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樂園
第72章 樂園
沈瑜回A市隻短暫修整了兩天, 之後便又立刻投入了新的巡演。
一個月多月的時間，她巡演了十幾個城市。每一站都能收到來自山水的花束。
等她結束巡演回到A市，已經是7月份了。
回去後, 沈瑜便投入了到了新劇《霍亂》的排練中。
這部劇是團裏的原創劇本，主要講述了古代某村落發生霍亂之後發生的一係列故事。這是一個龐大的群像劇, 沈瑜是其中的主演之一。
這天，團裏邀請了市裏文藝相關的幾個領導來現場觀看《霍亂》的彩排，請大家討論並指教。
也是在這裏, 沈瑜又一次看見了章江。
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正常地完成了彩排。
結束後, 理應是一場交流會。
沈瑜不想參加，找了個理由請假了。
在會議室外的走廊，她迎麵撞見了章江。
對方主動熱心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沈瑜也禮貌地問了聲好。
不知道是不是衣著的原因, 她覺得章江比頒獎那會兒清瘦了些。
“聽說《拂曉》前段時間的巡演很成功，恭喜啊。”章江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
沈瑜客氣地謙虛了一下，說是謝謝觀眾的青睞。
“小沈啊, 我有朋友很喜歡你的舞蹈。咱們加個微信吧, 以後你有演出，我也好去捧場。”章江說著, 主動掏出了手機。
沈瑜麵露猶豫，沒有動作。
章江見她遲疑, 玩笑道：“怎麽了？是不是沒帶手機啊？”
話音落下，沈瑜的手機響了一聲。
……
空氣裏一陣沉默。
沈瑜抿了抿唇，歎氣。
“章老師，你不用打探了。我已經知道了。”
章江愣了一下：“知道什麽？”
沈瑜定定看著他, 眼神清明。
“山水。”
章江稍頓, 似是沒反應過來。
片刻, 他扯扯嘴角，一臉的不知情：“山水？什麽山水？”
沈瑜的生活一直很簡單，她也不太喜歡彎彎繞繞。
連續幾次下來，她已經有點搞不清章江的目的了。
要不是謝新昭告訴過她，她可能真的就被糊弄過去了。
想到這裏，沈瑜胸口堵了一口氣。
“章老師。”她吸了口氣，鄭重道，“您說的朋友，就是您的妻子吧？”
章江的臉部肌肉頓時一僵。
他怔怔看著眼前淡定平靜的女生，微微驚訝：“你都知道？”
沈瑜輕輕點頭。
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位置，示意去那邊說。
短短的幾步路，章江走得很慢，臉色也不太好。
到了窗口，他斟酌著緩緩開口：“小沈啊，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其實你媽媽這些年一直對你很愧疚。你出生以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當時還不知道，現在想想大概是產後抑鬱吧……”
沈瑜默默聽著，垂下的手握成了拳，手心不自覺沁出了濕意。
“你可能不記得了，她和你爸爸的關係到後麵變得很差。她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章江的話被沈瑜打斷：“不是故意不要我？可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找過我。”
沈瑜身邊不是沒有離異家庭的孩子，可他們至少還可以和父母見麵。不像自己的媽媽好像從此失蹤了一樣。
章江話音一頓：“不是這樣的，她隻是不敢。她怕你怪她，一直沒辦法麵對你。我不是想要求你什麽，隻是希望你不要誤解她……”
“不敢？”沈瑜皺了皺眉，“那現在又為什麽要送我花？您又為什麽要加我的微信？”
章江的聲音有點低：“現在我……”
他頓住，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呼吸一下急促起來。
沈瑜一愣，連忙道：“你怎麽了？”
章江難受地說不出話來，閉著眼睛就要一頭栽下。
沈瑜眼疾手快地擋在他麵前試圖扶他。
可惜男人的體重太重，她又沒有做好準備。
兩人一起跌到了地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旁邊辦公室的門立刻打開，好幾個人循聲跑過來。
“怎麽回事？”
沈瑜顧不上自己，連忙衝來人喊道。
“快打120！章老師暈倒了。”
*
一陣兵荒馬亂。
沈瑜跟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
一起前去的還有廖老師和文聯的一個年輕人。
醫院裏，沈瑜作為當事人白著一張臉和其他兩人站在醫生對麵。
“名字？”
“章江。”
“年齡？”
“不知道。”
“過往病史？”
“不清楚。”
……
幾人和章江都不熟，對醫生接二連三拋出的問題一概不知。
最後還是章江的同事用章江的指紋解鎖了他的手機，打給了通訊錄裏名為“老婆”的人，接著一直陪在床前等人過來。
沈瑜和廖老師則一起坐在急診病房外等候消息。
沒過太長時間，一個身著長裙的女人急匆匆地趕到了。
她臉色蒼白，神情很緊張。
“我是章江的家屬。”
沈瑜抬眸，目光不其然和對方對上。
女人目光躲閃，移開了。
沈瑜垂下眼，捏著手機的手心隱隱出了汗。
