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屋內的鍾表滴答作響,偌大的別墅內,時奕州穩坐在餐桌邊靜靜等待著。

    李特助早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回了公司,臨走前還幫他把堆在桌上的文件都收回了臥室;男人的麵前雖然放著IPAD,但已經因為沒有電而黑了下去,手邊,泡好的英式紅茶也涼了個徹底。

    屋內靜悄悄的,甚至連窗外的風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時奕州總覺得這一幕很刺眼。

    就好像自己是個久居深宮的妃子,知道皇上要來,就無所事事地什麽都不敢幹了一樣。

    不過很快,他這種有點跑偏的思想就被驟然響起的門鈴聲而打斷。

    他看了一眼表,過去了一小時十五分。

    時奕州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了身,朝著門邊快速移去,但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碰到門上開門鍵的瞬間,男人突然一頓,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因為久坐的褲子變得皺巴巴的,看上去難看極了。

    “叮咚——”門鈴又響了一遍。

    他假裝咳嗽,左右腳卻在地上稍微用力踩了踩,讓褲腿看上去不那麽貼合後才開了門。

    屋外雨滴的潮意瞬間湧進,男人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明顯的笑意,“你來……了…”話沒說完,眼中的微喜就僵在了臉上。

    “請問是周先生吧。”來人禮貌地問道。

    ……你誰。

    耷拉著兩條胳膊的時奕州看著麵前這個年過五十的阿姨,以及她身後的一二三四個人,陷入了沉默。

    麵麵相覷的那種。

    正當時奕州準備閉門謝客的時候,“周亦!”

    遠遠地,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男人抬頭往別墅外的小路上一看,薑淺從黑色的保姆車中走下來,懷裏還抱著一個紙袋,旁邊稍矮些的點的女孩在替她撐著傘。

    她在暴雨中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你胳膊怎麽樣?”

    女人邊問邊貓著腦袋一頭鑽進了門廳,時奕州趕忙將進門的位置讓了個空擋。

    “還好。”

    這一有位置,先前擠在外邊的幾位男女老少都順著大門進來了。

    薑淺看見男人稍顯茫然的神色,笑著讓他先去桌子前麵坐下,然後拜托幾名來人都站過來些。

    “這個是張阿姨,熟悉北方菜係,做菜很好吃;陳阿姨,可以幫家裏做一些日常清潔,這位是趙叔,可以幫著打下手,你有什麽不太方便的事情都可以找他做。”

    她一個個地介紹著,但時奕州聽著聽著腦子一嗡。

    幫家裏做一些日常清潔。

    她說家裏。

    雖然知道薑淺的本意和自己的曲解離了十萬八千裏,但這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覺還是讓男人麵容柔和了不少,連期待中的‘二人世界’被破壞都不在意了,總之薑淺說什麽他都點頭。

    “還有這位。”說話的女人一頓,朝身側人笑笑以示友好,“我拜托薇薇請來的家庭醫生王醫生,醫術很好。”

    “雖然不太清楚你之前有沒有什麽小病痛,但是在你沒有痊愈的這段時間裏,有人一直看著你些我也能放心。”

    薑淺說完後望向時奕州,男人點點頭,朝著每個人都說了聲謝謝。

    就是家裏突然來了這個多人他有些不習慣。

    尤其是這麽多大爺大媽,感覺……就跟廣場舞現場似的。

    但就算是廣場舞,單曲循環的也是滿懷心意的歌曲!

    時奕州在心中擲地有聲,見他沒有異議,薑淺就拜托叔叔阿姨們先去買上一些菜和米麵,順帶讓張小琪陪王醫生去整理她帶過來的大包小包的醫用品去了。

    分工完成,餐廳周圍瞬間變得空蕩蕩,薑淺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都是簽過合同、經過多年考核的老人了,性格也都很好,一直沒有出過問題,如果這方麵有事,你可以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

    時奕州抿抿嘴,腦袋裏已經自動將這句話變成了:薑淺說他隨時可以給她打電話。

    又是一個嗯。

    原本正常的話題再度因為時奕州的悶葫蘆而陷入停滯,薑淺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氛圍,她上上下下看看他,想找些話題來說。

    這一觀察,她敏銳地發現了和左臂相比,男人右臂上的紗布裹得不太整齊,明顯是被換過的。

    “對了,剛才問你還沒回答,胳膊感覺怎麽樣?”

