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程雨凝擁有係統——薑淺發現這個念頭在她腦袋當中冒出來的一瞬間，就無論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突然變白的皮膚，時不時地走神，再加上偶爾說出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這位女主角在日常當中的很多行為與反應讓人難以捉摸，但要是以她身負係統為前提，那麽一切都變得好理解了起來。
而且程雨凝所綁定的係統，多半還擁有高智能。
結合原書中的劇情，應該是類似於【女明星養成係統】、【大女主成長係統】或者是【乙女向戀愛攻略係統】之類的。
加上對方身上近日以來所發生的改變，可以推算出係統本身應該還有一個類似於商城、或者是任務獎勵機製的東西，在程雨凝達成某種條件後，就可以獲得一些個人屬性上的提升。
至於這種提升…薑淺猜測絕大部分人是沒有辦法觀察到的。
不然一個人突然白了兩個色號，連聲線都發生了移動，得是多瞎的人才能忽略這種事。
但為什麽偏偏自己就能發現？薑淺想了想，把這件事歸結在了穿書上。
然而更加具體的東西她就沒辦法猜了，這種玄乎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她的正常理解範圍。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關於程雨凝有係統這事兒，薑淺忍不住生出了這麽一丟丟丟丟丟點的羨慕。
要是有得選，她希望能夠被賦予一個【世界首富花錢係統】，每天硬給她塞錢不說，還強製自己在規定時間內一定要花足夠數額的錢，不然就要懲罰她花雙倍。
噫~想想就刺激啊！
不過想了也是白想，薑淺在腦海當中感歎的同時，在動作老師的指導下更換著各種表情動作，麵前，攝像機的閃光燈每隔幾秒鍾就會閃爍一次。
很快，容音和阿褚這對兒師徒的拍攝就結束了，看導演在那邊樂嗬嗬的模樣，不難猜出這套片子的成片率會跟高。
“太棒了，非常完美！”
隨著兩聲誇獎，攝影師從機器後邊探出腦袋，“兩位老師辛苦了，讓化妝師準備一下，可以準備下一套造型了。”
薑淺的頭向下點了點，“謝謝攝像老師，胡導也辛苦了。”
她習慣性地禮貌問候，身旁的程雨凝也跟著開了口，隻不過她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被現場各種嘈雜的響動壓得什麽半個字聽不清。
薑淺沒有多想，提起裙擺率先走出了鏡頭範圍；走著走著，她突然回頭，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雨凝，你感覺…”
正當薑淺準備問問程雨凝對拍攝感覺怎麽樣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又變回了先前在化妝間時魂不守舍的狀態。
瞳孔輕晃，兩片唇瓣也顫抖著。
這…又怎麽了？
薑淺嘴巴微微張開，差點就按捺不住上去問她。
但又轉念一想，雖然自己最近和程雨凝的關係稍微親近了一些，但也沒到什麽私事都能相互分享的程度。
而且萬一是和係統有關的呢？
她再度看了程雨凝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莫名變得更差；恰巧此時張小琪樂嗬嗬地將小風扇過來，程雨凝的助理也提著小框朝這邊走…
接下來的事情應該輪不到她操心了吧？
薑淺眨眨眼睛，給自己吃了個定心丸，轉身回化妝間去換男裝了。
因為容音性格清冷的原因，她的兩個造型差距其實並不大，都以飄逸素色為主；加上《未戎》本質上是一群俊男靚女之間愛恨情仇的故事，為了迎合現代觀眾的口味，除了演員的呈現，同樣重要的還有精致的服化道。
對於百年如一日的修仙之人來說，千年的光景也不過彈指之間，所以造型師在設計容音男妝造型的時候，依舊對失憶前後的風格進行了統一。
簡單豎起的高馬尾，再配上窄袖男裝，讓鏡子裏的薑淺一下子變得英氣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張小琪激動地捂住嘴，急匆匆就去摸手機。
“淺姐你等等，我給你拍張照，太好看了！”
“別急別急，讓我擺兩個帥氣點的動作。”薑淺趕忙揚手。
這還是她第一次嚐試男裝，怎麽看都覺得新奇；說完後立馬想了好幾個動作，眼神一凜，高冷的味道一下子就出來了。
不用穿厚重的裙擺，薑淺覺得心情都暢快了不少，連帶著在接下來的拍攝中都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男女主加反派三人組一定是占據重頭戲的，畢竟宣傳封麵還要由他們撐起。
當中寧昇言的優秀表現毋庸置疑，他演什麽像什麽，隻要穿上戲服就不會有出戲的時候；至於程雨凝…薑淺發現她的臉色已經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態，應該是已經解決了不知道是什麽的那個問題。
沒有了心理因素的幹擾，幾人的拍攝進行得十分順利，並且早早就完成了分內的工作；導演看著高興，拽著一群演員拍了好半天合影。
拍完後他還笑嘻嘻地讓助理去通知後期老師，“回去讓小馬加班加點把圖修了，等定妝照公布了以後，我還等著把我這些自拍都扔微博上呢。”
“對了，大家都先別走，晚上吃飯的事兒已經安排上了，那個小程小寧，小薑，我看看…小趙小李也來唄。”
胡導口中的小趙小李是趙小婉和李慕，兩人分別飾演劇組中的女三男三，一個是阿褚的閨蜜，另一個則是君滄連的徒弟、阿褚的怨種備胎。
這位中年導演瞪著眼睛數著人頭，沒忘了把兢兢業業跟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副導演鄒銘也叫上。
導演請客不能不去，況且這也是一群演員們相互熟悉的好機會，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拒絕，還都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卸妝、整理、收拾、再到和公司報備。
幾人浩浩蕩蕩坐了七八輛保姆車，清一色的黑色車隊看上去跟大佬出街似的，讓不明所有的路人司機不自覺都把路給讓了出來‘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幾人就到達了B市一家高級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胡導說讓幾個演員去頂樓的餐廳用餐，其餘的經紀人和助理則可以在底下的商場逛逛，反正離得也近，不怕出什麽事兒。
薑淺在車上跟張小琪告別，又讓她幫自己去挑幾件夏天穿的大T恤，在劇組的時候方便些。
她一下車，就看到程雨凝朝自己走了過來。
“淺！”對方遠遠地舉起了胳膊，打了聲招呼後立刻挽住了她。
兩人看上去親密的關係讓寧昇言多看了兩眼，一旁的趙小婉也投去了點視線。
其實程雨凝也不習慣這樣。
但她現在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自從綁定了係統，她就已經習慣了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找它商量，或是在現實場景中沒人理她的時候在腦海裏跟她胡侃——
但002號在連續經曆了四次重啟後零件崩潰，被迫回廠子裏升級換配件去了。
雖然二貨在臨走前告訴她說最快二十四小時，最晚兩天之內它就能回來，但程雨凝的心裏就是空落落的。
她壓低聲音，“不好意思啊淺淺，讓我稍微挽著你一會讓。”
薑淺眨眨眼，毫不介意地點點頭，
短發女人的善解人意讓程雨凝有些莫名感動，趁著幾人一起上了電梯，朝著定好的包廂走去的工夫，程雨凝用胳膊偷偷撞了一下薑淺。
“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兒。”她接著貓著頭說道。
