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新篇章
  第79章 新篇章

    這幾個月以來,進近大魔王方皓和國航的陳嘉予是一對兒這件事,也算是大興管製和塔台公開的秘密。陳嘉予經常來進近接方皓,也經常給他帶點有的沒的好吃的東西。春天的時候帶過各種稻香村糕點,夏天帶過哈根達斯冰淇淋。方皓沒那麽喜歡吃零食,所以這些不是便宜了王展博,就是便宜了付梓翔、徐楊等同事。

    而陳嘉予在進近和塔台的頻率裏,也算是獲得了點特殊待遇。所有人見到他,脫波的時候都不說“再見”了,而是一句“回見”,帶了老朋友的客氣和溫情在裏麵。

    有外人在的時候,方皓和楚怡柔、付梓翔他們幾個熟悉的同事會對個暗號,管陳嘉予叫“家屬”。值班室經常出現類似這樣的對話:

    “你扇區裏麵看到國航1885了嗎?”

    “你家屬啊,二十分鍾前脫波的,估計落地了。”

    “哦,他不回我微信。”

    “那可能還在滑吧,去的17右今天。”

    “看來他賄賂的還是不到位,哈哈。”

    陳嘉予在那一幫關係好的飛行朋友麵前,也會對個暗號,他會管方皓叫“領導”。在天上飛的時候,確實方皓是他的領導,不認識他的時候陳嘉予可能還會回嘴,現在就是方皓說往東他根本不會提往西。

    有一次嶽達超在主飛回北京,陳嘉予在副駕負責無線電,當時進場流控挺厲害的,有輛東方航空的737飛得比他們高,位置也在他們前麵,但速度比他們慢。他就說:“嘉哥,你問問進近能不能偏置五海裏,咱超了上麵這個737吧”。

    陳嘉予當時就瞪了他一眼說:“不成,今天領導值班,能調早調了。”

    嶽達超嘟囔了一句:“我的節油獎……”

    陳嘉予說他:“你現在念叨節油獎,剛剛巡航飛,76馬赫數?”

    嶽達超哭喪著個臉:“……”

    陳嘉予隻好說:“得了得了,這次算了,下次請你吃飯。”

    兩個人正說著話,陳嘉予眼看著東方那架737飛得越來越慢,兩個飛機之間縱向間隔越來越近。嶽達超又看了他一眼,剛開了個口說:“這個東方飛得咋這麽慢……”

    陳嘉予也看到了,他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拿起了無線電,順著嶽達超的意思問了:“北京進近,國航8112,申請向右偏置五海裏。”

    方皓那邊頓了兩秒,然後批準了:“國航8112向右偏置五海裏。調速310,超越高高度前機737報告。”他不用多說,一偏置就是為了超越,縱向間隔的縮短他在雷達上也看得很清楚。

    陳嘉予立刻複誦,複誦完了嶽達超麵露喜色,他那飛了的節油獎又回來了。可他也不忘關心陳嘉予一句:“領導沒意見吧。”

    “不至於,他也看得出我們意圖。”陳嘉予說。不過他還是拿起無線電,說了一句:“北京進近,國航8112。幺兩三四五,你聽我幾個?”嶽達超有點沒懂,這一套他也來過,是檢查無線電通信訊號時候用的,可方皓的聲音聽起來明明很清楚啊。

    他聽到方皓在進近那邊回:“國航8112,我聽你5個。”語氣倒是挺輕鬆。

    陳嘉予這才轉過頭,跟嶽達超說:“看來是沒意見。”

    嶽達超當場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radio check還能這麽玩。佩服之餘他也好奇:“那……有意見是幾個啊?”

    “看心情,如果不好,就‘幹擾了聽不清’。”陳嘉予說道。

    那之後的幾周,因為裝修的事情陳嘉予和方皓有了點分歧,因此方皓跟他冷戰了兩天,那幾天,波道裏多了一架明明指令都能複誦,但是radio check的時候無線電左右都不好使的國航飛機。

