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尋常
  第39章 不尋常

    顏東河和趙蘭珍都是讀書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的影響,顏衛安顏紅安兄弟倆對讀書卻都不怎麽感興趣,尤其是顏紅安,大概是在外麵跑慣了,哪有什麽耐心坐著看書。

    以前顏東河說他他還能忍著聽著,因為顏桂芬和沈美月的事,顏東河徹底拿顏紅安沒了招。

    顏歡看自己二表哥把姨父氣了個夠嗆,她自己對這個姨父並沒什麽心結,笑道:“姨父,我也覺得多讀點書好,有書也好,要不然很多技藝就傳承不下去。”

    本是天性使然,她對顏東河的專業藥材種植方麵是很感興趣的,可現在她要做裁縫,而關於裁縫方麵的書真的是太少了,事實上,她所有的技藝除了最開始的基本功有以前隔壁大嬸教她,後麵都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就請顏東河有機會能不能幫她搜集這方麵的書籍。

    這跟顏東河本來的意思並不一致,但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初四就回了農場。

    收拾了一番,顏歡在新居的大床上滾了滾,然後歎氣,跟趙成錫道:“還是農場好,我喜歡這裏。”

    趙成錫站在床邊看她,看著看著卻又動了念,俯身去吻她。

    顏歡轉身要避開,嗔他,道:“今天早上那麽早起床,你開了六七個小時車,不累嗎?”

    “不累。”

    他道。

    他不累,可她這個在車上還睡了幾個小時的人卻累得很。

    車上睡覺哪裏有自家的大床上睡得舒服呢?

    “我要睡一會兒。”

    她道。

    他卻不肯放過她,在她耳邊吻她,道:“之前就想這麽做了,一直忍著。”

    顏歡一愣。

    兩人這幾天在西州城可是什麽都做了,他什麽時候忍著了?

    不過手上抓著身下綿軟的被子,突然想起來,兩人在去西州城之前在這裏的親吻,那時候他的親吻熱烈卻又壓抑,明明燙得都要燒起來了,卻總是會及時刹住,每次扯掉她上麵第一顆扣子之時就會突地停下……

    顏歡伸手摟住他,在他唇邊低聲道:“你是說那時候你就想將我壓到這床上?”

    趙成錫的手一緊,差點將她的腰掐斷,直接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用行動回答了她。

    後麵顏歡也說不了話了。

    ……中間恍惚間,好像有人敲門,一開始兩個人都沒理,後來聲音越來越大,顏歡想起什麽,有點受驚,他卻是伏在她身上跟她道:“鎖門了,不用管。”

    顏歡突然想到,在這裏,大家白天除非出門,在屋子裏的時候除了到晚上睡覺時間,一般是不會鎖門的,他什麽時候鎖的門?

    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很快也顧不得想更多了。

    事後顏歡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任憑他幫她收拾,收拾完之後就被他摟入懷裏睡覺。

    顏歡嘟囔,道:“你需求這麽大,以前怎麽忍的?”

    趙成錫臉一黑,抱著她的手也緊了緊。

    他其實也覺得有些不正常。

    以前的他一直清規戒律,或訓練或工作,在這方麵其實真的很少有衝動和需求。

    也不是沒有見到過漂亮姑娘,但並不能引起他半點的波動。

    ……但這一切在遇到她之後好像都變了。

    她總說他第一次看到她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其實並不是,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心裏就有些異樣,但也因為這樣,後麵他才不願將目光放在她身上,也刻意忽略她。

    可是她卻偏要來招惹他。

    那次她跟他說“我們可以試試”的時候,他築起的防堤就一下子決坡了。

    他想要她,其實並沒有多少理智可言。

    直至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再到現在。

    明明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可他想要她的程度和心情並沒有絲毫減弱,有時候甚至強到他自己都不適的程度。

    他摟了摟她,道:“不喜歡嗎?”

    顏歡嗔了他一句什麽,手下掐了掐他,但卻軟綿綿的,沒什麽力道,然後轉身找了一個舒適的角度就睡著了。

    趙成錫等她睡著就起了身。

    不過顏歡也沒睡多久,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又有人來敲門。

    是王倩倩梁雪琴還有以前宿舍院子裏的幾個女知青,其中兩個還是之前跟顏歡定了大衣的那兩個女知青。

    顏歡招呼她們進來,隨手套在身上的正是那件引起趙禾不滿的格子背心裙。

    女知青們原先的重點一下子轉移了,紛紛問顏歡這衣服是在西州城買的還是她自己做的。

    在得知這是顏歡自己做的之後,顏歡很快又收到了一波訂單。

    顏歡回來之後略微收拾了一下買回來的東西,不過各種布料也都堆在了書房。

    她從各種布料裏找出了過來的這兩個女知青預定的那兩塊給她們看,又給她們看自己畫的草圖,兩人自是很滿意。

    王倩倩卻是看著堆得很高的粗棉布料,問顏歡:“顏歡,你怎麽買了這麽多這種粗布,拿來做什麽?”

