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應許之地26
  第26章 應許之地26

    街區的車流來來往往, 這輛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了那裏。

    車窗緊閉,擋風玻璃反著光,岑旎看不清坐在裏麵的人, 轉頭就移開了目光。

    “學姐, 趁著現在太陽還沒下山,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一趟?”唐馳銳伸手指了指街道落日的盡頭,“就那, 不遠。”

    岑旎看了眼時間, 問道:“來得及嗎?”

    “來得及,還有半個小時才關門。”

    “好。”岑旎很幹脆,回到屋裏把挎包背起,“走吧。”

    唐馳銳跟在她身後下樓,經過二層的時候,他還給她指了指自己房間的位置:“我就住在那, 03號門牌, 如果你有什麽缺的直接下樓來找我就行。”

    岑旎轉身看了眼,他的房間就在她閣樓的正下方, 從樓梯下來就到了, 很近。

    出了公寓樓,兩人迎著黃昏下橘色的落日往超市走。

    過馬路時, 唐馳銳紳士地讓岑旎走在自己的內側,然後自己走在外麵。

    唐馳銳的身型很高大,岑旎走在他身邊幾乎完全被他籠罩住, 以至於她根本沒注意到坐在黑色SUV車裏的人是穆格。

    粉橘色的餘暉將天空渲染得綺麗無比,連路邊的綠植被襯成金色。

    穆格坐在駕駛座, 緩緩落下了車窗, 目視著後視鏡裏並肩走在一起的兩人, 煩躁地皺起了眉。

    胸腔泛起一股子鬱悶,他伸手進兜正準備摸打火機,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他淡淡地掃了眼,接起:“有事?”

    “怎麽還不回來啊,去哪了?”

    說話的人是卡爾,穆格的朋友,兩人在德國時一起從軍校畢業,是同期。

    他今天組了個局,結果穆格中途跑了,這下打電話找人來了。

    穆格此時沒什麽耐心,隨口應他:“海法。”

    “海法!?你去海法了!?”卡爾一聽來了勁,“跑那麽遠,等下還來不來了?我今晚安排了Striptease啊,還有lap dancing,你都不來了?””

    穆格冷著臉色,沒回答。

    “不是,你到這邊之後,我約你幾次了,你都不來。今天總算肯來了,突然又要走,什麽要緊事啊?”

    “嗯,要緊事。”

    “……”卡爾被一句話輕鬆噎住,不上不下的,轉著手邊的酒杯咳了聲,又說,“你不想要那些女人,我把她們趕走就是了,出來玩不要生氣。”

    生氣?

    穆格輕笑了聲,是生氣了。

    半個多小時前,他從公寓出來,開車去了卡爾組局的那家酒吧。

    酒吧在特拉維夫市中心,是一家合法的脫衣酒吧,桌上有上裸的女郎在表演,卡爾懶懶散散地坐在射燈裏,朝場內的舞台招了招手,那些舞女就從桌上下來,走到客人的大腿上(lap)大跳豔舞。

    穆格去到的時候,酒吧熱鬧喧囂,燈影奢靡,包廂裏坐了十來個人,都是卡爾約來的,他沒幾個是認識的。

    卡爾見他進來,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起身叫旁邊的女人招呼他,給他斟酒,加冰塊。

    穆格落座,捏起酒杯晃了兩圈,就有個金發女人湊過來給他點煙。

    聞到那股豔俗的香水味,他突然就厭煩的皺了眉,偏頭躲開。

    那金發女人也見慣場麵,知道他不滿意,識趣地走開了。

    卡爾瞥了眼,湊到穆格身邊,低聲:“怎麽回事啊?不喜歡這個?”

    穆格沒搭理,悶頭喝了口酒。

    卡爾瞧他神色清冷,興致闌珊的模樣,於是隨手朝舞台上一指,“那邊還有很多款,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穆格還真抬眼掃了圈,清一色的金發碧眼,大胸細腰。

    也是在那一瞬間,他心裏突然就冒出了岑旎,想到她仰躺時眼尾帶著幾分媚,脖頸白皙修長像一隻白天鵝,兩條藕段似的腿又細直又光滑。

    已經半個多月沒見了,偏偏這會兒這麽巧,想起了她。

    那天她離開了之後,他沒找到她,打電話也沒打通,最後站在她公寓樓下,厭煩地抽了兩支煙,在想他是不是真對她上了癮。

    那晚在浴缸裏,她摟著他的後背,問他是不是對她有了點癮,他沒回答,後來認真想了下,還真有可能。

    在卡西斯那家餐廳裏見到岑旎的第一眼,當時就覺得這個女人很特別,嬌柔卻不嬌弱,細長的手指夾著煙,清清冷冷的抽煙,還會說粵語,他看她那雙眼若有似無地眨了眨,便無端地多留意了她幾分。

