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六月的天,空中烏雲翻滾,又潮又熱。

    外麵小丫鬟嘟囔,“也不知這雨什麽時候才能下啊。”

    牆角的冰盆沁著冷氣,總算消減了些許暑熱,陸明華午覺剛醒,半倚在榻上閉目養神,心中出神想著,這樣的天,明熙怕是又要病了——

    下意識伸手按住隱約有些悶的額角,她不自覺的皺起了柳眉。

    “少夫人?”曉夏打扇的動作微頓,擔心是自己是不是力氣太大了。

    “沒事,不用扇了,歇著吧。”陸明華輕輕歎了口氣,卻散不去心中的沉悶。

    “少夫人,臨安院那邊遞來消息,二少夫人有喜了。”外間李嬤嬤揮退了小丫,行至陸明華身前,伸手為她輕輕按著額角,邊低聲說。

    陸明華的手一頓,然後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一般放了下去。

    “備禮,吃的,香料,以及貼身的都不必,準備些別的送去。”她吩咐了一句,聲音平淡。

    李嬤嬤抬眼一看,正做著針線的曉春立即起身去準備。

    “少夫人、”李嬤嬤欲言又止,難掩擔憂。

    她家少夫人嫁與世子已有三年,未有喜訊,而二房的那位去年冬日裏成的婚,如今就有了信,既然能放出來,想必三月已過,已經坐穩。夫人高興之餘,難免會對少夫人有意見,這該如何是好?

    “嗯?”陸明華隻做不知。

    李嬤嬤默了一下,放輕了聲音道,“鋪子裏前幾日送來了新衣,是織霞羅做的,穿起來極是好看,少夫人不如一會兒穿上試試?”

    那衣裳穿起來如雲似霧,飄然若仙,她家夫人生的美,穿上身定能驚豔眾人。若是能引得世子矚目,那便再好不過了。

    女為悅己者容,可陸明華早就沒了這些心思。

    眼神輕動,飄忽片刻後她輕輕一笑,道,“快去拿了冊子,我親自選禮,不然,今晚孫秋彤定然要挑我的不是了。”

    “少夫人、總得,總得有個小少爺啊。”李嬤嬤不依,事到如今,她也不指望一對主子能恩愛無雙,可是,總得有個孩子才好。

    總不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分居兩處,形同陌路吧。現在還好,可等以後,該怎麽辦?

    明明當初剛成婚時那樣恩愛,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明華睜眼看了李嬤嬤一眼,眼含製止,想讓她別說下去了。

    李嬤嬤執拗回看,不肯罷休。

    兩人這般對視,陸明華輕歎一口氣,李嬤嬤是她的奶娘,情分非比尋常,若不然也不會明知她不悅還要說出這一席話。

    而她,的確也是生不起多少氣的。

    “嬤嬤放心,世子今晚就會回來的。”她似是妥協般的說。

    “當真?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李嬤嬤大喜過望,立即起身開始安排。

    微微坐正,眉間一展,柔意頓時失了一半,撇了眼外麵昏暗的天色,陸明華嘴角諷笑劃過。

    不多時,挑好了禮,等到日頭偏西,外麵的熱意稍減,她正要出發,就見小丫鬟歡歡喜喜的過來,說是世子回來了。

    “請世子稍坐,我先去臨安院一趟。”陸明華從容的說。

    “少夫人。”李嬤嬤想要阻攔,臨安院的事哪有世子要緊。

    “明早你再去,我有事要與你說。”正在這時,一陣清朗的聲音響起,魏雲台緩步進了屋,溫聲開口。

    陸明華有心忽視,可這裏是寧國侯府——

    背對著人,她輕輕闔眼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眼中種種情緒,唇角噙著笑過去,說,“什麽事這樣著急?二弟妹那裏可是大喜事,我若是……”

    “你們先下去。”魏雲台沒等她說完,語調溫和的遣散了一眾下人。

    見此,眾人隻當世子有急事,掩下好奇,都一一退下。

    隻有陸明華,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她沒有說話,平靜的看著眾人離去,直到屋裏隻剩下她和魏雲台兩人。

