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172章

    你們還是跪下求她比較快。

    混沌界事變後, 救世盟的會議就中斷了。

    不是特調局不想重新召開會議,而是這半年多來靈師界一直處於種極度混亂的狀態。

    在寂靜寮的壓力下,靈師人人自危, 既不想出力收集十方璞,又迫於時間壓力不得不去收集,可是他們對於十方璞散落處的具體信息並不很清楚, 對於邪祟的實力判斷也不夠, 導致半年來許多靈師喪生在邪祟手下。

    半年後, 他們終於醒悟過來,放任這樣下去,十方煉獄的結界一破,大家都活不了。

    隻有將現在能利用的靈師力量發揮至最大, 才有可能集齊碎片完成補天計劃修補十方煉獄之門。

    所以半年後, 救世盟會議重新召開。

    吸取了上一次混沌界的教訓, 這一次的會議很低調。

    時間是開會前三天才定下來的, 並沒有大肆宣揚,隻通知了靈師世家的族長和靈師組織的頭目, 並且要求他們對時間地點嚴格保密, 那些跟著族長來的靈師原本還以為是外出旅遊,在進入特調局之後才反應過來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特調局離華靈院很近, 風景也差不多。

    群山疊嶂, 叢林環繞, 在在山巒正中央一片空地平原上, 幾棟不到十層的小樓排布著, 有辦公區, 也有生活區。

    在所有的建築背後一處不算高的山丘下, 一座通體烏黑的九層高塔矗立在山腳, 巍峨雄偉,讓人仰視,塔身像金屬又像石頭,一眼過去,分辨不出是什麽材質,卻給人一種極強的肅穆感。

    參加會議的靈師想要走近看看,卻被特調局的員工攔住。

    特調局規定,除非拿著局長審批的文件,否則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黃泉九落塔。

    十年前那場事故給特調局留下了慘重的一抹血色,裏麵的邪祟一旦不甚放出來,人間會大亂。

    ……

    辦公樓的頂層。

    嵇色邪站在窗邊,望著腳下來來往往的陌生麵孔:“小天兩個月前說過,寂靜寮正在尋找十方璞碎片,恐怕已經盯上了特調局,這麽大的動靜,真讓我心慌。”

    雖然名義已經從特調局退休了,但作為上一任局長,他在局內仍然有話語權。

    元淩站在他背後:“既然要來,就無所謂什麽時候來,暗靈師要真能在今天來也好,倒省了我們親自去找的麻煩。”

    嵇色邪:“弑神布置好了嗎?”

    元淩點頭:“老師放心,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今天參加會議的靈師102人,最低也是二株,集這麽多靈師的合力,即使是寂靜之主也絕對擋不過弑神的一擊之力。”

    嵇色邪的憂慮這才收去了:“下麵的事還需要你忙,去吧。”

    元淩轉身離開,霍迪剛好進來,兩人錯身時打了個招呼。

    霍迪平時閑散人員一個,留在華靈院也是插科打諢,就被叫過來布置場地。

    “那女孩已經在研究所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她沒有不對勁的舉動。”嵇色邪聽見霍迪進門的聲音,“如果真如你所說,她是應桃桃,那麽除了神聖淨化的元素書,我想不出她潛伏到華靈院的理由。”

    “元素書放在架子上一個月了,別說動它,監控記錄中她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況且現在整個靈師界都有求於混沌塚,想讓他們重新出世,應桃桃應該知道,她想要元素書華靈院肯定雙手奉上,沒必要偷偷潛進來。”

    “話是這樣說。”霍迪說,“可是要怎麽解釋那個女孩的不同尋常?”

    嵇色邪:“她的不同尋常大多是你的臆想,有什麽直接證據嗎?看見虛龍時平靜,這不能算。”

    霍迪:“我覺得她手臂上那道印很不尋常。”

    “你不是畫給齊老看過了,他怎麽說?”

