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時奕州他為何這樣?》

    薑淺覺得自己愈發看不懂了。

    現在應該是誇讚時奕州靈活機警放得下身段,還是該吐槽他連這種自降蘇感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堂堂時悅集團的總裁,站在商業頂端的‘那個男人’,為什麽鑽衣櫃的動作這麽嫻熟,還一點都不猶豫?

    明明剛見麵的時候看上去衣冠楚楚,又是脫外套、又是解領帶,看得她都有些臉紅心跳,怎麽畫風一轉,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薑淺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十萬個為什麽,腦袋裏的問號和省略號能從這裏排到外太空。

    池薇見她發愣,腦袋不自覺往裏麵探了探,但屋裏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薑淺在看些什麽。

    “怎麽?金屋藏嬌了?”

    “藏了,藏了一整個籃球隊。”薑淺抖了一下下,有些不自然地將頭扭正,“一天天地想什麽呢,我是看電磁鍋關了沒有。”

    她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把進來的路擋了個嚴嚴實實,重新調整了一下表情,把門口給杵著的三人讓開了。

    “屋子裏都是火鍋味,不害怕的都進來沾一沾。”

    池薇嘿嘿一笑,“沒什麽可怕的,我隻聞到了我摯愛的花椒香氣。”

    “但我看到了你即將報廢的新衣服。”薑淺看著她的淺色小香風歎了口氣,“你這裙子還想不想要,我去給你隨便找個大T?”

    “不了不了,我這一身搭了好久呢,放我好好臭美吧。”

    池薇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她把高跟鞋隨意一甩,換上一次性拖鞋,笑嘻嘻地在屋裏繞了個大圈,接著聞著味兒朝客廳的茶幾那邊奔去。

    跟在她身後的池逸提了一大一小兩個紙袋,維持著以往的溫和神色朝薑淺打了個招呼。

    “小薑下午好啊。”

    “池哥好。”薑淺笑著揮揮手,不過分親近,卻也不顯陌生。

    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高個男人,雖然有池薇的好哥哥濾鏡當‘潤色’,但經過之前的幾次見麵,薑淺也算勉強摸清了池逸的性格。

    ——這家夥絕對是個白切黑。

    還是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沒看到時奕州那個搖搖欲墜的馬甲都硬是讓他給裹得嚴嚴實實,鑲到身上了下不來了嗎。

    薑淺覺得以自己的智商不配和池大灰狼拉扯,她在心裏嘀咕了兩句,準備去和一旁的徐子一嘮嘮嗑,問問一些關於劇組的事;結果她才剛將視線抬到了這位經紀人那邊,便立刻被對方的僵屍臉嚇了一跳。

    …救命,這什麽表情。

    徐子一氣勢十足,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假酒配火鍋,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反諷,這是□□裸的反諷。

    實在是他話裏的嘲諷意味太過濃重,讓薑淺一下子心虛了起來,連脖子都稍稍向後縮了兩厘米。

    “怎麽陰陽怪氣的…”她低下頭,聲音比平時弱了幾分。

    薑淺一副知道錯了的模樣,可徐子一壓根不吃這一套。

    “不敢不敢。”他還重複了兩遍,“畢竟你可是我們星娛的未來之星,我七位數的工資可是你開的啊。”

    他說完後將外套脫下掛在一旁,將帶來的胃藥使勁兒壓在了吧台上。

    “吃吧,老板。”

    嘭的一聲重重響起,徐子一手還沒抬起來,自己就先察覺到了點不對勁;他沉默兩秒,而後故作無視發生般朝池薇那邊離去。

    薑淺往桌子上一望:

    白色的小方盒變成了菱形。

    “……”瞳孔地震。

    等等,藥盒是不是被他拍扁了!

