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敢情是生孩子去了◎

    曲懿出道到現在快十年, 這十年裏被小三、被包養、被劈腿……經曆了各種各樣無中生有的“被”後,被隱婚生子似乎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以至於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她隻當一個玩笑話聽聽,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點開周挽發來的截圖。

    是她和盛景牽手的合照。

    【這小孩看上去有七八歲了吧?這已經不是隱婚生子, 未婚生子才對吧?怪不得她剛出道沒兩年, 就找不到人影了,過了一年才回歸,敢情是生孩子去了。】

    【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孩啊,怎麽變成了曲懿的?】

    【聽樓上這麽說, 我想起之前有料說曲二字母親改嫁後, 給她生了個弟弟,難不成這小孩是她弟?】

    【不能吧, 這都差幾歲了?她媽那年紀還能生?沒準就是曲二字自己偷偷生下來的, 怕被人知道, 才丟給她媽養, 對外聲稱這是親弟。】

    曲懿愣了又愣,反應過來後火氣蹭蹭地往上竄,“哪家媒體報的料?這群人都有病吧?”

    周挽也被無良媒體氣到了,語氣又急又躁,“這照片你有印象嗎?大概是什麽時候的?”

    “應該是一個多月前, 去南城處理房子拆遷手續時,被人拍到的。”

    一個月前的事,現在才爆出來?

    什麽意圖?

    周挽在電話裏沉默好一會,問:“你有沒有跟誰說過你弟的事?”

    曲懿不答反問:“除了你, 我還能和誰說?我連趙時韞都沒說過。”

    當然不能排除他私底下調查過自己。

    說完她想起一件事, “前幾天被人看到我跟盛景視頻聊天。”

    “誰?”

    “宋吟。”曲懿輕聲說。

    大壯在一旁聽到這話, 整個人呆住。

    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不是這會最應該解決的問題,她更擔心的是盛景自閉症兒童的身份會不會被人扒出來,再大作文章。

    這世界上偽善的人太多,在身體或精神殘缺的人麵前,他們愛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自己心裏無處安放的憐憫,以此來證明那隻能容納下自己的博大胸懷。

    她不想看到盛景被這種虛無的善意中傷。

    也擔心另一個人看到熱搜後的反應。

    周挽斟酌後說:“這事交給我處理。”

    曲懿沒應,掛斷電話後換了鞋,大壯叫住她,“懿姐,你做什麽去?不是肚子疼嗎?”

    “我有點害怕。”

    大壯沒聽明白。

    曲懿頭也不回地說:“別跟來。”

    她幾乎是跑出酒店,在分岔口突地停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

    打電話給徐清瀾,沒人接,溫北硯也是。

    消息發給葉淮,對麵很快回:【你可以去這找他。】

    他發過來一串地址,補充說明:【LK在奈良的分部。】

    曲懿打了輛車,全程用翻譯軟件跟司機溝通,車啟動後,又問葉淮:【他是不是看到了熱搜?】

    葉淮:【本來是沒看到的……】

    葉淮:【我發給他了。】

    曲懿無話可說,一生氣,下腹更疼了。

    葉淮多八卦了句:【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曲懿冷著臉敲下:【我媽的。】

    車停在路邊,司機跟她指了個大致方向,又說了些什麽。

    日式英語,她半個單詞都沒聽懂,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兀自繞了一大圈,最後回到起點。

    手足無措時,人群中捕捉到一個鶴立雞群的存在,她跑過去,停在他身前,撐著雙膝輕輕喘氣。

    “總算找到你了。”

    溫北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下,盯住她看了會,沒有質問,也沒有朝她發泄嫉恨,而是一言不發,像空氣,隱藏著自己暴虐的氣息。

    曲懿屏了屏呼吸,他現在狀態看上去似乎比片場那次的爭執好很多,這種認知終結在她瞥見他垂在腿側緊緊攥成的拳頭後,手背上青筋繃得厲害,隱忍克製到極點的模樣,她忽然變得有些不確定。

    工作的地方離酒店其實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曲懿上前牽住他的手,路上說:“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小我快二十歲了。”

    溫北硯表情斂了一霎,更接近於一種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後收不住的錯愕。

    曲懿認真補充道:“爆料裏說的那個人,就是我弟弟,他叫盛景。”

    話說到這份上,他不可能還聽不明白,隻是一時找不到話回應。

    看著他艱難地用沉默進行自我開解,眉眼卻是抑製不住的躁鬱,曲懿卸下卡在胸口緊繃的那口氣,主動遞過去一節台階:“這次也是我的問題,怪我之前沒跟你說。”

    “我以為——”

    話音戛然而止,溫北硯自嘲一笑,垂下眼皮,短暫地出了會神,回酒店後,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讓我一個人安靜會。”

    曲懿愣了幾秒才明白他的用意,嘴角微微抽動,隨後聽見他沉著嗓說:“我目前的情緒狀態不適合跟你待在同一空間下。”