薑淺眼睛一閃，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展開說說。”
程雨凝一聽她有興趣，也不賣關子，視線朝寧昇言的背影一點，“關於楚淮鈞的，你知不知道男主原本定的是他？”
“隱隱約約有聽說啦。”
“那我就跳過這部分。”程雨凝將聲音壓得更小，“今天他不是沒來拍定妝嗎，我去換衣服的時候聽到隔壁有劇組人員在罵楚，說是他自稱飛機延誤，今天直接不來了，要單獨拍定妝照。”
謔，排場還挺大。
薑淺縮了下下巴，“真延誤了？”
程雨凝一下子GET到了她的意思，嘿嘿一笑，“反正我不信。”
“楚淮鈞也是傳聲的，近幾年來拍了不少偶像劇，雖然整體名氣比不過寧昇言，但耐不住粉絲能打啊，加上還有他和他弟弟的顏粉，戰鬥力絕對不差。”
薑淺和程雨凝並排走向包間，聲音控製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範圍。
“我聽說的是他的角色被寧昇言搶了，所以故意耍大牌。”
“寧昇言不是入股了傳聲嗎，算是他老板吧。”這下子輪到薑淺驚訝了。
“而且胡導麵前他也耍？”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是怎麽回事，一個個的這麽勇？
程雨凝聳肩，“內部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胡導脾氣好啊。”
薑淺不置可否，但心裏想著幸好今天楚淮鈞沒來，不然這頓飯估計會吃得很精彩。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帶頭的服務生推開包廂木門的時候，幾人都發現裏麵已經坐好了一位青年；他蹺著二郎腿，坐姿隨意地舉起手和眾人打著招呼。
這張臉對薑淺來說並不陌生，自家鄰居嘛，和楚晟喻長得一模一樣，但少了點中二多了絲邪氣，讓人看著有點不太舒服。
很好。
薑淺發現自己開始以貌取人了。
這很不好。
此時，除了自己先找位置坐下的寧昇言，其餘幾人都站在原地沒動，倒是胡導，一看到楚淮鈞，走到他座位旁邊拍了他肩膀好幾下。
“小楚來啦，我還以為你要等結賬的時候才能到位。”
楚淮鈞哎呀一聲趕忙推脫，“那我還是不能搶胡導您的工作啊，而且吃飯我從來不遲到、”
他說完後站了起來，視線掃過門口沙發邊站著的幾人，“就是今天定妝沒拍，拖了大家後腿，不太好意思。”
薑淺注意到青年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兩秒，而寧昇言…他下巴一抬看也沒看。
很好，這頓飯果然會吃得很有意思。
胡導樂嗬嗬拉開凳子在他對麵坐下，“行了，人都到了什麽時候拍都一樣，唉，大家都坐啊，站著幹嘛。”
“咱們劇組不搞咖位那一套，想坐哪兒坐那兒。”
薑淺和程雨凝對視了一眼，並排坐到了導演的右手邊。
此時桌上的排位是這個樣子的。
==薑·程·胡導
==|—————|
寧|茶水·插花|鄒副導
==|—————|
==李·趙·楚
薑淺：“……”一不小心就坐到寧昇言的旁邊了。
幸好這桌子還挺大，不然她高低得把程雨凝擠到地上去。
幾人落座完畢，服務員送來菜單，今天是胡導請客，點菜當然也是由他來負責。
隻見這位中年導演對著本子看了半天，“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左看看右看看，都拘謹的沒人說話，於是他也懶得慢慢挑了。
“OK，直接炒一本！”他豪邁地將單子一合。
胡導的老婆是出了名的富婆，這部劇也有星娛和傳聲共同的手筆；有這種大公司的投資加成，拍戲資金根本不用愁，也不會十幾年前那樣一開機就得自掏腰包，他的零花錢自然是原原本本保留了下來。
這手頭一寬裕，男人就開心，“今天咱就整個三五瓶茅台小酌一下，正式開機還有一周，武打訓練也不著急…我想想…”
“要不明兒個放一天假吧，睡到自然醒酒。”
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的薑淺直接被嗆住了。
炒一本？！三五瓶算小酌？！
說放假就放假？！
還睡到自然醒？
雖然知道胡導是很北方的北方人，但這也太豪邁了吧，
薑淺的這一咳嗽，引來的桌上人的注意，胡智開始點名了。
“小薑有話說？”
“三五瓶是不是有點多了。”她放下杯子，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勝酒力。
然而不等北方酒懵子胡導咂嘴，斜對麵的女三趙小婉緊隨其後接過了話茬。
“我記得薑姐你的酒量不錯吧。”她看上去小家碧玉，說話時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之前在D市的時候咱們還見過呢。”
D市？有嗎？
此時的薑淺才發現趙小婉的聲音好像是有些耳熟，但她以前沒見過這號人物啊…
“沒有沒有，白酒我不太行。”
害怕彼此尷尬，她又將話題扯回了茅台麵，但被對方又想著法子拐了回來。
“沒關係，能喝洋酒白酒也不會差在哪兒去，那個時候我和薑姐沒麵對麵打過招呼，應該是你剛錄完綜藝，然後和朋友一起在CLUB玩…”
趙小婉的睫毛忽閃，“對了，我記得那天晚上你還和——”
“D市的綜藝，不會是《我家去哪兒》吧。”
她聲音還未落下，寧昇言突然插進了話題，讓原本侃侃而談的趙小婉倏地停住了嘴。
楚淮鈞懶洋洋地從凳子上挺直了腰。
“人家女孩子聊天，寧哥你在這兒搗什麽亂。”
寧昇言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楚淮鈞見他穩當當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寧哥可是《我家》的重量級大前輩，他們第二季收官時會請你吧。”
“確實。”
“哦~”青年恍然大悟舉杯一敬，“還是寧老師有門路，這種全民級別的綜藝還能反複上，什麽時候可以帶我長長見識啊。”
“門路有，但不多，不過沒關係，到時候我會好好招呼楚晟喻的。”
寧昇言笑著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那邊楚淮鈞的眼皮都在抽抽了。
薑淺：“……”意思就是我確實比你牛逼，但是我就是不鳥你，我甚至帶你弟都不帶你。
很好，這兩個人一共說了四句話，她就已經聞到滿屋子的炸藥味。
一位影帝一位當紅小生，更換演員的事兒已經是過去，副導演鄒銘不希望看到演員把公司內部的爭鬥帶到自己的劇組。
眼看著氣氛有點劍拔弩張，身為老好人的他出來打哈哈了。
“老胡，他們說的那個綜藝就是陳胖他侄子做的，火的不要不要的，而且所有上過的飛行嘉賓在最後一期回去參加聚會，不光小寧，咱這個劇組的女主加反派都得去。”
“哇操？”
胡智正在開茅台的手一抖，差點把瓶子掉到地上。
“什麽時候去？去多久啊？！”
“直播大概是在三周以後，至於時間…”寧昇言的食指在桌麵上點了點，根據上一期的安排進行著估算。
“估計就是周六下午到周日早上吧。”
十二期的節目二十二位飛行嘉賓，能湊齊這麽多檔期也是難事，不可能一聚就是一兩天。
聽到這話的胡導嗨的一聲拍上自己的大腿，“我還以為多久呢，沒事兒，到時候就排一下，先把小李他們的戲份拍了。”
他說完後哐哐把五瓶開好的茅台擺在桌子上，兩手碼出了八個酒盅。
“來吧，雖然說了小酌，但你們幾個女孩還是要量力而行，不要逞一時之氣喝多了，吐起來不好看。”
菜都還沒上，一群人的杯子就都添得滿滿當當，兩位導演身體力行，酒鬼組合桌子一拍連幹五個小盅，嘴不帶咂一下的。
桌上的透明白酒輕輕晃動，看著這陣仗程雨凝咽了一口唾沫。
“我還以為是喝多了不安全，結果他關心的是吐起來不好看。”
“其實也是關心大家的意思。”薑淺笑著湊到她身邊，“聽說胡導的女兒跟我們差不多大，理解一下中年男人別扭的關心吧。”
她說完後也跟著一飲而盡，酒這個東西，喝之前是不會想的，但是一旦喝開心了，那舉杯的次數就多得不行。
