地方,重新把精力集中在卷子上。

    快八點的時候,被火葬的許俊一又在他桌前蹲了下來,眉目愁苦地攪在一起,“鬱裏,你住不住宿舍啊?”

    鬱裏搖搖頭。

    “題王大賽,咱們得一起準備吧。”

    雖然江照隻說讓他記題,但既然抽時間去參加了,總得弄出點名堂。

    他點了點頭。

    “那你還是住宿吧,這樣比較方便,我爆發期的時候是早上五點起床,這個時候距離上課還有三個小時,我可以提前做一下準備,然後等你起來之後互幫互助,怎麽著也能擠出一個小時互動時間吧。”

    鬱裏想了想。

    他的宿舍現在是跟江照安排在一起的,江照那裏似乎隻有平時衣服髒了才會過去一趟,而且他是不住宿的,最近每天晚上還會在回家的時候順帶捎上鬱裏,如果鬱裏去住宿的話,倒是的確比回家要更加方便。

    他當即答應了下來,寫:“我今天回家收拾一下。”

    “成。”許俊一道:“你現在宿舍在哪?跟誰住的?我去找他說一下,看能不能換個室友。”

    鬱裏徐徐抬起手指,輕輕指向了某處。

    許俊一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頓時渾身一麻。

    “……還是算了。”

    晚自習下課,不住宿的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住宿的還在教室苦讀。

    除了操場上還有男生在打球,兩旁幾乎見不到什麽人。

    幾個從紅A出去的跟江照打招呼,他一一回應,偏頭看了看身側的小同學:“我今天敲的那段電碼,沒出錯吧。”

    鬱裏點點頭。

    “你看清了?”

    點頭。

    “那我敲了什麽。”

    鬱裏:“……”

    他低著頭,江照挑眉,道:“真敲錯了啊,那我重新說一遍。”

    鬱裏還沒反應過來,溫熱的呼吸便噴在耳邊,江照嘴唇湊在他耳畔,很輕很輕地說:“我不喜歡白櫻櫻。”

    鬱裏猛地縮肩,耳朵連著臉紅了一大片。

    他揪著書包帶子,黑眼珠瞪著江照。後者神色遲疑:“我是怕別人聽到,說我講她壞話,你不會說出去吧?”

    “……”這倒也是。江照要是不小聲點,說不定明天就有人會傳他討厭白櫻櫻,然後一傳十十傳百,這討厭就可能變成嫌棄,變成厭惡,變成別的更加極端的說法。

    那江照小小聲的話,就隻能貼著他的耳朵講。

    沒毛病。

    造型優雅的銀色轎車一如既往地已經停在校門口,鬱裏剛出去,就聽到了韓叔的聲音:“小鬱出來了啊,快上車。”

    仿佛鬱裏才是他家親少爺。

    鬱裏隻好坐上去,依舊跟江照保持著距離。

    司機從前頭遞過來一個東西:“來,吃這個。”

    鬱裏:“……”

    江照順手接過來,發現是一包凍栗子,他撕開包裝口,遞給鬱裏,道:“你怎麽每次都給他帶吃的。”

    “順手嘛,路上看到了,我覺得小同學會喜歡。”韓叔笑眯眯的轉動方向盤,道:“而且他還得長個兒呢,多吃點營養的,對身體好。”

    鬱裏舉起手表:“謝·謝·韓·叔。”

    “客氣啥,我家小朋友也喜歡吃這些。”

    韓叔把他送到小區樓下,目送人離開,發現江照從車上緩緩舉起了一個栗子殼。

    他輕咳一聲,道:“下回不買帶殼兒的了。”

    江照沒說什麽,隻是取過車上的垃圾袋裝了進去。然後他朝鬱裏方才坐過的地方挪了挪,靠在了鬱裏靠過的窗口。

    到了江家,江照下車離開,韓叔立馬鑽進屋裏拿了吸塵器,裏裏外外把車給吸了一遍。

    吳姨很快走出來,上上下下地看,道:“你是不是又開車去喂貓了?”

    “沒有。”韓叔否認,道:“我就是給他那小朋友買了包栗子,可能吃的時候不小心掉車上了。”

    “哎呦你個造孽的。”吳姨匆匆跑過來,奪過吸塵器:“你怎麽能讓人在他車上吃東西,他親爹他都嫌髒你不知道啊。”

    “嗐,我覺得倆小孩挺好的,我今天買的栗子還是他親手遞過去的呢。”

    “你就吹吧你。”吳姨道:“上回人家用那杯子他不是交給你扔了?他不嫌棄個鬼,先生過幾天可要出差回來了,萬一他提出要換司機,我可保不住你。”

    “最近不一樣了嘛……”

    月色近了又遠,2501的冰箱裏,放著沒吃完的栗子。

    冰箱門拉開,白光亮起,已經是早上。鬱裏重新把栗子拿出來裝在書包裏,然後提起小行李箱和一小包換洗衣服,走上了公交。

    在車上給鬱彬打了電話,後者疑惑:“住宿?你能習慣麽?”

