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喻安聽到裴思的噗嗤聲,立馬放下手,目光看了過來。

    裴思以拳抵唇,遮住了唇角笑意,佯裝無事發生。

    “來,喻安。”他轉移話題,拿著紙筆寫字:“我們做個小調查,這樣我才能帶你回去。你認識字嗎?”

    喻安看到紙上的字,表情遲疑。

    他都裝成小聾子了,現在還要裝文盲嗎?

    裴思耐心的等他看了一會兒,等他終於點頭後繼續寫字:“說一下你的籍貫,以及為什麽去密盾?”

    喻安的腦子不傻。

    他知道自己的來曆不能被發現,畢竟他被發現了沒關係,他還有十個小畸變體崽崽呢。

    “我生病了,很多事都不記得。”

    喻安慢吞吞的開始交代:“我媽媽在我四歲的時候去世了,爸爸把我送到,送到醫院。我每次治完病都有點後遺症,就是記不得很多事。”

    他不算是完全在撒謊。

    在他的治療過程中,每回醒過來都要忘記點兒事,不過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他的爸爸媽媽,Selina,崽崽們……

    他都記著呢!

    喻安交代完身世,剩下的就是胡扯了:“我是跟別人一塊來密盾的,我不認識他們,但他們說可以來這裏發財。”

    密盾的外來者太多,且基本都是進去一個死一個。

    死無對證。

    裴思捏著紙張,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個小福氣包,說他命好吧,他親人都沒了。說他命不好吧,連特戰隊都要折在裏麵的鬼研究所,他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咳,你爸爸叫什麽?”

    “顧愛楠。”

    “你媽媽呢。”

    “喻楠。”

    喻安是隨了媽媽的姓,他爸爸也是在遇到媽媽後改的名。

    有次小四崽崽知道他爸媽的名字後,板著小圓臉,認真分析:“顧叔叔這樣叫做戀愛腦呀。”

    喻安對媽媽沒有多少印象了,他隻記得爸爸很愛很愛媽媽。

    裴思把他父母的名字都記下,又問了幾個問題後,收起了紙筆,臉上帶了點愁容。

    “你這問題回答的……什麽關鍵信息都沒給我啊。”

    爸爸的名字是說了,可是住在哪兒,什麽工作,統統都不記得了。

    裴思重重的揉了揉他的腦袋,決定先把他給帶回去。西區又建了幾個生活基地,在基地裏待著,總比在外麵流浪要強。

    “去車上吃幾口東西吧。”

    裴思隸屬第六軍團少將,等回去後,不用說又要開始馬不停蹄的出任務了。到時候他估計再見到喻安的機會就不多了。

    喻安乖乖的跟著裴思去拿吃的。

    不多時,車上的電話響起來,對麵的聲音急促不已:“緊急任務,讓裴思來聽電話!”

    裴思的手機在進實驗所的時候被毀了,現在要找他隻能通過車上其他人的電話。

    接到催促,正走過來的裴思加快步子走到近前。

    “距離你們2,9公裏外,有一批群眾在接受撤離時發生意外,群眾內有烈士遺孀!裴思,我要你立馬前去解救!”

    裴思周正的臉上,表情一沉。

    他敬了個禮,“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全體人員迅速上車,喻安自然也不例外。

    一張路線圖以及具體的定位被傳送過來,開車的司機踩下油門,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目的地。

    裴思抓緊時間調整著體力,並研究路線,熟悉接下來的任務。

    喻安看見他們整裝待發的模樣,沒忍住,伸出手拽了拽裴思的胳膊。

    裴思抬頭看過來。

    喻安小聲道:“你身上有傷。”

    在研究所裏,裴思受了傷。

    裴思聽到他的話,笑了一下:“傷的不重,不礙事。”

    坐在裴思身旁的陸朝,適時插話道:“放心吧,我們謝老大當年骨頭斷了好幾根,還能麵不改色把任務做完呢。裴哥是他帶出來的,沒那麽嬌氣。”

    陸朝吹了半天,吹著吹著把自己的真心話給吹了出來:“裴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謝老大在裝逼?”

    裴思心說這種可能我早想到了。

    不過想到謝池淵那張冷臉,還有對方訓人的手段,他把話咽下去,不搭這個腔。

    沒耽誤太久,他們就趕到了目的地。

    “喻安,在車上好好坐著!我們要換一輛車開幹了。”裴思打開車門,提槍衝了下去。

    在他們的視線裏,能看到被喪屍潮困住的幾輛大車,並一輛拉貨車。

    車裏的人在絕望求救著,他們沒了彈藥,隻能幹坐在車上,不停的往裏縮。麵具扭曲的喪屍伸長了手臂,嘴裏哈著氣,一次又一次抓著他們。

    裝滿人的車子在喪屍的推搡下,車身都開始搖晃。

    “車子還還不走嗎?喪屍要爬上來了!”