    她說著朝沙發那邊一指,“我來之前去了趟醫藥商店,買了紗布止疼藥之類的,以防萬一還買了輪椅,讓你走路的時候起碼不要震到胳膊,怎麽樣,你行不行?”

    時奕州沉默:“…我行。”

    薑淺也沒辦法從他幹巴巴的表情中分辨出具體的意思,隻能順著往下說,“你行那就行,一會可以讓王醫生幫你重新弄一下胳膊,然後我們就去醫院。”

    “其實也可以不用去。”男人在她話一說完就立刻接道。

    他目光誠懇地望著薑淺,“我隻是不小心抽了下筋,坐了這麽久早就好了。”

    雖然自己是想見她,但一開始叫她過來,多數是擔心她會因為趙子琛和層出不窮的熱搜而感到慌張。

    不過現在親眼看見她從容的模樣,時奕州終於放心了不少。

    畢竟因為渣滓而生氣很不值得,又傷身體又傷心情——盡管在這件事上,他明明比薑淺更加氣憤。

    總之她沒事就好。

    這邊的時奕州氣場突然變得柔和,看著他驟然改口,還一副莫名欣慰的模樣,薑淺嘴張了張沒說話,又合上了。

    他在欣慰什麽?自己沒事兒還在電話裏說的這麽嚴重?自己這是被耍了吧?

    女人的腦袋裏仿佛彈幕一般飄過這幾句話,還被刷屏了好半天。

    很好,時奕州,你真的很好。

    薑淺想著站起了身,把一旁掉在地上的IPAD插線口給撿了起來,趁著抬頭的功夫,發現時奕州的發絲在燈光下看著有點奇怪。

    整齊得有點奇怪,就好像是…精心被人打理過的。

    嘖。

    時奕州啊時奕州。

    女人的眼睛眯了起來,覺得自己看透了事情的真相。

    “你頭上的發膠沒抹勻。”

    她故意這麽說道,想看看對方會怎麽反應,果然,男人目光微微閃動,睫毛還忽閃了一下。

    要知道李特助在離開之前,時奕州還專門讓他幫自己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這位特助平時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怎麽在他這兒就翻車了。

    時奕州硬著頭皮開口,“手不太方便——”

    “哎呀不好意思,看錯了,原來是反光。”薑淺突然大聲解釋,“嗯?你說什麽不太方便,我沒聽清。”

    時奕州:“……”

    “沒什麽,你聽錯了。”

    “哦哦。”薑淺拉長語調陰陽怪氣,看他吃癟也足夠了,沒有過多深究。

    屋外大雨傾盆,這場雨來得突然,聽說還要下上好幾天;出去買菜的兩位阿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感冒。

    女人想了想,去廚房燒了一壺水,順便把時奕州手邊涼透的紅茶給倒掉了。

    忙活了這麽一會,轉而又端上來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這是她專門買的,還有一箱子餅幹和小果籃,是商店日銷20的中級探病套餐。

    “補補鈣。”薑淺將杯子推到時奕州跟前。

    男人回了句,“謝謝。”

    時奕州沒有那種大男人不喝熱牛奶的臭規矩,倒不如說隻要是老婆給的,他都覺得不錯。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歡這份心意,他動不了胳膊,當場就決定將腦袋湊到杯子邊去抿一口。

    “等等。”卻突然被薑淺攔住了。

    他的身子怔在空中,隻見對方低下身去從她抱過來的紙袋裏翻找了一下,然後抽出了一根吸管。

    透明的管子被插在了杯子裏,稍微有些不穩;眼看著飄著飄著就要從杯子裏逃出去,薑淺幹脆伸手扶了一下,將杯子端了起來。

    “用這個,我沒有熱的太過,現在喝起來應該剛剛好。”

    時奕州垂眸,“好。”

    他低頭,鼻尖的氣息灑在薑淺的食指上,女人的手因為癢意而輕顫了兩下,差點將杯子脫手而出。

    看時奕州身子向後退去,她還以為對方是發現了端倪,趕忙開口想要化解一下奇怪的氛圍,“怎麽樣。”

    “太甜了。”

    薑淺唔了一聲。

    “你不喜歡喝甜的?”