    她磕磕巴巴地回頭,徐子一心有所感般加快了腳步,眼看就要消失在隔斷邊,靠在柱子上的池逸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咂咂嘴將人攔住了。

    “牛啊,空手道沒白練。”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徐子一說話也毫不客氣,“是吧,下次劈的就是你家的保險櫃。”

    他知道這個表哥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損人的機會,也就一點顧忌都沒有;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池逸在旁邊雙手插兜,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他長長地“喲嗬”了一聲,而後轉而望向薑淺。

    “小薑你聽,他還會劈保險櫃,你可要小心點啊。”

    突然被Q到的薑淺:“……”神仙打架,不要扯我。

    她悄悄瞥了徐子一一眼,男人平白被潑了盆髒水,磨牙的聲音隔了兩米都能聽見,看來是氣得不輕。

    “劈保險櫃之前,我能保證先劈你的頭。”

    池逸的眼睛徹底彎了起來,“小薑你看,他還有打老板的愛好啊。”

    他一直盯著自己,所以沒注意到徐子一的表情,可薑淺這邊卻看得清清楚楚。

    ——徐子一開始惦著手掌左顧右盼了。

    這一幕讓薑淺太陽穴狂跳:大尾巴狼速速住口,沒看到你表弟已經開始在屋裏找趁手的凶器了嗎!

    危!大危!

    眼看著徐子一要上去實施鐵拳教育,薑淺一邊咽口水,一邊又按捺不住吃瓜的心情,開始腦補起兩個大男人互扯頭花的場景。

    結果還沒等好戲還開演,在客廳附近轉悠了半天的池薇一直不見人跟過來,遠遠地冒了半個腦袋。

    看見門口三人似乎在激烈討論著什麽,她眨眨眼,語氣有些羞澀。

    “你們在幹嘛,不會是在商量給我準備生日禮物的事情吧。”

    薑淺:不,我隻是在看幼稚鬼間的極限拉扯。

    她沉默著去看身側兩人的反應,但這二位連一點慌張勁都沒有,反而張口就來,又開始給對方使絆子。

    池逸提著袋子朝那邊走去,“對,徐子一說要轉你五百萬,”

    突然沒了五百萬的徐子一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要個馬場嗎,池逸說他已經幫你聯係好了,還有二十個上等小馬駒。”

    薑淺:…謝邀,果然是神仙打架。

    不遠處,聽到這兒的池薇眼睛亮得驚人,嘴角就沒下來過;然而話都說到這兒了,薑淺還是沒想好要送對方些什麽。

    怎麽說呢…錢不重要,心意才是大問題。

    但是池薇又什麽都不缺,怎麽辦…要不要挑戰一下池逸的權威,真給她送上二十個男模的脫衣舞大秀?

    薑淺晃悠著朝客廳走去,糾結當中的女人眼睛漫無目的一瞥——結果就是這一瞥,無意間看到從白色衣櫃裏的縫隙裏露出的一片布料。

    大約兩厘米的深色領帶角卡在了衣櫃底部,格外醒目。

    “……”是時奕州的。

    薑淺突然開始頭皮發麻了。

    她的喉嚨滑動兩下,克製著緊張的心情觀察起房間的布局;幸好茶幾和衣櫃之間還有一個擺滿了裝飾品的大型置物架,能夠勉強遮擋70%視線。

    薑淺不動聲色朝著衣櫃那邊移去,想把時奕州的半截領帶給塞回去;可人還沒走到跟前,又被遠遠叫住了。

    “淺啊,我還以為你都吃完了,這不壓根沒動多少筷嗎。”池薇看著桌上幾乎沒動的菜品,樂得開懷,“但你這怎麽回事,吃的到處都是?”

