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袁氏無奈, 讓人扶了她下去休息,又命人囑咐了一下嬤嬤,讓她安排。

    心中隻覺慶幸,還好她兩個女兒都已經出嫁, 小孫女年紀還小, 不然有了這麽個被侯府休棄的女子在, 說不得就要耽誤伯府其她女子的婚事了。

    爭爭爭,可笑陸明熙跟明華掙了這麽多年, 到頭來,陸明華還算全身而退,和離歸家。輪到她了, 竟然是被人給休回來的。

    袁氏想著竟也沒忍住笑了一下, 聽著裏麵夫君還在教訓二弟,也不如何在意,隻是提醒了守在外麵的下人注意伯爺的身體,就走了。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伯府的側門。

    陸明熙瞧著眼前略有些陳舊的府邸,攥緊了袖中的手。

    她如今回來了,還不知道那些人該怎麽笑話她, 還有陸成頌。

    之前仗著嫁入侯府,陸明熙沒少在他麵前拿喬,如今……

    心中收緊, 陸明熙都不敢細想。

    秦氏是個靠不住的,她性子軟弱糊塗, 陸成頌說什麽她就是什麽, 堂堂一個正室夫人, 若非伯父在上麵壓著訓斥幾次, 怕是二房都要被妾室做主了。

    還有陸成頌, 他素來不在意女兒,從小就因為陸明華太有主意不喜歡她,可笑她那個娘親,竟也因為他的不喜,疏遠了陸明華。

    所有人都以為是秦氏偏心她,卻不知,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在陸成頌身上。

    這樣的家人,陸明熙一點兒都不想回來。

    可她如今不得不回來。

    咬著牙,她下了馬車,頂著周圍下人們隱晦的視線,要先去跟伯母請安,誰知——

    “夫人早就吩咐過了,四小姐回府後無需向她請安,直接回去就是了。”嬤嬤笑著上前。

    這是不想見她了。

    陸明熙頭暈目眩,忍不住晃了晃,垂眸掩住憤恨,僵硬的應了一句,便跟著下人回了思賢院。

    眼前的院落屋舍擁擠,連春山院一半大都沒有。

    陸明熙站在房門前,甚至都不想踏進去。可她隻能進去,除了這裏,她無處可去。

    “小姐您回來了,夫人剛才暈倒了,您快去看看吧。”管事的嬤嬤上前稟報。

    又暈了!又暈了!

    這麽緊要的時刻,她不幫忙也就算了,隻會添亂,陸明熙眼中不耐,強壓下脾氣,去看了秦氏。

    床上的女人年歲不小了,她生的不錯,若非如此也不能生出兩個漂亮女兒。

    可麵上的苦相卻讓她顯得越發蒼老,陸明熙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這位母親,麵無表情,仍在走神。

    之前陸明華歸家,伯父夫妻倆都過來問候,可現在輪到她,伯母不肯見,伯父人都不知道在哪兒。

    不甘心在心中翻滾,陸明熙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明熙。”秦氏醒來時,就瞧見了陸明熙麵上的憤恨,她怔了一下,才輕聲叫道。

    “母親,您還好嗎?”陸明熙轉瞬間就換了神色,輕輕扶起她。

    應該是看錯了。

    秦氏如此想著,卻連個微笑都露不出來,而是顫著手握住陸明熙的胳膊,“你,你真的被侯府休了?還是以謀害子嗣的罪過休的?”

    她到如今都還如墜夢中,難以置信。

    “你被休了,以後可該怎麽辦啊?!”秦氏欲哭無淚。

    她的明熙,本就體弱多病,眼下又被侯府休棄,以後可該如何是好?

    “你糊塗啊,我之前就說過你不要聽你爹的,要小心,你怎麽就不聽為娘的。”

    休了,休了,休了!