    時奕州眼鏡下的目光柔和,嘴角還露出淺笑,“喜歡。”

    “……”

    喜歡喝就多喝點,說得這麽蕩漾幹什麽。

    薑淺正準備將杯子收回來,放在桌子上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去,卻突然發現麵前男人的耳朵尖尖紅的嚇人,讓她心底異樣的感覺瞬間就變了樣。

    她看看時奕州收回笑容的僵屍臉,再看看他的耳朵。

    ——自己看得越久,它就越來越紅。

    不行你就不要撩,看把自己為難成什麽樣子了。

    女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忍住笑意,又惡劣地把杯子湊近了點。

    “來。”

    “嗯。”時奕州發出鼻音,正準備把頭伸過去時,突然察覺到了一道無法忽視的灼灼視線。

    熾熱的目光就像是一道激光,光是看在他身上都讓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男人立刻皺起眉頭,在房間裏飛速巡視了一遍,終於發現那不友善的警告來源居然是來自沙發那邊、之前給薑淺撐傘的那名小助理。

    她剛好坐在薑淺的背後,隻有自己能看到她。

    時奕州:“……”什麽意思。

    他不太明白,就幹脆不去管對方。

    男人正悠哉地將頭湊到了吸管邊,準備享受自己快樂的時候,隻見那邊的張小琪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倍,手也啪地一下拍在了真皮沙發上。

    清脆的聲響響徹整個房間,整理醫療用品的王醫生、桌子這邊的兩人都齊齊望去。

    一下子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張小琪的臉騰的一下熱了起來,尤其是薑淺,還疑惑地回過了頭。

    “怎麽了?”

    “哈哈哈,淺淺姐,有蚊子,”小助理故作鎮定第拍拍自己的後腦勺,還幹笑了兩聲,“不過我剛拍死了。”

    她說完後揮著手展示,不過舞動的速度太快,跟花手似的沒人看得清。

    社會搖的技能讓薑淺忍俊不禁,“下次別用手,不幹淨。”

    “嗯嗯我知道了淺淺姐,我這就去洗手。”張小琪乖巧地答應下來,說著朝一樓衛生間方向走去。

    因為不知道薑淺是否在看她,女孩這下子不敢明目張膽回頭盯著時奕州的一舉一動了。

    ——在來之前徐子一說過,如果看到有人對薑淺過分熱切,一定要打斷,尤其是挾恩圖報的那種。

    當時她還在想應該不會,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真被徐哥說中了。

    張小琪才聽說了周亦救了薑淺的事,幫忙照顧是應該,但淺淺姐是剛起步的藝人,娛樂圈對女性又太苛刻,如果被偷拍到和這個人在一起…指不定又要上熱搜了。

    清水滑過女孩的指尖,她氣呼呼地鼓起臉;其實壓根就沒有什麽蚊子,都是她故意的。

    餐桌旁。

    薑淺抿了一口水,想起來了點奇怪的事,“話說你工作上的事情怎麽辦?”

    雙手動不了,肯定是不能敲鍵盤或是動筆寫字;時奕州可是認證過的工作狂,休息幾天真的不會閑出問題嗎?

    “公司能工作的人很多,剛好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真的假的?女人狐疑挑眉,但又轉念一想:也是,沒有人比時奕州更需要假期了。

    上次在時悅見到他,通宵之後像野人一樣頹廢得不行,雖然說都是年輕人吧…但能早睡還是不要熬夜的好。

    正當薑淺深思的時候,對麵的時奕州開口了。

    “能不能陪我上一下樓。”

    “幹什麽?”她問道。

    男人有些猶豫,“幫我開一下門,我想去下衛生間。”

    這點小事薑淺肯定不會拒絕,她還幫時奕州把凳子拉了一下,跟在他身後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她邊走邊抬頭看著潔白的牆壁,上邊掛了不少畫作與書法作品,在輕柔射燈的光芒下更加引人注目。

    “你好像很喜歡畫?”

