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劉芳雲的事情處理完畢過後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周呈哪怕掌控了整個周家也並沒有在除周家以外的任何事情上動用周家勢力的想法, 依舊整日在木呈的大樓和陳北的別墅之間穿梭。

    子公司的研發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在原本的AI+RPA模式下進行係統的優化升級,以實現良性發展。

    陳北和他的關係這段時間稍微穩定了些許。

    每天保持著同時離家, 晚上商量著吃什麽的日子。

    夜晚陳北回家時周呈已經在廚房裏做菜了。

    男人穿了身居家的衣服,長袖卷起,露出一截線條流暢有力的小臂,聽到她回來的聲音,輕聲說:“洗洗手, 吃飯吧。”

    陳北於是進了廚房, 用水洗幹淨手,然後瞄了眼菜, 忍不住笑起來。

    “昨天你不是說我沒有大明蝦吃嗎?”

    昨晚她玩得有些過分,說了些過分的話, 大概第一次惹惱了周呈, 事後她趴在他腰上說自己想吃大明蝦,男人卻難得的板著臉拒絕說沒有。

    可到了今天, 這裏還是有一整盤色香味俱全的大明蝦。

    周呈沒有說話, 端著大明蝦放到餐桌上, 給她盛好飯之後,才緩緩說:“你想要,肯定會有。”

    周呈再怎麽惱羞成怒也不可能拒絕陳北的要求, 更何況是吃飯這樣的事。

    等到飯後兩人一如即往的窩進了沙發裏。

    陳北是個嚴格遵守八小時工作製的人, 隻要下班她很少會處理自己的工作, 而周呈加班成常態,尤其這段時間在進行財務係統的二代開發, 他作為主要開發者之一, 更是忙得天昏地暗。

    要不是記著要來給陳北做飯, 想要陪在她身邊,他甚至恨不得住在公司。

    可也就是在同時,兩人的郵箱都傳來了一陣想響動。

    陳北拿手機去看,發現是一封邀請函——中日商界青年研討會。

    她有些困惑,回國不過小半年,她對這邊的活動並不算了解。

    木呈已經連續好幾年接到了這個邀請,每次基本都是李木子去參加的。

    主要內容是進行外貿的友好交流,邀請的青年創業者主要在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交流國家並不固定,比如去年就是中德,前年是中俄,這是江南商貿協會創辦的會議,每年承辦人都不一樣,但都會進行實況直播。

    陳北對這樣的會談並沒有什麽興趣,可是李木子的電話卻轉瞬打了過來。

    “後天我要出差”,李木子在電話那頭說道:“今年的中日研討會你代表木呈去一次可不可以?”

    子公司專門研發,營銷的壓力就全部到了李木子手上,他比周呈還忙碌許多,這樣的請求周呈無法拒絕。

    等到電話掛斷,周呈才抿了抿唇,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陳北:“你要去嗎?”

    陳北正在專心看電影,聽到他的話下意識搖頭,卻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將目光落到周呈的臉上。

    男人聽到她剛剛到回答後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麽別的神情,可陳北就是察覺到他有一點失望。

    她向來覺得周呈這樣細微的情緒很有意思。

    能讓她察覺到這樣細微的情緒,內心裏真正的情緒指不定要放大多少倍呢。

    這件事對陳北確實是可有可無,去的話不妨礙什麽事,不去的話也不過是休息一天。

    但是這樣好的都弄周呈的機會,實在很難令人不心動。

    於是她清咳一聲,等周呈抬頭之後才笑著問:“你是不是想要我和你一起去啊?”

    周呈抿了抿唇,思考她這句話突如其來的話半晌,最終卻還是誠實的點點頭,“是。”

    “行啊”,陳北聞言眸光輕閃,懶聲說:“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周呈與她對視,盯著她眼底的玩味,最終卻還是放下了自己的電腦,不太自然的俯身撐到了她身側,挺拔的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臉,低聲說:“北北,求求你和我去。”

    他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依舊透著股冷淡,可眼底的不適應幾乎快溢出了來,整個側臉紅似火燒。無論被陳北逼著求過她多少次,他都始終無法習慣,說這句話時連心口都在發麻。

    像尊被人供奉的神像,被她威逼著落入凡塵狠狠玷汙。

    這樣的感覺愉悅得人興奮到戰栗。

    陳北眯了眯眼,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一口,緩緩說:“去可以,答應我件事。”

    “什麽事?”