    當初女孩進校醫院時,霍迪在門外看到她手臂上兩道交纏的藤蔓,臨摹出來拿給齊瀚典看。

    齊瀚典相當於靈師界的百科全書,世界沒有他不懂的事情,但齊瀚典研究了很久,卻說他不知道。

    嵇色邪說:“如果連齊老都不知道,那應該就隻是普通的紋身。”

    霍迪:“我還是覺得她是應桃桃,不然怎麽解釋她住院時關風與去探病的事情?”

    “這件事先放一放。”嵇色邪看了眼時間,“會議快要開始了,你跟著我去聽聽,也長長見識,省得整天不務正業。”

    霍迪跟著嵇色邪來到會議廳,一眼過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元淩是現任特調局的局長,坐在長桌的首位,兩側靈師組織的頭目按照資曆排座,他們帶來的小靈師則坐在他們身後。

    會議已經開始一會兒了,第一項議程慣例是元淩代表特調局發言。

    霍迪坐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百無聊賴打開手機。

    他進入自己的教師後台,每兩年學院教師要考核一次,這一次分給他的考核任務是在申城,調查青龍路72號美人宅鬧鬼事件,等救世盟的會議結束,他就要動身去完成考核了。

    靈師們都乖乖坐著,畢竟是公家,他們也不好敷衍,隨便玩手機。

    半小時後,元淩的開場結束,大家才稍微放鬆一些。

    第二項議程,對於救世盟而言,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過去半年的事情證明,如果我們一團散沙各做各的,不僅對付不了暗靈師,也無法高效率地收集十方璞補齊煉獄之門。”莊之伐坐在元淩右手邊,他是這裏實力最強的靈師,在靈師界的名氣也大,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靈師托著下巴問道:“那按照莊族長的意思,應該怎麽做?”

    這女人叫陳月娥,是一個叫半城月的靈師組織的頭目,實力不弱,長得雖不夠漂亮卻很有氣質。

    她這次來帶了四個靈師來參加會議,她背後坐著一個塊頭很大的男人,在一眾身材正常的靈師裏很令人矚目。

    元淩的目光落在陳月娥身上,她身上昂貴的旗袍襯得整個人的曲線無比美豔。

    從她皮膚上散發著甜膩的香水氣味,一顰一笑間的風情讓許多男靈師紛紛側目,心思已經不在會議上了。

    作為特調局的局長,識人記人是必備的技能之一。

    從前救世盟視頻會議時他見過陳月娥,隻是他不記得她的身材有這麽好。

    莊之伐:“特調局目前掌握著世間最全的十方璞分布信息,不如實行認領製,每個組織認領一部分散落的碎片。”

    “好方法。”陳月娥柔柔地笑,“這樣一來,每塊碎片都有人收集了,如果順利,相信用不了多久十方璞就會全部被我們找到,隻是有一點,現存的十方璞大多都被強大的邪祟聚集起來,收集的過程不免會有人傷亡,具體要怎麽分配呢?”

    她這個問題提到了點子上,十方煉獄破碎後,特調局就一直在追查十方璞的信息,從一開始研究出五公裏內能感應十方璞的符紙,到後來元淩去了渝城,將元天空追蹤器的製作方法問清了交給華靈院,進一步改進了追蹤的技術。

    現在近一年過去,華靈院研究所設計的尋找十方璞的儀器已經可以精確到五百米內了。

    特調局的員工常年累月地在外奔波,對於十方璞散落的位置、持有的邪祟強弱基本已經調查清楚了。

    剩下的碎片每一片都很難取得,該怎麽分配呢?

    強的邪祟分給誰,弱的又分給誰?這並不是能隨便解決的事情,畢竟背後關乎著去收集碎片的靈師的安全。

    陳月娥柔柔地說:“半城月隻有我一個三株靈師,要是分給我們太強大的邪祟,我們恐怕對付不了呢。”

    霍迪坐在角落裏,雖然他離那女人不算近,但依然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一種淡淡幽幽的味道,並不刺鼻,反而讓人精神舒緩,他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覺得自己的注意力怎麽都無法集中,幹脆放下手機打量那女人。

    她不算美,但蘊在神情與眸光裏的情態卻讓人沉醉,這樣的神態似乎從前在哪見過。

    霍迪看向元淩,元淩也正打量著那女人,眉峰蹙起,正在思考些什麽。

    有靈師提議:“不如抓鬮?”

