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是掉馬前夕
  第35章 我是掉馬前夕

    長春宮

    滿麵淚水的宮女不停地懇求著, 手指緊緊扒著門框不肯鬆手,麵色冷漠的內侍卻熟視無睹,直接握著她的手腕向後一折,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宮女的慘叫聲被內侍眼疾手快地捂住,最後隻得絕望地被拉出殿門。

    睿王拾級而上,冷眼看著門框上點點血痕, 吩咐一旁的內侍∶“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這裏收拾幹淨!”

    長春宮中的宮人早就對這種場景見多不怪了, 連忙拿了銅盆和布巾, 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唯有一個年紀尚小的宮女剛進宮不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膽怯的偷偷覷了睿王一眼, 見到他俊美的麵容之上, 偏偏左側臉頰的淤痕破壞了整體的和諧,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陰冷的目光便向她看了過來。

    “把她眼睛剜了, 扔去慎行司。”

    小宮女沒想到僅此一眼便給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登時臉都白了, 連忙哆哆嗦嗦地跪下來不停地磕著頭, 絕望的淚水盈滿眼眶,不停地說著∶“殿下……殿下饒命,奴婢並不是存心的……”

    但一旁候著的內侍卻沒空等著她, 幹脆利落地就要像之前一樣把人拖下去。

    “等等。”睿王看了一眼快哭成淚人的小宮女, 突然上前掐著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臉來。

    同樣是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眸, 睿王眯了眯眼, 手下的動作越發重了起來, 小宮女也不敢繼續再哭下去,隻得強忍著下巴上的劇痛,眼裏還包著一汪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睿王。

    睿王卻忽而將手鬆開,麵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宮女,吩咐道∶“不用剜眼了,直接把人送去本王府上。”

    小宮女沒想到自己竟然被睿王看上了,剛才的驚嚇全然一掃而空,麵上一喜,便要叩頭謝恩,但卻沒有見到身邊宮人同情而又憐憫的眼神。

    睿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這才抬腳走入大殿之中。

    “怎麽剛來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麗妃正半靠在貴妃榻上,看著一旁的宮人小心翼翼地修剪著花枝,聽到腳步聲,才不緊不慢地抬了抬眼,有些不悅地說道。

    “兒臣適才看中了名宮女,便先讓人帶回去了。”睿王雲淡風輕地說道。

    “是哪一個?”

    “回娘娘,是青兒。”一旁站著的女官早就得知了外麵的情況,低聲回答道。

    麗妃聞言挑了挑眉,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笑道∶“你倒是會挑,我本來還想挑個時候把她送進太子府探探風聲,沒想到竟被你截胡了。”

    睿王聽到太子府三個字臉色冷了冷,麗妃卻絲毫不覺,讓人把修剪好的花拿了過來,纖纖玉手輕輕撥弄著淡粉色的花瓣,隨意道∶“不過你要是喜歡,先帶回府上教教規矩,膩了再送到太子府也罷,隻是別又把人玩死了就行。”

    “兒臣明白。”睿王沉聲應道,視線落到麗妃麵前的粉色花朵之上,層疊綺麗,異香浮動,赫然便是粉娥嬌。

    麗妃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將花搬回內室,這才正眼看向睿王,見到他臉上淡淡的淤痕,詫異道∶“你的臉這是怎麽了?”

    睿王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輕微的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那日所發生之事,臉色更是黑了下來。

    麗妃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冷笑道∶“怎麽,難道你是被府上的哪個侍妾給打了?”

    “……是謝姝月。”知道此事肯定瞞不了麗妃,睿王幹脆將那日之事和盤托出,隻是心中依舊鬱氣未散,再聯想到進宮時宮人們詫異的視線,談起此事依舊頗為咬牙切齒。

    “隻是可惜是在長公主府上,不然必要讓她付出代價。”

    “殷景安,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還有那個小狐媚子,果然和她親娘就是像。”麗妃冷笑一聲,隨手便將女官遞過來的茶盞掀翻在地,“當初我就應該直接讓人把她掐死,想不到當初留她一命,如今倒成了禍患了。”

    麗妃平日裏甚少會直接這麽稱呼睿王的全名,今日倒是動了大怒,女官將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撿起收好,又讓宮人們進來把水漬擦去,這才站在一旁拿著扇子幫麗妃輕輕扇著風。

    殷景安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沉聲道∶“隻是現在謝輕寒和謝姝月兩人都在調查粉娥嬌之事,隻怕是瞞不了多久了,要不要殺之,以絕後患……”