    他也沒明白,如果說是他對這類型的女人有興趣的話,那麽他當時在港島待的那段時間就應該找過這些女人,但偏偏都沒有。

    後來在沙灘上,偶然撞見她被卡在灌木叢裏,他難得的有了閑心,於是出於舉手之勞幫了她一下,帶她回酒店。

    她整理衣服的間隙,他去露台上抽煙,順便打電話叫萊爾德去戛納拿裙子。

    後來她出來時調侃他“抽煙有害健康”,他覺得好笑,便逗了下她,伸手把煙放到她紅唇邊,沒想到她還真抽,低頭就咬住了煙嘴。

    她嗆煙時,細肩抖了兩下,莫名讓人難忍,出於本能,他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就吻了下去,鬆開她時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唇,揩去邊上的水光。

    那晚在露台上,她攀住他的後頸,他沒拒絕,隻是注視著她的眉眼問她名字。

    換作平時,他早推開了,但那晚一切好像失了控。

    也是在那之後,慢慢的,他好像對她有了點癮。

    不過對方後來既然不願意繼續,他也不打算多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要他強求別人,他做不出來,他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後來從戛納回到德國,弗雷德要把他放逐到下遊子公司,列了幾個地方讓他自己揀。

    非洲,東南亞,中東,南美洲,在這幾個版塊裏,他最後鬼使神差地圈了中東。

    萊爾德將文件擺在他的桌麵,分析說非洲和南美洲是最好的選擇,容易重新回權力中心,東南亞有地緣優勢,可以開拓新產業,唯獨中東局勢不穩定,易崩盤,建議他謹慎選擇。

    這些利弊他都懂,自己也能分析清楚,用不上其他人來幫他分析。但選的時候他偏偏想起那時在去酒莊的路上,岑旎打的那通粵語電話,他聽見她說想申請去以色列。

    反正去哪裏都差不多,沒什麽重要的,被放逐反而落得自由,他幹脆就選擇去中東了,雖然選的時候也沒指望會遇見誰。

    但他沒想到舒意會打電話來,拜托他照顧岑旎。

    接到電話的時候,穆格沉默了好半晌,舒意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都準備要掛電話了,他卻突然答應了下來。

    “她現在在哪?”

    舒意一愣,連忙說,“她在港灣路,但是具體是在哪棟的小閣樓,我不知道,我要先問問她再告訴你。”

    穆格:“嗯。”

    掛斷電話,他起身就要出門,卡爾見他急匆匆的模樣,便喊住了他,問:“要走了?”

    穆格冷冰冰撂下句:“抽煙。”

    卡爾“噢”了聲,隨他去。

    出了包廂,穆格摸出煙,原本是想邊抽煙邊等舒意消息的,後來咬著煙在嘴邊,握著打火機點火時卻突然不想等了,隨手將煙扔在煙灰缸,抓過車鑰匙就出了酒吧。

    一路從特拉維夫猛踩油門去海法,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被他硬生生開成了半個小時。

    來到港灣路,他也沒下車,因為舒意一直沒發來岑旎的地址,所以他不知道具體是這條路的哪一棟,隻能停在街頭等。

    等了沒幾分鍾,剛放下手機,他一個抬眼,就看到了前麵一棟樓的露台上,相挨著站在一起的一對身影。

    其中那個女人赫然就是岑旎。

    她身邊的男人比她高將近一個頭,笑著接過了她遞來的紙巾。

    他一向估不準東方人的年齡,但那男人看起來高大又陽光,應該就和岑旎的年紀差不多。

    他皺著眉頭,內心有點不爽,接著卻看到岑旎笑著從陽台跑進了房間,那笑容又純又無辜,他都沒怎麽見過。

    大老遠跑過來,看到的竟然是她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真他媽的,他都要被自己氣笑了。

    /

    和卡爾掛斷電話後,穆格推門下了車,懶懶散散地靠在車邊,偏頭點煙。

    他的神色雖然冷冷淡淡,但那寬肩長腿,站立的姿勢蠱得要命,惹得過路的女人都紛紛駐足,頻頻回頭望他。

    穆格懶洋洋地抬頭瞥她們一眼,朝半空中吐煙霧,沉著臉色麵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夕陽一點點沉墜,街邊的天色漸漸變得暗淡,路邊開始有燈亮起。

    “啊?學弟你是七月份出生的啊?”岑旎提著購物袋走在路上,驚訝地挑眉。

    剛剛唐馳銳和她說自己馬上就要過生日了,岑旎便問他是幾幾年出生的。

    他說自己和徐恪同一年,岑旎心想,和徐恪是同一年,但是是七月份出生,那不就是比她還大?

    她和徐恪是同一年出生的,但是徐恪比她小三個月,也比她低一個年級。

    岑旎沒想到自己一口一個學弟喊著唐馳銳,人到頭來竟然比自己還大。

    “是啊,學姐,怎麽啦?”唐馳銳不知道她為什麽驚訝,隻是順著她的話回答。

    岑旎彎唇笑了下,“沒什麽。”

    說完,她側身扭頭,一個抬眸,視線卻猝不及防地撞見了路邊那個矜雋的身影,背脊像是條件反射般僵住了。

    見她直不愣地頓住了腳步,唐馳銳轉過身來看她,兩條眉毛疑惑地挑起,問道:“怎麽突然停下來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5 18:01:48~2022,07,06 17:59: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ICHT 4瓶;你清醒一點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