    “這幾天在家,有事周總丨幹,沒事幹丨周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呈捂住了嘴。

    “你——”

    哪怕已經習慣了陳北口無遮攔,可是周呈還是在她這句過於露骨的話下驚慌的用自己的方法讓她閉上了嘴,並且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北被他遮去了小半張臉,隻能見著彎彎的眉眼,似笑非笑的與他對視。

    周呈抿了抿唇,正想要鬆手,卻感覺掌心一陣濡濕,她的舌尖輕巧的伸出,玩鬧似的點了點他。周呈手臂一顫,連忙鬆開了放在她臉上的手,連眸光都暗了幾分。

    “不錯嘛周星星”,陳北被他鬆開後,就勢仰躺在沙發上,指尖撫過他眼角的淚痣,忍不住笑出聲來,“現在還知道不讓我說話了。”

    “嗯……”周呈默了默,將自己被她唇舌舔過的手背去身後,握緊拳頭,啞聲說:“我還沒習慣,抱歉。”

    這些令他心口發慌麵紅耳赤的話,幾乎逼出了他下意識的行為,因為他也不知道等陳北說完之後會發生什麽。

    周呈說罷就要起身,陳北卻抬腿蹭了蹭他勁瘦的腰,圓潤的膝蓋抵在他人魚線邊,感受到男人瞬間緊繃的身體後,目光流轉,理直氣壯的說:“做點實際的來道歉。”

    周呈喉結輕滾,被她此刻所綻放出的豔色晃得心口跳動飛快。

    大熒幕上的電影還在放,卻已經音畫朦朧,令人再也聽不清裏麵的男女主人公繞口的台詞。

    周呈低頭,似是妥協俯首,眼底卻滿是被她撩撥出的□□與虔誠,輕輕吻在她眼瞼上,抬手攬住她的腰,勾住了她睡裙後的纖細綁帶,酒紅一片似雲霞散落,頓時春光乍泄,迎著陳北笑得淡然自若的臉,他吻上了她的唇。

    窗外秋蟬的嘶鳴,風吹過葉片的輕顫都是引線,熱烈潮濕的相擁裏,涔疊的汗漬融化了骨頭,高溫滲透進皮膚,灼燒出的火花四濺不知燙了誰的聲息。

    夜色暗湧,陳北仰頭看了眼天花板,兩人身影在落在了上頭,那片影子像出風花雪月的皮影戲,她伏在周呈耳邊,尖尖的虎牙咬過他的耳垂,啞聲笑著問:“有事周總丨幹,沒事幹丨周總,行不行?”

    周呈被耳垂的那點刺痛激得渾身一顫,隨即像是認命一般低聲說:“行。”

    陳北聞言哈哈大笑,氤氳緋紅的眉眼間溢滿了肆無忌憚的愉悅。

    周呈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覺得陳北這一刻像是隻千姿百媚的妖精,隻想讓人將她揉進懷裏再不鬆手

    別說答應她這樣的要求,應和她這樣露骨的話,就是再過分的事,他都不會忍心拒絕。

    ,

    中日商業青年研討會當天來得很快。

    因為是全程直播的形式,陳北從下車開始就感覺自己已經置於鏡頭映照下。

    這一次她依舊是跟周呈同步出席,隻是兩人一前一後,用了兩輛車。

    這樣的場合,他們代表的是自己身後的企業,而不是男女伴的關係。

    兩個人可以一起並肩往裏走,但必須做單獨的人各自前來,而不是對方的附屬。

    陳北櫃子裏旗袍不少,這次特意穿了條琥珀色開小叉的旗袍,邊角繡著華麗的龍鳳暗紋,陽光映照下,四渡銀光,女人眉眼華貴耀目,整個都像將人間富貴踩在腳底。

    實際上,這條旗袍並不是陳北自己買的,而是周呈找了老匠人偷偷做的。

    當時一同被送來的還有一句詩——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1)。

    能壓得住琥珀色的,都是美人。

    她麵前的周呈並沒有在她的豔光下黯然。

    相反,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背脊挺直,眉眼俊朗,似昆侖山上清泠泠剔透的冰,瞧著便不好接近通身的矜冷,與陳北透著旗鼓相當的般配。