    五月底的時候,陳嘉予迎來了可以說是職業生涯的第三個篇章——他又改裝回了遠程寬體的空客A330係列,準備重新飛國際航線。劉瑞那天跟他提起過這件事,他果真沒有食言。

    恢複飛行以後,他其實是繼續飛了一個多月的國內短線,然後他和陳正和方皓都好好商量了一下重新飛國際線這件事。國際線活少錢多,可是有時候大四段一走就是一周,適合不拖家帶口的人,尤其不適合有小孩的飛行員。陳嘉予不算在此列,可他和方皓剛剛享受了幾個月的溫存,這種工作上的變化確實是要找他好好商量的。方皓聽說以後,當然還是百分百支持他的,他說:“咱倆就是新的鄭曉旭和楚怡柔,鄭曉旭不就是隻飛國際大長線的,怡柔排班和我差不多,我看他們這戀愛也談得挺好。”

    陳嘉予被他這一說,覺得特有道理,他原本有點擔心他們相處時間會變少,但是方皓態度堅定,字裏行間都是信心,他也就沒有其他顧慮。

    但私底下,方皓也請教了楚怡柔:“曉旭一走就走好幾天,你倆這戀愛怎麽談。”

    楚怡柔跟他說:“熱戀期的時候當然會想啊,有時候姐妹一有什麽聚會都帶男朋友來,那時候他在紐約洛杉磯什麽的來不了,我確實會失望,但是現在就不會了,現在是細水流長。”

    本來,陳嘉予是有計劃改裝波音的寬體客機,也就是747,這樣他能飛的機型裏麵又多一筆。可是改裝訓練對於公司來說也是一筆經濟賬,一位飛行員重新改裝一個機型要花公司幾十萬。而他在空客A330上麵本來就已經有了七八千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改裝回來也就重考理論課、模擬機和本場訓練一套,幾周就做完了,對航司來說省錢,對他來說省時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公司訂購了一批22架新的A330,300年底交付,正缺能夠立刻上手的機組,所以陳嘉予就又被拉回了空客飛行員的陣營。方皓最開始聽說的時候還笑了笑,說:“這是命運的召喚嗎。你這兩次改裝,也是獨一份了。”說完他一想,喊過兩次mayday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陳嘉予的職業生涯有夠傳奇,他想低調都低調不了。

    陳嘉予當時隻是開玩笑說:“是小桌板的召喚吧。”波音飛機的操縱杆是卡襠設計,在兩腿中間,吃飯隻能端著飯盒吃,而空客的操縱杆在兩側,中間有個可以收起的小桌板。因此,無論波音百年老店如何好,空客飛行員碾壓波音隻有一句話——我們有小桌板。

    後來,陳嘉予又嚴肅了神情,跟方皓說:“空客的駕駛艙更寬敞,對於高個子來說更舒服,當然還有小桌板,地毯什麽的。但我還是偏愛737的一些設計,比如頂板一百多個按鈕,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理念,都是按照程序來設計的——第一次摸737,用了半小時我就記住開關的相對位置了。從飛行員的角度來說,設計和操縱都很精妙。總之是不後悔飛了737係列吧。”他講這些的時候,眼睛裏充滿著神采,方皓一時間看著他看出神了——這幾個月,陳嘉予的狀態確實和之前不一樣了,也不是說他原來就多麽頹喪,但他那時候的狀態好像是一台上滿潤滑油在精密運轉的機器。現在他確確實實是多了一種明顯外露的活力和輕鬆,不僅在自己麵前,在其他朋友麵前也如此。

    在重新考試認證A330執飛資格的這幾周裏麵,陳嘉予就又閑下來了。當時方晟傑和幾個大學同學去西藏旅遊之後回北京,那天方皓值班,樊若蘭的學校又有重要會議開,陳嘉予就自告奮勇從機場接上了方晟傑。

    方皓那天趕上晚高峰,說得口幹舌燥。他開車回到自己家,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客廳裏麵是他熟悉的遊戲音樂聲——方晟傑和陳嘉予正坐在沙發上,一人一個switch手柄,正在打Overcooked。

    陳嘉予一邊操縱著手柄完成任務一邊跟他打招呼:“回來啦?餓不餓,”然後又指揮方晟傑:“……哎你趕快去刷盤子,要來不及了。”

    方皓以為是叫他自己,他有點愣:“沒開飯呢刷什麽盤子?”而且,陳嘉予從來不會用這種急促的口氣命令他做這種家長裏短的小事。多數時候,陳嘉予開都不會開口,自己直接就去做了。他也是手底下閑不下來那種人。