    她坐到沙發幹淨的另半邊,用紙巾把一些隱秘的小油點仔細擦了擦,接著問道。

    一提起時奕州的大作,薑淺就覺得自己有歎不夠的氣,可沒辦法,她還隻能把鍋往自己身上攬。

    “你現在看到的已經是清理過的結果了。”她沒好氣道,“塑料碗太燙,之前沒拿穩,掉地上弄了我一身油,你要是想吃就自己小心點。”

    薑淺說這話時側著頭,但人還朝衣櫃方向走著。

    池薇原本還納悶怎麽滿沙發的香菜蒜泥味兒,這下子搞明白了。

    “怪不得。”她嘀咕了兩聲,將紙巾分別遞給了徐子一和池逸,讓他們也幫著擦擦要坐人的地方。

    池薇趁著燒鍋的時間整理著桌麵,理著理著,突然在兩張沁了油的紙巾下摸到了個倒扣著的手機,看上去髒兮兮的。

    她嫌棄的將設備拎了起來,上上下下仔細擦了好幾遍。

    “淺淺,換了新手機怎麽也不愛惜點,油都弄到充電孔裏去了…這還能用嗎。”

    “新手機?”掌心已經貼在櫃麵上的薑淺手一頓,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對啊,這個黑色的不是你的嗎?”

    黑色?

    她遠遠聽著池薇的話,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伸長了脖子從置物架的縫隙中望過去——

    “……”

    嗯,沒錯,果然是時奕州的手機。

    薑淺慌了。

    隔音本來就一般的木製衣櫃,加上時奕州靈敏的聽力;在發現自己的手機窩在池薇手中的時候,不光薑淺慌了,時奕州也慌了。

    危,大危!

    這個念頭同時在這對夫妻的腦海當中升起,時奕州一向沒有設密碼的習慣,也沒有玩手機的愛好,所以隻要屏幕亮起解鎖,池薇就能看到他的屏保。

    ——他在網上搜到的薑淺的照片。

    用網圖已經夠慘的了,要是這樣被扒掉馬甲,時奕州寧願撞牆。

    男人的心跳加速,順著衣櫃的縫隙向外看去,可細細的一道線,他什麽也看不清楚。

    至於薑淺…薑淺顧不上領帶了,她稍顯急切地走到了茶幾旁邊。

    “我看一下。”

    “喏。”池薇隻當她是擔心手機還能不能用,不疑有他地將東西給了過去;薑淺看也不看地將手機揣回了兜,半個屁股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到手,萬幸!

    “要不吃點?”將心放回了肚子裏後,薑淺隨口問道。

    “吃點吧,這可是我的第一頓飯。”卷發女人砸了好幾下嘴,掀起鍋蓋,將蝦滑、黃喉和牛肉一股腦倒了進去。

    她餓死鬼的模樣看得薑淺直挑眉,“怎麽這個點才吃?”

    “說起這個就離譜。”不提還好,一回想起來,池薇就是一肚子氣。

    她惡狠狠地掰開一次性筷子,開始了瘋狂的吐槽。

    “本來說是吃飯相親,結果那男的居然放我鴿子,有沒有品,真是無語的父母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啊啊啊!”

    長這麽大第一次經曆這種事的大小姐怒火中燒,拿著筷子插著已經煮好的魚丸,仿佛戳的是那位相親小哥的脊梁骨。

    薑淺聽罷語氣冷了下來,“放鴿子的男人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沒必要生氣,起碼早早就看清他的麵目了。”

    “道理我都懂,就是控製不住地煩。”池薇歎氣道。

    “我叔叔一開始跟我提起他的時候,說什麽這人有禮貌,又能幹,而且性格還好,李氏集團的產業也不錯,萬一能成也不會委屈了我,結果呢!這種爛男人!”

    池薇在瘋狂控訴著,聽得薑淺也跟著不滿,隻是聽到後麵那部分,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

    李氏集團…

    話說回來…那天她和時奕州一起吃飯時碰到的和池逸吃飯的那個小夥,不就是姓李嗎?!