    陳北向他挑眉,周圍記者並不算少,她伸出手,笑著說:“周先生,你好。”

    周呈與她對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點頭,然後極其紳士的指了指前麵的大門,和她並肩朝裏走去。

    鏡頭給到他們倆的這一瞬間,原本沒什麽人關注的彈幕突然湧進來一片尖叫。

    【啊啊啊啊啊!快!我要那兩個大佬的全部信息!!怎麽會這麽好看!!】

    【同求!這倆誰啊!我本來看得昏昏欲睡,一下子就給他們倆的顏值驚醒了!】

    偶爾有那麽一兩條說明兩人身份的彈幕也飛快的被驚呼聲擠了下去,甚至開始有人要求切鏡頭的。

    可彈幕裏在說什麽兩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上次校慶隻是一中內部的事,能見到兩人同進同出的僅限圈裏人,現在不一樣,兩人一同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哪怕是周呈都有一點緊張。

    可他又飛快的恢複平靜,兩人進門前見到了這次交流會的負責人,是個微胖戴著副黑框眼鏡的男人,他站在門前負責迎賓,見著了陳北周呈兩人衝他們倆笑笑,隻客氣的指了指門裏的座次讓一旁的迎賓小姐給兩人遞上號碼牌。

    而陳北與周呈剛拿到坐席的號牌,負責人就朝兩人身後的幾個櫻花財團眉開眼笑的迎去,剛剛隻是淡笑的臉此刻滿是近乎諂媚的神情,而他迎接的團隊,臉上滿是倨傲,甚至不願意用中文說一句你好。

    陳北似笑非笑的與周呈對視一眼,她眼底有些玩味,卻還是隻將號牌別在自己的壓襟上,然後和周呈一起走進去。

    “這場交流會的主辦方有問題啊”,兩人穿過狹長的甬道,陳北壓低聲音緩緩說:“等會我要是發飆,你會攔著我嗎?”

    周呈也同樣壓低聲音說:“不會。”

    陳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陳北要是發飆,周呈肯定是不會攔的,說不定還會給她遞把刀幫她添把火,讓她發飆也要發的暢快。

    “不愧是我的周星星”,她意味深長的在暗處捏了捏他的指尖,“總是能讓我在這種場合開心起來。”

    周呈被她的溫度觸碰到的指尖蜷了蜷,耳垂不自覺的染上些緋紅,麵上卻還是一貫的冷淡,隻低聲說:“如果老太太和你家老爺子在這裏,大概會鬧得比我們更大。”

    一定程度上,周呈說的是實話,如果是陳老爺子和劉芳雲在這裏,大抵進都不會進來,通過他們的財力和勢力直接解雇封殺承辦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已經擁有了無人敢惹的社會地位,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遇到這種事情的可能性為零,可一旦遇到了,哪怕在鏡頭下,也有肆意妄為,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資本。

    但他們是小輩,年輕一輩,或許暫時沒有辦法那樣強硬快意,但也有他們自己的方法達成目的,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兩人入了場,他們的座位在第四排中央。

    可很快,他們發現了另外一個不對——所有的本土青年創業者都坐在後排,陳北周呈的第四排甚至可以稱得上前排。第一二排,反而坐著被承辦人請進來的櫻花財團。

    等到所有人落座,發現不對的已經不再隻是他們兩人。

    總有人在這樣的場合喜歡崇洋媚外,可他一個人崇洋媚外不代表別的人就沒有骨氣不會厭煩。

    起碼除了陳北以外,不少進來看到座次席位的與會者,都蹙起來了眉。

    在國內的主場還要拔高櫻花財團,是承辦方最令人厭惡的事也向來是個天大的得罪人的雷,但陳北有些想不通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直到她和周呈的秘書近乎同步的給他們倆發來了這次承辦方的資料。