    “你是說那個李氏?”麗妃皺了皺眉,冷聲道∶“粉娥嬌在她手裏還當真是廢了,本宮原以為她是把好刀,想不到這麽不中用。”

    “但殺是絕對不能殺的,若是殺了她,宣平侯府上便再無旁人可用,南疆那邊也絕對不會答應。”麗妃思索了片刻,還是有些心存顧慮,製止了殷景安的想法。

    “母妃何須顧慮南疆,眼下她已經是個棄子了,花費這麽多年都沒完成任務,南疆早就已經物色好了其他人選。”殷景安忍不住嗤笑一聲。“既然這樣,倒不如直接將她推出去,那才是合宜之道。”

    麗妃沉默不語,嬌豔妖嬈的麵容之上滿是凝重,似在考慮其中的可行性,身旁的女官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狀似無意地提起道∶“說起來,奴婢昨日才見宣平侯府拿著皇後的手令去了太醫院。”

    “皇後的手令,此話當真?”麗妃聞言,轉頭看向女官確認道。

    女官連忙點了點頭,這才說道∶“聽說是宣平侯府的庶子有先天不足之症,這謝家小姐雖然得了粉娥嬌的花瓣,但是卻不知如何用,這才特地請了太醫院的徐太醫去瞧瞧。”

    麗妃挑眉一笑,把玩著手上的金絲護甲,“太醫院院正徐太醫,他確實是懂點門道,不過本宮近來身體抱恙,徐太醫便留在宮中,換胡太醫過去吧。”

    殷景安瞬間便懂了麗妃的用意,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補充道∶“既然是宣平侯府的人,那也不必好好治了,吊著口氣不死就行。過幾天挑個時候,再讓他跟李氏一起上路吧。”

    女官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斂著神色低聲應下。

    “母妃,還有一事……”

    還未等殷景安說完,麗妃便打斷了他的話∶“陛下已經連夜發了詔書召回太子,你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把林州的爛攤子給解決了。”

    麗妃之前並未隨行前往行宮,原本以為江南水匪一事已經派過謝輕寒前往,此事便算了結了,誰知又派了太子過去代君巡查,無奈之下,她隻得一邊讓母家聯合上書,一邊給皇帝吹枕頭風,這才讓皇帝收回成命。

    “至於那謝姝月……”麗妃眼神陰冷,尖銳的護甲劃過臂上的披帛。

    “便讓她午後進宮來見本宮吧。”

    ————

    麗妃的手諭送到侯府時,宣平侯和謝輕寒相互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皇後的母家是相府,麗妃則出身於太傅府,兩人的母家在朝堂之上互為政敵,她們在後宮之中也一向不對付,宣平侯自然也是知道此事,誰知道麗妃會不會拿謝姝月開刀,來挫皇後和太子的銳氣。

    想明白這一點,宣平侯自知必要得罪一方,隻得一邊拖住宮中內侍,一邊讓謝輕寒趕緊把謝姝月給送走,免得被麗妃抓住把柄。

    而謝姝月從謝輕寒處得知了消息,也是頗為不知所措。

    “麗妃突然召你入宮,雖然不知所謂何事,但想必也是來者不善。”想到麗妃一貫的為人,謝輕寒皺眉道,“我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前往行宮通知皇後了。”

    如今帝後皆在行宮之中避暑,太子還未回京,先帝留下的幾位太妃太嬪又無威望,四妃之中麗妃為首,可以說這巍巍皇宮眼下便盡是麗妃的天下了。謝姝月若是去了,那便是羊入虎穴。

    謝姝月手指緊了緊,有些心虛地小聲道∶“會不會是因為我前幾天打了睿王一巴掌……”

    “你打了睿王?”謝輕寒麵上劃過一絲詫異,“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長公主賞荷宴那一天,睿王對我動手動腳,我一氣之下就……”

    “他竟然敢對你動手動腳?”

    謝輕寒聞言,一向淡然自若的臉上都出現了裂痕,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麽君臣之禮了,罵道∶“那是他活該,打他一巴掌都是輕的,最好再多踹上幾腳,好好讓他清醒清醒!”

