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231章

    桃桃的身影,出現在了地獄道的熊熊業火裏。

    在傲慢獄, 桃桃避開流沙,在雕像上跳躍,動用暴力, 將雕像逐一擊碎。

    代表傲慢的雕像碎掉後,沙漠中的大門就於落日中徐徐打開了。

    在貪婪獄,寶物財富散布在路邊。

    金銀、玉石、人民幣, 一路走去, 越靠近出口的大門, 財寶越多。

    隻要觸碰財寶哪怕一下,就會陷入一種古怪的幻境裏。

    幻境中沒有痛苦,沒有饑餓,沒有煩惱, 隻有金錢帶給人的快樂, 想要什麽都有, 想做什麽都可以做。相比於人世的萬千疾苦, 如果能一生沉浸在這樣的幻境裏,也還不錯。

    桃桃從頭到尾都沒有停下腳步。

    哪怕在接近門前, 她也沒有觸碰路邊的財寶。

    主神將幻境主動地送到了她的麵前:“你不喜歡?”

    桃桃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幻境中的場麵:“誰會不喜歡錢?”

    “那為什麽不動心?”

    “奢靡的生活, 愉悅的一切,是很不錯。”桃桃隨口道, “但如果想要這些東西, 出去也有啊。”

    主神:“……”

    “你這幻境實在窮酸得很。”桃桃評頭論足, “給我的豪宅還沒小佑家一半大, 直升機還沒小佑家的多, 路邊金銀財寶加起來還比不上小佑家資產的零頭, 我想要這些, 直接跟小佑結婚不就好了?”

    主神:“…………”

    桃桃乏味地走出大門, 來到暴怒獄。

    貪婪獄能加重人心中的貪念,暴怒獄能加重人心中的怒氣。

    在這裏,桃桃看到許許多多的畫麵。

    混沌界,大火之中,寂靜之主殺死桃桃所熟識的靈師,遍地都是屍體與狼藉。

    特調局,煞屍祖衝入人群中咬死研究員,暗靈師肆無忌憚屠殺靈師。

    蠻荒獄落入申城,市民拚命奔跑,卻無法逃過蠻荒獄的崩塌,被兩個世界的結合壓成了肉餅。

    墮落城,主神的觸手蔓延至城市的每個角落,人們因為心中的一點惡念就被吸取了靈魂成為半空上懸浮的光球。

    還有在不久的將來,十方煉獄的結界徹底破碎,數以萬計的恐怖邪祟從囚牢中掙脫,在世間肆虐。

    凡人、靈師、甚至剛出生的嬰孩都被邪祟們分而食之。

    這些畫麵足以激起人全部的暴躁戾氣。

    有個聲音在心底不斷地響起:隻要打碎這些碎片,這些畫麵就不會成真。

    桃桃手伸到背後握住桃夭,又緩緩鬆開。

    她越過那些畫麵的碎片,繞了條路。

    在這路上,她看見崔故伶裝作她的模樣掛在南宮塵的身上,看到關風與和蕭月圖回到寂靜寮轉身背刺捅了元天空一刀,看到救世盟的靈師在麵對最後一塊碎片時畏縮不前,而混沌塚的人渾身浴血全部死在邪祟的手中。

    總之,一切能激發人怒意的東西通通出現在她眼前。

    桃桃不動聲色,走向出口。

    仿佛這一獄裏的暴戾之氣無法影響她分毫,而那些畫麵也不是她所在意的。

    “你不在乎?”眼看桃桃推門而出走入下一獄,主神的聲音響起。

    桃桃沒有回答。

    在下一獄裏,桃桃看到了關風與,他緊閉雙眸坐在地上。

    桃桃走到他麵前:“阿與。”

    關風與睜開眼,眼眸之中染著星星點點的欲色。

    桃桃看不懂他的眼神意味著什麽,她問:“這是什麽獄?你受傷了?”

    關風與隻是看著她,她朝他伸手:“我扶你。”

    他的目光從她臉上挪到她的指尖,那是握劍的手。

    她從小練劍,手上卻沒有生出繭子,蔥白細淨,依然和十二歲那年的暴雨之後,她蹲在他身邊觸摸他胎記時一樣柔軟。

    桃桃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怎麽發起呆了?”

    關風與被她從幻境中喚醒,沒有去搭她的手。

    他臉上很快恢複了平日的淡漠:“色,欲之獄,在此之前,我已經通過了懶惰與嫉妒。”

    “我通過了暴食、傲慢、貪婪與暴怒,這應該是最後一獄,隻要從這裏出去七獄就算全部通過了。”

    兩人朝大門處走去,一路上桃桃心情很好,走走停停,邊磕瓜子邊津津有味欣賞著主神為她設置的障礙。

    色,欲,顧名思義,她可以看到許多平日裏看不到的東西,對象全都是同一個人。

    關風與沉默地跟著她,目不斜視地望著她的後腦。

    “你看到了什麽?”他問。

    “南宮啊。”桃桃快樂地說,“有隻穿半身衣服的,有不穿衣服的,有泡溫泉的,還有想來抱我的,可惜這幻境裏用不了手機,不然真的應該拍下來珍藏,你呢?”

