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因為老師的話,蘇娉每天除了早上中醫係的課,還經常去西醫係蹭課。

    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八天,除了她以外,夏瑩和林以南都被中醫係接收,藥理係的徐香君和趙弦歌也如願留了下來。

    外語係的杜黎和何忠本來就是軍人,政治素質過硬,這次被選中也在意料之中。

    唯有秦桑和舒邰,一直沒有老師出麵。

    舒邰心裏急的不行,但臉上還是要假裝淡定,直到半個月期滿,秦桑也被接收了他,他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徹底坐不住了。

    主動找到於原詢問:“於老師,同學們都被東城大學選中了,請問是我哪方麵不合格嗎?”

    這次來交流聽課的本來就是學校選中的,要輸送給東城大學的學生,在北城大學就經過考察,來了東城大學每天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於原喝著茶,臉上沒有一貫的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向他:“舒同學,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兒嗎?”

    舒邰接觸到他平靜的眼神,心裏一咯噔,但還是嘴硬:“我不清楚,請您直說。”

    “首先是蘇娉同學的事,因為她是第一個被選中的,你未經查證公然在食堂質疑同學和學校老師的人品。”於原見他不說話,繼續道:“其次,徐嬌同學是怎麽被蛇咬傷的,你有話要說嗎?”

    那件事並沒有目擊證人,但是蘇蕊聽到了他和徐嬌的談話。

    徐嬌的異常引起了徐思遠的注意,再三追問下她才說出實情,徐思遠親自找到蘇蕊確認。

    蘇蕊本來是想瞞下來的,可那一瞬間猝然想起二叔眼底的失望,沉默片刻把聽到的都說出來了。

    這件事徐思遠上報給校方,學校那邊寫信過來,讓於原把舒邰帶回來。

    不需要和東城大學說,單憑他之前在食堂說的那些話,學校就不可能收他。

    學生們的言行舉止都在學校的考察之中,無意中說出的話就能代表這個人的作風人品,學校看不上這樣的人。

    舒邰臉色青白,麵如死灰。

    沒有一句辯解。

    於原離開東城大學的時候,中醫係的幾個學生過來送他,他笑嗬嗬從行李袋裏摸出幾本書,分給他們:“老師也沒什麽好東西送給你們,這是咱們中醫係幾位老師整理出來的醫案,給你們做個參考。”

    “每個人的病狀輕重都不一樣,你們注意藥量加減,千萬別照搬不誤。”

    “知道了,老師。”幾個人異口同聲。

    於原重新拉上行李袋的拉鏈,笑嗬嗬看著三人:“你們呢,都挺不錯。蘇同學有天份,敢想敢做,也有分寸,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夏同學勤奮,林同學踏實。”

    他這句話一出,偏愛誰顯然易見,不過夏瑩和林以南都承認蘇娉的優秀。

    “你們都是我們中醫係的好苗子,有四個字老師送給你們——”

    “仁、和、精、誠。”

    “同學們,自己悟吧,老師就送你們到這兒了。”

    他提著行李袋背向他們而行,往後擺手,朗聲道:“切記,中醫一途,沒有捷徑,不可急功近利。唯有博覽眾家之長,融會貫通才能得心應手,立於不敗之地!”

    蘇娉有一瞬間恍然,隨即明悟。

    她神思清明,抱著書,彎腰鞠躬,謝老師教導之恩。

    於原帶著舒邰消失在校門口,中醫係的三個同學在原地目送,駐足許久才回神。

    “阿娉。”夏瑩說:“我想去圖書館。

    林以南比她們大幾歲,他也不太方便總是跟兩個女同學相處,“你們聊,我回去看病案。”

    蘇娉點頭,跟夏瑩一起去了圖書館。

    學校的圖書館很大,比她和哥哥去的新華書店起碼大了四倍,學生們沒有發出聲響,伏案看書。

    圖書管理員也坐在桌後,手裏捧著一本藥理書,看得津津有味。

    這裏學習的氛圍很濃,隻要翻開書,就不自覺沉浸進去,不知不覺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見蘇娉和夏瑩坐在一桌吃飯,張輕舟端著鋁飯盒過來。

    “老師。”蘇娉主動喊。

    “張老師。”夏瑩有些局促。

    她跟蘇娉沒有分外一個班,不過也有上張輕舟的課。

    張輕舟學生很多,所以學生和學生之間也有區別。

    例如蘇娉,不僅是後輩,還是徒弟。

    而夏瑩,隻是聽他授課的學生。

    張輕舟隨意點頭,問蘇娉:“月中的兩天假有空嗎?陪我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

    這次研討會在東城舉行,中西兩界的佼佼者都會過來,而負責舉辦研討會的正是張秀成。

    他家老爺子。

    國家現在也有意促進中西醫合作,旨在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可中醫西醫都互相有門戶之見。

    每次的研討會除了討論病例外,就是互相較勁,最後不歡而散。

    張輕舟這種就是眾矢之的,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開口就會受到兩派抨擊,幹脆懶得說話。

    在他們討論病例和用藥的時候,咬著筆杆子一一記下,看他們擼袖子要開罵了就腳底抹油,開溜!

