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逃跑
  第29章 逃跑

    任塵白瘋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 駱橙正蒙著被子躲在寢室裏,對著手機渾身發冷。

    任塵白發出來的那段錄像,還沒過十分鍾就衝上了熱搜, 搭著李蔚明現在正頂尖的流量, 鋪天蓋地的一片嘩然。

    駱橙根本沒敢點開看那個視頻。

    看評論就知道了, 那件事一定是李蔚明說了謊,往駱枳身上潑了髒水。

    現在錄像出來證據確鑿, 當初的一切自然就成了滑天下之大稽。

    駱橙掌心也冒出冷汗,她不斷點開那些新冒出來的帖子,看著瘋漲的評論和轉發。

    除了李蔚明的一部分粉絲還不肯相信, 不斷要求證實視頻有沒有被修改和重新處理過, 輿論的風向已經完完全全是一邊倒了。

    打壓雪藏?嚴重的心理問題?最近才鼓起勇氣走出陰影?

    是保留基礎薪酬、要求紮實基本功的打壓雪藏, 還是說了整整四個字的生日快樂留下的嚴重心理問題?

    鼓起勇氣走出什麽陰影, 居心叵測送上門卻沒能成功,還被完完整整送出酒店叫了車?

    視頻下的挖苦奚落一句比一句難聽,李蔚明前段時間那些痛苦彷徨越真實, 到這時候就越成了個羞恥至極的荒唐笑話。

    他演的那幾個角色被拉出來反複嘲諷,點評根本不存在的基本功,微博被截圖遊街。至於粉絲廣場那些自豪炫耀的“懲惡揚善”就更被翻來覆去地觀光鞭屍, 有好幾個人已經注銷了賬號……

    明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任塵白卻好像覺得還是不夠, 連這一小撮負隅頑抗的粉絲也不打算給李蔚明留下。隻是隔了幾分鍾,就又發了一段錄音。

    李蔚明親口說的那些話,對任塵白不顧形象的哀求, 對粉絲不以為然的嘲諷, 終於像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了那些還在自欺欺人、負隅頑抗的粉絲臉上。

    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有幾個大品牌出來官宣解除了和李蔚明的代言合約, 李蔚明正在拍攝的一部劇的劇組也緊急公關宣布換人。按照評論說的,事情還不止這麽簡單,李蔚明的那條微博已經涉嫌嚴重誹謗,說不定會起訴判刑……

    就是因為任塵白發的這些東西。

    任塵白到底為什麽會忽然做出這種事?

    駱橙盯著手機屏幕,心慌得厲害。

    李蔚明到處在找簡懷逸,甚至輾轉托人打聽到了她的電話,問她簡懷逸究竟去哪了。

    ……簡懷逸去哪了?

    駱橙不自覺地捏緊手機。

    她那天晚上沒在家,但也知道任塵白去駱家都幹了什麽。

    那天是真的差一點就鬧出了人命,簡懷逸被任塵白打得半死,到現在還在醫院。

    任塵白是要報複所有人嗎?要報複所有曾經對駱枳不好的人,因為駱枳……

    她被忽然震動起來的手機嚇得一激靈,看清來電顯示上的“任塵白”,整個人都被強烈的恐懼瞬間籠罩,立刻伸出手用力掛斷,又把手機扔得遠遠的。

    手機砸在床板上的沉悶聲響,也引起了寢室其他幾個人的注意。

    “小橙?”下鋪探出頭來,輕輕拍了下她的床板,“怎麽了,不要緊吧?”

    駱橙死死縮在被子裏,隔了半晌才開口:“沒事……”

    “是不是被熱搜嚇著了?我剛看見,這個李蔚明也太離譜了。”

    下鋪忽然想起來:“小橙,你是不是還有他的聯係方式,差一點就要合作來著?”

    “我沒有!”駱橙倉皇否認,隨即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異樣,勉強定了定神,“我隻是——隻是跟他一個公司,簡,簡總想讓他帶帶我……”

    “對了,你也簽了公司,你們兩個都是淮生娛樂的。”下鋪沒有多想,隻是勸她,“以後別和這種人來往了,省得招惹是非。”

    駱橙還因為那通電話慌得不成,胡亂點了幾下頭,嗯了一聲。

    ……她的舍友都不清楚她跟駱枳和淮生娛樂真正的關係,也不知道她具體的家庭情況。

    駱枳沒送過她來上學,沒在她任何一個同學麵前出現過,因為她不準。

    駱橙入學的時候,駱枳正好做歌手出道,爆出了在綜藝用家世壓人的料,鬧得全網都是。

    駱橙不想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不想有人說她是駱枳的妹妹,所以再三強調了不準駱枳出現在她的同學麵前。

    “淮生之前那個總經理也倒黴,怎麽就攤上這種事?”