“家屬跟我過來。”護士看到餘清，將她領去了醫生辦公室。
廖老師拍拍沈瑜的肩：“你在這兒等下，我也跟著去看看。”
沈瑜點頭應好。
她低頭，撩開自己的褲腿。
兩個膝蓋都腫了一圈，此刻青了一片，隱隱泛著痛。
沈瑜掃了一眼，默不作聲將褲腿放下來。
就在這時，手心的手機震動起來。
沈瑜接起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謝新昭像是裝了個情緒的感知雷達，立刻問她：“怎麽了？”
沈瑜頓了頓，將事情簡單說了。
“你在哪？”謝新昭問。
沈瑜：“市一院急診。”
“等我。”
謝新昭隻說了兩個字，沈瑜卻莫名心定了不少。
不一會兒，廖老師先回來了。
沈瑜站起身來。
“沈瑜啊，章老師沒什麽事了。他家人也來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廖老師做了個走的手勢，“走，我送你。”
“不用了廖老師，我男朋友來接我。您先忙。”沈瑜禮貌道。
廖老師稍頓，笑了；“行。那我走了。”
沈瑜男朋友對沈瑜的體貼周到在團裏是出了名的，他也早有所耳聞。聽沈瑜這麽說，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先行離開了。
沈瑜繼續坐回椅子上。
又過了幾分鍾，一襲綠色裙擺出現在她的視線。
沈瑜抬頭，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止。
自從懷疑山水就是媽媽後，沈瑜也想過幾次兩人會麵的情景。
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現實會是在人來人往，聲音嘈雜的急診走廊。
餘清應該是還不知道沈瑜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看著沈瑜的目光有些閃爍，情緒複雜。
她捏了捏自己的裙擺，看起來有些緊張和不知所錯。和那晚在路邊精致優雅的樣子大相徑庭。
“謝謝你們把章江送到醫院。”她的聲音有點輕，也有點顫。
沈瑜扯扯嘴角：“不用謝，應該的。”
話音落下，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小瑜！”
兩人同時轉頭。
謝新昭一臉著急地跑過來，攬住沈瑜的肩膀。
“沒事吧？”
他上下打量沈瑜，順手理了理她頰邊散落的頭發。
沈瑜搖頭：“沒事。”
謝新昭的目光卻定在了她的褲子。
——褲腿靠近膝蓋的位置，有兩處沒撣幹淨的白灰，在她黑色的褲腿上有些顯眼。
還沒等沈瑜反應過來，他已經俯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揭開沈瑜寬鬆的褲腿。
看到又青又腫的膝蓋，他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
“疼不疼？”謝新昭皺眉問她。
沈瑜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拉下褲腿。
謝新昭微微歎氣，起身。
整個過程中，餘清一直怔怔看著兩人。
謝新昭轉頭，向她點點頭打招呼。
餘清張了張唇，正要講話時，章江的同事從裏麵走出來。
“章老師醒了。”
餘清立刻進了病房。
沈瑜站在門口，沒有動作。
“走吧。”她看向謝新昭。
她現在進去，幾個人都尷尬。
謝新昭點點頭，背對著沈瑜蹲下身。
沈瑜一愣：“做什麽？”
“背你。”謝新昭抿唇，回頭看她，“走路不疼啊？”
他轉回去，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
沈瑜一頓，乖乖趴在他的背上。
“其實也不是很疼。”她小聲說。
“別逞強。”謝新昭背著她往回走，歪頭看她。
沈瑜安靜幾秒，“哦”了一聲。
從摔倒到現在，謝新昭是唯一一個一眼就看出她膝蓋問題的人。
她偶爾也會想要屈從於這一刻的柔弱。
急診中心什麽病人都有，家屬病人都心神不安。沒有多少人關注他們。
出了急診，兩人外表和姿勢立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沈瑜不好意思地將臉埋進謝新昭的頸窩，小聲催他：“快一點。”
謝新昭低笑，手臂將她往上顛了顛。
“害羞啦？”
他嘴上調侃著，行動上卻聽話地加快了步伐。
到了車上，謝新昭要沈瑜等等。
他離開去醫院的便利店買了冰礦泉水和一個薄毛巾。
“將就敷一下，我們回家。”
沈瑜點點頭，用毛巾包著冰水按在自己膝蓋。
冰冰涼涼的感覺沁入皮膚，緩解了一些痛感。
到了這個時候，沈瑜才把事情仔細地同謝新昭講了一遍。
謝新昭仔細觀察沈瑜的神色，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了她。
“他們好像要出國定居了。”
沈瑜一愣：“出國？”
“嗯。”謝新昭點點頭，“你還記得陳沫嗎？她媽媽和章江以前是同學。聽說章江這兩年的身體不太好，他們打算去瑞士養老定居了。”
沈瑜輕輕“哦”了一聲，想明白了。
難怪章江並沒有想說明關係的意思，又想加她的微信。
說完這個，兩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沈瑜又是被謝新昭抱回去的。
這一天的謝新昭格外溫柔。
大概是知道沈瑜的情緒不高，他晚上隻是抱著沈瑜親吻了很久，沒有多做什麽。
