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處理
  第104章 處理

    米月紅說著這些實在有些氣憤。

    不過她氣憤,顏歡卻很是淡然。

    這事她早就預料到了,有什麽好氣憤的?

    她笑道:“沒事,這事以前在農場不是也總發生的,你不該見慣了嗎?有什麽好生氣的?”

    米月紅道:“那不一樣啊,那時候就是大家自己縫了自己用,沒看見有這麽多的裁縫和攤販跟著做的。”

    主要那時農場也沒別的裁縫,就米老裁縫,他那麽驕傲古板的人,誰要是上門找他做顏歡的東西,他能啐人一口。

    顏歡笑道:“那倒也是,不過沒事,你不也說就是那些裁縫鋪子裏做的,也就是個表麵樣子而已,至於那些小攤販,就更是粗製濫造了……放心,這事我有辦法。”

    “對了,鋪麵的事情看的怎麽樣?”

    顏歡問米月紅。

    上次趙穗上門,雖然趙穗這人不靠譜,但說鋪子開在樓上不方便卻也是真的,顏歡本來就沒打算把樓上當作以後裁縫鋪的鋪麵,而是先暫時讓大家在那邊做衣服而已,現在米月紅過來,也是直接住在了這邊。

    這些天她一直讓米月紅還有王萍萍她們幫她看附件的地鋪,她是打算有合適的就租過來當作賣衣服和接訂單的鋪麵。

    原先還打算就在自己家這裏一樓做鋪麵。

    反正房子夠大,樓上也夠住。

    可是住進來之後發現這邊環境清幽,趙成錫又不喜歡人打擾,還是算了。

    米月紅道:“跟萍萍姐她們一起一共尋了好些處,最後我們討論了一下,選了三處,給姐你看看。”

    她從手袋裏拿了一個小本子出來,打開,裏麵畫了一張特別簡易的地圖,上麵標了三個地方。

    一個是在學校北門外麵那條新興的小賣街裏麵。

    一個是在學校東南門外對麵一條大街上,那條大街裏麵進去是別的單位宿舍區。

    另外一個就在工程集團宿舍附近,鄰近原先的國營大飯店附近,那裏也是一條街,原先有各種國營商店雜貨鋪在那邊。

    顏歡看了地點,心裏已經大概有了個主意,不過還是仔細聽了米月紅的信息。

    要說熱鬧,因為學校學生多,學校北門和東南門外對出的街道是更熱鬧的,因為學生平日裏放學不上課的時候就喜歡在附近逛逛,尤其是現在攤販還有各種私營小鋪子冒了出來之後,鋪租也不貴,兩個鋪麵一個大點一個小點,都是兩層樓的格局,下麵可以做鋪麵,上麵做工作室或儲物室,兩個鋪子都是二十幾塊錢的月租。

    鄰近國營大飯店的那個鋪麵要說人流其實可能還沒學校外麵對出的街道熱鬧,但可能是大街道,旁邊又都是國營大飯店和國營商店,再加上鋪麵大,門麵已經有學校那邊鋪麵的兩倍,樓上更是還有兩層……這個鋪麵,當真奢侈,租金也很奢侈,要五十八塊錢一個月!

    這可是比得上一個五級工的工資了!

    顏歡伸手摩挲了一下那地圖,道:“這個,我明天過去看看。”

    顏紅安看了咋舌,道:“妹子,這可真是大手筆。”

    說著生意,他可總算是恢複了正常。

    米月紅卻是絕對顏歡的擁護者。

    她道:“你知道什麽,這個才實用,三層樓,一層做鋪子,一邊賣衣服,一邊賣手袋錢包,還要有櫃台分別收錢和交接訂單,二樓可以做工作室,三樓就做儲存室,正好夠用,租金雖然貴點,我們努力點工作就能賺回來了!”

    顏紅安點了點頭,道:“這個說的倒也是,那把現在工程集團那邊的屋子租出去,雖然租金少點,但也能抵上一些了。”

    “租出去做什麽?”