    等等,他是放了池薇的鴿子,還是被池逸給‘弄死’了。

    池薇的嘴裏還在嘟嘟囔囔,薑淺的脖子緩緩轉動,她望向池逸,碰巧池逸也看著她。

    然後男人抿嘴一笑,舉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嘴邊。

    【噓】

    薑淺:“……”還真是你。

    她的心情瞬間變得微妙,低頭輕輕拍了拍池薇的肩膀,“感情也是有個緣分在裏麵的,不能強求。”

    池逸也頷首,“確實啊薇薇,咱們再看看,不著急。”

    謔,可真是冠冕堂皇啊。

    薑淺真不知道該怎麽吐槽池逸,幹脆不去看他;不過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池薇,她放下調料碗,喝了一大口水。

    卷發那女人斜著抬起頭,目光嚴峻,“對了,我有大事稟告。”

    薑淺一凜,“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時奕州來B市的事?”對方問道。

    “……”冷不丁聽到這三個大字,薑淺覺得自己緊張的後背都開始冒汗了。

    她怎麽可能不知情,時奕州此時此刻就躲在十米外的衣櫃裏,還穿著百變小櫻的周邊T恤。

    隻是她不能說,還要裝出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我不太清楚。”她的聲音因為心虛而變得低沉,可看在池薇眼中,卻以為她是因為和時奕州剪不斷的關係而苦惱著。

    這可給池薇氣壞了,“你知道他來B市幹什麽嗎?”

    薑淺搖頭,“他的事我都不太清楚。”

    其實是清楚的,他是來追我的,但這話也不能說。

    池薇說話時從不壓低聲調,大嗓門的樣子和時星祁有得一拚;衣櫃裏,時奕州一聽話題突然拐到自己身上,還隱隱有要跑偏的趨勢,差點就要按捺不住闖出去的心情。

    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他又忍住了。

    在老婆麵前丟人是一回事,在外人麵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辦法,現在隻能當個旁聽者。

    客廳中的櫃子有三米多長,薑淺的幾個隨身箱子和衣服就占據了四分之三的位置,留下來的空隙勉強能塞下他一人。

    時奕州虛靠在櫃門上,咽了一口唾沫,希望池家人都能有點心。

    此時,池薇終於說話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來B市。”

    薑淺:“……”你不知道你為什麽用那種神神秘秘的口吻開頭。

    時奕州:“……”回去得去做個心髒相關的全麵體檢。

    “但是我知道趙容的事。”

    時奕州懵:趙容又是誰?

    櫃子裏的男人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可薑淺卻一下子想了起來,“喜歡時奕州的那個?”

    池薇點頭,“時奕州前腳來了B市,她當天下午就跟過來了,有小道消息說她知道時奕州結婚了但還是賊心不死,估計要在B市有動作。”

    “總之我幫你留意著點,等趙容向時奕州出手表白的時候,你從暗處衝上去哭哭啼啼扭扭捏捏,質問時奕州怎麽是這種人,然後把鍋全部甩給他,之後讓他淨身出戶!”

    時奕州:“……”池家人果然都是一脈相承的詭計多端。

    可聽著池薇都把情景分析完畢了,時奕州還是沒想到有趙容這一號人物究竟是誰;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己老婆那一秒就反應過來的狀態讓他有點擔心。

    …這個趙容究竟是誰啊,不會是有人故意害我吧…

    暗處的時奕州已經快要發展成被坑害妄想症,至於薑淺,則是被池薇全麵且細致的安排給震到瞪起了眼睛。

    “冒昧問問,你的小道消息是哪兒來的?”

    池薇自豪地抬起下巴,“前幾天和張家小姐出去吃飯,她說陳家妹妹的閨蜜的同學的女朋友吃到了這個瓜,她轉身就告訴我了。”

    饒了這麽一大圈,“那不就是大家都知道了嗎?”薑淺皺眉。

    “可不是,”池薇聳肩,“不過時奕州結婚的事情他們好像都不知情,不然這事兒多丟人啊,好歹也是個大小姐,非要趕著搶別人老公。”

    “但要我說啊,時奕州也挺過分的,不同意離婚又不說自己結婚了,也不知道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他要是在我麵前我非得抽他。”

    女人聊天時的時候,男人本來不應該插嘴的,隻是徐子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抬起了頭。

    “趙容應該也不算喜歡時奕州。”

    池薇的目光突然危險了起來,語氣也不太友好,“怎麽?你要給渣男開脫?”