他從背後抱著沈瑜，皮膚一寸貼著一寸，很緊。
雙手十指緊扣，好像一個溫暖又柔軟的保護罩，將沈瑜完全包裹了起來。
沈瑜的心緒在這樣的安全感裏逐漸安定，像漂泊的船靠在了停泊的渡口。
她翻了個身，喟歎著埋進謝新昭的懷裏。
“寶寶？”謝新昭低頭看她。
沈瑜仰起頭，親了親他凸起的喉結。
謝新昭隻愣了一秒，溫熱的唇很快追了過來。
原本打算暫停的事因為沈瑜的主動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沈瑜的長發披散在枕頭，頭好幾次被撞到床頭，又被拉下來繼續。
顫栗不止的那個瞬間，她下意識地絞緊了身體。
兩人疊在一起緊緊扣住對方，身心的愉悅在同時達到了頂峰。
沈瑜緊了緊手臂，在夜色裏靜靜地感受著謝新昭的體溫。
宇宙浩大無垠，他們是黑暗中彼此溫暖著的兩顆星球。
她抱著他，就好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
第二天，沈瑜請了一天的假。
章江特意打來電話，道歉說不好意思嚇到她了。
沈瑜客氣地說沒事，又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
章江歎氣：“沒什麽，老毛病了。心髒有點不好。”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及餘清的事。
放下電話，一切又好像回歸了正軌。
舞劇《霍亂》於下半年正式登上舞台，獲得了觀眾的一致好評。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
中秋節之前，沈瑜參加了電視台中秋晚會的錄製，再次表演了《拂曉》。
表演結束後第二天，正巧是沈瑜班上的同學聚會。
紀衡不知道是不是自覺尷尬，早早拒絕了這一次的同學聚會。
9月初的天氣還有些炎熱。
沈瑜身著一襲淺杏色連衣裙配同色係單鞋，未經修飾的黑長發垂直腰間，呈現出一種自然的弧度，脖頸間掛著一根閃閃發光的項鏈。
她的妝容很淡，飾品也寥寥。
可也許是身材氣質過於突出，她單單站在那裏便呈現出一股天然去雕飾的美人之姿。
同謝新昭一起出現在酒店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兩人。
男生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俊朗，修身的灰色襯衫勾勒出隱隱的肌肉線條。旁邊的女生身材高挑，皮膚光滑白皙，眉眼清冷有神。
兩人的外表很搭，就是氣質都有些高冷，看上去很難接近。
直到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上了電梯，在大廳用餐的人才堪堪收回了目光，有八卦者忍不住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另一邊，兩人到達包廂時，同樣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哇~俊男美女來啦~”
“嗨！好久不見！”
“我們沈大美女怎麽一點沒變啊？”
“瞎說！明明變更漂亮了！”
一片笑聲中，沈瑜拉著謝新昭坐在了舍友趙存存的旁邊。
今天到的人不少，加上有些帶了家屬，一共坐了兩桌。
沈瑜坐的這一桌大都是女生，關係要熟絡一些。
沈瑜沒有說過男朋友的名字，加上謝新昭早早離開了A大。是以包廂裏一開始並沒有人認出他來，隻當他是沈瑜後來交的男朋友。
同學們許久不見，這次見麵都很高興。男生們很快就喝成了一片。
沈瑜和其他女生以飲料代酒，也喝了不少。
快結束的時候，沈瑜和趙存存一起去洗手間。
到了這時，趙存存才小聲問她：“你男朋友哪找的啊？好帥！”
沈瑜默了默，提醒她：“你見過的。”
趙存存一愣：“我見過？難怪這麽眼熟。不過什麽時候啊？”
沈瑜輕笑：“他就是我初戀啊。”
趙存存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天哪！這麽大的消息！你怎麽不說啊？！”
沈瑜彎了彎唇，拉著驚叫連連的趙存存進了洗手間。
另一邊的酒桌上，一個男生忽然坐到了沈瑜的位置。
來人拎著一瓶啤酒，臉色通紅，眼神有些茫，顯然是喝多了。
“哎兄弟，怎麽把我們院花泡到手的？說說唄。”他用酒瓶碰了碰謝新昭的杯子，打了個酒嗝。
謝新昭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何，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不善。
“不好意思啊，季樂他有點喝多了。”另一個男生走過來道歉，就要拉他走。
季樂不肯：“別動我！我還沒和這位帥哥喝一杯呢！”
他吆喝著給謝新昭也拿了一瓶酒。
“我就是好奇，我舍友幾年都追不到的人，你怎麽一下就追到了？”
謝新昭愣了愣，抬頭看向站在一旁試圖打圓場的男生。
那男生歎氣，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他喝多了胡言亂語。你別理他。”
他說著又要拖季樂走。
然而喝醉的人身體很沉，他一個人根本拖不動。
季樂咬開啤酒瓶蓋，遞給謝新昭。
“來，我們幹了。我告訴你一個關於沈瑜的秘密。”