    顏歡笑道,“月紅,還有以後其他裁縫可能也需要住的地方,給她們住就成了。”

    其實王萍萍一直想把孩子接出來的事她是知道的。

    她不是什麽特別熱心對什麽人什麽事都會往自己身上攬的人。

    但相處了一年多,品性也都知道了,現在王萍萍在鋪子裏幫忙,過上一段時間看她做的怎麽樣,有沒有心思一直在鋪子幫忙,再決定要不要讓她把孩子接過來搬過去住。

    月紅一聽這話立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顏紅安:……瞧你那點出息。

    “等有了鋪麵,我們再做多點宣傳的工作,做好正版的招牌和標記,大家就會慢慢知道正版和外麵那些隨便仿製的區別了,”

    顏歡笑道,“不過這樣的話,你們要記住,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馬虎,質量和版型一定要最佳,決不能有瑕疵,這樣才能長期保得住我們的標牌。”

    這也是她不願意把設計簡單賣出去給工廠的原因。

    就是農場縫紉廠那邊,“小胖熊”和她鋪子裏麵的標牌,她也打算是分開的。

    這些都是要仔細考慮衡量的。

    說了了一兩個小時的話,米月紅和顏紅安怕顏歡累了,就也不多說跟她告辭了。

    顏歡也沒再留他們,由著他們自己回去了。

    晚上趙成錫回來顏歡也沒有瞞他,就把顏紅安跟她說的那個夢的事情說了。

    關於她自己的她先沒說,隻是說了顏家的事。

    她伸手摸了摸他胸膛結實的肌肉,未側了腦袋,道:“紅安哥說,那個夢,他就像是親身經曆了一場一般,很難讓他不去相信……其實我是相信他的,趙大哥,有一件事我其實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你之前不是去青州城調查過我嗎?一定發現你認識的我,跟調查到的那個以前的我應該有很大分別吧?”

    趙成錫原先還在想著她說的那個顏紅安的那個夢。

    他並不關心顏家的人和事。

    他最在意的是懷中的人。

    之前在顏紅安說的時候,顏歡能發現關於她的漏洞。

    趙成錫自然也能發現。

    他還在想著這個,正準備問她,卻不想她先說了這些話。

    他摟著她的胳膊緊了緊,道:“沒跟我說過什麽?還有,顏紅安的夢裏,你呢?你從來沒出現嗎?”

    “出現了,”

    顏歡道,“他跟我說,在他的那個夢裏,我並沒有離開沈家,更沒有去農場,所以也沒有擺脫沈家,然後就在他們的逼迫下答應嫁給那個姓郭的,可是卻在結婚前夕出了事,進了醫院……總之是半死不活的了,然後婚自然是結不成了,沈家出不起醫藥費,就主動找了趙蘭珍,把我踢給趙蘭珍了……後來被喬軍長帶走了。”

    趙成錫摟著她的胳膊越來越緊,緊得她都有些疼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緊繃的臉,似乎是想讓他放鬆些,卻並不奏效。

    而這會兒,趙成錫卻是突然想到了沈岫岫。

    她說她是重活一輩子的人。

    上一輩子,她嫁給了他雲雲……他一句都不信,因為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會娶她。

    她撒了謊。

    但她說的有一點應該是真的,她的確是重活了一輩子的人,或者至少有那麽一世,他們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不同。

    想到這裏,想到沒有他的她受到的傷害,折磨和痛苦,他就沒有辦法平靜。

    顏歡沒有辦法讓他放鬆些,索性就靠近他的懷裏,道:“原先的我跟現在的我的確是不同的,我就是在沈家人準備拿我的婚事跟那個姓郭的談交易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就像過去的二十年像是生活在夢中一樣,那個夢裏的我雖然也有情緒,但情緒很小,更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按部就班別人說什麽就做著什麽,從來不知道反抗,從來沒有自己強烈的意願……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那樣,那個我也真的是我,但就像是看夢裏的自己,你明明看到,但沒有辦法左右夢裏的自己,你明白嗎?”

    他靜靜看著她,說實話,他並不是特別明白。

    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她說。

    顏歡笑了一下,但這笑容並沒有什麽歡愉。

    她靜靜道:“可是我就在想,如果我沒有突然醒過來,那麽我很可能不會反抗那個婚事……但是嫁給那個姓郭的,”

    她側了側腦袋,道,“我一直在想紅安哥說的成婚前夕我出了事,到底是什麽事……後來我想,就算我的意識沒有醒過來,但那個我還是我啊,讓我嫁給姓郭的,肯定是不成的,說不定我的性子突然爆發,跟那個姓郭的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能。”

    她說完就看到他的臉沉得呀。

    她忙從他的懷裏掙了掙,稍微掙開了些就坐起跪轉身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吻了吻他的側臉,繃得如果刀鞘般的下頜,柔聲道:“那不是夢裏假設的事嗎?這一世都沒有發生,他們並沒有傷害到我。”

    他扣住她。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顏歡卻是突然又道,“可是就算是夢裏的事,我又總覺得像是發生過,這一世他們沒有傷害到我,但那個夢裏,如果我的意識沒有覺醒……聽顏紅安說,我要一輩子都要接受治療,長期生活在醫院和特殊療養院裏,難道我沒有能力反抗,就要被人害到這種程度嗎?所以我不打算放過他們了……明天你陪我見見趙蘭珍吧。”

