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機
  第66章 心機

    施喬兒眼睜睜看著蘇婉之的麵部神情從放鬆到抽搐, 再到強撐笑容起身一頷首:“殿下。”

    施喬兒一愣,轉頭一看,果然看到朱啟那張陰雲密布的臉。

    他的眼睛在她們二人臉上掃了一遍, 最後落到隔壁假裝專心喝茶的沈清河身上。

    大步一邁走了過去,在沈清河對麵坐下。

    茶坊中鮮少來男人, 還一來來倆年輕俊俏坐在一塊,自然成了猴子似的, 引得樓上樓下各路女眷頻頻側目。

    唯獨施喬兒和蘇婉之倆離最近的一看不想看。

    施喬兒衝蘇婉之擠眉弄眼, 湊近小聲詢問:“他怎麽來這了?”

    蘇婉之搖搖頭, 滿眼的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但想必應該不是來找我的。”

    這死家夥恨不得天天宿在外麵和她老死不相往來呢, 怎麽會關心起她的行蹤。

    蘇婉之又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更加狐疑道:“他為何坐在了那名男子對麵?他二人認識?”

    施喬兒一抬頭, 看到她相公向她發出的求救眼神, 一低頭訕笑道:“大……大概認識吧。”

    那邊, 朱啟冷冷打量沈清河:“你來這裏幹什麽。”

    沈清河收回求救視線,算是認栽了, 心平氣和道:“來找我娘子啊。你呢殿下,你來這裏又幹什麽?”

    朱啟:“你能來找你的,我就不能來找我的?”

    沈清河剛要鬆口氣,朱啟卻又往前一傾身, 幾乎與他附耳道:“這個蘇婉之心機深不可測, 性格古怪反常,回去告訴你家那個,不可與之結交, 當心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沈清河回憶方才魏王妃與自家娘子說話的情形, 說:“還好吧, 許是殿下多想了。”

    朱啟一聽就惱了,濃眉緊皺盯著沈清河,壓著聲音說:“我多想?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和她大婚當夜分榻而眠,半夜卻發現她舉止可疑行為古怪,不好好睡覺,卻在殿中東倒西歪地來回走動,宛如中了邪術一般。”

    那邊,蘇婉之道:“算了我也不嫌丟人了,沈夫人你不知道,大婚當夜我們都是分床睡的,半夜我覺得別凍著他,便下了榻想去看看他睡著沒有,好給他蓋上條被子,畢竟他清醒時我是不敢靠近他的。可我夜裏眼睛素來不好使,燭火又被宮人刻意吹滅了幾盞,去找他的路上好幾次差點摔倒,好不容易要走過去了,他對著我便是一聲吼,把我嚇得從那以後更不敢與他說話了。”

    施喬兒兩眼震驚:“你好心不想他凍著,他不領情,他還吼你?”

    沈清河聽完朱啟之言,雖形容蹊蹺,但畢竟一麵之詞不可全信,便道:“許是王妃有夢遊之症,此症並不難醫,讓大夫開幾方藥服下便好了。”

    朱啟怒了:“我是傻子嗎?我看不出來她是夢遊還是有鬼?”

    蘇婉之:“還有大婚第二日,我和他到貴妃殿中奉茶,貴妃看他對我愛答不理,以為他待我不好,看他的眼神都直發冷。我怕他受責罰,便急著說魏王殿下為人十分體貼溫和,得夫如此,是我今生最大的造化。偏這句話又不知哪裏惹到他了,出了宮門便下馬車走了,一連幾日也見不到人,我也不敢聲張,貴妃娘娘問起,隻是說他公務繁忙。”

    “還有後來的。”朱啟強壓火氣道,“我帶她到我母妃殿中奉茶,本想將夜裏分榻之事實話實話,橫豎我這輩子不能在婚姻大事上受他們拿捏,大家大不了魚死網破。結果她又滿口瞎話說我待她極好,將我想說的話通通噎了回去,計劃全給打亂了!”

    朱啟越說越痛心:“我一氣之下幹脆一走了之,想著幾天找不到我,我母妃那邊總該知道我的態度了,總該知道我永遠不會對她與父皇屈服。結果回去發現她又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我母妃不僅對我一點不來氣,還笑臉相迎,問我這幾日累沒累著?簡直豈有此理!”

    蘇婉之麵帶疲憊:“哄貴妃娘娘真的很辛苦的,好幾次差點都露餡了,我本以為他就算對我沒有情分在,好歹見我辛苦的份上,也配合著裝上一裝。結果他根本不理我,見了我便繞道走,這一幕又不巧被陛下瞧見,咱們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當日便將他禁足了,夜裏還將我和他鎖在一個屋子,我看著他那張臉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了。”

    朱啟:“後來她果真裝不下去,到我父皇那裏告狀去了,逼我不得不與她夜間宿在一處,但是那又如何?我死都不會碰她一下的!”