    她隨口一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抓了抓頭發:“當我沒問。”

    她繼續走,走出幾步後回頭看他:“你會被影響嗎?”

    這句話相當於白問,他坐在這一獄中難以掙脫,足以證明這裏的種種會對他產生影響。

    “要不……”她提議,“我把你打暈帶出去?”

    “不必了。”關風與淡淡道。

    桃桃忽然覺得很尷尬,想到關風與眼前可能會看到的畫麵,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那要不你把眼睛閉上?耳朵也堵上,我牽著你走。”

    這一次關風與沒有說什麽。

    桃桃撕掉道袍的袖子,踮腳綁在他的眼睛上,又翻出兩團棉花塞住他的耳朵。

    她牽起關風與的手,他掌心灼熱,溫度滾燙。

    於是她改為勾住他的指尖,帶著他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不光有畫麵,有聲音。

    那些幻境中的東西甚至會主動貼上他的身體,將氣息噴灑在他的頸側與耳畔。

    隻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小指上冰涼的觸感來得清晰。

    在意識到那才是真正的她時,其他一切就沒那麽重要了。

    “你不會被影響?”快要走到大門口時,關風與忽然問道。

    “啊。”桃桃應道。

    桃桃隨手捏了下朝她走來的南宮塵的臉,又隨手把它推到一邊:“彌煙羅的八苦之瘴是世間最強大的幻境,在衝破了八苦之瘴後,這些東西魘不住我。在暴食獄和傲慢獄裏,我用暴力解決了障礙,或許讓主神認為實質性的關卡困不住我,後麵就全是幻境了,它既然這樣,我也樂得省力,所以沒有跟它說我不怕幻境,畢竟這比暴力拆解要容易得多。”

    “到了。”桃桃解開他眼睛的布條。

    兩人站在色,欲之獄大門前,望著門上出現的主神冰冷的眼。

    “狡猾的人類。”它冷漠道。

    桃桃:“就算不是幻境,我殺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讓路吧,讓我看看你的罪惡之火究竟是什麽模樣。”

    “很可惜,你看不到罪惡之火了。”主神眼中流露出了同情,“去到第八獄吧。”

    話音落下,大門緩緩打開。

    門後一股強大的風旋將桃桃和關風與吸了進去。

    桃桃好不容易在那風旋中站穩,隻覺得渾身冰凍住了一樣,她抱著手臂:“好冷。”

    明明七獄都已經走過,這又是哪裏?

    她左右觀望,隻見周圍冰天雪地,背後有一座四壁陡直的冰山。

    關風與為她擋住山上吹來的冷風:“這裏氣息與前麵不同,不是主神的力量。”

    桃桃出神地望著那座冰山:“我見過它。”

    那座冰山,山下有人,山上也有人。

    山上人無法下來,無法耕種,他們的生活所需全靠山下人提供。

    桃桃望去,山上人垂下繩子,山下人將物資綁在繩子上,由山上人一點點吊上去。

    在冰山的一側,有一個正在手舉火把烤融這座冰山,他站得位置很隱蔽,山下人看不見他。

    “……不是見過,是聽過。”

    桃桃腦海中驀然浮起幾個月前,在混沌界的山崖上,南宮塵和她講的故事。

    眼前的情景和那故事的內容如出一轍。

    當初他說,那人是因為想救山上的人,所以才用火烤融冰山。

    桃桃還問他,如果烤融了冰山,冰塊融化,山下的人不會被水淹死嗎?

    一模一樣的情形,此時卻真切地出現在了主神的身體裏。

    桃桃四處張望,這確實不是主神的氣息。

    屬於這裏的氣息,是南宮塵的。

    他難道也在這裏嗎?可除了冰山與風雪,她什麽都看不見。

    關風與也察覺到了力量來源:“是他?”

    極地突然風雪肆虐,狂風卷著鋒銳的雪花朝他們刮來。

    那雪花的六角比金屬還要尖利,隻要粘身必定會劃開一道血口。

    桃桃試圖用取月印抵擋風雪,可無論是靈力還是法器到這裏通通失效了。

    幾十片雪花嗚嚎著朝她身上卷來。

    關風與抱著她在地上一滾避開雪花,兩人躲到一塊巨石的背後。

    “破局之法。”桃桃喃喃道,“當初我問南宮在想什麽,他說,他在想破局之法,難道要把這座冰山周圍正在發生的事解決我們才能出去?可怎麽才算解決?他為什麽要把我們關在這裏?是主神強迫他的?”