    “現在時奕州邊渣男了啊。”池逸一聽,直接就笑了。

    “每天花枝招展的,結婚了就應該管好自己!”

    池逸點點頭,對這條表示沒意見,但他又問了,“不過你又沒見過他,怎麽知道他花枝招展孔雀開屏每天對著別人亂笑?”

    薑淺:……池逸你夾帶私貨有點太明顯了。

    她悄悄朝衣櫃的方向瞅了一眼,希望時奕州什麽都聽不見。

    池薇撇嘴,“我品出來的。”

    “不愧是我妹妹,直覺很強烈。”池逸比了個大拇指,“來,吃口魚丸。”

    “客氣客氣,哥我跟你說啊,還是要潔身自好,還有小一哥哥你也是。”

    “確實確實,來,再吃口毛肚。”

    “…知道了。”

    眼看著池薇開始了她的小課堂,趁著這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薑淺自然地起身,重新朝著衣櫃那邊走去,她端了杯水,還假裝是在消食。

    等她終於再一次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回頭一看,那邊的三兄妹都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意思。

    薑淺將最靠近內測的櫃門打開了個縫隙,明亮的日然照進了漆黑的空間。

    突然的光亮讓半盤腿而坐的時奕州的眼睛有些不適地眯了起來,可他仍用力睜開眼,和薑淺來了個對視。

    “我…”他原本想說點什麽,將聲音壓到了最低,但薑淺眉毛卻挑了一下,用嘴做了個‘噓’的動作。

    時奕州乖巧點頭,聲音戛然而止;遠處,池逸抬起腦袋,莫名打了個哈欠。

    正當男人不知道門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之際,就看到薑淺急匆匆掏了掏兜,而後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時奕州呆呆接過。

    薑淺總覺得自己在這兒耗的時間有點長了,原本想低頭將領帶撿起來的,但又害怕自己彎腰暴露,幹脆用腳將半截領帶踢了進去。

    ‘謝謝’時奕州無聲地做著口型。

    他不說話也就算了,一說話薑淺就覺得沒好氣。

    太會給人添麻煩了,但凡他鑽到主臥裏都比現在要好。

    ‘真是個傻子。’

    看著男人光潔的額頭,她總覺得手有些癢。

    最後薑淺也確實沒有忍住,抬起手在時奕州的額頭上來了個彈指。

    輕輕地一下。

    修剪整齊的指甲觸碰到對方垂下的兩根發絲,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不光時奕州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男人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薑淺看著這一幕,總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她匆匆將衣櫃關上,準備回到沙發那邊去聊天,結果還沒過去,就在置物架旁迎麵碰上了提著袋子走過來的池薇。

    她笑嘻嘻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淺,過段時間咱們出去玩玩,我幫你挑了禮服…你沒事吧,怎麽臉有點紅。”

    薑淺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沒事,火鍋熏的了。”

    “那就行,我給你挑的你絕對喜歡。”

    聽她話裏話外都是求誇獎的意思,薑淺輕輕拍拍自己的臉頰,莞爾一笑,“你的審美一向是沒問題的。”還毫不吝嗇地比了個大拇指,

    池薇對這個反饋表示心滿意足,“那先幫你掛起來吧,那個是衣櫃吧?”