謝新昭眼皮一跳：“什麽秘密。”
季樂不語，直接揚起脖子喝起了酒。
意思是——喝了再說。
謝新昭一頓，利落地抓起酒瓶直接對口喝起來。
他剛才喝得不多，這會兒比季樂還要先喝完。
季樂湊到謝新昭身邊，滿嘴的酒氣。
“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沈瑜心裏一直有個白月光。”
謝新昭心跳快了幾分，眉心蹙起：“白月光？”
同時膽戰心驚的還有站在一旁的同學。
“季樂你踏馬別胡言亂語了！”他望向另一邊，想找人一起拉他。
“你說。”
謝新昭伸手阻止了要拉人的動作，沉沉看著季樂。
“是她前男友。”季樂一臉嚴肅。
他和紀衡是舍友，這會兒喝多了，便忍不住多嘴起來。
“你不知道吧？沈瑜這麽多年都忘不了他，剛分手的時候還大病了一場呢。”季樂知道這事，也是因為那會兒紀衡在和沈瑜練舞，將這些都看在了眼裏。
謝新昭的目光更加沉了下來，臉色很難看。
季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繼續道：“她舍友說是淋雨發燒了，但我覺得——”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謝新昭已經起身離開了。
季樂被忍無可忍的同學推了一把。
“你踏馬神經病吧？說這些幹嘛？”
“怎麽了嗎？”季樂紅著臉嚷嚷，“我讓他更了解女朋友不行嗎？”
“得了吧！”同學找了人連人帶椅一起拖去了另一桌，“紀衡知道也不會感謝你的！”
椅子腿在地上劃拉出難聽的聲音，被周圍觥籌交錯的喧囂聲掩蓋。
季樂嘟囔了一聲，爛泥般癱在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趙存存一個人回來了。
和季樂一起的同學沒有看到沈瑜和男朋友，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趙存存，沈瑜呢？”
趙存存不以為意：“哦，和男朋友一起呢。”
同學的臉色變了變，小心翼翼地問：“兩人沒事吧？”
趙存存莫名其妙，抓了片西瓜吃。
“有什麽事啊？人家好著呢。”
季樂頭靠著椅子，忽然笑了聲。
“笑什麽啊？”同學無語。
季樂搖頭：“我就是想說啊，能追到沈瑜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趙存存吃完了西瓜，忍不住興奮：“那當然啦！人家可是等了沈瑜好多年呢！”
季樂和同學一愣：“什麽？”
趙存存也愣了：“你們不知道嗎？”
那剛剛在說什麽不一般啊？
她眨眨眼：“沈瑜男朋友就是她初戀啊！他們複合啦！”
一石驚起千層浪，兩個男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啊？”
“什麽？”
*
幾分鍾前，沈瑜從洗手間出來，一眼看到了等在走廊處的謝新昭。
他單手插兜站著，臉上沒什麽表情。
沈瑜和趙存存打了招呼讓她先走，自己走到謝新昭麵前。
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沈瑜怔了下，也沒有多問，被謝新昭一路拉著坐電梯出了酒店。
一直走到酒店側邊的無人處，謝新昭才停下，變成和沈瑜麵對麵的姿勢。
晚風習習，沈瑜的裙擺被吹得貼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身形。
她仰頭看著謝新昭，麵色微微有些不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沈瑜也不會阻止謝新昭的做法。
她隻是很有耐心地等他說話。
謝新昭的眼睛裏情緒翻滾，聲音也低啞。
“大一我找你那晚，你是不是在樓下？”
沈瑜一怔，點了點頭。
謝新昭皺了下眉，聲音變輕。
“淋雨生病了？”
沈瑜抿唇，沒有直接回答：“誰告訴你的？”
謝新昭心口發酸，眼眶有些熱。
“前段時間我們回去，你怎麽不說？”
即使是那個時候，他還是有些介意的。可她隻是道歉，說要重新戀愛。一點也沒提起她在背後陪自己淋了一場雨。
沈瑜的語氣平靜：“都過去了，沒什麽好說的。”
她稍頓，眼睛閃爍：“而且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和你見麵——”
謝新昭按捺不住胸口翻騰的情緒，重重將沈瑜攬進懷裏。
“怎麽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埋在沈瑜的脖頸，聲音有些悶，“你告訴我，我會很高興。”
“你明知道，我這麽愛你。”
沈瑜安靜幾秒，也抱住他說好。
謝新昭微微退開些，一眨不眨盯著沈瑜，喉頭發緊。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喜歡我一點？”
沈瑜怔怔和他對視片刻，點點頭。
“我想……”
她眨了眨眼，聲音輕而有力。
“應該不止一點。”
作者有話說：
這章很肥！
感謝在2022，08，03 21:43:53~2022，08，05 01:1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êηεζγα、會見麵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7416502 20瓶；冬暖夏涼、Syuhi77 10瓶；dddd666 8瓶；貓喵又沒錯、今天也是等更新的一天 5瓶；xixi、kai，、傾U呀、會見麵嗎 2瓶；Kaz、咕嚕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沈瑜回A市隻短暫修整了兩天, 之後便又立刻投入了新的巡演。