    四目相對,她麵上的笑便也沒再維持下去,緩緩褪去,直到最後變得麵無表情。

    “什麽事?”她不再看魏雲台,轉身在妝台前坐下,自顧自取下了剛剛因為要出門而戴上的釵環。

    “天氣這樣不好,明熙該生病了,明日我陪你回去看看她。”看著她疏忽間就變了的臉色,眸色微暗,魏雲台沒有動,直接說。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輕緩溫和,若是不知情者,怕是要讚歎一聲對妻子的愛護,連這樣的小事都還記著。

    可陸明華隻想笑,她也的確笑出了聲。

    果然啊。

    明熙,喚的可真是親昵。

    “陸明華。”看著她這樣,魏雲台溫潤的眉眼輕蹙,出聲提醒。

    “我回去就好,這樣的小事,就不必勞煩你了。”察出他態度中隱約的急躁,陸明華淡淡的道,捏著象牙梳的手不由得收緊,刺痛了她的掌心。

    她驟然回神,低頭定定的看了一眼,然後緩緩鬆開。

    身後,魏雲台還在說話,很是堅定,“我陪你一起。”不是商量,而是在做決定。一如剛才進屋時那般。

    是了,這是寧國侯府,他魏雲台是寧國侯世子,他不必聽她的話,甚至連商量都不必。

    而且,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曾經,陸明華還會生氣,還會憤怒,還會有豁出一切和他一刀兩斷的怨恨。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那麽做了。

    “隨你吧。”她說,拿起梳子輕輕順著散開的發絲。

    烏發如雲,陸明華的一頭青絲,無疑是極美的。

    比起陸明熙因為常年病弱而略有些黯淡的頭發截然不同——

    魏雲台矚目中忽然想到,因為得到滿意答案而鬆開的眉不由得又蹙起,剛剛緩和了些許的麵色驟然劃過一絲冷意。

    他抬步欲走,可看著妝台前陸明華的背影,忽然一頓。

    屋內一片靜默。誰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門吱呀一聲打開,魏雲台出去了。

    可陸明華知道,他隻是去了書房,今夜,他是不會走的。

    這一切種種,讓她覺得即荒誕又可笑,魏雲台這算什麽?

    補償?還是安撫?

    亦或者,是在維持她身為寧國侯世子夫人的體麵,畢竟,夫妻一體。

    銅鏡被打磨的清晰光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裏麵自己的麵容。

    外麵動靜不斷,久久沒迎來男主人而有些清冷的院落驟然熱鬧起來,她緩緩收斂起臉上的譏諷,讓那副笑顏漸漸變得溫和。

    正如她所料,用過晚膳後,魏雲台果然沒走。

    丫鬟上前伺候他梳洗,燈光之下,他眉眼溫潤,唇角含笑,宛如一塊上好的美玉般,引得幾個青春貌美的小丫鬟們頓時紅了臉,眼含秋波,輕輕睇他。

    魏雲台微微闔上了雙眼。

    李嬤嬤眉眼帶笑的出來,見著這一幕麵色一變,走過去便在一旁守著。

    幾個丫鬟頓時老實起來。

    陸明華從內室出來,看也未看一眼,坐在妝台前開始梳發。旁邊曉冬已經準備好了帶著淡淡茉莉花香的發油,細細的為她護著青絲。

    轟隆一聲,雷聲響起。

    心中一滯,陸明華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等雷聲停下,才輕輕喘了口氣。可緊跟著,一連串的雷聲不停響起,她一張帶著淡粉的臉頰漸漸泛起了蒼白之色。

    “少夫人…”李嬤嬤也顧不上再盯著那幾個不老實的,過來揮退曉冬,拿起梳子一下下為陸明華順著頭發,輕聲喚著。

    自己養大的小姐,她是知道的,可陸明華有多要強,她也是知道的。

    “我沒事。”陸明華袖中的手攥緊,說出話時,才驚覺聲音竟帶著些許幹澀。

    看她這樣,李嬤嬤眼中憂色劃過,手上動作不停,一下下為她順著頭發,想讓她更鬆快些。

    雷聲響起時,魏雲台便不由看了眼外麵,微微蹙了蹙眉,眼中憂色劃過。

    而後他又看了眼陸明華,便見她坐在妝台前,竟是一絲擔心都沒有,臉色便冷了一瞬。

    這般各自忙活半晌,李嬤嬤帶著丫鬟們都退了出去。

    屋內頓時隻剩下了陸明華和魏雲台兩人。

    “明日把那幾個丫鬟送走。”魏雲台坐在屋內的錦榻上看著一卷書,低聲開口,隱約有些不耐。

    “那是母親送來的,世子不喜歡,明日便去跟母親說吧。”陸明華漫不經心的說,往床榻走去。

    她睡在床裏,展開被子,抬眼瞥見魏雲台還坐在榻上,也不在意,說,“勞煩世子熄一下燈。”