    她邊說邊朝著時奕州所在的位置走去,薑淺的心漏跳了一拍,一下子就攔在了她麵前。

    “等等。”

    “怎麽了?”池薇嚇了一跳,“嚇得我剛吃得丸子差點yue出來。”

    可此時的薑淺也緊張得不行,“都買來了,我想現在試試。”

    “啊那好!其實我本來就想讓你先試的。”池薇立刻同意,又小聲湊到她耳邊,“不過你剛吃了飯,小肚子得憋一下,這個是緊身的。”

    “好。”

    算是度過了個小難關,薑淺鬆了一口氣,接過她手中大一點的紙袋就準備去主臥。

    “哦對了。”但又被攔了一下,“還有這個項鏈。”

    池薇遞過來的淺綠色的袋子上寫著ER,讓薑淺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池逸的話。

    ——從韓國專門帶回來的。

    她看向沙發上的男人,男人舉起雙手,“別看我。”

    池薇早就聽池逸說了那天的事,也知道薑淺不願意收禮的原因,“哎呀你就放心吧,這個是我花了錢從他那兒買來的,雖然打了折,但實打實是我的心意!”

    薑淺:還能這樣?

    時奕州:“……”這是當著我的麵硬給我老婆塞禮物?

    徐子一遠遠咂咂嘴,“你問池薇是多錢買的。”

    這是有內情?

    薑淺疑惑地回頭,池薇嘿嘿一笑,“0,8折。”

    薑淺第一反應就是她說錯了。

    “八折?”

    “不不不,就是0,8折。”

    “……”上次送給池薇的項鏈應該是二百多萬,以池逸這個不缺錢的性子,這條ER的新款,簡單估個300萬吧。

    300X0,08=24

    24萬,謝謝你,這是什麽跳水大甩賣!

    薑淺是真的不太想收這個項鏈,可現在是池薇拿給她的,還付了錢,這下子是完全沒辦法拒絕了。

    “那我就謝謝你們兩兄妹了。”

    “哈哈哈哈主要是謝謝我。”池薇wink了一下,挽上了薑淺的手臂,“走走走,咱們去試一下。”

    兩個人一同朝著主臥走過去,經過茶幾時,薑淺朝著池逸禮貌地笑了一下,算是表示了謝意,而池逸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兩人消失在厚重的木門後,池逸打了個哈欠,靠在了沙發上。

    旁邊的徐子一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發現他的視線集中在一個點。

    “看什麽呢?”

    池逸回答,“看裝潢。”

    徐子一沒接他這句話,倒是瞥了一眼主臥的大門,“你那邊的事都解決了?薇薇來了B市,別讓李家那小子跟他碰上。”

    “放心吧,他現在看見薇薇估計都想繞著走。”

    徐子一笑了,“難得你幹一件靠譜的事情。”

    “不過你也要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了,姑父前幾天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讓我催你。”他懶得催,池逸比自己大,萬一這家夥先一步脫了單,那下一步被催婚的就是他了。

    徐子一不想被催婚,他需要有個人擋在他前頭。

    而池逸許久沒說話,他的視線還集中在之前的地方。

    “你覺得薑淺怎麽樣?”男人聲音淡淡的,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但徐子一是被嚇了一跳。

    他正準備說讓他三四,突然看見池逸朝自己使了兩下眼色。

    “這種事我可不好幫忙。”徐子一猶豫道。

    雖然這也算是親上加親,而且池逸想要追到薑淺,那絕對要花上了一二三年,但是吧,先不說他是薑淺的經紀人,他覺得自己心裏這關過不去。

    池逸看他已經準備開始長篇大論了,翻了個白眼,直接用手指了指櫃子。

    徐子一:“……”

    池逸笑笑,“我覺得薑淺挺好的。”

    徐子一:“……”不是吧,時奕州?

    他幾乎瞬間將視線移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看到櫃子門動了一下。

    他看看池逸,池逸笑得一臉玩味,徐子一想了想,“挖牆腳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你做起來我怎麽就一點都不意外呢。”