    關風與:“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桃桃努力回憶:“他說,烤融冰山,山下的人會淹死,可動手的人並不在乎山下人的死活,等冰山融化,山上人就可以下來了,那個烤融冰山的人隻想要山上的人活著。”

    關風與望著正在冰山一旁舉著火把的人:“如果把他殺了呢?”

    桃桃也毫無頭緒,她取下桃夭:“試試。”

    既然南宮塵當初講這個故事時是在想破局之法,那麽哪怕不知道他要破的局是什麽,但隻要讓故事裏正在發生的事停下來,應該也算破局了吧?

    桃桃與關風與同時從巨石背後衝出去,朝著冰山旁那舉火把的人而去。

    盡管術法與法器無法使用,但他們本身的身體素質也極為強悍,對付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人應該不是問題。

    關風與比桃桃先到一步。

    他揚起肘擊朝那人的後頸擊去,無論角度還是速度都經過精確的計算。

    正在桃桃以為這一擊那人必定躲不過時,他身上卻爆發出數十道冰刃,落在關風與的身上。

    關風與的身體被擊退,桃桃接住了他。

    再回頭時,眼眸中滿是震撼,她望著冰山下的那人,似乎想到了什麽。

    那夜的混沌界月色晦暗,斷風崖的風聲嗚咽。

    桃桃曾問南宮塵,為什麽山下人該死?

    南宮塵平靜地告訴她,沒有人該死。

    “山上人,山下人,不是一座冰山那麽簡單……”桃桃呢喃道,“這裏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他想告訴我什麽?”

    一些話到了嘴邊,她覷了眼天空,到了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她將關風與拉回石後。

    他被火把人用冰刃劈了幾刀,肩膀鮮血橫流。

    他問:“你說什麽?”

    桃桃撿起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火把人什麽都不做,山上山下也會呈現一種自然的平衡,但他偏偏為了山上人活得更好要將山下人置於險境,這所謂的第八獄一定要阻止他才能離開,可僅憑我們兩個無法撼動他。”

    關風與:“去找山下人,他既然要烤融冰山,山下人知道後也會對付他。”

    “你說得對。”桃桃轉頭望向了山下人,又回頭按住關風與,“等等,你別去,我自己去就好。”

    她跑到山下人麵前:“那邊有一個……”

    話還沒說完,那離得很遠的火把人像是背後長眼一般朝她所在的方向發出鋒利的冰刃。

    桃桃一直警惕著,察覺到背後有風聲襲來,立即錯身躲開冰刃,同一時間,她看到那人朝她投來陰冷的一瞥。

    頓時,她渾身汗毛豎立。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眼神她曾見過,不止一次。

    “果然是它。”她低聲喃喃。

    她意識到南宮塵是想告訴她一些事。

    如果那個要烤融冰山的火把人代表著所謂的天道,那麽山上人和山下人又分別代表什麽呢?

    無法殺死“天道”,無法將冰山即將融化的消息告訴山下人,要怎麽做才能破解這樣的僵局?

    桃桃目光落在山上,腦子裏忽然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這座冰山幾十米高,以她的體力想要攀爬至頂峰,一分鍾內足以。

    她回到關風與身邊,問他:“幫我拖住他,一分鍾,不,兩分鍾。”

    關風與沒有問原因:“明白了。”

    桃桃在火把人視野不能見的地方,用桃夭在冰山上鑿出一個又一個小坑,借力攀爬上去。

    關風與起身,頂著暴雪中棱角分明的雪花走向了火把人。

    無法使用靈力與法器,在這裏非常受限,但憑借著格鬥技巧和身體素質,也能吸引住那人的注意力。

    在這種時刻,兩分鍾十分漫長。

    關風與的手臂被冰刃劃出了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傷口,衣衫破碎,骨肉翻卷,鮮血流了一地。

    他像渾然察覺不到疼痛,再次迎了上去。

    這一次,火把人借著嗚嚎的風雪,背後凝聚了數千道冰刃,正要朝關風與襲來,卻忽然停住了。

    他仰起頭,失蹤的少女不知什麽時候爬到了冰山上。

    她將山上人拿一條繩子全部綁在了一起,用劍抵在他們的脖頸上。

    “你所做的一切是想要他們活吧?”少女笑吟吟地問他,“如果我說,你不停手,他們現在就會死呢?”