    有人反對:“現在的情形,普通三株以下的靈師已經很難起到什麽作用了,我們在座的許多靈師組織最強的靈師也才三株,抓鬮會不會強人所難了點?萬一抓到了很強的邪祟應付不了怎麽辦?我看,應該能者多勞才對。”

    提到能者,在座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混沌塚。

    可是混沌塚已經撂挑子不幹了,要是他們還在,那麽事情會簡單很多。

    “真的就不管混沌塚了嗎?”有靈師說,“雖然混沌界一戰混沌塚失去了李鶴骨和四位五株靈師,可據我所知,混沌塚的強者還是很多,不說李三九實力深不可測,光是應桃桃、關風與、羅侯,這都是年輕一代中的頂級強者。”

    “混沌塚?他們現在可是當甩手掌櫃什麽都不幹了,輕鬆得很。”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按理說這樣的會議輪不到一些小靈師插嘴,但不知怎的,在場的靈師都有些浮躁,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說了半天卻沒有對解決問題提出什麽實質性的作用,漸漸開始變成了抱怨混沌塚撒手不作為。

    嵇色邪雖然來旁聽,但元淩才是局長,他不方便開口說什麽,揮手叫來了一個特調局的靈師:“空調開了嗎?”

    “已經開了。”靈師回到,“嵇老,您覺得熱嗎?”

    倒不是熱,隻是聽這些靈師七嘴八舌,腦子有些混亂發悶,嵇色邪擺了擺手。

    “再怎麽說混沌塚也是民間組織,如果特調局要求,他們不敢不聽吧?”

    “換成別人或許不敢,但應桃桃可說不準,那丫頭在山上待了十八年,半天學沒上過,簡直就是素質教育的漏網之魚。”霍迪在人群後懶洋洋地開口,“想讓特調局給混沌塚施壓?我覺得你們還是跪下求她比較快。”

    靈師們:“……”

    元淩敲了敲桌子:“混沌塚已經退出救世盟,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既然當日沒有選擇站出來,那麽現在有些話也不必提了。現在討論的是在場各位世家和組織的決定,不要把話題扯遠。”

    靈師們這才閉嘴。

    莊之伐穿著一件黑色的褂子,他也覺得這裏燥熱,解開領口,朝空調的方向望了一眼。

    元淩手裏握有一遝十方璞的分布資料,他轉動目光看著全場的靈師,注意到了嵇色邪和莊之伐的異常,他們兩個是這間會議室裏最強的靈師,感知力也比別人要強很多,他們兩個都覺得熱嗎?

    元淩感受了一下,似乎確實很悶。

    陳月娥一直托腮看著元淩,忽然問了句:“元局長,這一年內救世盟收集的十方璞碎片是放在特調局保存嗎?”

    元淩身後一個工作人員回道:“你問這做什麽?”

    陳月娥笑了笑:“別這麽戒備,好歹我們半城月也為救世盟收集了幾片十方璞,問問它們的去向不是很正常嗎?”

    元淩驀地抬起了頭,盯著陳月娥。

    這女人在他的印象裏身材並不是這樣,至於她說半城月為救世盟收集幾片十方璞更是無稽之談,這個叫陳月娥的女人在靈師界還算有名,實力不錯,但有潔癖,厭惡肮髒的邪祟,所以自從加入救世盟至今,根本沒有出手收集過十方璞。

    陳月娥與元淩對視,笑意盈盈,下一秒,她笑容凝住了。

    一團閃著電光的雷球朝她迎麵而來,周圍的靈師大驚,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陳月娥的身體卻已經化為一團無形的火焰徑直迎上了雷球。雷球穿過火焰,炸裂在會議室的牆壁上,陳月娥的身體從火焰中浮現,沒有受傷。