    趙成錫不想讓顏歡自己動手處理這件事。

    她還懷著孩子呢。

    想到這裏他對那些人的惱火就又更添上一層。

    顏歡就撒嬌道:“我就是大概有個思路,後麵的事情都要你幫我做呢,我可做不來那麽多複雜的事。”

    說著就嘟嘟囔囔地把想法跟他說了一遍。

    趙成錫這才點了頭。

    顏歡原本是不想再見趙蘭珍的。

    可因為顏紅安的一番話,她整理了政府給她的所有關於趙家財產房產的文件和資料,又去學校機房打印機打印了一份文件,第二天就讓趙成錫開車送她去了趙蘭珍的宿舍找趙蘭珍。

    趙蘭珍看到他們十分意外。

    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愣了一會兒之後就避開了顏歡還是一如既往那樣明亮的目光,將他們迎進了自己宿舍裏。

    她默默去櫥櫃裏拿了兩個杯子,一盒茶葉,捏了一小撮茶葉放進水杯裏,到第二杯之後手卻又頓了頓,把茶葉又放了回去,然後就衝了一杯茶水,一杯白開水,茶水推給了趙成錫,白開水推到了顏歡麵前,道:“你有了身子,不能喝茶葉,就喝點白水吧。”

    趙成錫沒有理會那杯水,顏歡卻是點了點頭。

    她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就笑道:“大姨,我知道你並不想看到我,放心,這件事之後,以後我也不會再來找你了。”

    趙蘭珍的麵皮抖了抖。

    她想否認,可是卻根本沒辦法否認。

    她的確是不想見到她。

    比以前還要不想見她。

    在歸紅英把她剛捧到她手上時,她不想見她,是因為她身上流著喬家人的血,流著她認為仇人的血,同時也認為是她,蘭萱才會死。

    所以她麵對她時心情複雜。

    ……後來過了二十年,過去的事情到底淡忘,她再回來,帶著被顏桂芬和沈家刻薄的十七年,卻笑容燦爛,清新動人,笑起來像是雪後第一道陽光打進來時梨花綻放般那麽奪目。

    她心裏隻剩下了愧疚和疼愛。

    可誰知道,偏偏就是她,硬是撕開了已結痂二十年的傷疤。

    把所有的醜陋都血淋淋地撕在了人麵前。

    她再不想見到她。

    是因為她一看到她,一看到她跟蘭萱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嘴巴,她就想到蘭萱。

    想到她說的,是她一手逼死了蘭萱。

    然後她又把她送到了顏桂芬手裏,任他們苛待了十七年。

    她麵對她時已經沒有辦法平靜。

    哪怕每天捏著佛珠,也沒有辦法平靜。

    可是她說她以後都不會再來找她,卻又讓她心裏不可抑製地一痛。

    顏歡沒有管她的複雜情緒,隻是笑道:“我知道你心靈難安,所以這一次,我過來找你,是想找你一起解決這件事的,或許解決完這件事,大概我們都能把過去那些事放下了,或者,至少能讓你心裏好受些。”

    她說著就從手袋裏拿出了一遝文件和資料。

    從中抽出一份,道:“你看,這套房子是原先就在你名下的房子,可能政府那邊也已經通知你,等那邊的住戶已經搬走,你就可以去政府辦公室重新辦理房契手續,正式將這套房子歸還給你……你一直沒有去辦手續,想必是想等先辦理了跟顏東河離婚手續,再處理外公財產和房產的事……不過這回我想請你幫忙的第一件事,就是暫時跟顏東河和好,一起搬到這套房子裏去。”

    趙蘭珍一怔,抬頭看向顏歡。

    顏歡還是笑盈盈的,道:“想必你已經聽紅安過說過他的那個夢,你是不是還是將信將疑,一邊心裏厭惡,一邊卻還是舍不得跟顏東河過去幾十年的夫妻之情?那不如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又何妨?不過……有紅安哥的那個夢在,雖然我會找人幫忙盯著顏東亭和顏桂芬,但你還是好好照顧你自己吧……”

    趙蘭珍聽懂了顏歡的意思,手狠狠地顫了一下。

    顏歡就若無其事道:“這事看你自己了,答應不答應都由你,是終生生活在痛苦後悔掙紮和愧疚之中不可自拔,還是下狠手拿刀戳進去這個表麵看起來好像還好的膿瘡,或許還能求得一個解脫,就由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