    “……”

    謝輕寒冷靜了下來,倒是想到了破解之法,囑咐道∶“你現在立馬從後門出府,去南陽王府將此事告知長公主,在皇後沒趕回來之前,都不要輕易回府。”

    現在整個上京城中,壓得住麗妃的可能也便隻有長公主了,麗妃哪怕再怎麽猖狂,也勢必不敢去長公主那裏去要人。

    謝姝月愣了愣,也明白了謝輕寒的用意,那日長公主除了拉著她聊了好一會的家常,講了些京中的趣事外,便是說謝姝月若是有了難處一定要來南陽王府尋她,想必也是忌憚著麗妃。

    “世子,馬車已經在後門等著了。”小廝匆匆趕來通報,又補充道∶“侯爺那邊也在催世子趕快過去。”

    “記住了,若是外出也一定要和長樂郡主在一處,千萬不要落單。”謝輕寒又囑咐了兩句,見謝姝月點頭應下,這才起身離開。

    謝姝月心中無奈,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了,隻得聽從謝輕寒的建議,讓迎冬和綠芍收拾好東西,從侯府後門一路前往長公主府。

    長樂郡主也是一早就聽到了這個消息,早在了大門前等了許久,見謝姝月走下馬車,還未能說上幾句話便將人拉到正廳之中。

    “見過長公主殿下。”謝姝月剛要行禮便被長公主製止住。

    “聽說麗妃突然要召見你,可知道是為了何事?”長公主示意謝姝月坐在身旁的椅子上,這才出聲問道。

    謝姝月咬了咬嘴唇,還是把睿王一事給咽回了肚子裏,畢竟這事告訴謝輕寒倒是無所謂,其他人還是得小心些,尤其是此事還發生在長公主的賞荷宴,說出來難免會傷了長公主的麵子,最後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臣女不知。”

    長樂郡主也知道麗妃的為人,聽到這裏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哪裏還需要什麽原因,麗妃不是一向最喜歡沒事找事嗎?”

    長公主無奈地看了長樂郡主一眼,這才又拍了拍謝姝月的手,笑道∶“麗妃此人心機深沉,這幾日你便安心在這裏住下,也正好能和南音一起做個伴,算一算日子,再過幾天皇兄回京,麗妃也不敢這麽囂張了。”

    可話雖這麽說,接連兩三天過去了,皇帝和皇後依舊沒有返程,麗妃倒是不死心,還派人來南陽王府請過一次,可惜被長公主不輕不重地給擋了回去。

    謝姝月坐在窗邊的搖椅之上,把看完的話本擱在了一旁,有些無聊地趴在窗前看著蝶戲花叢,不知道自己何時可以回府,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長樂郡主一直呆在府中數日,能玩的幾乎都玩了一遍,眼下也是百無聊賴,見謝姝月麵色惆悵,思索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拉著謝姝月的袖子建議道∶“謝姐姐,不如我們再去一趟送春樓。”

    “送春樓?”謝姝月又想起了殷玄錚派來的教習女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低聲道∶“你還敢去送春樓,不怕又被罰了?”

    “沒事,我已經打聽過了,太子表哥現下也不在京中。”長樂郡主聽到教習女官四個字,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但很快又恢複如常,拍著胸脯保證道∶“謝姐姐盡管放心,這次必然不會如此。”

    “再說了,我們也不是去花天酒地,謝姐姐可記得你上次救下的那個清倌雲兒?”

    謝姝月點了點頭,她確實對這件事印象深刻,畢竟後來在行宮,因為睿王的安排,她還又見到了那個徐易一次。

    “她一直惦記著謝姐姐的恩情,謝姐姐不是一直想聽《秦淮秋月》嗎?正好是她最為拿手的曲子。”長樂郡主笑了笑,又補充道∶“我之前偷偷去聽過一次,確實彈的相當不錯,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聽完我們就立馬回來。”

    謝姝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耐不住長樂郡主的軟磨硬泡,隻得無奈地答應了下來。

    “先說好,我們隻過去聽曲,聽完馬上就回來。”

    “那是自然。”長樂郡主連忙點頭應下。

    隻是長樂郡主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出名程度,南陽王府的馬車還沒在送春樓前停穩,幾個小倌便眼前一亮,忙不迭地上前來連聲問候,爭著搶著將人給迎進去。

    相比於送春樓的鶯歌燕舞,位於正對麵的茶樓卻要沉寂的多,除了品論書畫的學子之外,最多的便是安靜品茗,商議要事的茶客。

    謝輕寒神色匆匆地推開茶室的門∶“臣來遲了,還望殿下恕罪。”

    殷玄錚坐在窗邊置若罔聞,隻是沉默著看著站在送春樓前被人簇擁著的兩個少女。

    一個是他表妹長樂郡主,另一個卻是他的心上人謝矜。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來晚啦QAQ,因為朋友發燒所以需要參加流調,沒想到時間會這麽漫長,我還以為可以給大家一個驚喜的,嗚嗚嗚嗚下次再也不敢亂說時間了,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感謝在2022,05,26 17:44:20~2022,05,28 00:06: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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