    但她的臉卻變了。

    從前那張臉算不上好看,此刻眼前的這張美人麵卻妖嬈恣意,眼波風情萬種。

    女人看著元淩:“十年不見,你變得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了。”

    元淩眼眸中帶著一抹稍縱即逝的震驚,但神情冷肅。

    他手放到桌下,按動一個按鈕,頓時,警報聲響徹整個特調局的上空。

    坐在人群最後摸魚的霍迪登時站了起來,或許救世盟的靈師不認識這張臉,但他和元淩在讀書是好友,對於這張臉印象深刻,當年元淩很喜歡這個女人,她之所以能憑一株靈師的力量進入特調局,也有元淩一部分原因。

    “朱顏酡。”元淩整個人如一座寒風呼嘯中的冰山,冷氣四溢,“你還敢來特調局?”

    朱顏酡笑得嫵媚:“你在這裏,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來啊。”

    這時,特調局的靈師已經全部反應過來了,抬起法器對準朱顏酡和她背後的四個靈師。

    會議室的門窗霎時落下,封住出口。

    與會的其他靈師也後知後覺,駭然站起來,驚恐地望著那幾位膽大包天的暗靈師。

    暗靈師怎麽敢這樣光明正大地潛入特調局?

    就在他們想象之間,幾個暗靈師已經脫掉了假麵偽裝。

    如果桃桃在這,或許能認出,朱顏酡背後一個是雷雨垂,一個是行香子,還有兩個戴著灰色與紅色麵具的暗靈師。

    “你不是陳月娥,你把陳月娥怎麽了?”有靈師看著朱顏酡手中人的臉皮,咽了下吐沫。

    靈師平常用的假麵都是靈物特製的,但她手中的那張則是活生生從人臉上剝下來的。

    這個女人,她剝了陳月娥的皮?

    “陳月娥?應該已經腐爛在哪片爛泥裏了吧,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記她做什麽?”朱顏酡紅唇妖豔,穩穩坐在椅子上擺弄手上暗紅色的指甲,剪裁得體的旗袍趁得她美豔動人,但一顰一笑間又狠厲無比。

    莊之伐蹙眉,以他的修為不難看出這女人隻有三株,而她背後的四個人更是隻有二株。

    這五個暗靈師還不夠他一個人打,更別說這裏還有這麽多靈師存在,她為什麽敢孤身前來?並且被發現了還凜然不懼。

    難道說……

    朱顏酡看著在場緊張的靈師,嫵媚地笑:“諸位,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會傻到自己跑來特調局吧?不如把窗戶打開朝外看看,如果我死在這間屋子裏,那麽特調局內所有存活的生靈,一根草,一朵花,都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元淩坐在原處,巋然不動。

    嵇色邪也沒有動。

    但還是有參加會議的靈師忍不住扒開緊閉的窗簾朝外看去。

    隻一眼,他嚇得腿腳發軟:“是……是寂靜之主,寂靜之主也來了……”

    *

    研究所內的研究員雖然頭腦聰明,但畢業後就直接進入研究所,幾乎沒與邪祟正麵對衝過,更是因為長期做科研沒有時間修煉,大多都是一二株,還是沒有任何實戰能力的一二株。

    所以當看到那些怪物時根本反應不過來,就算反應過來,也沒有還手之力。

    短短幾秒,已經有十幾個人來不及逃跑被那些詭異的東西咬住脖子了。

    “是煞屍祖。”桃桃在腦海搜羅了一圈,很快在李鶴骨留給她的記憶中找到了這種東西的名字。

    齊瀚典離她很近,聽到這三個字臉色肅然。

    “煞屍祖是什麽?”元天空問。

    “以人類的血肉喂養,百個活人才能煉出一隻煞屍祖。被它咬到之後肉,體不會死亡,但會被種上一種煞,變成煞屍,見人即咬,形同行屍走肉,無藥可解。”齊瀚典解釋,“這種行屍走肉感覺不到疼痛,也沒有人的思維,但卻擁有宿主本身的能力,它們身上的煞就是它們的靈魂,可以操控他們體內的能力。”

    蕭月圖駭然:“那麽如果一個二株靈師被咬了,不就會出現一個擁有二株力量的煞屍?”