    “嗯。”

    鬱彬沉默了一陣,道:“是不是,你一個人住家裏害怕了?要不我以後每天晚上回去陪你……”

    “不·是。”鬱裏敲:“隻·是·這·樣,可·以·省·下·更·多·時·間,我·想·參·加·題·王·競·賽。”

    “……行。”鬱彬道:“你有什麽需要,再聯係我。”

    “嗯。”

    “那我今天就不讓阿姨過去了,你什麽時候回家,我再聯係她。”

    “嗯。”

    搬宿舍也不能耽誤上課,故而鬱裏來的特別早。出門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到學校的時候太陽也剛剛露出金光,但校園林蔭道的長椅上依舊已經坐滿了京朔學子,每個人手裏都抱著不同的書。

    鬱裏環視一圈兒,渾身忽然充滿了幹勁兒,提著箱子蹬蹬蹬跑進宿舍,剛要上樓,身後就傳來聲音:“鬱裏,你也搬過來了?”

    回頭,發現是周傲和郭肖,這倆人顯然剛剛跑步回來,汗水在身上閃閃發光。

    鬱裏點頭。

    周傲直接走了上來,道:“裏麵裝的什麽?”

    郭肖已經伸手提了一下:“嗬,還挺重,你把書也都帶來了啊?”

    點頭。

    “我倆給你弄上去。”周傲道:“你把自己包提著就行。”

    郭肖揉了揉鼻子,道:“我覺得他自己也行。”

    “他那樣子像能行嗎?快點兒,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墨跡。”

    他倆開始往上搬箱子。一箱子書在地上拖著不算什麽,但往樓上運的時候明顯就不是人幹事,郭肖哼哼唧唧,道:“我跟你說他真沒看上去那麽弱。”

    周傲白了他一眼。

    箱子成功上了六樓,鬱裏已經從自動販售機裏買了飲料給他們遞過來。

    周傲接過來擰開,郭肖略猶豫了下,卻見小啞巴對他豎起了拳頭。

    他條件反射地身體後傾,雙臂呈格擋狀。

    半天才伸手,輕輕撞了一下對方的拳。

    周傲轉了一下眼珠,忽然不知道意識到什麽,噗的一下把嘴裏的水全噴了出來。

    郭肖:“艸你大爺你有病啊?!”

    鬱裏拖起箱子走向最裏麵的寢室,身後的周傲已經抓住了郭肖的衣服,兩人拉拉扯扯地鬧了起來。

    鬱裏推開寢室門,拉開箱子,把自己常用的資料擺在桌子的另一邊,再把剩下的放在箱子裏豎在牆邊。

    “鬱裏!”外麵有人喊他:“去食堂吃早餐了!”

    京朔的早餐味道也很好,鬱裏吃了兩個大肉包,喝了一碗粥,感覺比在家裏吃阿姨做的還要舒服。

    直到手表響起,來電顯示:江照。

    他後知後覺,接通後舉起放在耳邊:“怎麽,睡過頭了,還沒下來?”

    最近早上他等公交的時候也總是能碰到江照,可以說對方是連著帶他上下學的。

    鬱裏隻好敲了敲手表:“我·已·經·到·學·校·了。”

    “這麽早?”

    “因·為·要·收·拾·宿·舍。”

    那邊沉默了一陣,就在鬱裏懷疑他是不是沒聽懂的時候,江照輕笑了一聲:“你住宿了?”

    “嗯。”

    江照似乎收起了笑意,道:“學校見。”

    鬱裏有些莫名的緊張,他住宿的事情沒有告訴江照,雖然他也不知道沒告訴對方有什麽好緊張的。

    江照好像真的在生氣,進來的時候直接把書包放在桌上,就過來停在了他麵前。

    鬱裏猶豫地看向他,見到他抬手摘下了眼鏡:“出來一下。”

    班級有人悄悄看過來,教室都安靜了幾分。

    鬱裏跟著他來到了隔壁的空教室,江照直接把窗簾拉上,沉默地望著他。

    鬱裏眼珠左右瞄,遲疑著去撥弄手表,江照已經心平氣和地開口:“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我在你們小區門口等了很久,擔心你一個人住,會不會晚上身體不舒服,所以才這麽久沒有下來,都想著要上樓敲門看了。”

    鬱裏稍稍抬眼,對方的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表情相當沉鬱。

    他慢慢挪動腳步,上前,輕輕扯了一下江照的衣角,在他手臂上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