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溫北硯,就是個瘋子◎

    溫北硯將手機遞過去,眼神輕飄飄的,在空中打了個彎,從曲懿臉上掃過。

    平淡的反應,落在曲懿眼裏,添油加醋般的多了些嘲諷意味。

    饒是曲懿臉皮再厚,被這般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打臉後,還是久違地感受到一種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的羞赧反應,仿佛有股熱血,沸騰後轟地湧到臉上。

    同溫北硯再見後,她似乎經常陷入不體麵的境遇中,基本每回都是她落荒而逃,還有上次在雲水間,雖然他明確表示過去的就讓它翻篇,但她總覺得他還憋著什麽壞主意,比方說以退為進的類似手段。

    曲懿繃直脊背,正要開口狡辯,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開了,溫北硯目不斜視地越過她,先一步走出電梯。

    事先準備好的說辭瞬間卡在嗓子眼,挺拔的身影浸沒在燈光裏,曲懿微微晃神,沒過腦地說:“溫律師,侵犯個人名譽能判多少年?”

    略帶急迫的嗓音攔住溫北硯,他腳步一頓,稍稍側過身,“你怎麽知道我是律師?”

    曲懿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又在給自己挖坑,她擰了擰眉,如臨大敵般的:“你自己親口說的,你忘了?”

    她滿嘴跑火車的本性,他再清楚不過,沉默著將這話題帶過。

    曲懿認真觀察著他的反應,然後才說:“有人在網上對我進行言語謾罵,”她頓了幾秒,補充道,“已經到了人身攻擊的程度。”

    以為等不來他的回答,意外的,曲懿聽見他問:“你指的哪句話?”

    波瀾不驚的反應,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態度。

    曲懿當真了,正準備跟他一一複述,輕描淡寫的嗓音再度傳來:“開塞露還是兵馬俑?”

    如此不留情麵的拆台,曲懿聽到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抬眸,從對方眼神裏讀出“如果是剛才那幾段對話,那我覺得可能他們更需要律師”的意思。

    “……”

    被他這般綿裏藏針的擠兌後,曲懿不僅氣消了大半,還破天荒生出一種心虛的感覺。

    進門後,手指不聽使喚地刪除了所有評論,又點進主頁檢查了遍自己發在廣場上的所有動態,十條裏八條都是在懟人,懟的時間點還都是自己在遭受莫須有的網絡暴力後。

    指向性過於明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曲懿粉絲”,或者曲懿本懿。

    曲懿其實不太會罵人,小時候看鄰裏互飆髒話罵到臉紅脖子粗,她就把那些話默默記在心裏,可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到實戰,嗓子眼就跟被堵住一樣,說不出那種帶生|殖|器或者祖宗十八代的髒話。

    哪怕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下,也隻會陰陽怪氣地內涵一頓。

    但不可否認,陰陽怪氣的殺傷力有時候比髒話更大,更紮人心。

    論這本事,她從來沒輸過——

    僅限在遇到溫北硯之前。

    曲懿丟下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打開投影儀,窩在沙發上看了會電影,沒多久群聊消息進來。

    手機被調成靜音反扣在桌幾上,曲懿沒察覺,看完電影洗了個澡上床,未讀消息已經有上百條。

    她大致掃了眼,目光忽然停下。

    高峻:【熱搜這事,是我的錯@曲懿】

    隔了兩天才提,還是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

    曲懿本來懶得搭理,餘光掃到群聊人數,和記憶裏的對不上,點開右上角的黑點,有兩個陌生頭像,沒有備注。

    曲懿:【你什麽時候改行當主播了?】

    關他屁事,讓他閉嘴的意思。

    曲懿:【要道歉是嗎,她自己沒嘴還是沒手?不會自己來?】

    林子遊:【曲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事情都過去這麽久,對你也沒造成多大影響,沒必要再得理不饒人。】

    她被人當成墊腳石,事後又被網暴,叫沒有影響?現在還反倒成她的錯?