    陳嘉予趕緊抬眼看他一下,然後才搶出一句話說:“我是說晟傑,遊戲裏麵……哎哎哎,還有十秒,趕快的。”原來是分手廚房裏麵比較複雜的一關,需要一邊切菜做菜一邊刷盤子。

    方皓被這一大一小給逗樂了,他一看陳嘉予和方晟傑確實配合的不怎麽樣,自己進來以後半分鍾就看到他們沒達標通關。

    他放下手裏的包,先和方晟傑抬手擊了個掌,又從沙發正後方抱了抱陳嘉予的後背,然後說:“再來一次,你倆這回聽我指揮。”

    往後的兩分鍾,方皓指揮著陳嘉予和方晟傑分工合作,一人負責切菜洗碗,一人負責煮菜,果然有他助力,這次兩個人順利通關。

    “還得靠我親哥。”方晟傑讚許地說。

    陳嘉予跟他撇了撇嘴開玩笑道:“我以為經過這一晚上,我跟你心裏排第一了呢。”

    方皓也笑他:“那你得陪他玩兒個一周末,我看差不多。”

    方晟傑一聽,又要玩一周末的分手廚房,那可能真要分手了,趕緊說:“不用不用,真不用。”

    陳嘉予趕緊給他台階下,說:“不是我陪他,是晟傑陪我玩。”

    這時候,烤箱也發出叮的一聲,陳嘉予趕緊放下遊戲機去看了看。方皓見狀也戴上手套幫他拿烤盤,陳嘉予在他耳邊小聲說:“我烤了個羅非魚,弄了點菜,挺簡單的,晟傑不是剛回來嗎,第一頓飯咱們吃舒服點。”

    方皓當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沙發上不明所以在打遊戲的方晟傑,這場景真挺有家庭氣氛的。方皓笑著說方晟傑好運氣,平地多收獲了一個哥,而陳嘉予則是說好運氣的是自己。他也知道,陳嘉予不止一個場合跟自己說過,我一直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我是把晟傑當自己弟弟看。他不僅是說說,各方各麵都貫徹了這一點。不但給方晟傑買去英國的往返機票,今天還去接機,還陪他玩遊戲,甚至方晟傑有戀愛困擾的時候也會微信悄悄找他取經。方晟傑過去一年在英國談了一個比他還大一歲的女朋友,方皓唯一一次要求看陳嘉予的手機聊天記錄,就是想看看他給方晟傑支什麽招了。

    他倆剛在一起的時候,方晟傑按方皓的囑咐叫他一聲“嘉予哥”,後來變成了“嘉哥”,被方皓說那不是他能叫的稱呼以後,方晟傑自作主張直接叫“哥”了。陳嘉予在方皓他們家,不僅和方晟傑稱兄道弟了,跟樊若蘭也關係很好,方皓現在都是帶他一起回家。果真如他所料,樊若蘭很喜歡陳嘉予,拉著他左一個小陳右一個嘉予地叫,聊天聊地什麽都能聊。他也不是為了留個好印象,就是內心願意接觸和認識方皓一家人。有一天他們在樊若蘭家給樊若蘭做了飯吃了飯,喝了點茶,嗑了嗑瓜子,夜聊到十一點才從樊若蘭家出來。

    坐到車上的時候,陳嘉予突然笑了笑,然後轉過頭跟方皓說:“我還真的有點不太想走。”

    那天,其實是陳嘉予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他還真有點上癮。晚上方晟傑在客廳睡沙發床,他拉著方皓在他房間裏麵又打了一個小時。後來打著打著,陳嘉予打遊戲的欲望算是暫時過去了,另外一種欲望又上來了。那時候已經過了午夜,方晟傑就在客廳安靜地打著呼,而陳嘉予在一門之隔的臥室裏麵,把方皓按著跪趴在床頭,從他身體後麵進入。他讓“分手廚房”的遊戲界麵一直亮著,音樂也一直放著,也就是這音樂掩蓋住了性愛的聲音。房間裏麵,兩具修長有力的軀體交疊著,彼此糾纏,共通淪陷在愛欲的海洋裏。誰都不敢出聲,連喘息都壓抑著。性愛本身讓方皓爽得顫抖,不能被發現的刺激感讓他更加戰栗,在反複的抽插刺激下他沒能堅持多久,就咬著陳嘉予的手臂高潮了。最後,他還是沒能忍住,嗓子裏麵悶悶地一聲驚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