    陳北刷刷掃過,有了點了然。

    這次的承辦方並非江南的本土企業,手下幾家企業主打對日貨物出口,市場並不在國內,而今天前來的幾家櫻花財團是他盯上的打通貨物出口的潛在客戶。

    承辦這次交流會,真正的目的,在於假公濟私,達成他自己與櫻花財團的合作。

    所以才會這樣另眼相待。

    而這裏其他的人,都不過是他鋪擺出盛大場麵,做給財團看,以表達自己對他們的重視,取得他們好感的工具人罷了。

    陳北看完資料,眸光微閃,眼底的玩味更加濃重,她用自己麵前的宣傳單擋住臉,隻有一雙杏眸露在外麵,格外靈動,像是發現了什麽令人愉悅的事。

    “這場會算是來著了”,她調侃道:“我好久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事了。”

    周呈也學起了她,用宣傳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隻露出金邊鏡框下的眼睛,淚痣顯眼,低聲說:“那祝陳小姐今天能玩得開心。”

    “這麽有意思的場合,當然得一起玩。”

    周呈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哪怕這隻是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還是惹得他眼尾略彎,像是短暫的笑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平靜,這才回答:“好。”

    就像是高中時陳北拽著周呈瞎胡鬧的每一場,她不止要自己鬧還必須要拖著周呈一塊,逼著這個好學生和自己一樣出格,總能換來一陣愉悅。

    而周呈從未拒絕過她的要求。

    陳北要鬧,他就毫無底線的陪她鬧,又能好好替她收尾,絕對不留半點痕跡,也不惹半點麻煩。

    這樣的默契隔了十年,竟然突如其來的再次出現在這樣一場會議上,沒有半點陌生,令周呈近乎欣喜。

    兩個人說完之後又正襟坐回了位置,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

    可他們並不知道兩個人的小動作完全被攝像機捕捉,也暴露在了觀看這場直播雖然少卻依舊穩步上漲的觀眾們眼前。

    【對不起,我不想磕,但是這兩位真的好像兩個老師在講台上講話,他們在下麵偷偷開小差商量下課之後要去哪裏玩還自以為偽裝得好的小學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讚同樓上!!救命,雖然知道兩個人都是大佬,可是我還是覺得他們好可愛好有反差萌!說話還要拿紙擋著當我們看不出來嗎哈哈哈哈】

    【原來這就是我開小差老師看到的視角嗎?震驚!】

    【本來是想聽聽金融風向的,結果注意力全被這兩位帶走了,誰懂?】

    可也有人敏銳的發現了座次的問題。

    【商界研討大會,為什麽坐在前排的都是櫻花代表?我們本土的青年創業者全部坐後麵是個什麽操作?】

    【剛剛就發現了,主辦方搞什麽鬼啊!】

    【+1】

    研討會開在上午,主要是雙方派代表交流,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十二點,再由承辦方帶與會青年創業者一同前往餐廳就餐。

    餐廳的午餐依舊是承辦方準備的,並且不出陳北所料,眾人剛剛進了餐廳,承辦人就眉開眼笑的說:“大家都是東道主,今天就遷就一下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吃一頓正宗美味的日式料理。”

    他的話落,剛剛便察覺到不對勁的人大多麵色微沉。

    哪兒有放著大部隊不去遷就,讓多數人去遷就少數人的道理?

    這些年民族自信高漲,沒有人想在本地屈居人下,可承辦方這招又實在高,哪怕再不悅,在鏡頭前大家都要點麵子,怎麽可能起衝突?再不悅也隻能咬牙麵無表情的走進去。

    座位都是兩人兩人的小桌,陳北和周呈在人群中淡定自若的入座。

    很快有廚師魚貫而入,站在每一張桌子前,開始準備第一道菜。

    陳北看了眼麵前的開胃前菜,差點沒笑出來。

    一片白菜葉,正在燒紅灌油的鐵板上炙烤,一旁的解說洋洋灑灑的解釋道:“別看它隻是一片白菜,卻取了最嫩的葉心,在炙烤的過程中可以保留下最原始的風味……”