    對麵的女生也在看微博,歎了口氣:“我記得他好像還出道過,人帥,唱歌還特別好聽,前途全讓這樣一個人渣毀了。”

    下鋪不看綜藝,不知道駱枳之前的事,直到這次熱搜才在廣場補了一遍課:“視頻裏看他人好好啊,說不定過去那些以勢壓人之類的黑料,也是叫人陷害的。”

    “好巧,他也有個妹妹叫小橙,和你同名誒。”

    對麵的女生正在看那個視頻,看了一眼上鋪的駱橙,來回拖了幾次進度條:“不過可比你不懂事多了……就算當哥哥的不同意她進娛樂圈,也不該在生日那天吵架,還把蛋糕都摔了啊。”

    “也沒祝她哥哥生日快樂吧?”又一個舍友參與進來吃瓜,“不然也用不著讓那個李蔚明特地說一遍了。”

    “好像本來就是她說要給她哥過生日,把她哥騙去酒店的。”下鋪也這麽想,接過話頭,“就算不知情,這樣一來恐怕也要自責得厲害……”

    駱橙躲在上鋪,越聽越心慌意亂。

    她隱隱有些慶幸這幾個舍友都沒有看直播的習慣,平時也不追星,沒有看到她和駱枳一起被堵在酒店門口……但這樣總歸也不是長久的辦法。

    駱橙下意識拿起手機,點開了微信想要發消息,卻對著自己點開的對話框愣了半天。

    ……她為什麽會點開駱枳的對話框?

    為什麽她的第一反應,還是找駱枳幫忙,讓駱枳幫她把那些直播錄像處理掉?

    駱橙看著微信裏的最後一條消息,她已經快不記得這是什麽時候發的了……不對,她記得。是那天整個宿舍都因為期末的小組作業睡不著覺,她愁得發了條朋友圈,被駱枳路過點了個讚。

    駱橙本來就發愁上火,看到駱枳點讚就忍不住了,跑去和駱枳發了好一通脾氣。

    一大段接一大段的發泄跟抱怨,舍友去倒水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一眼,笑著調侃是什麽人惹溫柔優雅的係花生了這麽大的氣,一定是做了特別過分的事。

    駱橙隨口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卻也難得地生出了點後悔,又給駱枳補了個道歉。

    駱枳因為這條消息很高興,竟然還鄭重地對她說了謝謝。

    駱枳最後給她發,不要緊,有哥哥。

    ……

    消息就停在這一條。

    駱橙看著那條消息。

    她像是忽然才終於想起一件事。

    一件被她刻意放置了好些天、甚至為了不去想這個而離開了家,躲到學校寢室來住的事。

    ……郵輪失事的那天,簡懷逸從救援船隻上下來,卻沒見到駱鈞。

    簡懷逸躲在房間裏,怎麽問都不肯說話。直到最後才在父親的逼問下不得不承認,在船上發生了些衝突。

    他們遇到了駱枳,因為一些事吵得很厲害,駱鈞沒控製住脾氣,推了他和駱枳。

    駱鈞把他和駱枳推下了水,現在被警方帶走了,正在問訊。

    駱枳在海裏失蹤了。

    “小橙也看到了。”簡懷逸蒼白著臉色,抬頭看她,“是不是?”

    ……

    駱橙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來。

    她的確看見了。

    她當時就在邊上,看著大哥對駱枳發火,掐著駱枳的下頜迫他抬頭,又被簡懷逸插在中間攔開。

    她腦子裏實在太亂,什麽都不敢說,所以當晚就從家裏回了學校。

    駱橙看著駱枳的微信頭像,她下意識想要去點,又把手收回來。

    駱枳在海裏失蹤了,但她不相信駱枳會出什麽問題。

    駱枳很會遊泳,遇事又冷靜,一定有辦法在那種情況下自救。

    她和任塵白的想法其實一樣,她不覺得駱枳會像大哥他們說的那樣……駱枳每次都沒事,每次都能轉危為安,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

    ……可任塵白為什麽突然像是瘋了一樣,開始瘋狂報複李蔚明?

