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別說雲晚白震驚了,昝晨剛一聽說的時候,嚇的嘴巴都沒合攏。

    雲晚白可能剛來,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但對他和單麟這些已經在尊上身邊待了很久的而言,這件事不亞於——正道來襲,尊上直接歸降了。

    尊上一直很在乎自己的領域和東西,他所住的寢殿,別說他們這些手下了,平時連負責灑掃的侍女都不能隨意進去,頂多每隔幾個月進去一趟,還必須小心翼翼,什麽東西都不能亂碰。

    但現在,卻讓一個凡人住了進去。

    盡管知道雲晚白是對尊上的病情有用,但昝晨還是不敢置信,趁著領她去寢殿的過程,偷偷打量了她好幾圈。

    到了最後,別說雲晚白不是木頭了,她就是個木頭也忍不了了,便直言道:“昝大人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昝晨尷尬地撓了撓頭,道:“沒,沒什麽……對了馬上就到了,前麵就是了。”

    雲晚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片濃重的黑色霧氣中,隱隱約約露出了巍峨建築的一角。

    隨著他們的靠近,踏入了黑霧中後,大殿更多地展露在了他們麵前。

    宮殿外表華麗,通體呈黑色,看著陰森又冰冷,就像……重雪照這個魔一樣。

    昝晨把她帶到離宮殿還有十幾丈距離的時候便停住了腳步,不肯再向前一步,隻道:“你過去吧,喏,你走進去就行。”

    頓了頓,昝晨目光複雜地又補充道:“……尊上說了,讓你自己在正殿中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住下,不能住偏殿,必須跟他住一個房間裏。”

    雲晚白:“……”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

    但仔細想想,也還可以理解——可能重雪照覺得他半夜犯病了,一個房間找人方便一點,不然還要到處找她。

    畢竟他這宮殿看著還是很大的,前前後後有不少副殿以及房間。

    雲晚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昝晨沒再多言,神色複雜地最後瞅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徒留雲晚白一個人孤零零地佇立在黑霧中,看著格外淒涼。

    她深吸了一口氣,抱臂緊了緊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這黑霧冷的厲害。

    雖然不抵重雪照身上的寒涼刺骨,但待久了,還是會明顯感覺身上的溫度逐漸散去。

    雲晚白沒再遲疑,提步朝宮殿走了過去,很快就推開了沉重的殿內,望了進去。

    入目是濃重的黑暗,雲晚白僵在門檻處,愣是沒敢踏入一步。

    因為一些經曆,她還是挺怕黑的,平時也都會盡量避免自己一個人單獨在夜間出行,就算必須出去,也會隨身攜帶能照明的燈籠之類的物品。

    雲晚白踟躕了好一陣,咬咬牙,使了一個照明決。

    幽幽的白光登時亮了起來,因為她修為還比較低,用出的照明決能照亮的區域也很少,而且為了維持這個照明效果,雲晚白也隻能盡量省著用體內的靈氣。

    她抬眸看了過去,瞬間呆愣在地。

    盡管隻照亮了一小片區域,但是入目這一堆堆隨意擺放,有的壘的快跟天花板一般高的“雜物堆”。

    ……你管這叫寢殿?而不是庫房?!

    身為一個穿衣愛穿白衣,儲物袋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雲晚白表示她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環境。

    她木著一張臉,緩緩挽起了衣袖。

    如果她未來的日子必須暫住在此,她是絕不能忍受自己住在這樣的“雜物堆”中的。

    ……

    於此同時,昝晨在返程的途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摸了摸下巴,不確定地想:

    他應該……大概也許跟雲晚白講了吧……尊上的東西是不能亂動的,後果會很嚴重的。

    曾經也有魔有人仗著自己的身份或是別的依仗,去碰尊上的東西。無一例外,他們的下場都很慘。

    慘到什麽程度呢……那大概就是,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程度吧。

    不過看雲晚白平日裏還是很謹慎的,昝晨覺得她應該不會作死,於是便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去前麵的暗魔殿找尊上匯報事務了。

    ……

    離開魔域十幾天,繞是重雪照早有安排,但還是積壓了不少事務。

    他單手撐著下巴,麵無表情地聽底下的屬下匯報事務,聽完之後,再依次下達命令。

    等大殿內的魔都領命散的七七八八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暗了下去。

    重雪照揉了揉額角,瞥了眼半空中的那輪紅月,心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人。

    他讓昝晨領著她去了寢殿,過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她收拾好了沒,習不習慣。

    想到這,桌子上一堆原本還算順眼的卷軸登時變得令人討厭了起來。重雪照不耐煩地打開了一個又一個卷軸,匆匆看過幾眼後,便留下了朱批。

    最終,全部了結後,他將卷軸草草堆成一堆,隨便把筆一扔,便甩開椅子離開了。

    旁邊侍奉的侍從望著重雪照離去的背影,兢兢業業地將所有的卷軸收好準備下放下去,同時小聲嘀咕道:“尊上看上去很煩,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啊……”

    ……

    重雪照站在自己的寢殿門外停住了腳步,一時間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皺了皺眉,莫名很不爽,但具體哪裏不爽又說不上來。

    於是……重雪照撓了下門上的花紋。

    雕花的門“嘎吱嘎吱”的響,鐵屑簌簌而落,門內傳來了雲晚白警戒的聲音:“……誰?”

    重雪照僵了一瞬,手停在半空中。

    門很快被打開了一條縫,雲晚白探頭看了出來,對上了重雪照若無其事的臉,愣了一下,道:“尊上?”

    重雪照淡淡地“嗯”了一聲,背在身上的手摩擦了一下,殘留的鐵屑從他的指尖劃過。

    雲晚白見是重雪照,立馬把門推開了,側身騰位置,同時又朝他身後看了眼,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雲晚白有點疑惑,小聲道:“尊上您剛才有聽到什麽聲音嗎?嘎吱嘎吱的,就像是鬧耗子了。”

    重雪照避開她的目光,道:“沒有,我什麽都沒聽到。”

    雲晚白也沒再追問,等重雪照進來之後,便關上了門。

    她剛將門闔好,轉過身來,就迎上了一雙不敢置信的鳳眸。

    重雪照環顧四周,鳳眸滿是震驚,伸出去的手指都有點顫,道:“……這是什麽情況?”

    雲晚白眨了眨眼,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幹笑道:“尊上,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東西……感覺之前有點亂。”

    死寂般的沉默過後,重雪照憤怒的聲音響起,道:“你管這叫稍稍?你這是把我的家給拆了啊!”

    但仔細聽去,憤怒中還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雲晚白心虛地又後退了幾步。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論一個有潔癖人和一個隨便的人是怎麽最後走到一起的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