燒鴨燒鵝一道道上，薑淺吃一口喝一口，場上的氣氛也逐漸活躍，就連有點內向的男三李慕都挺直了腰板，跟李小婉玩起了十五二十。
很好，演員初見會在胡導的帶頭領導下變成了拚酒現場，不過說句實話，這種形式確實比幹巴巴握手來得更加爽快。
不像別的劇組那樣一圈圈的，你敬我、我敬你，反正想喝就喝，不想喝了也沒人逼你。
但在座的八個人仍在半個小時內幹掉了兩瓶茅台，胡導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但李慕和楚淮鈞這兩個小年輕已經有點蔫了。
而此刻的薑淺也有些頭暈，她夾了一筷子麻辣涼粉，吃下去舒服了不少。
倒是旁邊的程雨凝……
薑淺現在嚴重懷疑她是拿了什麽海量王的buff，這位女主角就跟開了掛一樣，連幹二十杯都麵不紅耳不赤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
自從上次在月影寒山被人下了藥、又踩了狗屎運地被救了下來後，程雨凝就用自己賺取的第一筆積分換了【千杯不醉】和【哎嘿你猜我下毒了沒有】這兩個丸子，所以現在…
“我就是最強的！”程雨凝duang duang的舉杯連幹，對麵的鄒導一聲臥槽，站起來給她鼓了十幾個掌。
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高潮，這家一頓飯就要花費六位數的餐廳被幾個人硬生生玩出了路邊燒烤攤的既視感。
屋子裏麵熱鬧得不行，但呆久了就有些熱。
雖然沒有鏡子，但薑淺猜測自己的臉一定紅的像個猴屁股，她想了想，輕輕拽了拽程雨凝的袖子。
“雨凝，我去外麵的化妝間整理一下，等會兒讓就回來。”
“OKOK，你注意安全。”程雨凝的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但那杯子就跟長在她嘴邊一樣。
“那包我就放這兒不帶了。”薑淺說完，從桌子上拿了一張餐巾紙捂住鼻子，然後步伐微微有些不穩地走出了包間。
坐在她右手邊的寧昇言見她出去，假裝隨意地吃了兩口菜，也拉開凳子推開了門。
“我去趟廁所。”兩人相繼離開，趙小婉眼睛一閃，緊接著跟著離席。
一轉眼，桌子上的人就剩了一半，程雨凝此刻才意識到了點不對勁。
剛才寧昇言是跟在薑淺後麵出去的吧…
“導演你等會兒，我吐一下回來咱們繼續拚。”
她急匆匆放下酒杯，從門裏跟著竄了出去，留下唯二清醒的正副導演懵逼對視。
“咋，現在拉屎都要組團了？”
“不造啊。”鄒導撓撓後腦勺，感覺自己啥都看不明白。
……
胡導選定下來的餐廳設置在大廈的二十一層頂樓，這裏環境優美，裝修典雅，最重要的是接待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貴客。
說是要去化妝間，但薑淺其實就是想透透氣。
她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到了休息區，半露天的環境讓不少夏日的微風溜了進來；薑淺原本想著出來走走就能醒醒酒，結果沒想到被風這麽一吹，反而變得更加上頭，連帶著胃裏也有些不舒服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本能性的去摸褲兜，突然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包廂裏。
“嘖。”怎麽把這事兒忘了呢。
沒有手機的逃酒是沒有靈魂的，薑淺靠在露台內側的牆上，緩緩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的思緒稍微平靜一些。
然而下一秒，她的耳邊傳來了男人溫柔的聲音。
“你果然在這兒。”
薑淺緩緩睜開雙眸，發現來的是寧昇言。
被打擾了獨處，她的心情並不算好，於是張口就說了一句，“這裏的景色還不錯。”接著敷衍地咧嘴一笑，又立馬恢複了麵無表情地模樣。
男人聽罷，側過頭去看玻璃外邊。
夜晚的濃霧漸起，有兩朵厚厚的烏雲遮擋住皎潔的明月，天空當中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怎麽都算不上是好景色。
寧昇言突然笑了。
“之前發給你的短信怎麽還沒回？”
“什麽消息？薑淺靠在牆上反問道。
女人的語氣聽上去冷若冰霜，要不是礙於禮貌，寧昇言覺得薑淺會立刻轉身就走；他靜靜地看了她兩秒，接著上前替她擋住了斜上方投下來的刺眼燈光。
“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嗯。”
薑淺冷冷回答，實際上這句話已經讓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對麵的寧昇言見狀，眼神愈發溫柔。
“其實我經常會懷念曾經的日子，很多次都會希望回到一年前的時光。”
薑淺沒有吭聲。
“你就不懷念嗎？”寧昇言怔怔發問，薑淺本來想繼續裝啞巴，卻無意間對上了麵前人的眼睛。
她隻能硬著頭皮撂下一個答案，“我從來都不追憶過去。”
“這一點倒是沒變。”
男人背著光，讓薑淺看不分明，但總覺得他的眸子深沉地仿佛化不開的濃霧，盯得自己很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
她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餘光中突然察覺到寧昇言朝自己伸過來的胳膊；薑淺條件反射般猛地後退了一步，讓他的動作僵在了空中。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不太好吧。”她冷冷地注視著他。
“你誤會我了。”寧昇言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兩人相視而立，這一幕直接落在了正在急匆匆的趙小婉眼中。
一看到寧昇言確實去找了薑淺，她的臉上出現一抹急切與深思，邁開步子就像湊到玻璃門後頭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然而她才剛走出去一米，就被身後的程雨凝給叫住了。
“小婉你去哪兒啊。”
身疊BUFF的程雨凝喝酒就跟喝水一樣清醒，趁著趙小婉回頭的刹那，她的視線掃過遠處。
淺淺和危險人物好像認識？
看上去好像還…有點故事…
她揚起一個笑臉，“怎麽了小婉，急匆匆地。”
“沒什麽，我就想到處走走。”趙小婉的目光一閃，故意靠在牆邊，遮住了程雨凝的視線；她說著用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裝出一副想要醒酒的模樣。
“這樣啊~”程雨凝看上去不疑有它，“要不我陪陪你？”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
程雨凝搖搖頭。
“但是你剛才差點都喝吐了，要是不行不要逞強，我可以幫你給經紀人打電話，直接送你回去？”
要是沒看到休息室的情況，她肯定就傻乎乎地就先走了，但現在——不可能。
雖然不知道薑淺和寧昇言在聊些什麽，但趙小婉這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本身就有些急性子的趙小婉聽到這話，眉毛都快氣歪了；徐悠洛說的果然沒錯，這個程雨凝真的是個事兒精。
之前也不知道走了誰家的後門，空降到了公司之後就被捧著，大把大把的好資源往她身上傾斜，《歡迎來我家》明明應該是給悠洛準備的節目，偏偏到了她的手裏。
而且什麽叫打電話給經紀人送她回去？
不就是拿了個女一嗎，拽成這個樣子，現在還要用公司來壓她？
趙小婉本來就是憋不住事的脾氣，之前在D市CLUB見到寧昇言上去幫薑淺說話，她就懷疑兩個人的關係不太一般，現在更是被她親眼撞見了…
總之再不過去兩個人就要聊完了。
媽的這個程雨凝煩不煩啊。