    駱橙不敢去想那個可能,她點開和駱枳的對話框,飛快敲下“你在哪”,想也沒想就發了出去。

    她等了幾分鍾,發現沒有回複,就又連著發了幾條消息,簡單說了說家裏的事。

    她在微信裏對駱枳說,家裏現在全亂了,爸爸生病,大哥挨了罰,簡懷逸和人打架受了傷,聽說家裏的生意也出了很嚴重的問題。

    駱橙看著自己發出的消息把屏幕占滿,她用力咬了咬下唇,還要再發,任塵白的電話又忽然打了進來。

    駱橙嚇得尖叫了一聲,手忙腳亂正要長摁關機鍵,任塵白發來的消息卻也同時在屏幕上方彈出來。

    駱橙隻是瞄了一眼,手腳就瞬間冰涼。

    任塵白提醒她,低血糖。

    低血糖,昏迷,駱枳。

    駱橙發著抖,慢慢挪開手指。

    她不敢再掛斷了,也不敢關機,點了接聽爬下床,就想要離開宿舍去聽電話。

    “小橙。”任塵白溫和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留在宿舍裏,不可以出去。”

    駱橙藏著手機,在舍友們詫異的注視裏走到門口,就被那個聲音把整個人都定住。

    “看到錄像了嗎?我有話問你。”

    任塵白說:“你的二哥是誰?”

    他的語氣和平時明明沒有變化,但又像是有某種看不見的陰冷悄然滲出,慢慢纏住新的獵物。

    駱橙沒有膽量不回答,她怯懦著說了個名字,但任塵白不滿意。

    “說完整吧,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任塵白說,“大一點聲,對著你的室友說。”

    任塵白耐心地問:“你的二哥是誰?是做什麽的?”

    駱橙的臉色更白,她僵硬地一點點轉身,靠在門上,看著訝異看向自己的舍友。

    任塵白不會給她重複第三遍問題的耐心。

    “我,我的二哥是,”駱橙聽見自己結結巴巴地說,“是淮生娛樂的,總經理。”

    舍友們不明就裏,愕然地盯著她,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問:“駱枳?視頻裏的這個?”

    “有人提問。”任塵白聽見對麵的聲音,溫聲教她,“要回答。”

    駱橙張了張嘴,她的聲音帶了哭腔:“……是。”

    “我正在望海別墅,在看這裏的監控,我看到你把駱枳帶來了別墅。”

    任塵白繼續和氣地問:“你把他關在了哪?”

    駱橙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塵白哥,我知道錯了,你別這樣,我害怕,塵白哥……”

    “除了駱枳,沒人會管你害不害怕。”任塵白說,“駱橙,你把駱枳關在了什麽地方?”

    他說:“和剛才一樣,完整地回答。”

    駱橙這次說什麽也不敢說話了,死死閉住嘴,身體不住地發抖。

    “要我把這段監控也發到網上嗎?”任塵白的聲音慢慢地從電話裏傳出來,勒住她的脖子,“小枳在這段視頻裏的狀況不好,我不想發,他挺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不要!”駱橙驚叫了一聲,她徹底撐不住了,脫力地坐倒下去,“我,我把二哥關在了一個雜物間,我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的,看起來是個雜物間……”

    “然後你去和家人吃晚飯了。”任塵白說,“就把他忘在了這裏。”

    任塵白說:“忘了一晚上。”

    駱橙發著抖,她跌坐在舍友們難以置信的視線裏,木訥重複:“然後,然後我和家人吃晚飯,忘了二哥,忘了一晚上。”

    “然後你發了點善心,來給他送了飯。”任塵白問,“你送來的飯為什麽全是泥?”

    駱橙低聲說:“下雨,我,我把飯,不小心掉在泥裏了。”

    “然後你讓他吃。”任塵白說。

    駱橙張了張嘴,她想要求饒,想要用任塵白聽不見的音量逃出這間寢室,可她完全沒有這個膽量。

    “說。”任塵白說,“然後你又把他扔在了那間屋子裏,一直到天亮。”

    駱橙身體都已經麻木,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然後我讓二哥吃……塵白哥,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下雨,我太害怕了,天一黑我就不敢動……”

    “天一黑,原來你就不敢動啊。”

    任塵白忽然輕聲笑了:“小橙,你知道你被拐走以後,逃出去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嗎?”

    駱橙哭得喘不上氣,她想要囫圇搖頭,卻又忽然意識到她其實知道答案——她當時的年紀實在太小,小到還不怎麽記事。但家裏人給她拿來當時的記錄,講她是怎麽逃出來的時候,是提過時間的。

    她是在半夜趁那些人不注意跑出去的,恰好被不遠處的警察發現,於是被送回了家……

    “你相信嗎?”任塵白慢慢地編故事,“一個四歲的,天一黑就不敢走路的小女孩,聰明勇敢又幸運,半夜在一群窮凶極惡的慣犯手裏跑出去,正好跑到了警察旁邊。”

    駱橙的身體徹底僵住。

    她像是本能地在抗拒,不想再去聽任塵白的話,可她完全動不了,所以也隻能聽著那個聲音越來越冷,在她耳邊繼續說下去。

    “忘了沒關係,正好有個紀錄片。”任塵白說,“你不是超級想去嗎?”