    曲懿:【知道我占著理就給我閉嘴。】

    群聊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狀態,就在曲懿以為這群要原地解散的時候,其中一個陌生頭像出現在聊天記錄裏。

    這回備注也加上了。

    陸星蔓:【受害者有罪論?】

    陸星蔓:【莫名其妙被上熱搜的又不是隻有曲懿一個人,怎麽沒人跟我道歉?】

    隔了幾分鍾,另一個陌生頭像跳出來:【對不起@陸星蔓】

    曲懿看明白了,這人是高峻女朋友。

    陸星蔓:【哦。】

    陸星蔓:【我不原諒@曲懿,你呢?】

    曲懿:【+1/微笑】

    平日裏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第一次站在統一戰線上,也算稀奇。

    有人出來活絡氣氛,新消息很快覆蓋上去,在退出群聊前,曲懿看到一張合照,聚會那天拍的,有人意外闖入鏡頭。

    側臉在昏暗的光線裏朦朦朧朧,但她一下子認了出來。

    林子遊也注意到了:【怎麽把溫北硯框進去了?晦氣。】

    曲懿想起聚會那天,林子遊在提及溫北硯時臉上的不屑,語氣裏帶著狠戾的勁,“當初是我年少無知,以為這姓溫的是個斯文的乖乖仔,沒想到是個不好惹的。”

    曲懿愣了下,她了解林子遊,在林子遊眼裏,同齡人隻有四類,好生或者差生,好欺負的或者不好惹的。

    隻不過她沒想到,溫北硯會被林子遊歸到這類。

    沒幾個人知道,林子遊高中時帶人堵過溫北硯,他這人表麵上橫,實際上慫的一逼,不敢真傷了溫北硯,就想著能出口喜歡的女生被“勾引走”的惡氣。

    但沒想到,那場圍堵最後還是見了血。

    林子遊說:“我當時就想拿棍子酒瓶恐嚇他一下,結果這人比我還狂,拿起酒瓶碎片直接往自己手腕上一劃,傷口還挺深,血一個勁地往外冒。我看著都滲得慌,他倒好,就跟沒有知覺一樣……”

    ,

    外麵豔陽高照,床簾拉著,透出零星灰蒙蒙的光線,曲懿拉上眼罩進入午睡。

    朦朧間,她看見溫北硯的臉,緊接著是寬闊的後背,錯落著深淺不一的疤痕,有些傷口很新,細細長長的幾道,鮮紅,勾出血絲。

    肩膀上的骨頭,像枯木,又像假山,仿佛要刺破皮膚。

    眉骨上也有道未愈合的傷口,三公分左右,斜插眉峰而過,有種野性的美感。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她不自在地別開臉,隨即被人箍住下巴,手指冰冰涼涼的,力道很大,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他不加收斂的手勁捏碎。

    借著昏暗的光線,曲懿依稀看見他小臂微微鼓起的肌肉線條,細碎的劉海遮住半截眉眼,身上的氣息清清淡淡,賓館自帶的沐浴露味道,廉價,但幹淨。

    “疼。”破碎的字音從她口中溢出。

    他沒有鬆開手,隻是卸了幾分力道,手掌緩慢下挪,精準地握住她的脖子,也是她的動脈,微微收緊。

    冰涼的觸感轉向溫熱,還有潮濕的汗液,一並帶給她。

    曲懿感覺自己的生死被他牢牢掌控住了。

    “看著我。”他一字一頓地說。

    曲懿被驚醒,捂住胸口用力喘了幾口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做夢了。

    思緒回籠後,她想起林子遊在飯桌上的最後一句話:“溫北硯,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門鈴在這時響了聲,曲懿透過貓眼,夢境裏的臉和現實重合。

    她接過他遞來的名片,“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不是你說有人對你進行攻擊謾罵?”

    嗓音冷淡,和周遭清冷的空氣融合,不覺突兀。

    他難道聽不出她隻是隨便說說?

    曲懿一陣好笑,心裏起了惡趣味,就順著話茬說下去:“那要是有人曝光我隱私,又踩著我上位,溫律師,這種情況應該給她什麽樣的教訓?”

    “你想給她什麽教訓?”

    溫北硯看著她,平靜地問,“封殺夠嗎?”

    作者有話說:

    硯哥:已加入暗殺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