    “有的。”蘇娉稍微一怔,點頭。

    從她答應的這刻起,箭靶子從一個變成了兩,她自己還不知道即將要麵對什麽。

    張輕舟眼底笑意更甚,好徒兒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得到回複,他又端著鋁飯盒去別的吃飯去了。

    夏瑩早就知道張老師收好友為徒,她咬著紅薯,語氣有些苦惱:“阿娉,真不是我挑撥你們師徒關係,張老師在學校的名聲你也清楚,跟他走太近不是好事,而且我不讚成你走中西醫結合的路子。”

    “中醫就是中醫,西醫就是西醫,古不古洋不洋的算什麽?不倫不類嘛!”

    夏瑩就是堅定不移走傳統中醫的道路,蘇娉也不跟她爭辯,笑著說:“每個人要走的路不一樣呀瑩瑩,我想試試。”

    “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勸你了。算了算了。”她無力道。

    阿娉就是長得嬌軟,性子溫軟,實際強得很,決定了的事不會鬆口。

    太有主意了。

    她歎了口氣,把碗裏不多的肉沫往她飯盒裏扒拉:“你這條破路走起來太難太累了,好好補補吧,回頭我給你弄點滋補的中藥,好好補補腦子。”

    蘇娉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擋住飯盒:“夠了夠了,你自己吃吧。這是罵我呀?”

    “唉,唉,唉。”夏瑩沒有回答,隻是一個勁歎氣。

    來東城大學半個多月了,她也明白了異類兩個詞的重量。

    除了夏瑩林以南還有杜黎張忠,其他人幾乎不怎麽跟她說話,遇到了也目不斜視避開。

    就連同一個宿舍的徐香君和趙弦歌也比較少言。

    張輕舟也知道這些事,他無所謂地抖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翻閱蘇娉給他的病案。

    這是於原回北城大學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

    “有的路上鮮花盛開,有的路荊棘叢生,這很正常嘛,等你中西醫都手到擒來,能隨心所欲結合施展的時候,他們又會一窩蜂湧上來,把你奉為圭臬。”他看東西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蘇娉有時候都懷疑他有沒有看清字。

    聽完老師的話,她彎唇,溫和笑道:“我終於體會到,‘張輕舟學生’這個名頭的威力了。”

    “哎哎哎,這才哪到哪兒,在學校,你是同學,他們也得收斂幾分,不敢太過分。”他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等……等到了研討會,你就會知道什麽叫被人圍攻唾罵,拳頭如雨下。”

    他可沒少經曆這事,帶頭噴口水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老眼昏花神誌不清的爹。

    蘇娉有些緊張:“還……還打架啊。”

    “別學我。”張輕舟無奈道,不就打噴嚏結巴了一下嘛,這小鬼。

    “罵著罵著就打起來了,習慣就好。怕了?”他笑容惡劣。

    “我不怕。”蘇娉彎眸,言笑晏晏:“有老師您先身士卒,我躲在後麵就好。”

    “……”張輕舟的笑凝滯在臉上,他有些懷疑老爹在信裏寫的乖巧後輩,到底是說誰?

    ……

    很快到了學術研討會這天,張輕舟帶著她去藥學院。

    外麵停了輛車,他隨意一掃,也沒在意。

    蘇娉第一次來這種在業內能扛鼎的泰山級前輩交流會,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

    張輕舟回頭看她一眼,看出小姑娘藏在溫軟笑意下的不安,他還是有些心軟:“放心,我爹也就是你張爺爺,看在和容叔叔的交情上,也不會噴你的。”

    蘇娉搖頭。

    她不是擔心挨罵,隻是這種行業頂級交流會,自己就是微不足道的新人,有些緊張。

    藥學院占地麵積跟東城大學完全不能比,不過是中式建築,看起來頗為老舊。

    進了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紅牆上一行燙金大字——

    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

    她認出來這是道德經裏麵一段話。

    張輕舟隨口說:“這個啊,就是提醒藥學院的學生,不要以為能治幾個病,掌握了幾個藥方,就不思進取誌得意滿,覺得自己能出去行醫了。”

    “什麽都按照既往的病案藥方來,當藥性一改,病情驟變,就會手足無措不知從何下手。”

    “經典要反複研讀,日複一日鑽研背後的中醫之道,別以為學了點皮毛小術就能登堂入室,不然終其一生也隻能止步於此,當個靠蒙靠撞靠運氣的小郎中。”

    蘇娉若有所思,她跟著張輕舟總能學到不少東西,心也安寧沉穩不浮不燥。

    中醫隻能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來。

    “說得頭頭是道,你又到了哪步?”洪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身著黑布衫的張老爺子拄拐而來:“中醫還沒學通透,就跑去學西醫,折騰了兩年竟然大言不慚要倡導中西醫結合。”

    “你跟這種會點小術就沾沾自喜,自以為能開創新學派的小郎中有什麽區別?!”