    秦氏一句句的說著,陸明熙隻覺得如同被利箭根根射中,心中怒火翻滾,再也不能忍耐。

    “你別說了!”她狠狠打斷。

    秦氏怔住。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你不想讓我聽爹的,當初又為什麽要把藥送去侯府?”陸明熙隻覺譏誚,口中不停。

    “你不敢反抗爹爹,什麽都聽他的,現在又把過錯都推到我身上,怎麽,這樣就能顯出你無辜了?”

    “你要是真的無辜,當初就不該把那藥帶去侯府,爹跟您說的時候,你就該直接拒絕。”

    被休棄的真相當然不是這個,可隨著話語不斷出口,陸明熙越發的理直氣壯,看著秦氏的目光也不由摻上了怨恨。

    是了,要是她當時不把藥送去侯府,她就不會冒險那麽做,也就不會惹怒雲台,讓她起疑。

    沒錯,都怪她!

    一句句話拋下,秦氏不自覺滯住呼吸,竟險些忘了喘息。

    “你,你這是在怪為娘啊!”看出了陸明熙眼中的怨恨,她嘴唇顫抖,連聲音都支離破碎,幾乎不能成行。

    “女兒怎麽敢!”陸明熙麵無表情的說。

    秦氏喘著氣說不出話,躺在那裏頭腦一片空白,想不明白事情怎麽回到如今這個地步。

    “娘,剛才是女兒不好,先喝口水吧。”另一邊,陸明熙發完了脾氣,倒是先回過神,她垂眸拿了茶水,也懶得理會是涼的,捧著給了秦氏。

    她如今回了伯府,有事還要靠秦氏,剛才發脾氣的時候痛快,眼下回神,到底是要補救。

    喝了口冰涼的茶水,秦氏總算恢複了些許清醒,看著身邊神色落寞的小女兒,她那點怒氣就一點點散了。

    罷了,這孩子也是不好受,不然也不會如此。

    安撫好了秦氏,陸明熙想回自己以前的院子,卻被嬤嬤攔住。

    “小姐,齊少爺定下親事,您那院子地段好,老爺已經命人修整,充作婚房了。”

    “那我住哪兒?”咽下胸中那口怒氣,陸明熙勉強平靜的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如今,隻剩下三小姐的小院了。”嬤嬤道。

    “哪裏?我不去!”陸明華住的地方陸明熙還能不知道嗎,即偏僻又狹小,哪是能住人的。

    “可隻有那裏了。”瞧出了她眼中的嫌棄,嬤嬤麵色不變,心中卻是忍不住譏誚的笑了笑。

    現在知道嫌棄了,以前明華小姐住的時候,也不見她心疼心疼自己的親姐姐啊。

    陸明熙氣的胸口悶痛,最後還是隻得過去了。

    她有些驚疑回來之後竟然沒看見陸成頌,問了一句才知道被伯父壓去了祠堂。她腳步立時一頓。

    如此一來,陸成頌怕是越發要遷怒於她。

    陸明熙心中發緊,連對陸明華院子的嫌棄都生不起來,幾乎坐立不安了一下午。

    祠堂,陸成頌皺眉,罵了句沒用。

    陸明華好歹是和離回來的,等到陸明熙竟然被休了,虧他見她吊了魏雲台三年,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呢,結果竟然落得這麽個下場。

    自從他拿了那些信紙,陸成文就一直盯著他,眼見著到這個地步了,他還隻是計較著這些,絲毫悔意都沒有,他心中怒氣更甚。

    “陸成頌,那是你的女兒!”他斥了一句。

    陸成頌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女兒而已,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不過他識時務,立即口中認錯。

    說是認錯,但卻絲毫悔改之意都沒有,陸成文徹底死心。

    他揮手,示意家法繼續,在祠堂內渡步來回,想著之後該如何是好。

    陸明熙所作所為,實在為人不齒,若是被人得知文安伯府出了這麽個女子,以後誰還敢娶他們家的女兒。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侯府既然把人放了回來,那想必是篤定她不敢亂說。

    可萬一呢,魏雲台到底是男子,便是名聲有瑕也不會影響太大,可女子卻不同,伯府冒不起這個險!