    駱橙被恐懼牢牢挾住,她顫聲開口:“我不想了,塵白哥,我不想了,我一點都不想去了……”

    她忽然想起了件事,這件事讓她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比那天冰海更冷的水瞬間凍住了。

    ……她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的免責協議交給了任塵白。

    隻要簽了那份跟組免責協議,就必須全程封閉跟組,半沉浸地目睹甚至親自體驗一切過去曾經發生的事實。

    雖然已經知道入選的幾率很低,但駱橙還是懷著一絲僥幸,生怕錯過龔寒柔導演那邊的什麽機會,自己卻被耽擱在郵輪上趕不及。

    所以她提前簽好了那份協議,交給了任塵白代為保管。

    她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塵白哥,我不想去了,我不去了……我的實力不足,會拖累劇組的。”

    駱橙慌亂地竭力找著理由:“劇組肯定會嫌棄我,我——”

    “有A角,你隻是替補,已經和那邊談好了。”任塵白說,“合同也寄過去了……”

    “任塵白!你到底要怎麽樣?”駱橙坐不住地晃了晃,她死死蜷起身體,狼狽躲避著投過來的視線,崩潰地哭喊出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二哥的狀況原來已經那麽壞了,我那天半夜看見他的時候他還好好——”

    駱橙從沒直麵過這個問題,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忽然被自己這句話當頭重重擊了一棒。

    ……

    那天半夜。

    那天半夜,駱枳拖著右腿,往樹林裏慢慢地走。

    駱枳走不動,他走幾步就要休息很久,不會繞開麵前的障礙,像是已經失去了一部分知覺。

    ……還好好的?

    這樣的駱枳,要怎麽在海難裏活下來?

    任塵白沒有問她這個問題,隻是輕輕地隔著電話,在她耳邊說:“我們都要下地獄。”

    駱橙的那一邊沒有聲音。

    ……

    任塵白掛斷了電話。

    他現在坐在那個駱橙口中的“雜物間”裏,來到這裏之前,他剛親自搜過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他找了每一個駱枳可能藏著的地方,下樓梯的時候他不小心踩空了,好像摔斷了腿,他才知道原來把腿摔斷有這麽疼。

    知道駱枳把腿摔斷的時候,他還在為自己把駱枳引回駱家、讓駱枳看清楚駱夫人的真麵目的計劃滿意。他想得太入神,從書桌前抬起頭,卻看見蹙緊眉神色複雜的母親。

    那天是母親第一次罰他,母親讓他發誓,以後不論發生什麽,都一定不能傷害小火苗。

    把駱枳從醫院接回家休養,任塵白躲在門縫外,看到母親坐在駱枳的病床前,抱著駱枳哽咽著不停地說對不起。

    任塵白從沒見過母親掉淚,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慌得定在門口。

    “以後難過了就快跑,往遠跑。”母親抱著駱枳,一遍遍對駱枳說,“不要管哥哥,不要你照顧他,不要照顧他,要記得跑。”

    任塵白從來都沒有問過母親,為什麽要對駱枳說那些話。

    他隻是在想,駱枳好像真的很不擅長逃跑。

    任塵白拿過手機,點開龔寒柔劇組發過來的樣片。

    通過對諸多當事人的走訪,拚湊起的龐雜線索,其實已經能還原一部分當時的場景。

    小演員演得不錯,但畢竟都是被精心寵著長大的孩子,歸根結底還是差了那麽一點感覺。

    任塵白看著樣片,他慢慢看見七歲的駱熾,渾身是傷的男孩子背著妹妹,跌跌撞撞地往外逃。

    身後的腳步聲越追越近,已經能看見隱約人影,但離輔警例行巡邏到這裏還差了兩分鍾。這樣下去等不到人來,兩個人都會被抓回去打到沒命。

    駱熾咬著牙,把妹妹放下來。

    “不要哭。”駱熾低聲說,“捉迷藏。小橙,捉迷藏。”

    空無一人的偏僻巷子黑得懾人,妹妹嚇得不敢動,滿臉都是淚,軟軟的小手緊捏著他的手指。

    駱熾把手一點點抽出來。

    他不再抬頭,隻是扯下妹妹身上那件外套,隨便在路邊撿些裹落葉進去,抱在懷裏掉頭就往另一條被路燈照著的巷子裏跑。

    那些人追上他,發現他懷裏抱著的居然是捧落葉,火冒三丈,一巴掌重重把他扇倒在地上。

    落下來的拳腳裏,駱熾蜷起身體護住頭頸,護住那件衣服。

    “不要緊。”駱熾說,“不要緊。”

    他被尖銳的耳鳴聲吞沒,昏沉地護著那些落葉:“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