一個月多月的時間，她巡演了十幾個城市。每一站都能收到來自山水的花束。
等她結束巡演回到A市，已經是7月份了。
回去後, 沈瑜便投入了到了新劇《霍亂》的排練中。
這部劇是團裏的原創劇本，主要講述了古代某村落發生霍亂之後發生的一係列故事。這是一個龐大的群像劇, 沈瑜是其中的主演之一。
這天，團裏邀請了市裏文藝相關的幾個領導來現場觀看《霍亂》的彩排，請大家討論並指教。
也是在這裏, 沈瑜又一次看見了章江。
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正常地完成了彩排。
結束後, 理應是一場交流會。
沈瑜不想參加，找了個理由請假了。
在會議室外的走廊，她迎麵撞見了章江。
對方主動熱心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沈瑜也禮貌地問了聲好。
不知道是不是衣著的原因, 她覺得章江比頒獎那會兒清瘦了些。
“聽說《拂曉》前段時間的巡演很成功，恭喜啊。”章江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
沈瑜客氣地謙虛了一下，說是謝謝觀眾的青睞。
“小沈啊, 我有朋友很喜歡你的舞蹈。咱們加個微信吧, 以後你有演出，我也好去捧場。”章江說著, 主動掏出了手機。
沈瑜麵露猶豫，沒有動作。
章江見她遲疑, 玩笑道：“怎麽了？是不是沒帶手機啊？”
話音落下，沈瑜的手機響了一聲。
……
空氣裏一陣沉默。
沈瑜抿了抿唇，歎氣。
“章老師，你不用打探了。我已經知道了。”
章江愣了一下：“知道什麽？”
沈瑜定定看著他, 眼神清明。
“山水。”
章江稍頓, 似是沒反應過來。
片刻, 他扯扯嘴角，一臉的不知情：“山水？什麽山水？”
沈瑜的生活一直很簡單，她也不太喜歡彎彎繞繞。
連續幾次下來，她已經有點搞不清章江的目的了。
要不是謝新昭告訴過她，她可能真的就被糊弄過去了。
想到這裏，沈瑜胸口堵了一口氣。
“章老師。”她吸了口氣，鄭重道，“您說的朋友，就是您的妻子吧？”
章江的臉部肌肉頓時一僵。
他怔怔看著眼前淡定平靜的女生，微微驚訝：“你都知道？”
沈瑜輕輕點頭。
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位置，示意去那邊說。
短短的幾步路，章江走得很慢，臉色也不太好。
到了窗口，他斟酌著緩緩開口：“小沈啊，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其實你媽媽這些年一直對你很愧疚。你出生以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當時還不知道，現在想想大概是產後抑鬱吧……”
沈瑜默默聽著，垂下的手握成了拳，手心不自覺沁出了濕意。
“你可能不記得了，她和你爸爸的關係到後麵變得很差。她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章江的話被沈瑜打斷：“不是故意不要我？可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找過我。”
沈瑜身邊不是沒有離異家庭的孩子，可他們至少還可以和父母見麵。不像自己的媽媽好像從此失蹤了一樣。
章江話音一頓：“不是這樣的，她隻是不敢。她怕你怪她，一直沒辦法麵對你。我不是想要求你什麽，隻是希望你不要誤解她……”
“不敢？”沈瑜皺了皺眉，“那現在又為什麽要送我花？您又為什麽要加我的微信？”
章江的聲音有點低：“現在我……”
他頓住，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呼吸一下急促起來。
沈瑜一愣，連忙道：“你怎麽了？”
章江難受地說不出話來，閉著眼睛就要一頭栽下。
沈瑜眼疾手快地擋在他麵前試圖扶他。
可惜男人的體重太重，她又沒有做好準備。
兩人一起跌到了地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旁邊辦公室的門立刻打開，好幾個人循聲跑過來。
“怎麽回事？”
沈瑜顧不上自己，連忙衝來人喊道。
“快打120！章老師暈倒了。”
*
一陣兵荒馬亂。
沈瑜跟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
一起前去的還有廖老師和文聯的一個年輕人。
醫院裏，沈瑜作為當事人白著一張臉和其他兩人站在醫生對麵。
“名字？”
“章江。”
“年齡？”
“不知道。”
“過往病史？”
“不清楚。”
……
幾人和章江都不熟，對醫生接二連三拋出的問題一概不知。
最後還是章江的同事用章江的指紋解鎖了他的手機，打給了通訊錄裏名為“老婆”的人，接著一直陪在床前等人過來。
沈瑜和廖老師則一起坐在急診病房外等候消息。
沒過太長時間，一個身著長裙的女人急匆匆地趕到了。
她臉色蒼白，神情很緊張。
“我是章江的家屬。”