    深深的看了眼被打的哀哀痛叫的弟弟,陸成文心中下定了決心。

    “無須我們出手,文安伯這個伯爺,也不是白做的。”侯府,魏懷良如是說。

    文安伯此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伯府沒落,非他無用,實際上此人很是聰慧洞明,隻是太過清高,不屑於官場之事,才會如此。

    如今,府上出了陸明熙這樣的人,若是不想連累滿府女子的名聲,他就不會允許她還活著。

    魏雲台安靜聽著,心中隱約覺出了些許快意。

    他很快揮散,不允許自己再去在意陸明熙那樣的人。既然和離,時好時壞,都與他無關。那樣的人,不配他想起。

    “父親,孩兒無能,荒唐幾載,甚至連累了侯府,還請父親責罰。”這還是魏懷良回來後,父子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說話,魏雲台起身跪地,俯首請罪。

    “你的確荒唐,明明生了一雙好眼,心卻是盲的。”見他如此,魏懷良心中欣慰,口中卻斥責一句。

    魏雲台低頭,越發羞慚。

    “孩兒今日前來,隻有一請,望父親能立二弟為世子。”他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的,若再做世子,隻會讓人覺得寧國侯府可笑,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出世子之位,將他放逐在外。

    這樣一段時間過去,一切都會淡化。

    “你二弟,”魏懷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眼底一動,口中遲疑。

    相比魏雲台,魏雲軒身為嫡次子,從小就刻意培養壓製,如今已經成了個書呆子,哪裏能做侯府的繼承人。

    “二弟…我也知道,可二弟家的明哥兒玉雪可愛,若能得父親養在身邊教養,以後定然不差。”魏雲台方方麵麵早就考慮過了,如今徐徐道來。

    “我知道了。”他說話期間,魏懷良一直注意著自己的這個兒子,眼中越發滿意,口中淡淡道。

    沒有得到父親的準話,魏雲台有些失望,在他看來,不管是他的庶子,還是父親的庶子,都不如讓二弟上位。

    可魏懷良不表態,他也不好再多言,隻得掩下失望。

    “雲台,你可想過外放?”魏懷良忽然問道。

    魏雲台怔了一下。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外放出去,當一地的父母官,對你而言,也是有好處的。”魏懷良道。

    “是。”魏雲台應聲退下。

    等出了書房,他腳步才遲疑下來。外放,也好,可當時他第一個想起的,卻是陸明華……

    等到人走了,魏懷良才淡淡笑起來。

    若是魏雲台沒有踏過這個坎,不需他多說,他自然不會讓他繼續再做這個世子。可如今情形不同了,魏雲台曆經磨練,越發成熟,反而更適合這個世子之位。

    至於名聲?

    失敗者會被名聲所擾,可成功者,誰敢多言?縱使提起,也不過是年少時的一段風流往事罷了。

    也罷,且再看看。

    半晌,魏懷良又歎了口氣,還是孩子太少。

    若是他現在還有長成的孩兒,樣樣不輸魏雲台——哪怕比他差點,他也能當機立斷換了世子人選。可他沒有,便是如今開始培養,誰又能知道以後的結果。

    正室夫人,又有已經長成的兩個男丁,眼下再擇庶子,到底是變數太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兄弟相爭,到時候,反而會壞了侯府的基業。

    若是時間倒退二十年,魏懷良絕對不會再因為嫌棄女人多了煩,庶子多了容易生亂這種想法隻守著正室一人。

    可現在再想這些,也晚了。

    房間裏,大夫正為陸成頌上藥,他口中誒呀聲不止,難忍疼痛。

    外麵下人忐忑片刻,到底上前,道,“老爺,齊公子回來了。”