心急如焚的女人幹脆不去理她，直接轉身就走；接過程雨凝眼睛一蹬，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趙小婉一下子被拽回了原地。
“你幹什麽！”她咬著牙低聲喊了出來。
“沒什麽。”程雨凝微微抿嘴，她長得清純，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我就是看你這個手鏈挺好看的，能不能告訴我是在哪兒買的啊。”
“你管我，快鬆手。”
“不好意思啊小婉，真的太好看了，讓我再多看兩眼，就兩眼。”
程雨凝說著將臉湊近，趙小婉煩躁地用另一隻手想要扣開對方的指頭，她手上的珍珠手串隨著她的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可程雨凝的力氣就像是一頭牛一樣，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掙脫來開。
直到女人的馬尾辮掃在她的胳膊上，還將她緩緩拖回包間方向的時候，趙小婉才終於意識到對方的真實意圖。
她徹底不反抗了，冷冷地盯著她。
“你抓著我不讓我走是什麽意思？”
趙小婉那仿佛針尖般的眼神都看得程雨凝心中打鼓；她才剛大學畢業，和對方這種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人’沒有絲毫可比性，一被這樣質問，連小腿肚子都有點抽抽。
——要是係統在就好了。
統統你快回來，我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她這樣想著，咽下一口唾沫的同時強迫自己稍微擺出點氣場，“那你要湊上去聽牆角又是什麽意思？”
趙小婉冷笑，“要你管？”
程雨凝深呼吸，直接把手鬆開了。
“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公司，薑淺是時悅的人，寧昇言是傳聲的，你看你哪個惹得起，你要是不信就去，反正被封殺了也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反正一代新人換舊人，你要是今天敢過去，我下樓就給陳姐打電話，胡導的戲就算是個配角都有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女三換誰演不行！”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沒什麽底氣，但說著說著覺得有道理啊，接著便被自己這洋洋灑灑的一段話給說服了，說罷還鼓著腮幫子瞪著趙小婉。
“你！”
麵前的女人果然被唬住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告狀，真是不害臊。”
贏了一局的程雨凝下巴抬得老高，“有本事你也去告狀啊，看看公司高層是幫你還是幫理，你要是不敢，我可以幫你找老板反饋一下。”
“神經病！”趙小婉怒罵出聲，氣衝衝越過她就想回包廂；她走得急促，害怕程雨凝又拉著她不放。
隻是這次的程雨凝沒有理她的口舌之快，聽著對方高跟鞋愈來愈額遠的聲音，反而長長呼出一口氣。
“終於走了…嚇死我了。”
她輕輕拍拍自己的胸脯，這是從她進入娛樂圈以來，第一次在沒有係統幫助的情況下自己解決問題唉。
程雨凝不禁揚起了一個笑臉，準備等002號回來的時候，將這件事好好講給它聽。
不過現在……
她有些憂心地盯著遠處。
那邊，寧昇言和薑淺仍舊麵對麵對峙著。
身穿衛衣的男人雖然看上去是在笑，卻連一點暖意都沒有；半封閉的天台上露台上空無一人，薑淺現在是真的很想逃。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其餘的話不用多說。”
她留下一串話後直接繞過對方就要離開，可這次卻因為背對著寧昇言，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腕；薑淺渾身瞬間警覺了起來，仿佛是一隻炸了貓的毛。
“鬆開。”
她使勁地一甩，卻沒想到對方的手下根本就沒用多少力道，輕得要命，一下子就掙脫開來。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讓薑淺的腦袋更加難受，她趕忙拿出剛才的紙巾，捂在嘴巴前幹嘔了起來。
笑容一瞬間僵在了寧昇言的臉上。
他的瞳孔正在慢慢放大。
“你懷孕了？！”
“你有咳咳咳嘔——”薑淺本難受得不行，想罵人又忍不住地吐酸水。
然而麵前的男人仍在繼續追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咳咳咳我沒有，你有病就咳咳就去治！”
但現在的寧昇言明顯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當時結婚的事情你瞞著我，現在就連懷孕的事情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訴我真相——”
“你不是說過你不會喜歡時奕州的嗎？那你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的男人一聲嘶吼，薑淺被這種壓迫感逼得喘不過氣，一把將他推開。
“我沒有懷孕！”
她現在是徹底發現寧昇言和原主的關係不一般，而且這人腦子絕對有點問題；這裏沒有別人經過，要是不穩住這個瘋子，自己又得受傷。
“我沒有懷孕，我再說一遍！”
薑淺將紙隨手仍在旁邊的垃圾桶裏，撐著想要吐的勁從露台靈活地躥回了餐廳；然而她本身喝的酒就不少，再加上剛才喊得這麽幾下，灌了一肚子風，這下子徹底上了頭。
她晃晃悠悠地躥過無人的走廊，依稀記得衛生間就在拐角那邊。
隻要讓她吐了…吐了之後就能清醒了…
可明明二三十米的路卻在此刻顯得這麽漫長，就在薑淺覺得自己要撐不住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兩道影子，
其中一人似乎…是認識的人嗎？
薑淺這樣想著，緊繃地精神稍稍鬆懈了些。
而對麵，來到了B市的時奕州也逃不過商業應酬。
在吃飯前他就給薑淺發了消息，說今晚有些忙，回消息可能會慢一些；然而這都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微信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身邊李特助因為新簽項目而笑嘻嘻的模樣——時奕州覺得自己工作上的進展很順利，但愛情上就有點坎坷了。
沒有收到老婆消息的男人消息有點不高興，還在心裏小小的生了下悶氣；結果他眼睛一抬，卻發現了極其熟悉的一道身影。
小淺。
眼看著拐角處那個短發女人要跌在地上，時奕州瞳孔微張，正準備衝上去攬住她的時候——
“老板小心！”
學習柔道三年的李特助一下子將他擠開，反而自己衝了上去。
自從知道了自家老板心係老板娘以後，李特助就不能允許任何異性接觸老板三米內，發誓要替太太掃清一切障礙。
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女人連時奕州的袖子都沒碰到，反而被自己攔了個嚴嚴實實的時候，這位在周秘書陪老婆度產假期間，承擔了各種重要事務的特級二哈助理笑嘻嘻回頭：
“好險啊老板。”
“你給我讓開！”
時奕州話音剛落，餘光中緊接著發現從薑淺來時的方向那邊急匆匆追過來的另一道人影。
遙遙相望，穿著衛衣的男人在視線與他相對的那一刻緩下了步子。
他瞥了一眼李特助，再看看對方身後空無一人的走廊，又看著已經被攬過去的薑淺，最終又將視線移到了時奕州的臉上。
兩個人這是第一次見麵，卻都在瞬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是你啊，時奕州。”
男人陰沉著一張臉，和往日溫柔的模樣截然不同。
久仰大名了——寧昇言。
時奕州原本是想這樣說的，話到嘴邊卻隻剩下了兩個字。
“你誰。”