    說完,她閉上眼睛,呼吸漸輕,仿佛睡著了一般。

    魏雲台放在膝上的手指一動,又翻過幾頁書,才放下了書,熄了燈上榻。

    他的睡姿很端正,雙手放在小腹,微微閉眼,往日他都能很快的入睡,可今日帳中若隱若現的茉莉花香總在提醒著他身側人的存在。

    床內的人呼吸清淺,似是睡熟了,他之前預料的事情並未發生。

    可不知為何,魏雲台心中卻越發的煩躁。

    二弟已有子嗣,母親想來更加不滿,陸明華……

    他思量半晌,身側人一直沒有動靜,睡得很熟,不知不覺間,他便也睡著了。

    淺青色織著如意紋的床帳中,兩人中間隔著一人寬的距離,涇渭分明。

    不知過了多久,陸明華睜開眼睛,往床內翻了個身,心裏的厭倦讓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這個人更遠,卻隻能囿於這方寸之間。

    她看著床內圍欄上雕刻的吉祥紋路,久久不能入睡。

    外麵似是下起了雨,淅瀝瀝的聲音若隱若現,雨勢漸大,聲音也逐漸清晰,嘩啦啦砸在青石上,中間摻著劈裏啪啦的聲音。咬牙忍過幾聲驚雷,陸明華慌亂中拚命穩住呼吸,不自覺就想起了窗外那株芭蕉。

    她在閨中時的臥房窗外便有這麽一棵,魏雲台不知從哪裏得知的這件事,在定下婚事後便尋了一株,初成婚時,兩人也曾並肩立於窗前,喁喁私語,她滿心甜蜜的聽他敘說當初是如何千挑萬選出這棵芭蕉來。

    可後來,他再未多看過那芭蕉一眼了。

    作者有話說:

    開新啦~~~開新大吉,留評有紅包哦~~~

    【委身叔父後】

    段承宣遠赴邊關,回來時卻發現多了一個侄媳,玉貌花容,嬌柔秀麗,正是那年上元燈節,不小心撞進他懷裏的小姑娘。

    她本該被他捧在掌心,卻被侄兒偷走。

    珍寶被竊,那便找回。

    而第一步,便是讓人攛掇著他那侄兒假死。

    *

    新婚不久,府上戰功卓著的叔父段承宣歸家,季扶春前去請安,不期然對上男人一雙直直看來的墨眸,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顫。

    後來,不過一月,公公夫君就先後去世。她得知,是段承宣所為。

    為了複仇,她委身誘之。

    他對她很好,予取予求,萬般寵溺。

    她一腔恨意,從不放在心上。直到她發現,她的夫君,隻是假死。

    *

    事敗之後,段景耀朝著季扶春喝罵,如同一條瘋犬——

    “你以為段承宣是真的喜歡你?!不過是覺得你這個侄媳有趣,玩玩罷了。”