    實在是除了做鞋麵,做什麽都嫌硌手粗糙。

    顏歡就笑著從櫃子裏拿了幾個小錢包出來,又翻了自己的草圖本翻到後麵畫了各種手袋的一頁給她們看,道:“做這些。我不是看大家平日裏出門帶錢帶東西都不方便嗎?帆布書包有時候也不實用,就想著做些給大家,要是還有人想要的,也可以找我定做。”

    然後把手上那幾個錢包給她們,道,“你們最先過來,這幾個就送給你們,不夠的自己挑個花樣,我再給你們做。我跟你們說,這幾個可是我在西州城全手工,沒用縫紉機縫製的,後麵的都沒這個待遇。”

    幾個人看著那幾隻別致的小錢包差點沒沒搶起來。

    這日之後,顏歡家的院子訪客就沒斷過。

    除了以前院子裏的女知青,還有農場裏的新媳婦小姑娘們,就是農場老裁縫家的小孫女月紅,都跑過來找顏歡訂做了一個小手袋。

    顏歡在自己的假期結束之前去了一趟食品組,給每個人都送了一件粗棉圍裙一套袖套。

    周組長多點,還多了一套衣服,嚴大娘則是多了一個手挎袋。

    周組長原先對顏歡辭工的打算還很不滿,道:“我之前還在場長麵前給你打包票,說你是個踏實肯幹事的,就算嫁給了趙隊長,也不會不在農場幹活了,你就這麽打我的臉?”

    顏歡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是這樣的組長,這段時間好些人找我做衣服,尤其是一些快要結婚的新娘子,她們真的需要幫忙,我不好拒絕,也都是我喜歡做的事,就都應了下來,結果晚上點燈熬夜都做不完,心裏想著,這個時候好像做衣服比做點心更急需些,不如現在就先趁著這段時間幫人做衣服,等以後有機會再繼續做點心,反正平時也做得。組長,你放心,你知道我喜歡甜點,肯定也不會少做,我要是想到什麽新口味想試,一準拿過來給組長和咱們食品組的人先試。”

    周組長聽了她的話,再看看手上針腳細密的衣服,知道他們平日哪裏費衣服,袖口手肘處還都加厚了,神色這才慢慢緩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是,你有做裁縫的手藝,不做也可惜了,那你說的話可也得記住了,平日裏多做點點心拎過來大家一起吃。”

    顏歡自然一口應下。

    結果臨走之前,組裏的人看到嚴大娘的手挎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又爭相挎過一遍之後,紛紛找顏歡下了單。

    周組長看著被眾人圍著七嘴八舌問著話的顏歡,歎了口氣,卻又莫名的欣慰。

    時間過得很快。

    當沈岫岫獨自一個人平靜了一段時間,又親自跑了一趟青州城,再到顏歡所在的紅星農場時,顏歡在農場已經是農場大姑娘小媳婦甚至大嬸阿娘們都十分喜歡的“小顏裁縫”。

    沈岫岫住在招待所裏,眼睛看到招待所接待人員身後放的手袋,大大方方的米白色粗棉布包,哪怕是有些土舊的碎花圖案,卻因為大方的設計和版型,怕是拿到幾十年後,也會是年輕人喜歡的。

    手袋的一側還繡了一個憨憨的棕熊圖案。

    沈岫岫看了好一會兒,那接待人員終於察覺到她的目光,笑道:“這手袋是不是很好看?是我們農場一個裁縫做的,你要是喜歡的話,也可以去找她訂做,她做東西很快的,你在這裏要住好幾天,完全夠了,要是不特別挑,她那裏還有現成的,給點布料錢和手工費就成了。”

    沈岫岫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道:“是吧?這個裁縫,叫什麽名字?”