    火把人靜靜地與她對視,許久後,竟然笑了。

    天地之間風雪消斂,他手中的火把也消失不見。

    桃桃上一刻還能感受到冰雪的寒冷,下一刻就從這空間裏脫離了。

    關風與身上的傷也全部消失不見,兩人站在一處極其狹小的黑暗空間裏。

    “隻是幻境嗎?太逼真了。”桃桃回想剛才的種種,無論疼痛還是寒冷都極其真實,“連我也看不穿的幻境,難道真的是南宮?”

    關風與問:“你剛才做了什麽?”

    “很簡單。”桃桃說,“我們殺不了火把人,在他的監視下也無法讓山下人知道他的陰謀,既然他想要山上人活命,那其實隻要抓住他的軟肋就好。如果他試圖繼續烤融冰山,那我當即就會把山上人推下去,如果他放棄,山上人就還可以好好活著,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又好像什麽都做了,隻不過是一場心理上的博弈罷了。這是哪裏?”

    此時四周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除了地中央有一個僅容納一人通過的小洞。

    小洞很深,烏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桃桃朝下麵探了一眼:“這洞直通地底,我們通過了罪孽之獄,按理說要接近罪惡之火了,從這下去,應該就能找到主神的弱點,我打算下去看看。”

    關風與:“寂靜之主也在墮落城,主神是她創造的,她不會眼睜睜看著主神的罪惡之火被我們熄滅。”

    “我知道。”桃桃丟了顆石頭進入洞內,豎著耳朵聽它落地的聲音,“反正早晚要遇上,我們進蠱風秘圖修煉那麽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她要殺我,盡管來好了。”

    關風與嗓音低沉:“如果她真的在,隻憑我們兩個很難應付。”

    “我們這一路遇見的邪祟有幾個是容易應付的?這是最後的碎片,我一定要下去。”桃桃望著那幽深的洞口,“再說了,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南宮,說不定他也在下麵呢。”

    “桃桃……”

    “你不懂。”桃桃輕聲說,“師父說得對,既然煉獄之門是他擊碎的,那這世上每因十方璞而死一個人,就有一半的鮮血是因他而流,不說我們現在無法離開內城,無法傳遞消息,無法找到幫手,就算可以,我也不想再有人死去了。”

    “如果靠我就能解決,哪怕因此而喪命,我也願意,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呢?”

    關風與:“這是他的孽債,不是你的。”

    “他的就是我的,如果他就在下麵,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去他身邊。”

    桃桃看著關風與:“阿與,如果你不想走了……”

    “我從沒說過不與你同路。”關風與淡淡道,“如果這是你執意要做的事。”

    桃桃笑了笑,她將一顆華靈院裝備裏帶的綠色小球丟進洞內,縱身跳了下去。

    洞很長很深,綠色的小球墜入洞底後炸開,在堅硬的洞底鋪了一層層厚厚鬆軟的植物。

    兩人從植物裏爬起來,眼前別有洞天。

    沒有寂靜之主,也沒有南宮塵,與上方狹小漆黑的洞窟不同,這裏開闊空曠。

    四周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發亮飛蟲。

    就著蟲子身上的螢火,他們看到,這空間的正中央,有一處不斷向上撲湧著魔焰的紅色泉眼。

    泉眼中的魔氣生生不息,魔氣經泉眼湧出,便會化為絲絲縷縷,朝四周遊散,將整個空間都染成了紅色。

    桃桃接近魔焰,她能感受到,其中氣息很複雜。

    那集合了千千萬萬的人的惡念,正是主神的本體。

    桃桃彈出一縷神聖淨化元素,距離最近的一縷魔氣接觸到她的手指,如寒冰遇烈火,頃刻消散。

    桃桃:“這就是罪惡之火,隻要把它毀掉,主神就會失去對於城市的操控力。”

    關風與:“我和你一起。”

    兩人走到罪惡之火的泉眼兩側。

    關風與拋出六道心鏡,注入破魔之光。

    光的濃烈程度是平日的十幾倍,在鏡麵的反射之下,一絲不落通通落入了魔焰氤氳的泉眼。

    桃桃手指揮動畫出一道雪花形的印記。

    ——臥雪印,主淨化。

    桃桃將靈力灌入到臥雪印中,雙手按在泉眼中的罪惡之火上。

    刹那間,縹緲的紅色魔焰發出撕裂般的痛苦尖叫,如鬼嬰夜啼。

    神道、人道、妖魔道,鬼道、牲道、地獄道。

    這不是六道心鏡中第一次浮起六道,卻是桃桃第一次站在六道心鏡的光芒之下。

    凡被鏡子照到的人,都會按照本身的所屬出現在六道之中。

    在兩人共同淨化泉眼中的罪惡之火時,關風與無意抬頭瞥向鏡麵。

    就那一眼,他瞳孔驟縮。

    六道心鏡中,桃桃的身影不在人道,而是出現在了地獄道的熊熊業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