    並沒有幾秒,大家的碗裏多了一捧炙烤後精準切割的白菜葉。

    一片白菜賣出逆天的價格,被吹出花來。

    帶著股因物資不足而擁有的充斥著小家子氣的精致小巧,偏偏有人趨之若鶩。

    剛剛看它的製作過程還能忍住的陳北終究還是忍不住嗤笑出聲來,眉眼間盛滿了輕嘲,卻還是美豔逼人。

    周呈看她一眼,幾乎瞬間明白了她在想什麽,配合得敲了敲鈴鐺,麵容平靜的在桌麵的平板上頭點了幾個菜,遞給一旁的服務員。

    “這……”

    服務員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負責人。

    陳北睨了服務員一眼,目光看向負責人的方向,近乎譏誚的說:“在江南地區的五星酒店上不來正宗的蘇菜和浙菜嗎?”

    “周總,你說這場宴會怎麽樣?”

    周呈極其冷淡的放下手中的菜單,評價:“可笑至極。”

    他在陳北麵前溫和不代表他真的是個這樣的人。

    世家風範培養出的人才,向來不缺風骨和傲氣。

    他與陳北一同冷淡的看向負責人,隻淡聲說:“我們點完菜了,難道還不上嗎?這桌多少,我們倒是可以單獨付費,不差這點錢。”

    “日料或許好吃,但是我們吃不慣。”

    這段話沒有半點留情,語氣中包含的不滿和輕蔑直接得近乎刺耳。

    可偏偏沒有任何人能挑出他的錯誤。

    主辦方準備的飯菜每個人都有吃或者不吃的權力,或許在鏡頭前,保持和樂融融才是潛規則,可是這樣的潛規則在陳北這樣肆意妄為的人麵前是不存在的,在周呈這樣內心冷漠目下無塵的人麵前,也是不存在的。

    負責人臉色瞬間發紅,可等他想說什麽時一旁的秘書卻緊緊拽住他的袖口,低聲提醒:“老董,直播呢,無數人看著呢。”

    陳北周呈不在意,他得在意。

    這樣的場合吵起來太難看了,他衝一旁的翻譯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撿好聽的話解釋給正看著這頭的財團代表們。

    他強自平複下了麵色,還想說點什麽,那邊的兩人卻已經沒有再看他,服務員也攝於尷尬的場麵低垂著頭往後廚跑去,沒一會就給兩人重新上了菜。

    江南精致小巧的菜係,立馬比下了那幾碟清湯寡水。

    蟹黃晶瑩,蝦仁透亮,蓮藕排骨湯和獅子頭更是發揮了自己本身的香氣,誘人至極。

    周呈半垂著眼睛,給陳北洗筷子和碗碟,背脊筆直,動作流暢,賞心悅目。

    陳北笑著接過。

    兩個人自然至極,在滿桌子的日式餐品中旁若無人的進食。

    不知道是誰在一片沉默中嗤笑了一聲,敲了敲杯子,懶洋洋的說:“照他們那樣的,給我也來一份。”

    他的話語更加直接大膽。

    “大半屋子中國人,吃什麽日料?主辦方不會做事。”

    “一片白菜要餓死誰嗎?”

    陳北順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男人眉眼桀驁難馴,正在給他對麵麵容冷淡的女人碗裏加花生米。

    他的話音落下,屋子裏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在場的哪個沒點身份地位,一開始顧及著那點體麵沒有開口,現在有了發起人,就像大渠有了泄口,再難抑製奔騰的川流,該團結的時候團結得要命。

    “給我也來一份。”

    “我要個湘菜,來個辣椒炒肉,有沒有?”

    “來個川菜。”

    “你怎麽不要上個火鍋呢?”

    “要是直播屏幕不會被氣給蒸模糊來個火鍋也不是不可以啊。”

    “直播吃火鍋會不會不太好?”

