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蘇娉大氣也不敢出,躲在被子裏,眼前一片漆黑,手指緊攥著被麵。

    因為看不見,聽覺反而更靈敏,她能聽到男人腳步停在床邊,而後拉開椅子,坐下。

    緊接著是一陣窸窣聲,洗完澡手是濕的,火柴盒側麵那一條擦紙有些潤,劃了半天,才劃燃。

    他在抽煙。

    陸長風平時很少在她麵前抽煙,有時候待在一起一天也不會摸煙盒。

    半天沒動靜,她悄悄掀起一條縫看。

    正好對上男人漆黑的眉眼,淡青色的煙霧縈繞,指尖猩紅跳動,好整以暇望著她。

    蘇娉心頭一梗,又立馬縮回被窩裏,像一隻鵪鶉。

    陸長風有些想笑,但是臉上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樣子,他一隻手掛在椅背上,懷抱敞開,叼著煙就這麽看著床上那一團。

    過了大概兩分鍾,他問:“不悶嗎?”

    蘇娉這才慢吞吞露出一雙眼睛,誠實道:“有一點。”

    不等男人說話,她立馬起身,“我也去洗個澡。”

    陸長風沒有攔她。

    蘇娉在衛生間,洗完澡,做了一陣心理建設,才磨磨蹭蹭往屋子裏走。

    陸長風已經抽完煙,可能是為了散味,把窗戶打開了。

    外麵的風灌進來,窗簾不停晃悠。

    她手握著門把,站在門口,停頓片刻還是進去。

    “怕了?”他聲線平穩,聽不出情緒起伏。

    “沒有。”蘇娉沒有洗頭發,隻是換了條白色棉麻裙子,見男人懶懶散散坐在那,猶豫了一會兒,主動走過去,坐在他腿上。

    陸長風訝異她的舉動,但還是不動聲色,等著下文。

    蘇娉抱著他勁瘦的腰身,聞著他身上淺淡的煙草味,倚靠在他懷裏。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每次她都覺得份外安心。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呼吸交纏,下巴傳來濕漉漉的觸感,而後慢慢往上。

    陸長風巋然不動,任由她動作,但左手還是攬著她的細腰。

    溫軟的唇帶著她獨有的馨香,陸長風眸色漸沉。

    察覺到男人的反應,坐的不太舒服,她想退,被他緊緊箍住。

    “行不行啊。”陸長風低頭,湊近她,看著她清晰可數的眼睫,輕笑道:“蘇醫生,要給我針灸嗎?”

    蘇娉被他炙熱的氣息籠罩,桃花眼眸光瀲灩,像是蘊了一層水霧。

    看到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陸長風躁意更甚,扣著她腰身的大掌稍微用力,將她整個人往自己麵前送。

    額頭磕到男人硬邦邦的下巴,她可憐兮兮地說:“痛。”

    “這就痛了?”陸長風睨著她,欠揍道:“你不行啊,蘇醫生。”

    蘇娉忍不住掐了他腰側一把。

    男人冷峻的臉早就破功,攬著她笑個不停,喉結上下滾動,問:“今天數錢開心嗎?”

    “還好。”蘇娉認真道:“其實我也有不少存款。”

    “嗯,真厲害。”陸長風知道她硌得難受,托起她,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和腿間隔段距離。

    見她臉紅,他調侃道:“蘇醫生應該學過,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害羞。”

    蘇娉嘴裏嘟囔:“可我是第一次感受呀。”

    男人聽完眼底笑意愈發深刻,忽然抱著她起身。

    他的臂膀結實有力,單手穩穩當當托住她,把她放在床邊。

    在蘇娉還沒回神的時候,男人彎腰,捉住她纖細的腳踝,把布鞋脫下來,放到一邊。

    下意識垂眸看他的動作,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經意瞥過某處,她紅了臉。

    陸長風恍若未覺,把她的腿放到床上,扯過一邊的薄被給她蓋上。

    “陸副團長。”蘇娉得寸進尺道:“有點冷。”

    窗外的風呼啦啦地刮,男人看她一眼,起身,走到窗戶前,伸手把窗戶關上。

    又恢複寂靜,風聲被隔絕在外。

    之前腦袋裏想的都是她,還沒發現房間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張梳妝台,就挨著窗簾,在牆角。

    看著梳妝台上搖曳的紅燭,他去門口把燈關了。

    屋子裏頓時暗下來,隻有梳妝台那邊的白牆上有昏黃色的光影映照。

    因為光線的變化,看向男人緩步而來的高大身影,蘇娉又開始有些不安,手指絞著紅色床單。

    陸長風站在床邊,看著她,掀開被子斜倚在床頭坐下。

    見她神色有些局促,心底暗暗歎了口氣,不再逗她:“你要是怕,就先睡覺。”

    “我自己緩緩。”

    說完,又扯過被子蓋住腰腹以下。

    蘇娉窩在被子裏,腦袋墊在紅色的枕頭上,她側過身看他。

    隻能看到男人的胳膊,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側臉。

    陸長風正打算闔眸冷靜一下,一隻柔若無骨的手,在被子下緩緩抬起,攀上他的胳膊。

    他垂眸,對上她水盈盈的眼睛。

    “你很難受嗎?”她輕聲問。

    “……”

    碰到的時候,她忍不住哼唧一聲。

    男人無奈又好笑,她因為緊張,指尖力度有些大。

    “痛的是我,我還沒哼,你這就惡人先告狀了。”

    蘇娉沒應,她眼尾泛紅。

    過了一會兒,陸長風神情懶散恣意,他問:“蘇醫生,您覺得我這兒需要動刀子嗎?”