    雖說是個大烏龍,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心裏對她的負麵情緒並沒有隨著誤會的解除煙消雲散。

    ——他在責怪她,責怪她沒有在一開始就告訴他,她還有個弟弟,這讓他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哪怕她根本沒有必要將她的全部袒露給他。

    其實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可安全感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構建成堅不可摧的堡壘,她這些天的所有努力,隻夠替他打下堅實的地基,四麵來不及搭上磚石泥塊,仍是光禿禿的,一點風雨就能被侵占,比如現在。

    曲懿默了默,將他的內心獨白剖析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害怕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傷害我。”

    她始終覺得,再親密的伴侶之間也應該有各自的空間,但顯然他不是這麽認為,在他的世界裏,他隻有她,他隻能牢牢抓住她,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哪怕他們之間隻有咫尺距離,都會讓他生出不安的感覺。

    許久,溫北硯才點頭,“你再給我點時間。”

    “你需要多久?”

    “一天。”

    曲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發出譴責:“你要跟我冷戰一天?”

    溫北硯一本正經地糾正她的措辭:“不是冷戰,是給我自己的排解時間。”

    曲懿捂住耳朵,開始裝聾子耍賴。

    漫長無言的僵持後,溫北硯妥協般的改口:“半天。”

    “兩小時。”她繼續討價還價。

    “……”

    曲懿也覺得自己這波砍價砍得有點過分,但她沒想退讓,堅持道:“就兩個小時。”

    溫北硯還是不答應。

    “這樣,給你三個小時,我進房間,你就在客廳待著別走,”她抱住他的手臂,收緊後又鬆開,“你得快點,我想早點見到你。”

    如此坦誠又自然地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話,繃得再緊的心弦都能被她輕易撩撥起,溫北硯伸手將她撈了回去,臉埋在她頸側,不輕不重地咬了下。

    改變主意,不打算讓她走的意思。

    “一開始,我以為那是我的。”聲音是透不過氣的沉悶。

    沒給曲懿思考的時間,他加強攻勢,急不可耐地吻住她的嘴唇,撬開封閉的牙關,迫使她與自己進行唇齒的交纏。

    四下安靜,顯得空氣裏的啄吻聲格外突兀,燈光也變得曖昧。

    腰腹脊背橫竄的酥麻吞噬著曲懿的感官,為保護自己堆砌而成的城牆幾乎在他猛烈的攻勢下淪陷,直到他的手越來越不安分,她才出聲打斷。

    “生理期呢。”她有氣無力的。

    溫北硯停下,抬起頭,欲尚未從泛紅的眼角褪去。

    她的生理期一向摸不著規律,他這會是真愣住了,以至於半分鍾內還保持著同一姿勢,然後才換了姿勢,靠在沙發扶手上,將她圈進懷裏,食指在她小腹上輕柔地打著圈。

    曲懿舒服地眯起眼,遲緩地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你以為照片裏的孩子是你的?”

    溫北硯抿緊唇。

    這時候的沉默和默認沒什麽區別。

    曲懿麵無表情地強調:“我現在沒懷孕,以前也沒懷過孕。”

    “……”

    “隻是一開始覺得。”忽略他逃避的視線,聲線確確實實讓人聽不出一絲尷尬,“算了時間,不符合。”

    曲懿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聽見他又說:“如果不是我的——”

    找個機會掐死丟進垃圾桶?

    曲懿忍住沒說。

    “算了。”他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音。

    始料不及的答案,她愣住。

    正想說什麽,被他飛快轉移話題:“需不需要調查是誰做的?”

    曲懿有理由相信,但凡她點頭應了聲好,以他現在的架勢,不出半天,就能把始作俑者的祖墳都給刨出來。

    她沒回答,長達半分鍾的沉默裏,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內涵我和陸星蔓那網紅,就我一高中同學的女朋友——”

    幾個月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印象,盡量挑揀容易讓他回憶起的關鍵詞形容,見他露出了然的神色,才接上:“不是被直播平台封殺了嗎?你幹的?”

    溫北硯沒有直接承認,兜了個圈說:“LK之前幫那平台的負責人打過一場官司,算是有些交情,所以那次就賣了個人情給我。”

    曲懿深深看了他一眼,稍顯僵硬的脊背完完全全地鬆弛下來,話茬繞了回去,“不用調查了。”

    溫北硯手指有了片刻的停頓,眼尾垂落,對上她蒼白的臉,嘴唇也沒什麽血色,食指抹去她眼尾不知因何滲出的水霧,許久聽見她微弱的聲音:“我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

    後來溫北硯去買藥的途中,曲懿收到了葉淮發來的消息,問她見到人沒。

    曲懿躺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回:【見到了。】

    葉淮:【對了,剛才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葉淮:【阿硯這貨一推測出這孩子不是他的之後,問了我一個問題。】

    葉淮:【你猜他問我什麽了?】

    很長時間等不來後續,曲懿沒了耐心:【?】

    葉淮:【他問我,繼父應該怎麽當?】

    葉淮:【曲懿,他是真的為你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