    張輕舟扭頭,混不吝笑:“是是是,您說得對。”

    蘇娉也從他的語氣中意識到來人的身份,她看著眼前龍行虎步的精神矍鑠的老爺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是阿軟吧?”張秀成也認出了她,畢竟還是他寫信讓自家逆子多關照老友的外孫女的,他瞬間變換情緒,和方才嚴苛的老古董不同,笑容和煦:“我和你外公是至交,你可以叫我一聲張爺爺。”

    蘇娉回過神來,溫聲問好:“張爺爺。”

    “好,容如是早就跟我誇過很多次了,他有個聰慧的女兒,還有個青出於藍的外孫女。”說到這,他痛心疾首:“張爺爺對不起你外公啊,把你往火坑裏推,當這麽個混賬的學生。”

    “張爺爺,”蘇娉看著他,認真道:“張老師很好。”

    張輕舟依舊笑吟吟的,仿佛談論的不是他。

    “唉,不說這個,你跟爺爺過來吧。”張秀成歎了口氣,拄著拐杖,帶著蘇娉去藥學院門口接待過來交流學習的同行。

    “周院長,感謝你不辭辛苦千裏迢迢過來參加研討會。”

    “每年的學術研討會都能讓我受益匪淺,張院長您嚴重了,有您壓陣,我們才能放心過來。”周院長看向他旁邊容貌出眾的小姑娘,一時想不起這是張家哪位小輩,但能站在他身邊的絕對很親近,所以笑著詢問:“這是?”

    “是我孫女,蘇娉。”張院長本意就是讓她多和行業內的人認識接觸,方便以後交流學習:“阿軟,這是西北中醫院的周院長。”

    小姑娘恭恭敬敬,態度謙卑:“周院長好。”

    “你好,小同誌。”聽到是張老爺子的孫女,周院長態度親和:“也是學醫的?在哪所醫院就職?”

    “想挖人?”又有人過來:“張院長的孫女肯定也是一名出色的中醫,我們東南中醫院最近也缺醫生啊。”

    “許院長,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嘛。”

    張輕舟在旁邊嘖了一聲,這群老頭醫術不知道怎麽樣,人情世故肯定是精通的,他家老爺子笑起來的褶皺都快能夾死蚊子了。

    “我家這小孫女還在讀書呢,東城大學中醫係。”張老爺子開懷大笑:“進去說吧,還有幾個沒來,剩下的都在大廳裏喝茶了。”

    他提點一句:“衛生部的焦部長也過來了。”

    幾人臉上的玩笑稍收,鄭重點頭。

    蘇娉見這些院長醫生都和老爺子並肩進去,她落後一步,跟上張輕舟的步伐。

    張輕舟稍微詫異:“小鬼,跟著你張爺爺可沒人敢罵你。”

    她輕輕搖頭,笑容清淺:“跟著你,張爺爺也不會罵我。”

    張輕舟擰眉:“蘇誠那個悶葫蘆怎麽會有你這麽機靈的侄女?你媽媽也沒這麽能言善道啊。”

    蘇娉想起前不久在部隊食堂那位陸營長說的話,她眉眼柔和:“隨我哥哥。”

    張輕舟哼笑,背著手往前走:“那就跟緊了。”

    大廳裏很多人,有年過花甲的,也有不惑之年的,像蘇娉這種年輕麵孔的人不多,除了她,還有一個格外出眾。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粗布長衫,氣質溫潤內斂,站在一位老前輩旁邊,雙手奉茶。

    蘇娉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是尤老先生的關門弟子,京墨。”沒人給張輕舟上茶,他自己隨手在桌上摸了一盅,潤了潤嗓子:“跟你一樣,天賦流,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幸好這小子跟我差輩了,不然你張爺爺能天天念叨。他啊,憑一己之力把同齡人壓得抬不起頭。”

    “他根據傷寒論的雜病部分編撰出了一本要略方,我那兒有一本,回頭給你。”

    蘇娉點頭,因為這一出,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傳統中醫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她心裏有些躍躍欲試。

    這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她有足夠的理論知識,這是得益於從小外公教導,以及媽媽的提點,因為自身體弱多病,對藥材藥性比常人更加敏銳。