    “李警官呢?!他說了要把我們活著帶出去的!我要找李警官!”

    “他媽的姓李的是不是丟下我們跑了,他帶的有槍,他一定是自己跑了!”

    車裏不停的叫著一個李警官,直到最角落的小朋友,抹著眼淚,哽咽道:“李酥酥把我放上來,然後被咬啦。”

    “酥酥被咬了,不上來,他寄幾去撞腦袋,砰,酥酥不動了。”

    小朋友的抽泣的描述著發生的事,剛才還叫著要找李警官人,聞言一個個的都沉默了起來。

    就在車裏蔓延起絕望的氛圍時,突然,車不晃了。

    有人膽大的往外看去,隻見原本還在推搡車身的喪屍,額頭如同濺出一朵血色小花,再然後,砰的一聲倒了地。

    槍聲不斷。

    喪屍潮終於改變方向,轉移目標。

    新來的幾輛車除了在吸引喪屍外,還在找尋上地麵是否有落單的人。

    喻安坐在車裏,一開始是安全的。但很快載著他的司機也衝向了喪屍聚集的地方。

    “我聽陸朝叫你小福氣包,小福氣包,坐穩咯。哥帶你玩噴碰碰車!”開車的軍哥說著,直接飆起了車技。

    幾個來回顛簸下來,坐在後麵的喻安,啪嘰捂住嘴:“嘔!”

    他要吐了。

    喻安知道軍哥是在幹正經事,所以哪怕要吐了,都隻是緊緊捂著嘴,也不出聲說什麽。

    有裴思的帶領衝鋒,現場肉眼可見的得到了緩和。

    喻安看著被喪屍攻擊的車子,慢慢能開得動了。他看看外麵,又看看頭頂。

    頭頂上還是沒有飛機飛過來。

    “開車!”他聽見外麵裴思的吼聲:“開快點,我們斷後。”

    裴思說著斷後,但架不住這一片的喪屍像下餃子似的,不斷往這跳。

    喻安坐在車裏,臉貼著玻璃,眼也不眨的看著他們打喪屍。

    他要多看多學!

    等從這裏脫身,他還是要走的。他要一個人去外麵闖蕩,他要努力變厲害,把崽崽們都找回來。

    車子好不容易開出去一截。

    裴思回到喻安身旁,再次包紮傷口。血淋淋的傷口,淋上藥粉,刺激得讓人差點要叫出聲。

    “給你。”

    喻安等他包紮完,把水遞給他:“你的嘴起皮了。”

    裴思接過水,咕嚕嚕灌了幾口。

    由於車上的彈藥充足,且裴思在對付喪屍上算得上有經驗,他們勉強擺脫了這群喪屍,讓護送群眾的車順利開走。

    車上這麽多人,裴思要優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喪屍兩隻腿跑不過汽車四條腿,跑著跑著就越來越少。

    喻安回頭看了好幾次,看徹底沒喪屍了,這才鬆了口氣。

    “哢滋——”

    車胎急停的聲音驟然響起,最前麵的車不知怎麽的,突然急刹了。

    他一急刹,後麵的車全部跟著急刹。

    喻安沒防備,腦門直直的磕到了前麵的椅子。

    裴思繃直了身子,第一時間呼叫最前方的車:“遇到什麽事了,為什麽停下來?”

    “前麵倒了棵樹,把路給堵了。不把樹挪開,咱們過不去。”開車的那人說著,卻並不下去。

    很明顯,他是在害怕。

    裴思見狀,沒有遲疑的下了車。

    他挑了幾個人,跟他去搬樹。喻安忙不迭的綴上去,也要賣力氣。

    “帶上我吧,我能搬動!”喻安被保護了半天,不好意思再幹坐著當小廢物。

    裴思環顧四周,靜悄悄的,看起來沒什麽危險。但他的心依舊懸著,不敢輕易放鬆。

    “跟我跟緊一點兒。”

    “嗯!”

    幾人小跑過去,看到了攔在路中間的樹。那棵樹很長很粗,它的根半露著埋在了一個坑裏,樹幹卻彎曲到了幾乎橫放的程度。

    樹幹上的葉子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

    “來吧,搬起來。”

    裴思吩咐著他們:“速戰速決。”

    陸朝低頭看著這棵樹,納悶:“裴哥,這地方我來過,我記得這兒隻有棵寒酸的小樹苗,沒這麽大的樹啊。”

    這麽大的樹,少說也得長個百十年。

    站在最後麵的喻安,聽到這還,下意識的看了看樹根,他在樹根裏看到了很多血。

    血,還有碎衣服。

    沒有屍體。

    喻安盯著樹根,原本靜止的樹根落在他眼裏,幹硬樹皮上的紋路仿佛瞬間活過來了一樣。

    褐色的紋路湧動著,紋路裏隱隱有紅色的血光。

    喻安揉了揉眼睛,紋路還在動。

    他的後背陡然生出一層寒意,一股子不祥的預感直衝心頭。

    “這樹吃人了!”