程雨凝擁有係統——薑淺發現這個念頭在她腦袋當中冒出來的一瞬間，就無論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突然變白的皮膚，時不時地走神，再加上偶爾說出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這位女主角在日常當中的很多行為與反應讓人難以捉摸，但要是以她身負係統為前提，那麽一切都變得好理解了起來。
而且程雨凝所綁定的係統，多半還擁有高智能。
結合原書中的劇情，應該是類似於【女明星養成係統】、【大女主成長係統】或者是【乙女向戀愛攻略係統】之類的。
加上對方身上近日以來所發生的改變，可以推算出係統本身應該還有一個類似於商城、或者是任務獎勵機製的東西，在程雨凝達成某種條件後，就可以獲得一些個人屬性上的提升。
至於這種提升…薑淺猜測絕大部分人是沒有辦法觀察到的。
不然一個人突然白了兩個色號，連聲線都發生了移動，得是多瞎的人才能忽略這種事。
但為什麽偏偏自己就能發現？薑淺想了想，把這件事歸結在了穿書上。
然而更加具體的東西她就沒辦法猜了，這種玄乎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她的正常理解範圍。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關於程雨凝有係統這事兒，薑淺忍不住生出了這麽一丟丟丟丟丟點的羨慕。
要是有得選，她希望能夠被賦予一個【世界首富花錢係統】，每天硬給她塞錢不說，還強製自己在規定時間內一定要花足夠數額的錢，不然就要懲罰她花雙倍。
噫~想想就刺激啊！
不過想了也是白想，薑淺在腦海當中感歎的同時，在動作老師的指導下更換著各種表情動作，麵前，攝像機的閃光燈每隔幾秒鍾就會閃爍一次。
很快，容音和阿褚這對兒師徒的拍攝就結束了，看導演在那邊樂嗬嗬的模樣，不難猜出這套片子的成片率會跟高。
“太棒了，非常完美！”
隨著兩聲誇獎，攝影師從機器後邊探出腦袋，“兩位老師辛苦了，讓化妝師準備一下，可以準備下一套造型了。”
薑淺的頭向下點了點，“謝謝攝像老師，胡導也辛苦了。”
她習慣性地禮貌問候，身旁的程雨凝也跟著開了口，隻不過她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被現場各種嘈雜的響動壓得什麽半個字聽不清。
薑淺沒有多想，提起裙擺率先走出了鏡頭範圍；走著走著，她突然回頭，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雨凝，你感覺…”
正當薑淺準備問問程雨凝對拍攝感覺怎麽樣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又變回了先前在化妝間時魂不守舍的狀態。
瞳孔輕晃，兩片唇瓣也顫抖著。
這…又怎麽了？
薑淺嘴巴微微張開，差點就按捺不住上去問她。
但又轉念一想，雖然自己最近和程雨凝的關係稍微親近了一些，但也沒到什麽私事都能相互分享的程度。
而且萬一是和係統有關的呢？
她再度看了程雨凝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莫名變得更差；恰巧此時張小琪樂嗬嗬地將小風扇過來，程雨凝的助理也提著小框朝這邊走…
接下來的事情應該輪不到她操心了吧？
薑淺眨眨眼睛，給自己吃了個定心丸，轉身回化妝間去換男裝了。
因為容音性格清冷的原因，她的兩個造型差距其實並不大，都以飄逸素色為主；加上《未戎》本質上是一群俊男靚女之間愛恨情仇的故事，為了迎合現代觀眾的口味，除了演員的呈現，同樣重要的還有精致的服化道。
對於百年如一日的修仙之人來說，千年的光景也不過彈指之間，所以造型師在設計容音男妝造型的時候，依舊對失憶前後的風格進行了統一。
簡單豎起的高馬尾，再配上窄袖男裝，讓鏡子裏的薑淺一下子變得英氣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張小琪激動地捂住嘴，急匆匆就去摸手機。
“淺姐你等等，我給你拍張照，太好看了！”
“別急別急，讓我擺兩個帥氣點的動作。”薑淺趕忙揚手。
這還是她第一次嚐試男裝，怎麽看都覺得新奇；說完後立馬想了好幾個動作，眼神一凜，高冷的味道一下子就出來了。
不用穿厚重的裙擺，薑淺覺得心情都暢快了不少，連帶著在接下來的拍攝中都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男女主加反派三人組一定是占據重頭戲的，畢竟宣傳封麵還要由他們撐起。
當中寧昇言的優秀表現毋庸置疑，他演什麽像什麽，隻要穿上戲服就不會有出戲的時候；至於程雨凝…薑淺發現她的臉色已經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態，應該是已經解決了不知道是什麽的那個問題。
沒有了心理因素的幹擾，幾人的拍攝進行得十分順利，並且早早就完成了分內的工作；導演看著高興，拽著一群演員拍了好半天合影。
拍完後他還笑嘻嘻地讓助理去通知後期老師，“回去讓小馬加班加點把圖修了，等定妝照公布了以後，我還等著把我這些自拍都扔微博上呢。”
“對了，大家都先別走，晚上吃飯的事兒已經安排上了，那個小程小寧，小薑，我看看…小趙小李也來唄。”
胡導口中的小趙小李是趙小婉和李慕，兩人分別飾演劇組中的女三男三，一個是阿褚的閨蜜，另一個則是君滄連的徒弟、阿褚的怨種備胎。
這位中年導演瞪著眼睛數著人頭，沒忘了把兢兢業業跟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副導演鄒銘也叫上。
導演請客不能不去，況且這也是一群演員們相互熟悉的好機會，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拒絕，還都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卸妝、整理、收拾、再到和公司報備。
幾人浩浩蕩蕩坐了七八輛保姆車，清一色的黑色車隊看上去跟大佬出街似的，讓不明所有的路人司機不自覺都把路給讓了出來‘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幾人就到達了B市一家高級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胡導說讓幾個演員去頂樓的餐廳用餐，其餘的經紀人和助理則可以在底下的商場逛逛，反正離得也近，不怕出什麽事兒。
薑淺在車上跟張小琪告別，又讓她幫自己去挑幾件夏天穿的大T恤，在劇組的時候方便些。
她一下車，就看到程雨凝朝自己走了過來。
“淺！”對方遠遠地舉起了胳膊，打了聲招呼後立刻挽住了她。
兩人看上去親密的關係讓寧昇言多看了兩眼，一旁的趙小婉也投去了點視線。
其實程雨凝也不習慣這樣。
但她現在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自從綁定了係統，她就已經習慣了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找它商量，或是在現實場景中沒人理她的時候在腦海裏跟她胡侃——
但002號在連續經曆了四次重啟後零件崩潰，被迫回廠子裏升級換配件去了。
雖然二貨在臨走前告訴她說最快二十四小時，最晚兩天之內它就能回來，但程雨凝的心裏就是空落落的。
她壓低聲音，“不好意思啊淺淺，讓我稍微挽著你一會讓。”
薑淺眨眨眼，毫不介意地點點頭，
短發女人的善解人意讓程雨凝有些莫名感動，趁著幾人一起上了電梯，朝著定好的包廂走去的工夫，程雨凝用胳膊偷偷撞了一下薑淺。
“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兒。”她接著貓著頭說道。