    “顏歡,我們都叫她小顏裁縫,”

    接待人員笑道,“她不僅做的這些袋子好看,其他什麽也都能做,衣服做的更好看,也幸虧她做事利落,要不然啊,就我們農場這些活,就忙死她了,還有我們附近七裏八鄉的,聽了她的名聲,看過她做的東西,也都會特地跑來我們農場找她訂做呢。”

    沈岫岫聽著接待人員的話,緊握的手中,指甲都差點掐進了手心。

    她自重生回來,一直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世,小心翼翼,謹慎努力。

    她的確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得到了趙家人的信任和依賴,她想著,那是最接近趙成錫,這個未來高不可攀的人物的橋梁了。

    她也在別人忙著搞運動,忙著下鄉,忙著結婚處對象的時候認真讀書了,隻要再等八九個月,她就能成為前世自己隻能仰望著的大學生了。

    她現在還有一份好工作,雖然每個月花在趙家人身上的不少,但高玉紅也沒虧待過她,她也有了一些積蓄,她學會了打扮自己怎樣讓自己變得更好看一些,這一世的自己跟前世已經完全不同。

    她覺著自己一步步走得很穩很妥。

    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短短幾個月,就能做到這麽多,得到這麽多,比自己這個重生回來二十年的人還要多那麽多。

    沈岫岫不知道自己應付了接待人員幾句什麽就離開了。

    她在這裏住了好幾天。

    一開始並沒有急著做什麽,就是不顯山不露水地跟人打聽顏歡的事,把她到農場所有的事情不分巨細都打聽了一個底朝天。

    然後在仔細拚湊細想了一天之後,她終於在有一天趙成錫去河壩去看工地的時候尋到了他。

    趙成錫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沈岫岫皺了皺眉。

    “成錫哥。”

    沈岫岫喚他。

    沈岫岫在趙家人麵前稱呼趙成錫“二哥”,但在趙成錫麵前卻是一直叫他“成錫哥”。

    雖然這些年她這麽叫他的機會不多。

    “你到農場來做什麽?”

    趙成錫冷聲道,“我已經結婚了。”

    若是他以往的性子,他當然不會理她,但現在還有顏歡,他現在也覺得這個沈岫岫邪乎得很,對她突然出現在農場,他擔心她會對顏歡做什麽。

    “我知道。”

    沈岫岫咬了咬唇,眼圈就紅了。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道,“可是成錫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們沒有見過幾次麵,但我卻一門心思想要嫁給你,這個感情是不是很奇怪?還有,我為什麽要對你爸媽,你兄姐還有妹妹他們那麽好,你以為是因為他們嗎?不是,其實是因為你……”

    她的眼淚掉下來,哽咽道,“是因為我是活過兩輩子的人,是因為上一世我是你的妻子,我們還有兩個孩子,我們那麽恩愛,所以一回來,我就找到了你父母,一直像對待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對待他們……”

    說到這裏,她已經泣不成聲。

    趙成錫:???

    這是個什麽神經病???

    “我知道這些聽起來很離譜很荒謬,但都是真的,”

    沈岫岫擦了擦淚水,抬起頭看他,道,“我可以跟你說很多事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她說著就像背書一樣說出了很多別人想都不敢想,提都不敢提的事。

    她道:“你看我說的這麽熟練,其實很多日期我記得也不真切,但因為自重生回來,這些事我就一直在自己心裏轉,所以可能有錯,但卻很熟練,每一件事,時間可能有出入,但卻一定會發生……這些東西,我怎麽敢亂說,以我的見識,又怎麽亂說的出?”

    “那又怎麽樣?”

    趙成錫當然很震驚。

    可是他的神色卻並沒有多少變化。

    “那又怎麽樣?”

    他冷冷看著她,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可能就是你發夢發到的一切,跟現在的我又有什麽關係?更別說就算你知道這些會發生的大事,跟那什麽我的妻子,也沒有半點聯係,以後還請你慎言,不然就你現在說的話,夠送你去特殊的牢獄去重審了。”

    沈岫岫臉一白。

    “那沈顏歡呢?”

    她突然大聲道,“我是重活過來的人,這就夠你送我去特殊的牢獄,那沈顏歡呢?你要不要也送她進牢獄?”

    “你跟她在一起幾個月,我就不信你看不出她的不尋常!前世的時候,你身邊根本沒有這個人!你這樣縝密的人,不可能不查她的背景就跟她結婚,難道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顏歡!她跟沈顏歡的性格根本就是南轅北轍!還有,你這樣的人,難道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她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你!她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不覺得她來農場就來得很突然,出現在你麵前就出現得很不尋常嗎?還有她那樣的美人,勾引什麽樣的男人勾引不到,偏偏就一眼就盯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