沈瑜抬眸，目光不其然和對方對上。
女人目光躲閃，移開了。
沈瑜垂下眼，捏著手機的手心隱隱出了汗。
“家屬跟我過來。”護士看到餘清，將她領去了醫生辦公室。
廖老師拍拍沈瑜的肩：“你在這兒等下，我也跟著去看看。”
沈瑜點頭應好。
她低頭，撩開自己的褲腿。
兩個膝蓋都腫了一圈，此刻青了一片，隱隱泛著痛。
沈瑜掃了一眼，默不作聲將褲腿放下來。
就在這時，手心的手機震動起來。
沈瑜接起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謝新昭像是裝了個情緒的感知雷達，立刻問她：“怎麽了？”
沈瑜頓了頓，將事情簡單說了。
“你在哪？”謝新昭問。
沈瑜：“市一院急診。”
“等我。”
謝新昭隻說了兩個字，沈瑜卻莫名心定了不少。
不一會兒，廖老師先回來了。
沈瑜站起身來。
“沈瑜啊，章老師沒什麽事了。他家人也來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廖老師做了個走的手勢，“走，我送你。”
“不用了廖老師，我男朋友來接我。您先忙。”沈瑜禮貌道。
廖老師稍頓，笑了；“行。那我走了。”
沈瑜男朋友對沈瑜的體貼周到在團裏是出了名的，他也早有所耳聞。聽沈瑜這麽說，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先行離開了。
沈瑜繼續坐回椅子上。
又過了幾分鍾，一襲綠色裙擺出現在她的視線。
沈瑜抬頭，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止。
自從懷疑山水就是媽媽後，沈瑜也想過幾次兩人會麵的情景。
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現實會是在人來人往，聲音嘈雜的急診走廊。
餘清應該是還不知道沈瑜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看著沈瑜的目光有些閃爍，情緒複雜。
她捏了捏自己的裙擺，看起來有些緊張和不知所錯。和那晚在路邊精致優雅的樣子大相徑庭。
“謝謝你們把章江送到醫院。”她的聲音有點輕，也有點顫。
沈瑜扯扯嘴角：“不用謝，應該的。”
話音落下，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小瑜！”
兩人同時轉頭。
謝新昭一臉著急地跑過來，攬住沈瑜的肩膀。
“沒事吧？”
他上下打量沈瑜，順手理了理她頰邊散落的頭發。
沈瑜搖頭：“沒事。”
謝新昭的目光卻定在了她的褲子。
——褲腿靠近膝蓋的位置，有兩處沒撣幹淨的白灰，在她黑色的褲腿上有些顯眼。
還沒等沈瑜反應過來，他已經俯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揭開沈瑜寬鬆的褲腿。
看到又青又腫的膝蓋，他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
“疼不疼？”謝新昭皺眉問她。
沈瑜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拉下褲腿。
謝新昭微微歎氣，起身。
整個過程中，餘清一直怔怔看著兩人。
謝新昭轉頭，向她點點頭打招呼。
餘清張了張唇，正要講話時，章江的同事從裏麵走出來。
“章老師醒了。”
餘清立刻進了病房。
沈瑜站在門口，沒有動作。
“走吧。”她看向謝新昭。
她現在進去，幾個人都尷尬。
謝新昭點點頭，背對著沈瑜蹲下身。
沈瑜一愣：“做什麽？”
“背你。”謝新昭抿唇，回頭看她，“走路不疼啊？”
他轉回去，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
沈瑜一頓，乖乖趴在他的背上。
“其實也不是很疼。”她小聲說。
“別逞強。”謝新昭背著她往回走，歪頭看她。
沈瑜安靜幾秒，“哦”了一聲。
從摔倒到現在，謝新昭是唯一一個一眼就看出她膝蓋問題的人。
她偶爾也會想要屈從於這一刻的柔弱。
急診中心什麽病人都有，家屬病人都心神不安。沒有多少人關注他們。
出了急診，兩人外表和姿勢立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沈瑜不好意思地將臉埋進謝新昭的頸窩，小聲催他：“快一點。”
謝新昭低笑，手臂將她往上顛了顛。
“害羞啦？”
他嘴上調侃著，行動上卻聽話地加快了步伐。
到了車上，謝新昭要沈瑜等等。
他離開去醫院的便利店買了冰礦泉水和一個薄毛巾。
“將就敷一下，我們回家。”
沈瑜點點頭，用毛巾包著冰水按在自己膝蓋。
冰冰涼涼的感覺沁入皮膚，緩解了一些痛感。
到了這個時候，沈瑜才把事情仔細地同謝新昭講了一遍。
謝新昭仔細觀察沈瑜的神色，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了她。
“他們好像要出國定居了。”
沈瑜一愣：“出國？”
“嗯。”謝新昭點點頭，“你還記得陳沫嗎？她媽媽和章江以前是同學。聽說章江這兩年的身體不太好，他們打算去瑞士養老定居了。”
沈瑜輕輕“哦”了一聲，想明白了。
難怪章江並沒有想說明關係的意思，又想加她的微信。
說完這個，兩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沈瑜又是被謝新昭抱回去的。