    “齊哥兒回來了?”陸成頌隻覺渾身都疼,縱使覺得有些不對,卻也來不及細想,隻命人傳話讓陸耀齊先回去。

    下人出去回稟,陸耀齊滿臉焦急忍都忍不住,推開他就往裏走。

    “爹,爹,我被老師趕出來了,他說我不堪造就,讓我另尋老師,這該怎麽辦?”他都來不及細看陸成頌怎麽了,急匆匆的說著,等進了內室,才發現不對。

    “爹,您這是怎麽了?”陸耀齊心裏一個咯噔,覺得有些不妙了。

    “什麽?”那邊,陸成頌驚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恨恨一拍床,道,“寧國侯府欺人太甚。”

    上午陸明熙被休回家,下午陸耀齊就被吳翰林趕走,哪兒有這麽巧的事。

    “寧國侯府?寧國侯府怎麽了?”陸耀齊一個激靈,忙問。

    他自知隻憑著陸成頌,他是絕對不可能拜師吳翰林的,如今這樣,定然是侯府哪兒出了岔子。

    陸成頌咬牙說了陸明熙一事,更恨她無用。

    早知道,當初還不如幫著陸明華,雖然她不聽話,可好歹還能讓他借到侯府的光,出去了好歹能讓人多看一眼,可現在呢!

    “什麽,被休了?!”陸耀齊大驚失色,很快麵如死灰,而後又有些慶幸。

    他那些師兄弟素來看不起他,若是早知道這事,怕是要羞辱他一通不可。如今先被吳翰林趕走,倒成了一件好事。

    “爹,那以後可怎麽辦啊?”他很快又問。

    他今年九月下場,本以為會考不中,卻沒想到,竟然吊在尾巴上考中了舉人。雖然名詞不好看,可到底是考中了啊。

    因此,陸耀齊越發的知道吳翰林的本事,眼下雖然鬆了口氣,可更多的卻是惋惜擔憂。

    這舉人之後,還有進士呢。

    陸成頌這會兒哪裏能想,渾身都是疼的,隻得先讓他退下。

    陸耀齊沒有辦法,隻得去找了他娘。

    他娘張氏,原本隻是陸成頌的貼身丫鬟,可如今一身妝扮,瞧著比正室夫人秦氏還要來的富麗。

    張氏聽見了兒子的念叨,也不著急,隻勸他先等陸成頌養好傷。

    “你爹素來看重你,你不要慌,正好趁著這些時日在他麵前多盡些孝心,他自然會為你打算。記住,要多盡孝心。”

    得了自家娘親的叮囑,陸耀齊總算冷靜下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張氏這才放心,道,“你多孝順他,他自然會疼你。”

    她最是了解自己這個枕邊人,身為兒子,他上沒有大哥受看重,下沒有幼弟受寵愛。平生最恨不被人重視。

    想要討好他說來也容易,就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天,事事依賴,事事捧著就行。

    最要緊的就是,千萬千萬,不能讓他覺得你在怠慢他。

    陸耀齊不知道自家娘親心裏的想法,連連說好,回頭就去陸成頌那裏盡孝去了。

    京中一場大戲,陸明華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她坐在榻上翻看著信紙,幾乎回不過神。

    這才一天而已,陸明熙怎麽就被休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陸明華難得有些好奇,但回神一想,管那些人鬧得如何天翻地覆,有與她何幹,說到底,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伸手摸了摸膝上的平安,這貓兒被養的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還慣愛撒嬌,隻是這樣摸一摸,就嬌嬌的叫了起來,伸長了脖子,想讓陸明華撓一撓,如了意之後還歡快的打起了小呼嚕,端的是好享受。

    “你啊,在濟安那裏要是也這樣乖巧,就不會被拋飛了。”陸明華輕笑,點了點平安的小腦袋,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元濟安。