    喻安話音落下,把離他最近的人給拽到一旁。裴思不用他拽,直接躲到離樹幾米遠。

    幾乎就是他們躲開的刹那,原本好好躺著的大樹,猛地伸出了長長的枝條,衝著他們犀利刺去。

    裴思對著樹連開幾槍。

    比人還粗的大樹挨著槍子壓根沒反應,它的枝條在空中揮動著,如同狠厲的鐵鞭。

    “這是什麽鬼東西?”

    有人頭皮發麻的問道:“他媽的樹也會成精嗎?!”

    喪屍爆發到現在,他們是頭一次見到會殺人吃人的樹。

    裴思雖然也是第一次見,但他冷靜道:“纏住它,讓車上的人改道!不能讓它靠近後麵的車。”

    “是!”

    幾人跟樹纏著,明顯不占優勢。

    陸朝躲的狼狽,他把喻安護在身後,喘著粗氣道:“小福氣包,完犢子了。我們這次是真要折在這兒了。”

    喻安繃緊著臉,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被保護得好好的。

    裴思看向陸朝,厲聲道:“把喻安送回車上!”

    喻安不想給他們拖後腿,可他手裏什麽東西都沒有,打架都衝不上去。

    這場意外,眼看著要成為死局時,喻安耳朵忽然動了動。

    他抬頭,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天,大聲道:“直升機來了!”

    直升機來了。

    這幾個字,像一道護命符。幾人在看到降落的直升機後,臉上都迸發出了欣喜的表情。

    “謝爹!”

    筋疲力盡的陸朝,直接原地認爹!他喜極而泣:“我們可以撤了!”

    有謝池淵在,不需要他們礙事!

    從直升機上出來的謝池淵,穿著一身黑色金屬材質的作戰服。他個子比裴思要再高一點,包裹在長褲裏的大長腿有點讓喻安羨慕。

    喻安一直都想再長高一點。

    幾人全都撤下來,謝池淵頂上。

    謝池淵的下半張臉戴了個類似於金屬口罩的東西,口罩上還沾著不知道是誰的血。他露出的剩餘半張臉鼻梁挺拔,一雙黑沉的眼睛似乎自帶寒意。

    “謝爹,這兒交給你了。”陸朝跑過來,還提溜著喻安。

    看謝池淵在晲著喻安,陸朝忙中也不忘介紹:“這就是小福氣包,我們在研究所帶回來的,就是他救了裴哥。”

    謝池淵的目光在喻安臉上停留了幾秒。

    隨後,他丟給喻安一個便當盒:“謝禮。”

    在過來的途中,謝池淵被隻海鮮攔了路。他順手在那隻大海鮮身上劃拉了個小海鮮拚盤。

    喻安顯然沒想到會收到謝禮,他呆了下,抱住了便當盒。

    謝池淵丟完就走,到前麵去處理麻煩。

    陸朝這次沒把喻安放自己車上,他把喻安放到了要轉移的群眾車裏。

    “小福氣包,你先走。我們的車接下來要探路,不安全。你放心,我一會兒就來找你。”

    陸朝說著,強行把喻安放到了車裏。

    喻安是個聽話的,乖乖上車後,就打開了便當盒看剛收到的見麵禮。

    隻見鐵皮小盒子裏,被切成段的章魚小觸手擺了半盒子。

    喻安:“……”

    喻安的臉刷的一下就綠了。

    尤其是在他檢查完其中一條小觸手後,他一扭頭,用力的扒拉著後車門:“讓我下去!放我下去!”

    喻安氣得眼圈都紅了,也沒人給他開門。他把臉貼到後玻璃上,盯著謝池的方向,繼續憤怒:“你還我的崽!!!”

    他的八爪魚崽崽,被做成海鮮了!

    車子後麵,裴思看著眼圈紅紅,不知道在叫什麽的喻安,心裏莫名酸了起來:“看來喻安舍不得跟我分開。”

    這還隻是換了個車,小孩兒情緒就這麽激動了。

    陸朝也唏噓不已:“小福氣包說不定也不想跟我分開呢,他可真乖啊,又乖又好看,等回去了我認他當弟弟!”

    兩人對著還在拍窗子的喻安,感動不已。

    ,,,,,,,

    作者有話要說:

    裴思&陸朝:崽舍不得我們!(?°Δ°`)

    扒拉窗子的安崽:┻╰(‵□′)╯#**#!(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