這一天的謝新昭格外溫柔。
大概是知道沈瑜的情緒不高，他晚上隻是抱著沈瑜親吻了很久，沒有多做什麽。
他從背後抱著沈瑜，皮膚一寸貼著一寸，很緊。
雙手十指緊扣，好像一個溫暖又柔軟的保護罩，將沈瑜完全包裹了起來。
沈瑜的心緒在這樣的安全感裏逐漸安定，像漂泊的船靠在了停泊的渡口。
她翻了個身，喟歎著埋進謝新昭的懷裏。
“寶寶？”謝新昭低頭看她。
沈瑜仰起頭，親了親他凸起的喉結。
謝新昭隻愣了一秒，溫熱的唇很快追了過來。
原本打算暫停的事因為沈瑜的主動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沈瑜的長發披散在枕頭，頭好幾次被撞到床頭，又被拉下來繼續。
顫栗不止的那個瞬間，她下意識地絞緊了身體。
兩人疊在一起緊緊扣住對方，身心的愉悅在同時達到了頂峰。
沈瑜緊了緊手臂，在夜色裏靜靜地感受著謝新昭的體溫。
宇宙浩大無垠，他們是黑暗中彼此溫暖著的兩顆星球。
她抱著他，就好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
第二天，沈瑜請了一天的假。
章江特意打來電話，道歉說不好意思嚇到她了。
沈瑜客氣地說沒事，又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
章江歎氣：“沒什麽，老毛病了。心髒有點不好。”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及餘清的事。
放下電話，一切又好像回歸了正軌。
舞劇《霍亂》於下半年正式登上舞台，獲得了觀眾的一致好評。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
中秋節之前，沈瑜參加了電視台中秋晚會的錄製，再次表演了《拂曉》。
表演結束後第二天，正巧是沈瑜班上的同學聚會。
紀衡不知道是不是自覺尷尬，早早拒絕了這一次的同學聚會。
9月初的天氣還有些炎熱。
沈瑜身著一襲淺杏色連衣裙配同色係單鞋，未經修飾的黑長發垂直腰間，呈現出一種自然的弧度，脖頸間掛著一根閃閃發光的項鏈。
她的妝容很淡，飾品也寥寥。
可也許是身材氣質過於突出，她單單站在那裏便呈現出一股天然去雕飾的美人之姿。
同謝新昭一起出現在酒店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兩人。
男生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俊朗，修身的灰色襯衫勾勒出隱隱的肌肉線條。旁邊的女生身材高挑，皮膚光滑白皙，眉眼清冷有神。
兩人的外表很搭，就是氣質都有些高冷，看上去很難接近。
直到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上了電梯，在大廳用餐的人才堪堪收回了目光，有八卦者忍不住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另一邊，兩人到達包廂時，同樣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哇~俊男美女來啦~”
“嗨！好久不見！”
“我們沈大美女怎麽一點沒變啊？”
“瞎說！明明變更漂亮了！”
一片笑聲中，沈瑜拉著謝新昭坐在了舍友趙存存的旁邊。
今天到的人不少，加上有些帶了家屬，一共坐了兩桌。
沈瑜坐的這一桌大都是女生，關係要熟絡一些。
沈瑜沒有說過男朋友的名字，加上謝新昭早早離開了A大。是以包廂裏一開始並沒有人認出他來，隻當他是沈瑜後來交的男朋友。
同學們許久不見，這次見麵都很高興。男生們很快就喝成了一片。
沈瑜和其他女生以飲料代酒，也喝了不少。
快結束的時候，沈瑜和趙存存一起去洗手間。
到了這時，趙存存才小聲問她：“你男朋友哪找的啊？好帥！”
沈瑜默了默，提醒她：“你見過的。”
趙存存一愣：“我見過？難怪這麽眼熟。不過什麽時候啊？”
沈瑜輕笑：“他就是我初戀啊。”
趙存存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天哪！這麽大的消息！你怎麽不說啊？！”
沈瑜彎了彎唇，拉著驚叫連連的趙存存進了洗手間。
另一邊的酒桌上，一個男生忽然坐到了沈瑜的位置。
來人拎著一瓶啤酒，臉色通紅，眼神有些茫，顯然是喝多了。
“哎兄弟，怎麽把我們院花泡到手的？說說唄。”他用酒瓶碰了碰謝新昭的杯子，打了個酒嗝。
謝新昭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何，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不善。
“不好意思啊，季樂他有點喝多了。”另一個男生走過來道歉，就要拉他走。
季樂不肯：“別動我！我還沒和這位帥哥喝一杯呢！”
他吆喝著給謝新昭也拿了一瓶酒。
“我就是好奇，我舍友幾年都追不到的人，你怎麽一下就追到了？”
謝新昭愣了愣，抬頭看向站在一旁試圖打圓場的男生。
那男生歎氣，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他喝多了胡言亂語。你別理他。”
他說著又要拖季樂走。