    蘇婉之:“他最好永遠不要碰我,看見他便感覺心情沉如上墳,也就是現在成婚不久不好有動作,過了今年我便親自給他納上十房八房姬妾,這苦讓別人受去吧我反正不想受了,我為什麽要麵對臭男人的臭臉。”

    朱啟:“我這位魏王妃,表麵賢良端莊,背後心機深不可測,連我都無法看透她,何況沒心沒肺如施喬兒。”

    蘇婉之:“為什麽就不願意裝一下呢?就非要鬧那麽難看嗎?他沒有腦子嗎?他不會思考嗎?”

    朱啟:“她太可怕了。”

    蘇婉之:“他蠢得好像豬一樣。”

    兩者同時歎氣,同時喝茶。

    沈清河:“殿下息聲為好,王妃就在隔壁。”

    隔壁桌施喬兒:“再大聲些!罵他臉上去!”

    蘇婉之可憐見的,盈盈水眸委屈著看著施喬兒道:“沈夫人,我以後可以到你家中玩兒了麽?”

    施喬兒一把攥住對方一雙纖纖細手,萬分誠懇道:“當然可以,我母家我娘家都隨便你來,我家中人少,多個人正好熱鬧呢。”

    ……

    當天回去施喬兒沒別的事幹,嘴裏不是在同情蘇婉之就是在罵朱啟,連到了榻上都不例外。

    她雙臂攀著沈清河肩頭,受用著不忘分神來句:“朱啟個王八蛋,蘇姑娘那麽好的女子都不曉得珍惜,他想幹嘛?想上天麽?”

    沈清河動作一凶:“不準在這種時候提別的男人名字。”

    施喬兒連連叫饒,專心片刻又忍不住道:“我當真是同情極了蘇姑娘,她那麽才貌雙全個人,又很識大體,明明可以過很好的,怎麽能……”

    沈清河又一狠:“也不準提別的女人名字。”

    這回施喬兒求饒也沒用了,前後都逃不了,後半夜才等到偃旗息鼓的時候,朱啟想不想上天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上了好幾回天。

    之後天氣徹底放暖,蘇婉之好容易從宮中盼出來,拉了兩車子禮便到了國公府做客。

    施虎隻在禦前侍奉時與這位九皇子妃有過幾麵之緣,不等她上門,還真不知道她竟會和自家老三交好,和她爹也算不上熟,見麵也隻有客套。實際女兒家湊到一起也沒有他們這些老的什麽事,客套完了其餘就不管了,隨著她們玩。

    施玉瑤產後身子恢複挺好,秦盛趁天不冷不熱正舒服,帶老婆出去遊山玩水找樂子去了,照舊把兒子扔給了倒黴蛋三姨媽。

    春日乍暖陽光最是舒服,曬在身上暖洋洋一片。施喬兒帶蘇婉之回到自己小院中時,正巧四喜抱著那小家夥坐太陽地裏曬太陽。

    蘇婉之一見眼便亮了,“呀”一聲小跑過去摸摸小手道:“你何時生的啊?我怎麽一點都沒聽人說過。”

    施喬兒又無奈又想笑,舒口氣走過去道:“這哪我生的,這是我那攤上一對不省心爹娘的可憐大外甥,我二姐二姐夫都跑出去玩了,暫時把他扔在我這看著。”

    蘇婉之摸摸小手摸摸小臉,越看越覺得可愛,聲音都不自覺放到最柔,咂舌逗著小娃娃道:“他長得真好看,叫什麽名字?”

    施喬兒:“秦初,小名叫嘉峪,他爹倒是不嫌早,提前二十年把兒子的表字都給定下來了,跟怕被人搶走似的。”

    “秦初,嘉峪……”蘇婉之笑眼盈盈,心情大好,久久不願挪動步子,“真好聽,長大了肯定是個美男子。”

    小秦初早就長開了,不再皺巴巴一小團,白白嫩嫩的,胖乎乎一張小肉臉,眼睛隨了他娘,笑盈盈一雙上翹大眼睛,也不怎麽怕生人,一經逗就笑,眼睛彎成一對小月芽兒。

    他身上穿著細綢織金小襖,襖麵上針腳細密,繡著鬆鶴延年圖,腕上一對小金手鐲,頸間金項圈掛了隻小小長命鎖,太陽底下全身都發著閃光似的,宛若菩薩蓮座上的小仙童。

    施喬兒見蘇婉之實在稀罕他,便讓四喜把孩子給她,讓她抱抱。

    蘇婉之還挺受寵若驚,抱住那一小團以後手臂一動不敢動,平日多麽大方從容個人,現在仿佛舌頭都僵住了,話都說不利索,吸了一口娃娃身上香噴噴的氣味,激動到咬字不清:“他……他好香啊!我原先以為小娃娃身上都是奶味,肯定不好聞,可他真的香噴噴哎!”

    施喬兒笑了聲:“等他換尿布的時候你再說香吧,我在邊上看著都覺得熏眼睛。”

    說著對那咯咯直樂的小子扮了個鬼臉:“還笑呢,你爹娘都不知道上哪瘋去了,弄不好回來就給你再帶回個妹妹。”

    哪想這三個多月大的小崽居然還能聽懂人話,小嘴一癟果然不笑了,這邊眼睛剛垂,那邊豆大的淚珠便滾了出來,哼唧一聲哇哇大哭。

    作者有話說:

    今晚應該還有四千!十二點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