    季扶春沒有反駁,她也是這樣想的。

    可她等啊等,等到段景耀關在地牢奄奄一息,向她哀悔求饒,都沒有等到段承宣厭棄。反而等到了鑼鼓喧天,賓客盈門,她十裏紅妝,再次嫁進了威遠侯府。

    嫁給她曾經的叔父。

    【皇帝為我發瘋日常】

    被太子灌下一碗墮胎藥一屍兩命後,曦光重生了。

    重生在剛被太子哄騙進東宮說要納她為側妃,正費盡心思想要逃走的時候。

    她要報仇。

    曲意逢迎,曦光本來隻是想找準機會讓太子生不如死,卻偶然發現當今天子看她的眼神不太對。

    她心中一動。

    後來,太子看著她微微鼓起的小腹生生吐了血,卻隻能咬著牙跪在曦光麵前,口稱母後,三拜九叩。

    ,

    秦枕寒少時曾中過一種奇毒,再不能人道。可最近卻總是在做一個夢,夢中那女子楚楚可憐被他按在懷中,正在行那……

    直到他看見太子的新寵竟有著和那女子一般無二的容顏。

    他不自覺的注意起了那女子,見她與太子恩愛無間,對自己則神色恭謹,敬而遠之——

    便不由想起了她含淚的模樣。

    妄念愈深,心火難熄,他終究動了手。

    迎著女子哀戚的雙眼,他溫聲輕笑,“太子的命,盡在你手。曦兒,要聽話。”

    父奪子妾,東宮嬌寵一朝成了帝王寵妃。

    ,

    帝王無情,當今尤甚。

    曦光一開始便知道,她要做的,便是不動聲色。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何況是一國天子。

    【始亂終棄了攝政王後】

    新寡喪夫,被人覬覦,池玉灩無奈之下避入道觀,誰知,卻撞入了一雙興味盎然的眼中。

    當朝攝政王,褚宿風。

    道觀清幽,褚宿風行至深處,卻在一個僻靜的殿中,看到了一個清媚瀲灩,好似妖精一樣的女子。

    可她神色不動,垂眸誦經的時候,卻又仿佛是九天的神女。

    勾引來的不動聲色,他欣然接受。

    三清像前,兩人做盡了荒唐事。

    褚宿風手握大權多年,見慣了美色,初時並未在意。

    直到在他精心準備的別院,他看到池玉灩珍藏的畫卷,畫上一筆一劃精心描繪著她曾經的夫君,他失了本該八風不動的氣度,捏碎了畫。

    他忽然發現,池玉灩似乎也從未在意過他。

    她隻是借著他的勢,為她報仇,為她那個早死的前夫報仇,等報完了仇——

    如墨的夜色裏,通明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黑甲衛把池玉灩逼到了褚宿風麵前,她無處可逃,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高高在上的用馬鞭挑起了她的臉頰。

    “清清,我在這裏,你哪裏都不能去。”褚宿風慢條斯理的說,他親昵的喚著她的小名,話中卻滿是冷意。

    “疼。”她垂眸輕泣。

    褚宿風冷淡的看著她半晌,到底俯身把她抱起。

    *

    池玉灩一開始是沒準備和褚宿風糾纏的,可他偏巧就在那個時間出現在了道觀。

    那就怨不得她了。

    沒心沒肺純欲美人小寡婦/自己送上門的工具人攝政王

    【小情郎】

    徐宴春收到夫君尋到白月光,接進府中,命人稱之為夫人這個消息那日,鎮南侯府來了一個表少爺。

    桃花眼笑吟吟在她身上劃過,略帶兩分輕佻的喚了聲嫂嫂。

    一身的風流恣意。

    定定看了他一眼,眉眼輕挑,徐宴春輕輕一笑。

    一身的端莊秀麗忽然就有了十分媚色。

    齊瓊清霎時就看愣了。

    帶著心上人歸家,鎮南候蘇瀾承冷淡遞給了徐宴春一封和離書,高高在上的說:

    “念你這些年尚算盡心,休書便罷了,你走吧。”

    他做好了徐宴春哭鬧的準備,卻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勾唇一笑,伸手接過,抬手間,衣袖迤邐,露出了手臂上點點紅痕。

    他如遭雷擊。

    *

    得知齊瓊清想要娶她,徐宴春笑的漫不經心,輕撫他的麵頰,一如既往的溫柔喜愛,言笑晏晏,“不過是逢場作戲,小郎君又何必太過在意。”

    “姐姐好狠的心。”喬瓊清哀怨輕歎,擁她入懷,壓抑著的雙眼才泄露出了些許癡迷。

    姐姐隻能是他的。

    *

    天子降罪,心上人不辭而去,鎮南侯被燕王世子押解進京。

    蘇瀾承身負枷鎖,一身狼狽,看著那位矜貴高傲的世子喜形於色,將他的前妻如珠如寶般攬在懷中。

    他想要喝罵,卻被差役打翻在地,隻能目眥欲裂,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