    “是,煞對於靈力的操縱極其精妙,能發揮宿主體內的全部力量,變成煞屍後隻會比他自己操控身體更強。”齊瀚典說,“當心,不要被這些煞屍祖咬到,否則神仙都救不了。”

    元天空:“喪屍片裏說隻要打碎它們的頭或者脊柱就可以破壞它們的行動。”

    “沒用,那是外國的喪屍。”齊瀚典說,“對於中國的煞屍,必須用破壞力極其強的術法毀去煞屍祖身上的煞才行,但煞是有靈智的,每隻煞在宿主體內所處的位置都不一樣,很難找到。”

    電梯上去一回又下來了,夏焱攙著齊瀚典:“齊老先走。”

    齊瀚典搖頭:“我雖然老了,但還能動,你們走吧。”

    煞屍祖越來越近,不過百米的距離就要來到眾人麵前了,研究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齊瀚典拐杖拄地:“看什麽看?命不要了?快上,別耽誤時間!”

    他一發話,離電梯最近的研究員連忙上了電梯,十人進去,電梯上行,很快離開了研究所。

    短短片刻,百來隻煞屍祖已經席卷啃噬了沿路所有的靈師來到了研究員的麵前。

    關風與問:“你能擋住幾隻?”

    元天空:“多了不敢說,但一隻應該沒有問題。”

    關風與眼眸深邃,如離弦之箭,渾身浴滿金光衝入了煞屍堆裏。

    這些煞屍祖並不怕刺眼的光,但畏懼伴隨著光一起產生的高溫,在破魔之光的高溫灼燒下,它們速度明顯變緩,元天空手上蘊滿雷電之力,掏出槍對準煞屍祖砰砰一陣亂開。

    蕭月圖打開九轉流螢傘,傘上流螢亮起。

    幾道金光落在關風與和元天空身上,為他們增加速度和靈力。

    研究員裏也有幾個衝出去迎戰煞屍祖,但大多沒有太強的戰鬥裏,交手幾下就退了回來。

    齊瀚典拐杖點地,在麵前豎起一道結界。

    他身邊的夏焱擔憂道:“齊老,您的身體……”

    齊瀚典擺了擺手,他的結界擋住了一擁而上的煞屍祖。

    煞屍祖們無法接觸到近在咫尺的美味,失去理智,瘋狂地用手抓著結界,還有幾隻直接咬斷了負責運轉電梯的電纜。

    ——那唯一的逃生路,現在被堵死了。

    結界之外,這煞屍祖比他們想象中更強,近百隻一起嘶嚎,隻憑關風與他們幾個很難抵擋。

    雷雨垂原本是跟在煞屍祖之後進來的,但是進到研究所後身影卻不見了。

    如果說他們要殺人,那麽雷雨垂為什麽不跟在煞屍祖的後麵,難道他有別的目的?

    桃桃心髒跳了跳,忽然想起西區的那個懸浮的鐵球,按照她原本的推測,鎮魂霧就在那裏麵。

    難道說,暗靈師之所以進入研究所,是為了那個東西嗎?

    齊瀚典臉色蒼白,他的身體比桃桃想象中要更差,結界的顏色已經變淡了,看樣子馬上就要消失。

    “結界要撐不住了,跑吧。”老人說,“隻憑這裏的人無法消滅煞屍祖,往特調局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夏焱:“煞屍祖已經把我們包圍,怎麽跑得了?”