    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京中的事情解決了,寧國侯府一行人又到了雲山——

    正好借此避開那些想方設法打探消息,想知道休妻一事內幕的。

    陸明華在別院中養著,不怎麽願意出門,可幾個丫鬟卻總要出去,或是采買,或是玩樂。

    一開始倒也沒事,直到那天曉春匆匆回來,忐忑的說她遇見了魏雲台,還被認了出來叫她過去,隻是她裝作沒聽見沒理會。等到回來,才聽見守在院外的護衛說,有人跟著她。

    “怎麽辦小姐,魏世子肯定知道您的住處了,都怪我不小心。”曉春知道自家小姐不願意理會那些人,沒想到如今卻被自己壞了事。

    “沒關係。”陸明華心中有些煩躁,卻也不至於怪到曉春身上。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這麽塊地方,魏雲台若是有心尋人,早晚都能找到。

    說著話,外麵下人進來稟報。

    陸明華皺眉,想著人不該這樣快就來,結果來的人卻是趙十一,她眉間頓時一鬆。

    “陸小姐,這是我家主子命人捎來給您的。”趙十一捧著一隻木盒,遞給陸明華。

    陸明華神情一動,不自覺的就笑了起來。

    “給我,是什麽?”她輕聲問出了口,而後就被自己滿是笑意的聲音弄得怔了一下。

    這是她的聲音?

    “屬下也不知。”趙十一把東西給了李嬤嬤,見著到了陸明華手裏,不自覺的看著。

    他也想知道自家王爺都給心上人準備了什麽禮物,還快馬加鞭的送來。

    木盒打開,裏麵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臘梅。

    陸明華不由驚訝,道,“這時候就有臘梅了嗎?”她記得都是過年前後才會有的,這才冬月。

    趙十一倒是不稀奇,宮裏各色能工巧匠,不過讓臘梅提前一個月開花罷了。

    他隻是有點奇怪,自家王爺怎麽想起來送臘梅了?

    伸手拿起,花雖未開,卻已經有了隱隱的香氣。

    陸明華輕嗅一下,忽然掃見盒底還有一張紙,她拿起,隻見上麵寫著,【見此臘梅,念及與明華初見,心中感慨萬千,故此送來。】

    “初見?”她喃喃,陸明華很是茫然,她隻記得初見是在上元燈節,可那日哪兒有什麽臘梅。

    趙十一豎起了耳朵來聽,隱約猜到了原因,卻也想不起來會在哪兒。

    他整日跟著自家王爺,怎麽就不知道這件事?

    太極殿中,當今看著自己那個絮絮叨叨的弟弟,恨不得拿東西堵住他的嘴。

    “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明華的時候,我率兵回京,當時在城外候旨,明華就在一旁,那裏有一叢臘梅,她掀起簾子去看,瞧著臘梅就笑了。”

    “我當時滿身風塵仆仆,疲倦不已,可奇怪的是,我看見她笑,忽然就一點都不累了。”

    燕元華還在回憶,滿臉的笑。

    當今忍無可忍,隻得打斷,說,“閉嘴,看你的案卷。”

    燕元華不滿的看著自家兄長,又看手中的卷宗,全都是從鎮北關到京城這一路的布防暗探等。

    “我都三日未見明華了。”他又歎,有些看不進去。

    “才三日而已!”當今絲毫不能理解自家弟弟現在的模樣,三天而已,人又跑不了,他做出這副樣子幹什麽?

    前日還好,可自從那晚說開了,他便好似沒了顧忌一般,這兩日動不動就說起他心上人如何如何。

    他一點兒都不想聽!

    “什麽叫才三日?”燕元華很不讚同的說,“我以前日日都能見到明華的。”

    “你如果閉上嘴,早點把這些事解決了,說不定能早些見到人。”當今隻覺心累,撇他一眼,很是看不上他兒女情長的樣子。

    這個弟弟,以前不開竅,他著急。現在開了竅了,他反倒寧願他不開。

    哪兒有這麽煩人的?