    薑淺的手劃過樓梯扶手,聲音不大,時奕州見她放緩步調,也跟著慢了下來。

    “嗯,算是一個愛好。”男人看著自己的收藏,覺得心情格外平靜。

    薑淺點頭表示理解,不過還是想詐一下他,“這一副…應該是王陽明的登泰山詩?很貴吧。”女人下巴高抬,望著那副被裝訂好的行書說道。

    “不貴。”時奕州擲地有聲,“假的。”

    薑淺:“……”算你狠。

    看他為了裹住馬甲而張口就來,她還真好奇這人什麽時候能裝不下去。

    那一天應該很有意思吧。

    薑淺低頭笑笑不再說話,跟著時奕州上了二樓。

    樓上的裝潢和一樓差不多,都是簡約而不簡陋,很多房間的房門都是開著的,薑淺發現有幾間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放。

    正當她因此而好奇的時候,餘光察覺到前麵有什麽東西攔住了路,回過神來趕忙停住了腳。

    是時奕州,直愣愣地杵在門前,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薑淺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怎麽停下不走了?”要是晚這麽一下,剛才估計就要撞人胳膊上去了。

    時奕州微微側過腦袋,“沒事,你先下去吧,我自己開門。”

    他的突然改口讓女人沒反應過來,“怎麽了嗎?”

    “沒什麽…”

    時奕州生怕暴露,他站在把手邊,擋得嚴嚴實實的。

    他完全忘記了,他上午和李特助一起在樓下客廳處理公務;在薑淺來之前,他還讓李特助專門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他房間——

    筆記本、文件、合同。

    隻要打開門,保不齊薑淺會看到什麽。

    “我自己可以。”

    想到這兒,時奕州更加堅定,隻是看在薑淺眼裏就覺得他奇奇怪怪的,剛才不還專門請自己幫忙嗎?

    “你以為臥室的門也是自動門嗎,謹遵醫囑少用胳膊…”

    時奕州深呼吸,“我換下來的衣服沒有收拾…”

    薑淺:“?”

    時奕州咬緊牙,“衣服沒有收拾,都扔在床上。”

    薑淺:“……”

    雖然這個理由成立,但她怎麽就覺得這麽…微妙呢。

    守身如玉時奕州?換下來的衣服都不讓別人看一眼,純情程度會不會拉得太滿了。

    見男人堅持,薑淺也沒辦法,“你放心吧,我不看,你也別使勁兒了,我轉過去反手幫你開門總可以了吧。”

    時奕州抿了下嘴,“嗯…”

    …怎麽還嬌羞上了呢?

    薑淺歎了口氣,時奕州把位置讓了出來,她靠在牆上,手一背後輕鬆地打開了房門。

    “去吧,等你要出來的時候踢一下門就行。”

    男人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很快竄進了房間裏;門外,女人思考著要不要合著眼睛幫他把房門拉上,下一秒就聽到閉門的聲音。

    薑淺:我懷疑時奕州是用屁股關的門但我沒有證據。

    話說他手不行,是怎麽上廁所的…

    不行,不能深思。

    薑淺晃晃腦袋,強迫自己去想點別的東西,沒過多久,時奕州就按照約定敲了敲門,女人手一勾,又把人放出來了。

    在看到時奕州的第一眼:話說他是怎麽提褲子的……

    無法不好奇啊…

    趁著二人在樓上的功夫,兩位出去買菜的阿姨也終於回來了,大包小包買了好多菜,在時奕州的準允下將冰箱裏的飲料騰出來一半,把剩餘的食材都塞了進去。

    薑淺隻點了兩道口味較重的,剩下都做成了清淡的,還讓阿姨煲了個雞湯。

    其實她前天晚上還在糾結要不要做點大補的東西送過來,但是轉念一想——這年頭送飯已經過時了,不如送可以煲雞湯魚湯鴨肉湯的阿姨上門。

    這也算是一份心意嘛。

    不過現在是下午三點半,也不知道吃的是哪門子飯,但天氣不好本來就讓人胃口大開,不管餓不餓,大家都想吃上兩口。

    兩人又回到了原位坐著,遠處的張小琪看這邊一切正常,慢慢也就不再時刻緊盯了。

    桌上,電子設備的提示音不停響起,薑淺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拿起一看卻什麽也沒有;反而是那邊充著電的IPAD,女人不小心瞥了一眼,發現是自己和池薇的名字掛在上邊。

    時奕州也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將手帶起來壓在了攝像頭感應的位置,屏幕瞬間黑了下來。