薑淺眼睛一閃，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展開說說。”
程雨凝一聽她有興趣，也不賣關子，視線朝寧昇言的背影一點，“關於楚淮鈞的，你知不知道男主原本定的是他？”
“隱隱約約有聽說啦。”
“那我就跳過這部分。”程雨凝將聲音壓得更小，“今天他不是沒來拍定妝嗎，我去換衣服的時候聽到隔壁有劇組人員在罵楚，說是他自稱飛機延誤，今天直接不來了，要單獨拍定妝照。”
謔，排場還挺大。
薑淺縮了下下巴，“真延誤了？”
程雨凝一下子GET到了她的意思，嘿嘿一笑，“反正我不信。”
“楚淮鈞也是傳聲的，近幾年來拍了不少偶像劇，雖然整體名氣比不過寧昇言，但耐不住粉絲能打啊，加上還有他和他弟弟的顏粉，戰鬥力絕對不差。”
薑淺和程雨凝並排走向包間，聲音控製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範圍。
“我聽說的是他的角色被寧昇言搶了，所以故意耍大牌。”
“寧昇言不是入股了傳聲嗎，算是他老板吧。”這下子輪到薑淺驚訝了。
“而且胡導麵前他也耍？”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是怎麽回事，一個個的這麽勇？
程雨凝聳肩，“內部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胡導脾氣好啊。”
薑淺不置可否，但心裏想著幸好今天楚淮鈞沒來，不然這頓飯估計會吃得很精彩。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帶頭的服務生推開包廂木門的時候，幾人都發現裏麵已經坐好了一位青年；他蹺著二郎腿，坐姿隨意地舉起手和眾人打著招呼。
這張臉對薑淺來說並不陌生，自家鄰居嘛，和楚晟喻長得一模一樣，但少了點中二多了絲邪氣，讓人看著有點不太舒服。
很好。
薑淺發現自己開始以貌取人了。
這很不好。
此時，除了自己先找位置坐下的寧昇言，其餘幾人都站在原地沒動，倒是胡導，一看到楚淮鈞，走到他座位旁邊拍了他肩膀好幾下。
“小楚來啦，我還以為你要等結賬的時候才能到位。”
楚淮鈞哎呀一聲趕忙推脫，“那我還是不能搶胡導您的工作啊，而且吃飯我從來不遲到、”
他說完後站了起來，視線掃過門口沙發邊站著的幾人，“就是今天定妝沒拍，拖了大家後腿，不太好意思。”
薑淺注意到青年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兩秒，而寧昇言…他下巴一抬看也沒看。
很好，這頓飯果然會吃得很有意思。
胡導樂嗬嗬拉開凳子在他對麵坐下，“行了，人都到了什麽時候拍都一樣，唉，大家都坐啊，站著幹嘛。”
“咱們劇組不搞咖位那一套，想坐哪兒坐那兒。”
薑淺和程雨凝對視了一眼，並排坐到了導演的右手邊。
此時桌上的排位是這個樣子的。
==薑·程·胡導
==|—————|
寧|茶水·插花|鄒副導
==|—————|
==李·趙·楚
薑淺：“……”一不小心就坐到寧昇言的旁邊了。
幸好這桌子還挺大，不然她高低得把程雨凝擠到地上去。
幾人落座完畢，服務員送來菜單，今天是胡導請客，點菜當然也是由他來負責。
隻見這位中年導演對著本子看了半天，“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左看看右看看，都拘謹的沒人說話，於是他也懶得慢慢挑了。
“OK，直接炒一本！”他豪邁地將單子一合。
胡導的老婆是出了名的富婆，這部劇也有星娛和傳聲共同的手筆；有這種大公司的投資加成，拍戲資金根本不用愁，也不會十幾年前那樣一開機就得自掏腰包，他的零花錢自然是原原本本保留了下來。
這手頭一寬裕，男人就開心，“今天咱就整個三五瓶茅台小酌一下，正式開機還有一周，武打訓練也不著急…我想想…”
“要不明兒個放一天假吧，睡到自然醒酒。”
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的薑淺直接被嗆住了。
炒一本？！三五瓶算小酌？！
說放假就放假？！
還睡到自然醒？
雖然知道胡導是很北方的北方人，但這也太豪邁了吧，
薑淺的這一咳嗽，引來的桌上人的注意，胡智開始點名了。
“小薑有話說？”
“三五瓶是不是有點多了。”她放下杯子，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勝酒力。
然而不等北方酒懵子胡導咂嘴，斜對麵的女三趙小婉緊隨其後接過了話茬。
“我記得薑姐你的酒量不錯吧。”她看上去小家碧玉，說話時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之前在D市的時候咱們還見過呢。”
D市？有嗎？
此時的薑淺才發現趙小婉的聲音好像是有些耳熟，但她以前沒見過這號人物啊…
“沒有沒有，白酒我不太行。”
害怕彼此尷尬，她又將話題扯回了茅台麵，但被對方又想著法子拐了回來。
“沒關係，能喝洋酒白酒也不會差在哪兒去，那個時候我和薑姐沒麵對麵打過招呼，應該是你剛錄完綜藝，然後和朋友一起在CLUB玩…”
趙小婉的睫毛忽閃，“對了，我記得那天晚上你還和——”
“D市的綜藝，不會是《我家去哪兒》吧。”
她聲音還未落下，寧昇言突然插進了話題，讓原本侃侃而談的趙小婉倏地停住了嘴。
楚淮鈞懶洋洋地從凳子上挺直了腰。
“人家女孩子聊天，寧哥你在這兒搗什麽亂。”
寧昇言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楚淮鈞見他穩當當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寧哥可是《我家》的重量級大前輩，他們第二季收官時會請你吧。”
“確實。”
“哦~”青年恍然大悟舉杯一敬，“還是寧老師有門路，這種全民級別的綜藝還能反複上，什麽時候可以帶我長長見識啊。”
“門路有，但不多，不過沒關係，到時候我會好好招呼楚晟喻的。”
寧昇言笑著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那邊楚淮鈞的眼皮都在抽抽了。
薑淺：“……”意思就是我確實比你牛逼，但是我就是不鳥你，我甚至帶你弟都不帶你。
很好，這兩個人一共說了四句話，她就已經聞到滿屋子的炸藥味。
一位影帝一位當紅小生，更換演員的事兒已經是過去，副導演鄒銘不希望看到演員把公司內部的爭鬥帶到自己的劇組。
眼看著氣氛有點劍拔弩張，身為老好人的他出來打哈哈了。
“老胡，他們說的那個綜藝就是陳胖他侄子做的，火的不要不要的，而且所有上過的飛行嘉賓在最後一期回去參加聚會，不光小寧，咱這個劇組的女主加反派都得去。”
“哇操？”
胡智正在開茅台的手一抖，差點把瓶子掉到地上。
“什麽時候去？去多久啊？！”
“直播大概是在三周以後，至於時間…”寧昇言的食指在桌麵上點了點，根據上一期的安排進行著估算。
“估計就是周六下午到周日早上吧。”
十二期的節目二十二位飛行嘉賓，能湊齊這麽多檔期也是難事，不可能一聚就是一兩天。
聽到這話的胡導嗨的一聲拍上自己的大腿，“我還以為多久呢，沒事兒，到時候就排一下，先把小李他們的戲份拍了。”
他說完後哐哐把五瓶開好的茅台擺在桌子上，兩手碼出了八個酒盅。
“來吧，雖然說了小酌，但你們幾個女孩還是要量力而行，不要逞一時之氣喝多了，吐起來不好看。”
菜都還沒上，一群人的杯子就都添得滿滿當當，兩位導演身體力行，酒鬼組合桌子一拍連幹五個小盅，嘴不帶咂一下的。
桌上的透明白酒輕輕晃動，看著這陣仗程雨凝咽了一口唾沫。
“我還以為是喝多了不安全，結果他關心的是吐起來不好看。”
“其實也是關心大家的意思。”薑淺笑著湊到她身邊，“聽說胡導的女兒跟我們差不多大，理解一下中年男人別扭的關心吧。”
她說完後也跟著一飲而盡，酒這個東西，喝之前是不會想的，但是一旦喝開心了，那舉杯的次數就多得不行。
燒鴨燒鵝一道道上，薑淺吃一口喝一口，場上的氣氛也逐漸活躍，就連有點內向的男三李慕都挺直了腰板，跟李小婉玩起了十五二十。