    衣櫃裏,時奕州的手已經按倒門上了。

    但他總覺得自己要為了薑淺著想,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應該先忍下來。

    於是他深呼吸一下,身子縮了回去。

    沒有了先前領帶卡出來的縫隙,櫃子裏黑漆漆的,幾乎什麽都看不清,在這種環境下,時奕州的心情更加複雜。

    雖然知道池逸可能是在開玩笑,但一瞬間,寧昇言那討人厭的話又在他腦海裏升起了。

    隻不過這回發生了點改變,是池逸在時悅樓下放鞭炮了。

    “……”真的想罵人。

    沒過多久,主臥的房間又打開了,池逸和徐子一一同朝著薑淺出來的方向望去,原本想看看她的新款禮服,結果看到的卻是先前的運動褲和大T。

    池逸疑惑地嗯了一聲,“衣服不合適嗎?”不應該啊,他們三個人在那兒選了半天。

    薑淺抬頭,“沒有,很合身。”

    池薇也跟著點頭,看上去很是滿意的樣子,“確實很合身,嘿嘿,等過幾天穿出來,一定豔驚四座。”

    池逸懂了,這是他暫時沒資格看的意思。

    他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合適就行。”本來想著不合適就趕緊去換,現在看來還省功夫了。

    男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四點半,今天晚上他沒安排,決定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正當他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池薇突然開始趕人了。

    “行啦行啦,我人到了,你們先走吧。”

    “?”池逸很少見地懵了一下。

    “我屁股還沒坐熱。”

    池薇看他反問,自己也懵了,“啊?淺淺這裏又不是會客廳,沒關係,過兩天有用得到你的時候。”

    池逸快被自家妹妹過河拆橋的行為氣笑了,“那你生日會不辦了?”三百萬五百萬,馬場豪宅都不要了?

    池薇雙手環胸,“我和淺淺商量就行,你出錢,辦個舞會,請一卡車人。”

    這是她的23歲生日,辦肯定是要好好辦的。

    剛才試衣服的時候池薇就和薑淺說了,在A市那邊難免要請老爹商業上夥伴的孩子,所以他準備把生日會放在B市,就算還是會來一些不熟的人,但起碼主要控製權還在她的手裏。

    當然,作為池薇的頭號閨蜜,薑淺還得幫忙想想這個party究竟要怎麽策劃。

    眼看著池薇開始趕人,薑淺沒什麽說的;畢竟池逸要是走了,她也能輕鬆一些。

    雖然…時奕州還在衣櫃裏。

    “真冷酷啊,你小時候還纏著哥哥陪你玩呢。”池逸突然開始煽情了。

    池薇不為所動,“一個好的哥哥要知進退啊。”她可是花了大功夫給薑淺宣傳他人間男德精的稱號,他怎麽就開始自砸招牌了呢。

    “真是長大了。”

    池逸咂咂嘴,“那我們走?”他朝著徐子一說道。

    徐子一搖搖頭,“是你走。”

    池逸挑眉。

    “我就住斜對門。”徐子一突然升起了一種扳回一局的爽感,從衣服裏掏出來了一張房卡。

    薑淺一共定了兩間房,另一間就是他和行李。

    池逸被噎住了。

    “那我也去開一間。”

    因為想著晚上也要住這兒,池逸也沒有很認真地和薑淺池薇打招呼,他擺擺手,直接下了樓。

    至於徐子一,他得回去處理沒忙完的事務了,雖然薑淺手頭已經有了工作,但他又收到了幾個不錯的本子,要好好篩查一下。

    兩兄弟一前一後離開,沒了人打擾,池薇一下子開始撒歡了,電視投影全部打開,一邊看綜藝,一邊看電視劇。

    她邊看邊吃,笑嘻嘻的,一點兒富家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薑淺雖然看著她開心,但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時奕州還在衣櫃裏。

    夏天本來就熱,在裏麵呆久了呼吸會都不太順暢,更別說那可是時奕州,讓他鑽衣櫃…真的很難過去心理上那一關。

    而且衣服已經送到客房服務了,未來一個小時內的任意時間都可能會有人來,到時候她怎麽和池薇解釋…

    薑淺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很難幫時奕州保住他的馬甲。

    你說你要脫馬甲就脫啊!幹的這是什麽事!