    “別看。”他沉聲說道。

    薑淺明白男人的擔心,朝他安撫地一笑,“這都三個多小時了,風向估計也轉得差不多了,況且我沒什麽不敢看的,做錯事的又不是我。”

    時奕州盯著她看了兩秒,又收回了手,“也是。”

    “不過你在我來之前…一直在看微博嗎?”薑淺看上麵的提示全部都是微博,連一個別的APP的都沒有。

    “嗯。”

    她點點頭,“那你有沒有看到時悅集團的那一條。”

    “看到了。”不光看到了,還是他叮囑時星祁和公關部一起進行的操作。

    想著薑淺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已婚的事情,但是又想幫他撐腰,時奕州想了好久,幹脆同樣以大小姐的名義把熱搜發了出去。

    誰說大小姐就不能是老婆了?沒有法規寫了這一條吧。

    看時奕州點頭的使勁程度,薑淺推測這件事肯定和他有關,於是想要扒他馬甲的壞心思又起來了。

    “我一直以為我丈夫對我冷冷淡淡,現在看來他好像還不錯。”

    這還是薑淺第一次發表關於自己的正麵言論,時奕州聽到這話眼淚都快下來了。

    “那是好事。”他按捺住自己有些雀躍的心情,故作平靜地說道。

    薑淺點點頭,“不懂,所以我還要不要和他離婚呢…有點糾結啊…”她托著下巴語氣上揚,但眼睛微垂,似乎在真的想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坐在凳子上的時奕州小腿抽了一下。

    時奕州:…現在脫馬甲還來得及嗎。

    “你覺得呢,周亦?”

    ‘周亦’:“我覺得…你可以再觀望一下。”

    這話怎麽答?說離說不離都不對勁啊。

    時奕州的忐忑讓薑淺覺得有趣極了,但逗人也不能逗太過,她咳嗽了一下,就當揭過了話題。

    恰巧放在正中間的IPAD上又彈出來了一條熱搜,薑淺原本沒太在意,結果越看越奇怪。

    薑淺全球官方後援會是什麽東西…?

    “看看最新的那條熱搜。”她的身子往前傾了一下,男人用一指禪艱難的點開了微博。

    #薑淺全球官方後援會應援現場#,再往裏麵一點,頂部是個有一分多鍾的視頻。

    薑淺原本以為是池薇和星娛又在背後做了功夫,直到看清楚了那個發視頻的ID…

    【薑淺全球官方後援會會長趙星宇:拒絕亂潑髒水,請求法律援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後援會全體成員為我們親愛的寶貝@演員薑淺打call(播放視頻)】

    明明是看上去就極其正能量的一段話,但和趙星宇的名字連接在一起,就讓人覺得全是陷阱和套路。

    薑淺和時奕州麵麵相覷,男人點按了一下播放鍵。

    開頭三秒,五彩斑斕的黑色後援會LOGO立刻讓人覺得這東西並不一般。

    它也確實不一般。

    視頻中最先出現的是一片空地,被人用上千株紅色玫瑰拚出了‘薑淺’兩個大字,陪著輕柔的BGM,看上去豪華無比。

    緊接著,一輛直升機從視頻的角落飛了過來,抓著杆子的趙星宇在離地半米時撲通一下跳躍落地,手裏還舉著刻著薑淺名字的牌子。

    他目視前方眉頭緊皺,頭發被強風吹得亂七八糟,緊接著鏡頭一移,十幾輛量豪車一個接一個停下,從車上上下來的每一個人都拿著薑淺的Q版大頭,下一秒,又從鏡頭外麵湧進來了無數女孩。

    百畝花田,十輛豪車,五十個燈牌,後麵站了二百個人。

    “薑淺寶貝!我們永遠支持你!”

    IPAD的聲音開到了最大,屋子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極具震撼的一嗓子。

    然而令人最想不到的還在後頭。

    那個被薑淺一個背摔踩在腳下,又莫名其妙改了態度的青年對著《崇安》中葉箏的立牌單膝跪地。

    “薑淺,我的黃發為你而留,你——是我的神!”

    時奕州:“……”

    他而後望向薑淺。

    女人看了一眼時奕州,再看一眼視頻,最後看了一下那誇張到極致的應援打CALL——

    “我做錯了什麽要讓我經曆這些。”

    她喃喃自語,一時間失了神。

    現在人生重開…

    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