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喻安把小白蘑菇按在口袋裏,他蹲下來,近距離看著被唐辛拿著的晶體。

    晶體的表麵覆蓋著一層藍,內裏則是白色的。

    唐辛戴著醫用手套,仔細研究著。他沒有攜帶更精細的分析儀器,眼下僅憑著肉眼來鑒定。

    “有能量波動,應該就是這個東西讓喪屍再次炸了屍。”

    “謝爹,麻煩你了。你去把那些喪屍的腦袋都給我切一下,我去看看這樣的晶體還有多少。”

    “嗯。”

    謝池淵答應了一聲,起身去切著喪屍的腦袋。

    喻安沒跟著謝池淵,他蹲到了唐辛身旁。唐辛見他湊過來看,還故意嚇唬道:“離這麽近,不害怕喪屍再詐一回屍?”

    “不怕。”

    喻安聲音低的像蚊子,反正他都已經被咬過來,喪屍都嫌他不好吃,不會吃他的。

    他拽拽唐辛的胳膊,小聲問著:“你是醫生,你能不能救一救那個大叔?他穿防護服了。”

    唐辛聞言,抬頭看了眼被咬的大叔。

    按照最保險的做法,被咬過後,其實第一應對措施就是對被咬的人補上一槍。

    但考慮到人員已經疏散,現場隻有他們幾個。且還有謝池淵在,所以唐辛才沒執行第一應對措施。

    “救不了。”

    自感染者橫行,唐辛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他父母就是死在他麵前的,母親被咬後,向來古板嚴厲的父親在殺了母親後,當場殉了情。

    他護著雙胞胎弟弟唐然,活了下來。

    喻安看著還在掙紮的大叔,心口如同墜了塊大石頭。自從他在研究所裏醒來後,一睜眼麵對的就是感染的Selina。

    Slina死了,很多很多人都死了。

    眼前這個大叔,也要死了。

    “死亡”帶給喻安的衝擊,是後知後覺的。他在看見研究所那麽多屍體後沒哭,卻在獨自一人找路的夜裏,想到那些人,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他知道,這是他治病的後遺症。

    在每次治療結束,他都會忘記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一些不重要的事。除此之外,他的情緒反射弧偶爾也會變得很長。

    唯一幸運的是,他沒有忘記崽崽們,也沒有對崽崽變得不在意。

    “大叔還沒有死。”

    喻安重複道道:“他穿防護服了,喪屍是隔著防護服咬他的。”

    唐辛歎了口氣。

    他給被咬的大叔做了止血處理,但同時也不得不告訴喻安真相:“他的防護服被咬破了,要不然不會出這麽多血。”

    出血不是最嚴重的,被感染才是。

    大叔被咬的是脖子。

    唐辛哪怕是醫生,也無力回天。

    “大叔。”

    喻安看著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根木樁的大叔,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隻能徒勞的安慰著:“你再堅持一下,不要被感染。隻要不感染,我們就可以回基地了。”

    大叔捂著脖子上的紗布,嘴角扯出了笑。

    “回不去了。”他的語氣裏沒多少恐慌,相反,在麵對死亡時,出奇的平靜:“我忙活了半輩子,現在也該歇歇了。”

    “小安,你能不能幫大叔一個忙?我攢了點東西,想留給我兒子。”

    他話說的斷斷續續:“那些東西都放在我床底下的箱子裏,箱子有個密碼鎖,密碼是我兒子的生日。”

    “你幫我把箱子交給負責基地的劉青山長官,我倆是老鄉,他會替我交給我兒子。”

    大叔的語速很慢,血一點點滲透紗布。他的生命力在肉眼可見的流逝著,如同靜止的沙漏,留不住漏下的沙。

    喻安眼睜睜的看著他閉上眼,最後腦袋歪向一旁。

    “大叔?”