    場麵一時間鬆快且其樂融融起來。

    年輕企業家熟悉得很快,少了些嚴肅,彼此打趣間,立馬就將場子熱了起來,八大菜係都叫了出來,忙壞了前頭點單的服務員和後頭的廚師。

    他們有誌一同的忽略了桌上的壽司和白菜生魚片,所有人都帶著一種絕無僅有的底氣和高傲,同時被忽視的還有承辦人和一旁日料已經上了一半的櫻花財團諸人。

    剛剛還在鏡頭前陰陽怪氣的承辦人一瞬間變了臉,下意識轉頭看向率先砸場子的陳北周呈。

    可兩人一個也沒有看他。

    一個傲慢一個矜冷,相視時潛藏笑意。

    他們的無視,滿懷輕蔑。

    他們根本不怕這是在鏡頭前,是不是在直播,是不是有人在旁觀,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反而鏡頭麵向他們時,男俊女靚,渾身上下的中國韻味都快溢出屏幕,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他剛剛過分殷切的行為和踩在他們頭上想達成自己目的的想法有多可笑。

    比起他,陳北和周呈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才是真正的目中無人。

    作者有話說:

    (1)取自李白的《客中作》。琥珀色的旗袍超好看的!帶一點紅調,巨無敵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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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北北阿呈都好酷!我先說!(東崽賣瓜自賣自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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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開了一個預收,我滴寶們,我能不能求一個收藏_(:зゝ∠)_(老實巴交,jpg)。

    《荒野春》

    楚月禾跟謝安州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她比誰都了解他。

    謝安州從小就不聽話,事兒多,調皮搗蛋,腦子裏總是在想些天馬行空的事,誰提起他都咬牙切齒。

    可楚月禾知道他是個小傻蛋,天真單純又好騙。

    七歲,楚月禾被媽媽丟在門口罰站,安州遣散一幫小兄弟,把奧特曼送給她,彎著腰說笑話哄她,結果被她媽媽追了三條街,以為是欺負她的壞小子。

    十七歲,謝安州穿著一身校服,意氣風發,身高腿長,站在她麵前笑眯眯的說:阿禾,我要做我喜歡的事。於是他去做了民俗記者,幾年都見不到人影。

    二十五歲,兩人再重逢,窗外的風馬旗飄揚,他眼角淚痣淺淡,叼著煙慢吞吞的問:睡完就想跑?

    真·睡完就想溜的楚月禾:……

    ——

    謝安州與楚月禾重逢在西藏無人區邊沿。

    記憶裏的小姑娘騎了輛呼嘯的重機車,黑色的衝鋒衣上滿是泥點子,寬大的棉褲堆疊一堆褶皺,一頭深紅的長發盤在腦後,頭盔下隻能瞥見抹殷紅的唇,渾身上下的氣質都是像美洲豹一樣的野性難馴。

    她看著被困在這裏的一群科考隊員,指尖夾著煙,滿臉痞氣,在人群中精準的鎖定住他,調侃道:”喲,這不是安州嗎?“

    迎著她的眼神,安州與她對視,眯了眯快被她身後的太陽灼傷的眼。

    當天晚上,安州體驗了一下過去的小姑娘是怎麽變成的女流氓,並在第二天精準的抓住了要落跑的她。

    ,

    安州偷偷喜歡了楚月禾十年。

    楚月禾不知道。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楚月禾。

    精壞精壞的,腦子裏總裝著不正經的事。

    七歲,她故意打碎玻璃被媽媽丟去門口罰站,在他麵前假哭還哄走了他的寶貝奧特曼。

    十七歲,她說要做自由的風,未來要來去自如,滿世界亂跑,於是他去做了記者,想著和她做同事,哪怕她去敘利亞都要和她在一起,這就是他喜歡的事。

    二十五歲,他終於逮到楚月禾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看著她眼底的覬覦順她心意和她將錯就錯,圓了自己十年的心願。

    ——

    她要做江上清風,他便做追隨她的雲。

    她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野性難馴的旅行博主x偽裝紳士的民俗記者

    精壞精壞沒有心的女人x一百零八個心眼子的男人

    女主超野,肉食係。

    女非男處。

    想旅行了,所以寫下她啦。

    是篇公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