    “……”蘇娉掌心發燙,瞪了他一眼。

    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翹,沒有任何殺傷力,反而看得人心神蕩漾。

    陸長風喉間發緊,他慢條斯理解下腕間的手表,在放到床頭櫃之前還看了一眼。

    十一點三十二。

    “夠了。”他低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嗓音喑啞——

    “夜深了,該睡了。”

    ……

    二樓三樓的房間都住了人,男人動作隱忍克製,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

    粗糙的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溫柔地將她微潤的發絲勾到耳後。

    燭光隨著起伏明滅不定,他看不太真切她的神情,俯身吻了吻她溫熱的唇瓣,堵住嚶嚀。

    直到天將亮未亮才停歇。

    攬住她的腰身,他稍微用力,兩人調轉位置。

    蘇娉安靜地趴在他懷裏睡著了,顯然是筋疲力盡。

    一直以為他的姑娘柔柔弱弱,有些懊惱自己的失控,又有些訝異她的承受能力。

    單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肢,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男人臉上帶著饜足後的倦懶。

    蘇娉醒來的時候是十點,她朦朦朧朧睜眼,旁邊的男人在撥弄她手上的銀鈴鐺。

    “叮鈴~”

    又是碰撞的脆響。

    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笑著問:“醒了?”

    “嗯。”她有氣無力,嗓子好像幹涸了許久,沙啞又痛。

    “陸長風,我想喝水。”

    麵對她的頤指氣使,男人老老實實從床上下來,去給她倒水。

    因為是開水,還用兩個搪瓷杯反複兌冷。

    端著搪瓷杯,赤腳踩在木地板上,男人把水端去床邊,略微蹲下,把水遞到她唇邊。

    “慢點喝。”

    蘇娉半起身,就著他的手,慢慢地喝了口溫熱的水。

    喉嚨一動就痛,她委屈地看著男人,眼眶噙淚:“嗓子疼。”

    陸長風沒忍住笑了,“你昨晚叫那麽久怎麽可能不——”

    說到一半,對上她不善的目光,又換了語氣,“怪我,我禽獸不如。”

    蘇娉輕哼一聲,又喝了口水。

    陸長風蹲在床邊,也沒有怨言,就這麽舉著搪瓷杯給她喝。

    蘇娉忽然想到什麽,“小叔叔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瑩瑩也沒有來。”

    蘇誠研究所有任務,走不開身,在南城時就發了電報給她。

    還有王覽,也發來賀詞。

    “何同學一畢業就帶著夏同學去了西南軍區,小叔叔那裏,等以後回北城,我們可以一起吃頓飯。”陸長風見她搖頭,把搪瓷杯放在旁邊床頭櫃上。

    他隻穿了一條平角短褲,腹背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看起來極具爆發力。

    又走到衣櫃,他打開櫃門,隨口問她:“要不要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蘇娉點頭,隨後又歎了口氣:“怎麽辦,我一點也不想動。”

    “我幫你洗?”男人想也沒想:“你不用動。”

    末了,還補充一句:“跟昨晚一樣就行。”

    “……”原本白皙的臉又瞬間紅了個遍,她惱怒道:“你好煩呀。”

    男人笑聲清淺,手指剛碰到一條月白色的長裙,想到什麽,又錯開,毫不猶豫拿了條暗紅色的。

    現在紅色的布料並不好買,不知道陸夫人從哪買了幾匹布,給他們做了兩套紅色喜被,剩下的給小姑娘做了一身裙子。

    按照陸夫人的話就是,她平時穿的太素了,這種更襯她眉眼。

    陸長風不以為意。

    他覺得小姑娘穿什麽都好看,素色溫柔淡雅,也挺符合她氣質。

    在他過來,要抱自己去衛生間洗澡的時候,蘇娉往後退了退,警惕道:“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陸長風隨意看了一眼,“這個時間點他們都在樓下。”

    蘇娉沒想到這麽晚了,她嗔怪道:“都是你,哪有新婚第一天就睡懶覺的媳婦兒啊。”

    “這不就有了?”陸長風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臉,沒怎麽用力,見她快要哭出來,立馬鬆手。

    “沒事,真沒事。我家沒這麽多規矩。”

    蘇娉剛平緩一些,又聽他說:“大婚之夜,能理解的,都是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