    喻安呆呆的叫道。他叫了好幾聲,就在大叔被他叫的動了動脖子時,一隻大手驟然將他整個抱住,挪放到身後。

    “別靠這麽近。”

    謝池淵說著,把目光盯向了大叔。

    大叔腦袋低垂,原本滲血的位置突然停止了流血。毫無疑問,他沒逃過被感染的命運。

    唐辛看見這一幕,並沒多大的反應。

    他抓緊時間繼續去解剖被謝池淵砍下來的腦袋了。這麽多的腦袋,換做旁的醫生過來,都要犯怵。

    唐辛麵不改色的下手刨。

    等謝池淵解決完異變的大叔後,唐辛也差不多有了結果:“一共有四枚晶體,都是這種藍色包白的。”

    晶體很小,最小的隻有指甲蓋大小。

    喻安的目光從大叔身上收回,他推開謝池淵,轉移注意力般的看著晶體。

    “開到基地門口的有四輛卡車,這裏有四枚晶體。謝哥,我有個猜測——”

    他的猜測還沒說完,謝池淵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就知道這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唉。”

    唐辛苦笑:“我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發生了。”

    “等回去後,把情況報上去。”謝池淵在去村子處理畸變體的時候,已經隱隱有了察覺,所以並不像唐辛這樣受打擊。

    喻安聽著他們的對話,隻覺得茫然。

    “你們在說什麽?”他一句話都沒聽懂,甚至並不知道晶體的出現代表了什麽。

    唐辛把他當做自己人,於是順口解釋道:“喪屍進化了,這幾枚晶體就是證明。有這種晶體的喪屍比其他喪屍會更聰明,不把腦袋斬掉,他就會出現這種詐屍的行為。”

    喪屍,進化。

    這些詞匯讓喻安呆了半天才消化,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這個舉行落在唐辛眼裏,後者寬慰他道:“放心吧,這玩意兒不會出現在我們腦袋裏。”

    喻安不放心。

    他是個冒牌人類,說不定腦袋裏也長了這東西。

    小白蘑菇還在喻安的口袋裏輕輕撞著,想要大哥給拿晶核吃,但都被大哥無情鎮壓了小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

    謝池淵點了火,將所有屍體焚燒。唐辛在焚燒過後,又上前去檢查還有沒有遺漏的晶體。

    就在唐辛過去檢查的時候,謝池淵站在喻安身後,忽地問了聲:“醒了?”

    喻安:“……”

    喻安不想說話,隻想裝死。

    謝池淵垂眸,看著罩在防護服裏的少年,黑沉的眸子眯了眯:“故意不理我?”

    喻安避無可避,隻好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謝池淵“嗤”了一聲。

    黏了他一路,結果這一回來,就不認賬了。

    喻安打定主意要裝傻,謝池淵說的話,他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

    兩人沒待太久,檢查完畢的唐辛就走過來,匯報道:“沒發現有新晶體,走吧。今晚上加強一下巡邏,省得再出什麽事。”

    喻安跟著他們,一言不發的往回走。

    三人回來後,謝池淵跟喻安可以去休息,唐辛卻要繼續加班。他要連夜用儀器再分析一下晶體的構成。

    “哥,我陪你。”

    拐角處,一個穿著便服,跟唐辛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正等在那裏。

    唐辛看見他,眼底一暖:“用不著你,你去睡覺。我忙完了就回去,費不了多大功夫。”

    兄弟兩個說著話,並排朝前走。

    喻安則是要回到他的房間。他雖然是個路癡,但對剛才的路線還能記得,要回去還是很簡單的。

    走了一段路。

    喻安忍無可忍的停下來,他這會兒已經脫了防護服,頭發雖然用手的抓了兩把,但還是亂亂的。

    “你,你不要跟著我了。”

    喻安現在知道大頭就是謝池淵,他一點都不想再打大頭的主意了。大頭香甜歸香甜,可這是切崽凶手。

    謝池淵看少年翹起來的呆毛,有那麽一瞬間,想抬手撥拉一下。

    但他還不至於這麽手欠,於是他隻淡聲道:“沒跟著你,我是要回房間。”

    喻安半信半疑。

    兩人順路走著,謝池淵身上的氣息似有若無的被喻安捕捉。他抿了抿唇,努力告誡著自己不可以被食物迷昏了頭。

    “你不用太尷尬。”

    謝池淵走在他身側,跟他不鹹不淡的說道:“之前在村子裏的事,我不會再提。你隻要好好記住,以後別對我有什麽心思就行。”

    謝池淵把喻安當做愛慕他的人,在村子裏被畸變體迷惑,所以才暴露了心思。

    這樣年紀尚小的少年,現在心思暴露,自然是羞愧不認賬。

    謝池淵諒解的態度,讓喻安氣鼓鼓的回了口:“我本來就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

    謝池淵:“哦。”

    他淡淡道:“我信了。”

    喻安:“……”

    呸,才不信!