很好，演員初見會在胡導的帶頭領導下變成了拚酒現場，不過說句實話，這種形式確實比幹巴巴握手來得更加爽快。
不像別的劇組那樣一圈圈的，你敬我、我敬你，反正想喝就喝，不想喝了也沒人逼你。
但在座的八個人仍在半個小時內幹掉了兩瓶茅台，胡導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但李慕和楚淮鈞這兩個小年輕已經有點蔫了。
而此刻的薑淺也有些頭暈，她夾了一筷子麻辣涼粉，吃下去舒服了不少。
倒是旁邊的程雨凝……
薑淺現在嚴重懷疑她是拿了什麽海量王的buff，這位女主角就跟開了掛一樣，連幹二十杯都麵不紅耳不赤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
自從上次在月影寒山被人下了藥、又踩了狗屎運地被救了下來後，程雨凝就用自己賺取的第一筆積分換了【千杯不醉】和【哎嘿你猜我下毒了沒有】這兩個丸子，所以現在…
“我就是最強的！”程雨凝duang duang的舉杯連幹，對麵的鄒導一聲臥槽，站起來給她鼓了十幾個掌。
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高潮，這家一頓飯就要花費六位數的餐廳被幾個人硬生生玩出了路邊燒烤攤的既視感。
屋子裏麵熱鬧得不行，但呆久了就有些熱。
雖然沒有鏡子，但薑淺猜測自己的臉一定紅的像個猴屁股，她想了想，輕輕拽了拽程雨凝的袖子。
“雨凝，我去外麵的化妝間整理一下，等會兒讓就回來。”
“OKOK，你注意安全。”程雨凝的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但那杯子就跟長在她嘴邊一樣。
“那包我就放這兒不帶了。”薑淺說完，從桌子上拿了一張餐巾紙捂住鼻子，然後步伐微微有些不穩地走出了包間。
坐在她右手邊的寧昇言見她出去，假裝隨意地吃了兩口菜，也拉開凳子推開了門。
“我去趟廁所。”兩人相繼離開，趙小婉眼睛一閃，緊接著跟著離席。
一轉眼，桌子上的人就剩了一半，程雨凝此刻才意識到了點不對勁。
剛才寧昇言是跟在薑淺後麵出去的吧…
“導演你等會兒，我吐一下回來咱們繼續拚。”
她急匆匆放下酒杯，從門裏跟著竄了出去，留下唯二清醒的正副導演懵逼對視。
“咋，現在拉屎都要組團了？”
“不造啊。”鄒導撓撓後腦勺，感覺自己啥都看不明白。
……
胡導選定下來的餐廳設置在大廈的二十一層頂樓，這裏環境優美，裝修典雅，最重要的是接待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貴客。
說是要去化妝間，但薑淺其實就是想透透氣。
她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到了休息區，半露天的環境讓不少夏日的微風溜了進來；薑淺原本想著出來走走就能醒醒酒，結果沒想到被風這麽一吹，反而變得更加上頭，連帶著胃裏也有些不舒服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本能性的去摸褲兜，突然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包廂裏。
“嘖。”怎麽把這事兒忘了呢。
沒有手機的逃酒是沒有靈魂的，薑淺靠在露台內側的牆上，緩緩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的思緒稍微平靜一些。
然而下一秒，她的耳邊傳來了男人溫柔的聲音。
“你果然在這兒。”
薑淺緩緩睜開雙眸，發現來的是寧昇言。
被打擾了獨處，她的心情並不算好，於是張口就說了一句，“這裏的景色還不錯。”接著敷衍地咧嘴一笑，又立馬恢複了麵無表情地模樣。
男人聽罷，側過頭去看玻璃外邊。
夜晚的濃霧漸起，有兩朵厚厚的烏雲遮擋住皎潔的明月，天空當中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怎麽都算不上是好景色。
寧昇言突然笑了。
“之前發給你的短信怎麽還沒回？”
“什麽消息？薑淺靠在牆上反問道。
女人的語氣聽上去冷若冰霜，要不是礙於禮貌，寧昇言覺得薑淺會立刻轉身就走；他靜靜地看了她兩秒，接著上前替她擋住了斜上方投下來的刺眼燈光。
“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嗯。”
薑淺冷冷回答，實際上這句話已經讓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對麵的寧昇言見狀，眼神愈發溫柔。
“其實我經常會懷念曾經的日子，很多次都會希望回到一年前的時光。”
薑淺沒有吭聲。
“你就不懷念嗎？”寧昇言怔怔發問，薑淺本來想繼續裝啞巴，卻無意間對上了麵前人的眼睛。
她隻能硬著頭皮撂下一個答案，“我從來都不追憶過去。”
“這一點倒是沒變。”
男人背著光，讓薑淺看不分明，但總覺得他的眸子深沉地仿佛化不開的濃霧，盯得自己很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
她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餘光中突然察覺到寧昇言朝自己伸過來的胳膊；薑淺條件反射般猛地後退了一步，讓他的動作僵在了空中。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不太好吧。”她冷冷地注視著他。
“你誤會我了。”寧昇言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兩人相視而立，這一幕直接落在了正在急匆匆的趙小婉眼中。
一看到寧昇言確實去找了薑淺，她的臉上出現一抹急切與深思，邁開步子就像湊到玻璃門後頭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然而她才剛走出去一米，就被身後的程雨凝給叫住了。
“小婉你去哪兒啊。”
身疊BUFF的程雨凝喝酒就跟喝水一樣清醒，趁著趙小婉回頭的刹那，她的視線掃過遠處。
淺淺和危險人物好像認識？
看上去好像還…有點故事…
她揚起一個笑臉，“怎麽了小婉，急匆匆地。”
“沒什麽，我就想到處走走。”趙小婉的目光一閃，故意靠在牆邊，遮住了程雨凝的視線；她說著用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裝出一副想要醒酒的模樣。
“這樣啊~”程雨凝看上去不疑有它，“要不我陪陪你？”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
程雨凝搖搖頭。
“但是你剛才差點都喝吐了，要是不行不要逞強，我可以幫你給經紀人打電話，直接送你回去？”
要是沒看到休息室的情況，她肯定就傻乎乎地就先走了，但現在——不可能。
雖然不知道薑淺和寧昇言在聊些什麽，但趙小婉這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本身就有些急性子的趙小婉聽到這話，眉毛都快氣歪了；徐悠洛說的果然沒錯，這個程雨凝真的是個事兒精。
之前也不知道走了誰家的後門，空降到了公司之後就被捧著，大把大把的好資源往她身上傾斜，《歡迎來我家》明明應該是給悠洛準備的節目，偏偏到了她的手裏。
而且什麽叫打電話給經紀人送她回去？
不就是拿了個女一嗎，拽成這個樣子，現在還要用公司來壓她？
趙小婉本來就是憋不住事的脾氣，之前在D市CLUB見到寧昇言上去幫薑淺說話，她就懷疑兩個人的關係不太一般，現在更是被她親眼撞見了…
總之再不過去兩個人就要聊完了。
媽的這個程雨凝煩不煩啊。
心急如焚的女人幹脆不去理她，直接轉身就走；接過程雨凝眼睛一蹬，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趙小婉一下子被拽回了原地。