    她看了一眼手機,覺得有點鬱悶。

    她回過神的時候,一旁的池薇已經在接電話了。

    卷發女人又是點頭,又是哈哈,又是嘲笑的,看得人雲裏霧裏。

    她放下手機朝著薑淺笑道,“我快笑死了,我哥下去開房的時候說樓頂沒房了,現在蔫兒著開車回B市的據點去了。”

    她雖然沒說,但薑淺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出幾個字。

    ——池逸你也有今天。

    “那你準備在這兒陪我了?”薑淺抿了口水。

    “嗯…看情況吧,我可以去劇組給你送吃的。”

    有閨蜜陪著的日子真是幸福,“那真是麻煩大小姐了。”薑淺笑道。

    “客氣什麽!”池薇一拍桌子,“薑總早日紅火,別忘了你的誓言!把離婚證拍在時奕州的臉上啊!”

    她這句話是吼出來的。

    時奕州一定聽到了。

    薑淺覺得時奕州的玻璃心應該又碎了碎,要花好長時間才能重新粘上。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池薇突然原地彈了起來。

    “怎麽了?”她不解。

    池薇咧嘴一笑,露出了卡在牙縫中間的綠色茼蒿。

    “難受死了,我去處理一下。”

    她說完後立馬走向衛生間,而她要去的,就是先前時奕州在裏麵換過衣服的那間。

    襯衣、褲子,鞋子,都送去了客房清潔,但薑淺真的沒辦法確保時奕州沒有把別的東西落在裏頭。

    “薇薇等等。”

    “嗯?”池薇捂著嘴。

    她隨便找了個借口,“你去主臥的衛生間,外麵的是小琪用的。”

    池薇想也不想答應下來,“好,那我先去,你幫我暫停一下節目。”

    池薇急匆匆地回了主臥,薑淺原本想幫他臥室門關上,但是想到要聽她的動靜,於是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按了兩下遙控器,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薑淺三步並作兩步朝著衣櫃的大門走去,帶了一瓶礦泉水。

    原本想著給時奕州在隔壁開一間房,但現在沒有空房了,而且自己也沒辦法這樣直接下樓…隻能委屈他再在櫃子裏呆一會兒。

    “你沒事吧。”她聽上去無比急切。

    “…頭有點疼。”

    薑淺皺起了眉,“是不是悶著了。”

    時奕州搖搖頭,抬起腦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要不是男人浴袍下還穿著衣服,#衣櫃# #浴袍# #躲躲藏藏##COSPLAY(劃掉)#

    這真是能播出的東西嗎!

    薑淺將奇怪的想法趕了出去,“你可能要再等一會,一會衣服到了,我想辦法把薇薇支出去一下。”

    這個主意很是粗糙,粗糙的眉頭沒尾;但是沒辦法,現在隻能這樣說,隨機應變,走一步是一部。

    時奕州對她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男人這種一切都隨自己的態度更是讓薑淺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將旁邊半扇門推來了點,使勁兒將衣櫃上的衣服都往另一邊推著。

    ——既然都決定要在這兒呆著了,起碼讓他呆舒服一些。

    女人身上傳來淡淡的火鍋味,時奕州不敢動,眼睛也不敢亂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薑淺半個身子在衣櫃裏,使勁兒推著東西。

    然而就在此時,池薇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門口,“淺淺!”

    薑淺身子一抖,直接沒站穩地跌在的時奕州的身上,她的膝蓋卡在了男人的腿間,上身趴在了時奕州的右腿上。

    “淺淺,我能用下你的牙膏嗎!”

    池薇的聲音愈來愈大,從置物架底部甚至能看到她拖鞋的影子,薑淺一時間來不及起身,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伸出手將衣櫃的門拉上了。

    吱呀一聲,黑暗襲來,她突然什麽都看不清了,觸感在一瞬間被放大到了極致,隻有時奕州膝蓋骨在咯著她腹部的感覺極其明顯。

    薑淺:“……”

    等等…

    我這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