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一
  張玠想過許多法子, 亦或者是計謀,怎麽才能讓阮明姝心甘情願回頭。

  他算計一世,怎麽也算不到一個根本沒有心的人。阮明姝這輩子也就栽到了陸衍身上一回, 把自己的腦袋撞疼了, 摔得疼了, 爬起來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她現在也不是小時候, 張玠想騙她也騙不動,又狠不下心來對她。

  那天從宮裏下了朝, 經過長門街,一戶人家的門前鬧得沸沸揚揚。

  恰巧這天張玠沒乘馬車,他原本也不是愛看熱鬧的人,偏偏運氣不太好被石頭砸中了腳。

  張玠停了下來, 靜靜看著那個在門前撒潑鬧上吊的女人:“你若是敢娶那個女人進門, 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生是你的人死也要死在你跟前。”

  張玠嘖了聲。

  那個女人鬧得不可開交,繩子懸在脖子上, 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她的丈夫竟然真的退讓, 連忙抱住她的身體, 劫後餘生般說道:“我不納她就是了!你別再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我,害得我擔驚受怕!”

  隨後便是一番濃情蜜意。

  張玠收回目光, 麵無表情繼續往回走, 等到了家, 喝了杯冷茶, 靜靜坐在書房裏沉思許久。

  張玠在想, 他能不能也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脅阮明姝?他的命在她心裏到底有沒有幾分重量?

  張玠總是想起她, 念念不忘, 有時候會做一些難以啟齒的夢, 讓他遲遲不願醒來。

  張玠這個人固執的離奇,又非常的有耐心。這兩年沒少拉攏阮敬辭,說實話也談不上拉攏,不過是互相利用。

  他要沈嗣的性命。

  至於阮敬辭想要什麽,張玠還沒摸清楚,但是他一點都不關心。

  張玠認真思索,自己若是拿著把刀站在阮明姝的跟前,將刀架在脖子上,她如果不肯答應他,他就去死。

  阮明姝會如何?

  張玠仔細想了想,阮明姝恐怕會說——那你就去死吧。甚至會讓他死的遠點,別讓他的血濺到了她那張漂亮臉蛋。

  如此想想張玠就越發煩躁,幾杯冷茶下肚也消不掉心中的火。

  外頭風大,天色漸暗。

  張玠手裏握著從護國寺請來的佛珠,珠子通透碧玉,是用她的軟鐲做成的,珠子裏麵添了些符篆燒成的灰。

  業障難消,他著實不甘。

  想盡了法子也要困住她,便是死了也不想放過。怨來怨去隻能怨老天不公,偏生要讓張家遭了難。

  若非家中橫生變故,阮明姝又怎麽會氣焰囂張跑來他麵前理所當然的退婚。

  張玠亦是信不過阮敬辭的,她這個弟弟雖也有狼子野心,倒也承認是盼著沈嗣早死,可阮敬辭精明世故,就算盼著他的姐夫早死,也不會親自動手。

  張玠以前從來沒想過,沈嗣會是難以連根拔起的心腹大患。

  所謂真人不露相,也不怪阮明姝被他哄得團團轉。

  房門被敲了兩聲,丫鬟戰戰兢兢站在門外。

  張玠讓人進了書房,是他母親派來的小丫鬟,端著剛燉好的湯,恭恭敬敬走到張玠的跟前:“少爺,這是老夫人特意讓廚房給您燉的補湯。”

  張玠淡淡道:“放下吧。”

  小丫鬟緊張的腿都在抖,將湯盅放在桌上,低垂脖頸,一片細膩白皙,來之前還特意抹了香粉,她含羞帶怯,臉蛋漸漸泛起薄紅,“老夫人讓奴婢伺候您……”

  張玠問:“伺候什麽?”

  小丫鬟覺得少爺這聲問的極其冷漠,她心尖怕的一抖,小心翼翼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終是抵不過誘惑,壯著膽子,往前蹭了蹭,柔弱無骨的手輕輕落在男人的腰間。

  她倒也不怕,她本就是老夫人挑出來給少爺當通房。

  家世清白,樣貌不俗,才被老夫人挑中。

  後院裏不知道有多少丫鬟想爬少爺的床,隻是平日不敢僭越。

  張玠擰住她的手腕,一把用力推開,他心情本就不佳,如此一來更是火上澆油,冷著臉叫了人進屋,眼睛看都不看可憐兮兮倒在地上的女人,“送回我母親那兒,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底下人哪敢忤逆他,捂住丫鬟的嘴急匆匆拖了出去。

  張玠得了清靜,臉色好看了些。

  他捏著手裏的佛珠,一顆顆攥得緊緊,好想如此就能將她也牢牢握在掌心。

  ——

  阮明姝這幾個月的日子,無比快活。

  除了沈嗣就沒人能管得了她,而且這些日子阮明姝又琢磨出來對付沈嗣的好法子,她確實有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吃了教訓的事情也不會長記性,偶爾還是會被趙清夢的三言兩語就騙了過去,拉著春枝去書院門前瞧兩眼京城裏新起有名的大才子。