然而喝醉的人身體很沉，他一個人根本拖不動。
季樂咬開啤酒瓶蓋，遞給謝新昭。
“來，我們幹了。我告訴你一個關於沈瑜的秘密。”
謝新昭眼皮一跳：“什麽秘密。”
季樂不語，直接揚起脖子喝起了酒。
意思是——喝了再說。
謝新昭一頓，利落地抓起酒瓶直接對口喝起來。
他剛才喝得不多，這會兒比季樂還要先喝完。
季樂湊到謝新昭身邊，滿嘴的酒氣。
“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沈瑜心裏一直有個白月光。”
謝新昭心跳快了幾分，眉心蹙起：“白月光？”
同時膽戰心驚的還有站在一旁的同學。
“季樂你踏馬別胡言亂語了！”他望向另一邊，想找人一起拉他。
“你說。”
謝新昭伸手阻止了要拉人的動作，沉沉看著季樂。
“是她前男友。”季樂一臉嚴肅。
他和紀衡是舍友，這會兒喝多了，便忍不住多嘴起來。
“你不知道吧？沈瑜這麽多年都忘不了他，剛分手的時候還大病了一場呢。”季樂知道這事，也是因為那會兒紀衡在和沈瑜練舞，將這些都看在了眼裏。
謝新昭的目光更加沉了下來，臉色很難看。
季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繼續道：“她舍友說是淋雨發燒了，但我覺得——”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謝新昭已經起身離開了。
季樂被忍無可忍的同學推了一把。
“你踏馬神經病吧？說這些幹嘛？”
“怎麽了嗎？”季樂紅著臉嚷嚷，“我讓他更了解女朋友不行嗎？”
“得了吧！”同學找了人連人帶椅一起拖去了另一桌，“紀衡知道也不會感謝你的！”
椅子腿在地上劃拉出難聽的聲音，被周圍觥籌交錯的喧囂聲掩蓋。
季樂嘟囔了一聲，爛泥般癱在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趙存存一個人回來了。
和季樂一起的同學沒有看到沈瑜和男朋友，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趙存存，沈瑜呢？”
趙存存不以為意：“哦，和男朋友一起呢。”
同學的臉色變了變，小心翼翼地問：“兩人沒事吧？”
趙存存莫名其妙，抓了片西瓜吃。
“有什麽事啊？人家好著呢。”
季樂頭靠著椅子，忽然笑了聲。
“笑什麽啊？”同學無語。
季樂搖頭：“我就是想說啊，能追到沈瑜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趙存存吃完了西瓜，忍不住興奮：“那當然啦！人家可是等了沈瑜好多年呢！”
季樂和同學一愣：“什麽？”
趙存存也愣了：“你們不知道嗎？”
那剛剛在說什麽不一般啊？
她眨眨眼：“沈瑜男朋友就是她初戀啊！他們複合啦！”
一石驚起千層浪，兩個男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啊？”
“什麽？”
*
幾分鍾前，沈瑜從洗手間出來，一眼看到了等在走廊處的謝新昭。
他單手插兜站著，臉上沒什麽表情。
沈瑜和趙存存打了招呼讓她先走，自己走到謝新昭麵前。
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沈瑜怔了下，也沒有多問，被謝新昭一路拉著坐電梯出了酒店。
一直走到酒店側邊的無人處，謝新昭才停下，變成和沈瑜麵對麵的姿勢。
晚風習習，沈瑜的裙擺被吹得貼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身形。
她仰頭看著謝新昭，麵色微微有些不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沈瑜也不會阻止謝新昭的做法。
她隻是很有耐心地等他說話。
謝新昭的眼睛裏情緒翻滾，聲音也低啞。
“大一我找你那晚，你是不是在樓下？”
沈瑜一怔，點了點頭。
謝新昭皺了下眉，聲音變輕。
“淋雨生病了？”
沈瑜抿唇，沒有直接回答：“誰告訴你的？”
謝新昭心口發酸，眼眶有些熱。
“前段時間我們回去，你怎麽不說？”
即使是那個時候，他還是有些介意的。可她隻是道歉，說要重新戀愛。一點也沒提起她在背後陪自己淋了一場雨。
沈瑜的語氣平靜：“都過去了，沒什麽好說的。”
她稍頓，眼睛閃爍：“而且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和你見麵——”
謝新昭按捺不住胸口翻騰的情緒，重重將沈瑜攬進懷裏。
“怎麽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埋在沈瑜的脖頸，聲音有些悶，“你告訴我，我會很高興。”
“你明知道，我這麽愛你。”
沈瑜安靜幾秒，也抱住他說好。
謝新昭微微退開些，一眨不眨盯著沈瑜，喉頭發緊。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喜歡我一點？”
沈瑜怔怔和他對視片刻，點點頭。
“我想……”
她眨了眨眼，聲音輕而有力。
“應該不止一點。”
作者有話說：
這章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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