    “這些要解決完,起碼還要五日!”燕元華皺眉。

    他們要安排好北夷從鎮北關進京的一整條路線上的事,絕對不能允許出現例外。像使臣無緣無故死在半路上這種,更是萬萬不能的。

    當今已經無話可講,忽然懷念起之前那個讓幹活就幹活,從不偷懶多話的弟弟起來。

    “不行,我要去看看明華。”

    “不行!”當今的不行說的比燕元華還大聲。

    “我快去快回,不會耽擱的。”燕元華做下決定,立即起身,邊說,“我明早就回來,你放心就好。”

    說著話,他大步就往殿外走去。

    “你——”當今咬牙,可瞧著自家弟弟迫不及待的背影,卻又說不出阻攔的話,無奈咬牙半晌,不由失笑。

    罷了罷了,難得見他這樣歡欣雀躍,且隨他吧。

    日頭漸沉,守城門的將士得了令,推著大門,緩緩關閉,便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迅速靠近,也不曾停下。

    他們關門都是有規矩的,時間到了,任誰來也是不會停的。

    可這不包括瑞王。

    他戰功赫赫,又備受當今寵信,早早就給了可以隨意進出宮門的令牌。

    宮門都如此,何況城門。

    守將查過親衛手上的令牌,立即朝著高坐馬上的人跪下行禮,得了起後忙不迭的讓人打開城門,目送那一行駿馬迅速消失在城門外。

    “將軍,這門,還關嗎?”將士拿不準,擔心那位王爺一會兒還回來。

    守將一皺眉,喝道,“自然要關,動作快些。”

    那位主要回來,自然可以用令牌叩開,但是這城門,必須要關。

    大門吱呀呀聲繼續響起,最後哐當一聲關閉。

    千金難買的駿馬不停,短短半個時辰,就趕到了雲山。

    沒有回自己的別院,燕元華在陸明華的別院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親自敲響了已經關閉的大門。

    裏麵的下人得知是他,驚了一下,卻也不敢這就把人放進去,匆匆忙忙進去稟報看了這個消息。

    窗前白瓷瓶中插著一支臘梅,陸明華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在上麵,聽著有人進來,才恍然收回視線,掩下些許不自在,就聽李嬤嬤說,“小姐,元公子回來了,就在門外。”

    “什麽?”陸明華不由驚訝,她下意識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幾步。

    “小姐,”李嬤嬤忙叫住她。

    天色已暗,自家小姐剛剛已經梳洗罷,隻穿著中衣,青絲都未挽,哪兒能這副樣子就出去。

    陸明華低頭,這才回神,麵上一熱,忙吩咐了人進來伺候,又讓先把元公子請進來。

    李嬤嬤親自選了衣裳,正是一身朱紅衣裙。

    陸明華也顧不上多想,直接穿上,匆匆去了前院。

    繞過回廊,她一抬眼,就瞧見了正站在門口的人。

    燕元華抬眼看著她,隻見佳人在燈影中行來,眉目如畫,靡顏膩理。朱紅衣裙在暖色燭火中晃動,純金打造的蝶鬧花簪釵花瓣輕顫在她青絲之間,為她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他從未見她穿過這樣穠豔的妝扮,一時間,竟然看愣了。

    “濟安。”沒發現他的失神,陸明華腳步輕快上前,含笑喚道。

    “明華。”燕元華總算回神,也喚道。

    “不是說要四五日,怎麽今天就回來了?”陸明華先問,又道,“是已經解決好了嗎?”

    她抬眼,雙眼不自覺的帶上了期待。

    燕元華的心口,忽然就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沒有。”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雙眸貪婪的注視著陸明華,不肯放過她每一個神情,道,“我想你了,所以回來看看。”

    “明早就要走了。”他道。

    陸明華尚來不及失望,就被他那一雙眼眸給看的心跳聲聲不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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