    齊瀚典轉頭看向桃桃:“她會幫忙。”

    桃桃對上齊瀚典的目光。

    他雖然年紀很大,眼睛卻不像這個年紀的老人一樣汙濁,仿佛可以看透她一樣。

    “齊老說笑了,我隻是一個普通學生,就算想幫忙也有心無力。”桃桃還試圖掩飾。

    “你有。”齊瀚典笑了,“丫頭,今天這忙你幫了,就算我欠你一次。”

    雖然他沒有直說,但這一刻桃桃明顯感覺到,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既然這樣也沒什麽可隱瞞的,桃桃點頭:“好。”

    她手掌中一抹白色的光暈浮現,神聖淨化擴散而出。

    齊瀚典收回結界,煞屍祖就在眼前,研究員們下意識抱住頭,想象中的尖齒卻沒有落下來。

    一道雪白色的臥雪印籠罩了他們的身體,煞屍祖硬生生停住了,它們拿鼻子輕嗅,一時間不敢動了。

    夏焱望著桃桃手底的那抹白光,瞳孔猛地瞪大:“這是……”

    桃桃:“同時罩住這麽多人,均分到每個人身上的力量很稀薄,隻能短暫唬住煞屍祖,等它們回過神來還是會撕咬,這點力量擋不住他們,齊老,趁這時間,你們快走。”

    “多謝。”齊瀚典道了聲謝。

    夏焱攙著齊老往連接特調局的空間縫隙裏跑去。

    雖然知道那裏也必然有暗靈師,但那裏同樣有能克製暗靈師的東西,撐到那,存活的幾率要比在這裏大得多。

    他們身上被神聖淨化屬性包裹住,煞屍祖被那氣息震懾住了,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並沒有追,而是將虎視眈眈的目光落在桃桃和關風與的身上。

    為了要讓研究員們成功逃離,必須要留下誘餌,所以桃桃沒有在自己身上布下神聖淨化之力。

    桃桃推元天空:“你們先走,我還有件事要確認。”

    元天空:“這麽多煞屍祖,一人一爪子就能把你抓沒了,要走一起走。”

    蕭月圖:“就是,你不走我也不走。”

    關風與:“我和桃桃兩個人有機會從煞屍祖的手下逃生,帶上你們反而累贅,走。”

    兩人一想也是,關風與和桃桃都是四株靈師,就算解決不了煞屍祖,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為了不拖累他們,兩人連忙掉頭離開,他們身上有桃桃點下的臥雪印,在煞屍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離開了包圍圈。

    煞屍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桃桃和關風與的身上,它們圍了上來。

    關風與放出六道心鏡,心鏡升空,在半空中投落下燦爛的破魔之光,籠住他們兩個,破魔之光的震懾遠沒有神聖淨化那樣直接,煞屍祖伸出灰色的爪子抓撓著結界,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嚎。

    桃桃觀察這些邪祟,他們全身沒有一點毛發,雖然人形人臉,但大多四肢著地像動物一樣行走。哪怕隔一道破魔之光,依然能聞到他們身上腐爛的臭味與血氣,它們之中,有十幾隻剛剛撕咬過研究員,紅色的涎水掉落在霧灰色的皮膚上,襯得陰森殘酷。

    “一隻煞屍祖需要百人的血肉才能飼養,這裏至少有百隻。”桃桃眸光沉下來,“寂靜之主的手段真夠狠辣。”

    她回頭,望向西區的方向:“雷雨垂不見了。”

    眼看所有研究員的身影都消失在了空間的裂縫處,關風與畫出兩道隱身符落在自己與桃桃的身上,隱匿掉了兩人的身形與氣息,他撤掉六道心鏡,抓住桃桃的手:“去看看。”

    兩人越過煞屍祖跑到西區,憑借著隱身的狀態,看到了站在西區實驗室裏的雷雨垂。

    他盯著那處懸浮的黑球,眼神漠然,手裏懸起一道符。

    頓時,在他麵前,困鎖住那黑色鐵球道道封印直接碎裂開。

    在封印解開之後,桃桃察覺到一股強大到恐怖的靈力從那鐵球裏四散開來。

    “裏麵不是鎮魂霧。”關風與蹙眉,“是救世盟一年來收集的所有十方璞碎片,它們被放在了華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