  聽說是從江南那塊來的,被送到京城讀書。

  長得極其出挑,比有些姑娘生的還精致美貌。

  趙清夢因為她弟弟的緣故,有幸見過一次,那位才貌雙全的少年。雖然趙清夢成了婚,依舊被那番樣貌所驚豔。

  “阮明姝,他長得真的是極好的。”

  趙清夢在阮明姝耳根說了幾回,她就有點忍不住,她原本也就喜歡讀書讀得好的男子,而趙清夢又將他誇的天花亂墜,好似神仙下凡。

  幾次下來,阮明姝就有點克製不住。

  蠢蠢欲動了起來,便趁著沈嗣在宮裏,悄悄地就隨趙清夢去了躺書院,她倒也矜持,掩麵示人,趙清夢光明正大領著她進了書院,借著給她弟弟送東西的由頭。

  送完東西,趙清夢就給阮明姝指了那位如今在京城大出風頭的小公子。其實便是趙清夢不給她指,阮明姝也看得出廊橋下長得最好的那個少年。

  她看清那張臉時,臉色顯而易見沉了下去。

  這張臉她很熟悉,確實好看。

  但是再好看,她也不喜歡,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她那舅舅竟然將外室生的兒子送到了京城裏了!幫別人養親兒子養成這樣,還真是大公無私。

  阮明姝氣的手抖,她就是瞧不起他。

  外室所出,身份卑賤。

  “就是他?不過如此。”

  趙清夢詫異:“雖說攝政王樣貌也是不俗,但這位小公子也不差吧。”

  至少沒有阮明姝說的這麽差。

  阮明姝見不得別人維護他,這個人身份卑賤就算了,竟然還肖想過她,想起這件事阮明姝還覺得惡心。

  什麽東西,他也配!

  如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男人還真是多。

  竟然都不會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的什麽模樣。

  “反正我不喜歡他,你下回也離他遠點。”

  “你不知道,這位小公子不怎麽理人。有幾分清高。”

  阮明姝翻了個白眼,“我才不信。”

  可得了吧,這人回回瞧見她的眼神都像狗看見了骨頭。

  趙清夢也有點小性子:“你不信就算了。我好心帶你過來,你還不領情。”

  阮明姝拉下臉:“你別生氣,咱們犯不著因為他置氣。”

  趙清夢嘀嘀咕咕:“可他就是好看。”

  阮明姝敷衍了兩聲:“嗯嗯呐。”

  兩人正要離開,不知是誰先瞧見了她們。

  一眾年紀輕輕的小公子,目光全往她們這邊看了過來,阮明姝方才就摘了麵紗,她長得實在漂亮,不打扮也是驚心動魄的漂亮。

  趙清夢的弟弟急忙跑過來,“二姐,你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趙清夢麵色尷尬,隨便扯了個借口:“我怕你在這裏住的不好,給你送了些冬天穿的衣裳,還有新製的棉被。”

  趙清夢的弟弟笑了笑:“還是二姐待我好。”

  阮明姝又感受到了那道黏糊糊的眼神,粘膩潮濕貼著她,癡迷的讓她覺著惡心,她忍著厭惡看了過去。

  少年竟是躲也不躲,耳朵泛紅,直勾勾盯著她看。

  阮明姝冷冷收回目光。

  少年主動朝她走了過來,磕磕絆絆說不利索:“大…大小姐。”

  他隻敢叫她大小姐,從來也是如此叫她。

  阮明姝抿唇,竟連一個字都懶得理他。

  他似乎是習慣了,一點都不覺得難堪,眼神依然癡癡看著她。

  阮明姝拉著趙清夢,咬牙切齒:“我們回去了!”

  趙清夢上回過來,這位小公子連句話都懶得說,更不要說臉紅。她覺得好生奇怪,連聲追問:“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阮明姝跺腳:“他也配!?”

  趙清夢說:“你方才就不該摘

  阮明姝:“憑什麽?是他不自量力,居然敢喜歡我。”

  癡人說夢。

  外室之子,連給她洗腳都不配。

  阮明姝說完這句又想起來要叮囑趙清夢:“今天我隨你來書院的事情你可不要說漏嘴。”

  趙清夢問:“為何?”

  攝政王待她,極其寵溺。

  要風得風,要雨送雨,這種小事有什麽說不得的。

  阮明姝蹙眉,亂扯一通:“他不喜歡我和你們走的太近。”

  趙清夢當成真的來聽:“好。”

  阮明姝做別的事,不怕沈嗣知道,這種事總有些心虛。沈嗣哪哪兒都還行,就是不喜歡她在外邊勾三搭四。

  多看一眼,回去夜裏都不讓她好過。

  有一回她是真的被他折騰慘了。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小玩意,扣著嘴巴,便是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膝蓋跪的腫了,渾身都沒力氣。

  小腹脹的要命,眼淚嘩嘩的流,泣聲被堵在喉嚨裏,可憐巴巴用眼神告訴他以後再也不去外頭胡來了。

  其實那天,她好像隻是和她的表哥,多說了兩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