    張輕舟又說:“實踐不用擔心,每兩個月中醫係就要去農村義務出診,由老師帶隊。有我在旁邊,你放心施展,讓我也看看你的本事。”

    蘇娉遲疑片刻,鄭重道:“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張輕舟喝完茶,把空盞放在桌上。

    “不要覺得跟人比是一件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事,天賦有高有低,醫術也有高低,能找到對手是一件幸事,從對手身上更能看清自己的缺點和短板。”

    張輕舟就她這麽一個學生,雖然張老爺子把兒子貶的一文不值,但他在業內的名聲很高。

    當然,對他不屑一顧的人也很多,大多是同行。

    對於蘇娉,他自然是悉心教導。

    能收到一個對醫學滿懷赤忱且天賦異稟的學生,對老師來說何嚐不是人生幸事。

    這邊時不時的打量也讓京墨察覺,他眸光清潤,淡笑頷首。

    蘇娉回禮。

    “今天討論的第一例是急腹症。”張老爺子揮手,有人把病案拿上來,人手一份。

    正楷清秀端正,眾人拿著病案,細細看下去。

    張輕舟的身份有資格坐,他也拿到了一份,看完了隨手遞給站在旁邊的小姑娘。

    她垂眸細看——

    一位臉色蒼白的病人來到診所,說自己腹痛難忍,並且伴有高熱嘔吐心悸,醫生診斷是急腹症,現讓你來開藥。

    這種病例老先生隻是隨意一看,已經有了腹案,端起茶盞慢悠悠吹氣。

    焦部長也看完了,他笑著說:“急腹症是常見的病,在場的諸位有中醫也有西醫,請問你們會如何診療?”

    作為西醫的沐林不假思索:“查明病因後對症治療,根據輕重或用阿奇黴素和氨苄西林,開刀做手術也可以。”

    西醫們紛紛點頭,中醫則是不屑一顧:“動不動就開刀,大病開刀小病也開刀,病灶的產生是由於內外失衡,隻要平衡陰陽,就能消除病灶。”

    “是啊,動不動就開刀,這不是破壞髒腑損害氣血嘛。”

    “正氣內存,邪不可幹。”有中醫晃腦。

    又是一番唇槍舌戰,張輕舟從兜裏摸出紙筆,放在腿上慢悠悠把他們爭論的都記下來。

    “那你說,換了你們中醫怎麽治療?!”

    “在我看來,急腹症病因是腑氣不通,氣血瘀滯化熱。”這人說到一半,問一邊的尤老先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尤老先生點頭,認可他的說法。

    張輕舟看到他身後的年輕人,來了興趣,問自己的學生:“小鬼,你現在得知病機了,讓你來對症下藥,你會怎麽做?”

    與此同時,尤老先生也問了弟子同樣的問題。

    “泄下通腑、清熱解毒、理氣活血。”

    “泄下通腑,清熱解毒,活血理氣。”

    小姑娘溫柔的嗓音和年輕人清潤的聲音同時響起,在場的中醫都紛紛側目。

    蘇娉也稍微揚眉,對上少年溫潤如玉的容顏,她頷首致意。

    “張院長,這位是誰的弟子?”年紀輕輕,真讓人訝異。

    京墨他們認識,這小姑娘麵生得很。

    看到中醫年輕一代人才輩出,他們心中也歡喜。

    “這是張院長的孫女。”周院長說到這,見她站在張輕舟身後,恍然:“是張主任的女兒?”

    張輕舟除了是張秀成的兒子,也是東城大學中醫係副主任。

    東城大學的地位比藥學院高,他這個副主任身份也不低。

    眾所周知,張輕舟倡導中西醫結合,和他爹反目不成,現在又要和女兒成仇了?

    也沒聽說他成親了啊。

    周院長納悶。

    “不是,”張老爺子汗顏,“就他這德行,哪能有女兒,媳婦都娶不著。阿軟是我老友的外孫女,你們也認識那老家夥。”

    “嗯?哪位?”

    “南城軍醫院院長,容如是。”

    “哦,容院長的外孫女?”南城過來的老先生聽到這話,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和藹可親。

    都是一個地方活動的,平時難免打交道,更何況同為中醫,也會經常交流辯證。

    而且容如是醫術了得,在南城聲望頗高。

    喝著茶的焦部長也暗自點頭。

    麵對眾多的打量,蘇娉從容不迫,在張老爺子的介紹下,笑著一一打招呼。

    京墨看著她,眼底笑容清淺,俯身在老師耳邊說了句話。尤老先生安靜聽著,過了會兒,他也朝小姑娘看過去。

    先不論別的,在場眾人大多是行業內翹楚和泰山級的前輩,她能有這份寵辱不驚的氣度,就已經不同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