    謝池淵敷衍的“相信”,把喻安給惹惱。他頭也不回的加快步子往前跑,一點都不想跟謝池淵並肩走。

    片刻後。

    喻安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見回來的謝池淵後,懵逼了。

    基地裏的人,給他安排的房間,竟然是謝池淵隔壁。

    喻安在門口站了會兒,這才鎖好門,洗澡爬上床。

    小白蘑菇坐在床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低落的氣息。他可憐巴巴的模樣,絲毫沒讓喻安心軟。

    “小九。”

    喻安盤腿坐在小白蘑菇麵前,跟他嚴肅的講著道理:“你現在不可以亂吃東西,等過兩天,我就帶你出基地。”

    小九崽崽們的食物,是研究所裏的營養劑。

    這裏沒有營養劑,喻安準備去外麵找一些替代品。

    小九蹭著大哥的手指,柔弱可憐又貪吃:“大哥,那個晶核很好吃的,我吃了才會長大呀。”

    喻安皺了皺眉:“髒。”

    喪屍腦袋裏長出來的東西,怎麽能往嘴裏塞呢。

    小九崽崽討吃的不成,難過成了個蘑菇球。蘑菇球球團起來,滾到枕頭底下把自個兒給藏住。

    喻安被他這貪吃的樣子,給勾的肚子也有點餓。

    他摸摸癟癟的肚子,最終還是決定守住原則:不舔謝池淵這個假大頭一口!

    “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喻安躺下來,既是在哄著小九崽崽,也是在哄著自己。他閉上眼睛,把謝池淵給趕出了腦海。

    在他睡著後,小九崽崽跳出來。他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還在睡覺的大哥。

    “算了。”

    小九挨著喻安躺下:“不可以讓大哥生氣。”

    夜色寂靜,大哥跟崽崽都餓著肚子,在夢裏覓起了食。

    次日。

    喻安去忙活大叔交代的事情。他找到劉青山,把箱子給了對方。

    “大叔說,這箱子要留給他兒子。”

    在大叔的房間,喻安還發現了擺放著的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大叔的兒子,那個16歲的男孩兒穿著校服,戴著黑框眼鏡,留了個略顯厚重的劉海。

    劉青山看著箱子,好半晌,才低低道:“他兒子早沒了。”

    喻安愣住。

    “兩個月前,他兒子遇到了喪屍潮。”劉青山講起這些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看那個箱子:“在喪屍潮裏,哪有人能活。”

    “後來喪屍潮散了,他沒找著兒子,就死活不信兒子出了事。”

    盡管劉青山說大叔兒子沒了,可喻安還是把箱子交給了他。

    這是大叔要他做的。

    劉青山拎著箱子離開,喻安正要把照片收起來,小白蘑菇突然插了話:“大哥,照片上的這個人,我有點眼熟。”

    喻安:“?”

    小白蘑菇又看了幾眼照片。隨後,迎著大哥的目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見過他呀,他沒死。”

    這話讓喻安沉著的心驟然鬆了鬆。

    他捧起小白蘑菇,驚喜的摸了摸:“太好了,說不定我們出去還能遇到他。”

    兩天後。

    在基地又一次例行檢查時,檢查人員發現喻安毫無征兆的失去了蹤影。

    攜小九崽崽跑路的喻安,目標堅定的去廢榆舊城,要去找被切了觸手的小八。

    檢查人員卻是在遍尋不到他後,嚇得臉都白了,狂奔著去找謝池淵:“嗷!謝長官,你老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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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安安:餓死也不要老公!

    後來的安安:嗚嗚嗚給我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