“你幹什麽！”她咬著牙低聲喊了出來。
“沒什麽。”程雨凝微微抿嘴，她長得清純，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我就是看你這個手鏈挺好看的，能不能告訴我是在哪兒買的啊。”
“你管我，快鬆手。”
“不好意思啊小婉，真的太好看了，讓我再多看兩眼，就兩眼。”
程雨凝說著將臉湊近，趙小婉煩躁地用另一隻手想要扣開對方的指頭，她手上的珍珠手串隨著她的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可程雨凝的力氣就像是一頭牛一樣，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掙脫來開。
直到女人的馬尾辮掃在她的胳膊上，還將她緩緩拖回包間方向的時候，趙小婉才終於意識到對方的真實意圖。
她徹底不反抗了，冷冷地盯著她。
“你抓著我不讓我走是什麽意思？”
趙小婉那仿佛針尖般的眼神都看得程雨凝心中打鼓；她才剛大學畢業，和對方這種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人’沒有絲毫可比性，一被這樣質問，連小腿肚子都有點抽抽。
——要是係統在就好了。
統統你快回來，我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她這樣想著，咽下一口唾沫的同時強迫自己稍微擺出點氣場，“那你要湊上去聽牆角又是什麽意思？”
趙小婉冷笑，“要你管？”
程雨凝深呼吸，直接把手鬆開了。
“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公司，薑淺是時悅的人，寧昇言是傳聲的，你看你哪個惹得起，你要是不信就去，反正被封殺了也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反正一代新人換舊人，你要是今天敢過去，我下樓就給陳姐打電話，胡導的戲就算是個配角都有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女三換誰演不行！”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沒什麽底氣，但說著說著覺得有道理啊，接著便被自己這洋洋灑灑的一段話給說服了，說罷還鼓著腮幫子瞪著趙小婉。
“你！”
麵前的女人果然被唬住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告狀，真是不害臊。”
贏了一局的程雨凝下巴抬得老高，“有本事你也去告狀啊，看看公司高層是幫你還是幫理，你要是不敢，我可以幫你找老板反饋一下。”
“神經病！”趙小婉怒罵出聲，氣衝衝越過她就想回包廂；她走得急促，害怕程雨凝又拉著她不放。
隻是這次的程雨凝沒有理她的口舌之快，聽著對方高跟鞋愈來愈額遠的聲音，反而長長呼出一口氣。
“終於走了…嚇死我了。”
她輕輕拍拍自己的胸脯，這是從她進入娛樂圈以來，第一次在沒有係統幫助的情況下自己解決問題唉。
程雨凝不禁揚起了一個笑臉，準備等002號回來的時候，將這件事好好講給它聽。
不過現在……
她有些憂心地盯著遠處。
那邊，寧昇言和薑淺仍舊麵對麵對峙著。
身穿衛衣的男人雖然看上去是在笑，卻連一點暖意都沒有；半封閉的天台上露台上空無一人，薑淺現在是真的很想逃。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其餘的話不用多說。”
她留下一串話後直接繞過對方就要離開，可這次卻因為背對著寧昇言，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腕；薑淺渾身瞬間警覺了起來，仿佛是一隻炸了貓的毛。
“鬆開。”
她使勁地一甩，卻沒想到對方的手下根本就沒用多少力道，輕得要命，一下子就掙脫開來。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讓薑淺的腦袋更加難受，她趕忙拿出剛才的紙巾，捂在嘴巴前幹嘔了起來。
笑容一瞬間僵在了寧昇言的臉上。
他的瞳孔正在慢慢放大。
“你懷孕了？！”
“你有咳咳咳嘔——”薑淺本難受得不行，想罵人又忍不住地吐酸水。
然而麵前的男人仍在繼續追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咳咳咳我沒有，你有病就咳咳就去治！”
但現在的寧昇言明顯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當時結婚的事情你瞞著我，現在就連懷孕的事情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訴我真相——”
“你不是說過你不會喜歡時奕州的嗎？那你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的男人一聲嘶吼，薑淺被這種壓迫感逼得喘不過氣，一把將他推開。
“我沒有懷孕！”
她現在是徹底發現寧昇言和原主的關係不一般，而且這人腦子絕對有點問題；這裏沒有別人經過，要是不穩住這個瘋子，自己又得受傷。
“我沒有懷孕，我再說一遍！”
薑淺將紙隨手仍在旁邊的垃圾桶裏，撐著想要吐的勁從露台靈活地躥回了餐廳；然而她本身喝的酒就不少，再加上剛才喊得這麽幾下，灌了一肚子風，這下子徹底上了頭。
她晃晃悠悠地躥過無人的走廊，依稀記得衛生間就在拐角那邊。
隻要讓她吐了…吐了之後就能清醒了…
可明明二三十米的路卻在此刻顯得這麽漫長，就在薑淺覺得自己要撐不住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兩道影子，
其中一人似乎…是認識的人嗎？
薑淺這樣想著，緊繃地精神稍稍鬆懈了些。
而對麵，來到了B市的時奕州也逃不過商業應酬。
在吃飯前他就給薑淺發了消息，說今晚有些忙，回消息可能會慢一些；然而這都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微信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身邊李特助因為新簽項目而笑嘻嘻的模樣——時奕州覺得自己工作上的進展很順利，但愛情上就有點坎坷了。
沒有收到老婆消息的男人消息有點不高興，還在心裏小小的生了下悶氣；結果他眼睛一抬，卻發現了極其熟悉的一道身影。
小淺。
眼看著拐角處那個短發女人要跌在地上，時奕州瞳孔微張，正準備衝上去攬住她的時候——
“老板小心！”
學習柔道三年的李特助一下子將他擠開，反而自己衝了上去。
自從知道了自家老板心係老板娘以後，李特助就不能允許任何異性接觸老板三米內，發誓要替太太掃清一切障礙。
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女人連時奕州的袖子都沒碰到，反而被自己攔了個嚴嚴實實的時候，這位在周秘書陪老婆度產假期間，承擔了各種重要事務的特級二哈助理笑嘻嘻回頭：
“好險啊老板。”
“你給我讓開！”
時奕州話音剛落，餘光中緊接著發現從薑淺來時的方向那邊急匆匆追過來的另一道人影。
遙遙相望，穿著衛衣的男人在視線與他相對的那一刻緩下了步子。
他瞥了一眼李特助，再看看對方身後空無一人的走廊，又看著已經被攬過去的薑淺，最終又將視線移到了時奕州的臉上。
兩個人這是第一次見麵，卻都在瞬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是你啊，時奕州。”
男人陰沉著一張臉，和往日溫柔的模樣截然不同。
久仰大名了——寧昇言。
時奕州原本是想這樣說的，話到嘴邊卻隻剩下了兩個字。
“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