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167章

    是我執迷不悟,是我飛蛾撲火。

    桃桃推開宿舍的門。

    她離開前將窗戶半開著, 以確保屋裏的空氣時時流通,給玄魂花足夠清新的空氣。

    玄魂花就放在窗台上。

    桃桃緩慢走到花前,它看上去和往日沒有區別, 隻是明亮的陽光落在枯萎的花瓣上,讓花瓣焦黃死寂的顏色多了一分生機,使人產生一種它存在生命力的錯覺。

    那個無麵的小孩會是南宮塵嗎?

    他靈魂破碎得厲害, 所以隻能在她毫無防備的睡夢裏, 將她帶入他的靈境。

    桃桃回想前兩晚在夢裏的種種, 又覺得那小孩的言行舉止並不像南宮塵。

    南宮塵該是一縷風,或是一盞月,清冷皎潔。

    可是夢中的那個小孩,別扭不說, 還總是打她, 南宮塵可不會做抽她手背這種事。

    怪了, 難道是她想多了?

    桃桃伸手碰了碰花瓣, 如果南宮塵在花中的靈魂已經有些意識了,那麽他應該能感受到她的觸碰吧?

    玄魂花的九朵每一瓣都被桃桃輕輕點過, 但毫無反應, 和死物沒什麽區別。

    桃桃於是又朝下碰了碰它的花莖。

    她本來也沒有抱什麽期待,幾乎要因為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可誰知花莖竟然動了。

    花莖連同著花瓣, 在桃桃手下, 輕輕顫抖著。

    桃桃想起, 昨天她碰玄魂花的花莖時, 它也顫動了, 但隻是一下, 桃桃還以為是眼花。

    她連忙又撓了一下花莖, 動作很輕柔,但是玄魂花卻像被撓了癢癢一樣,不光是莖,整朵花都在顫動。

    這給了桃桃很大的驚喜,她試探地叫:“南宮?”

    玄魂花當然不可能回答她,但隻要觸碰花莖它就會顫動,說明它是有意識的。

    桃桃不停地撓花莖,它不停地顫,雖然隻是一絲極其微弱的回應,但桃桃卻很開心。

    天地之間每一處都有靈存在,隻是濃鬱程度不同,雖然還沒有拿到華靈院的鎮魂霧,但是休養了快半年,南宮塵在花中的靈魂應該也吸收了一些天地靈氣,即便不能使他修補完整的靈魂重回人間,但也喚醒了他的意識。

    這是好事。

    這樣一來,靈境中那小孩應該真的是他。

    想到這,桃桃不再去撓花莖了,她拉上窗簾躺在床上試圖入睡,想在夢裏再見他一麵。

    早知道是他,昨晚就不會要求他放自己出來了。

    桃桃閉上眼睛,可是因為太興奮怎麽都睡不著。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兩個小時,又猛地坐了起來,推門出去敲了同層蕭月圖的房門。

    蕭月圖馬上就要畢業了,這學期不用去特調局實習,隻要完成畢業論文和驅邪實踐就可以。她周末喜歡窩在房間裏追劇,最近她的偶像蘇恩曜出了一部新劇,她沒日沒夜地捧著手機,食堂也不去,全靠泡麵度日。

    在看到門外的桃桃時,她有些愣。

    元天空說過,在學校不能和桃桃走太近,以免暴露她的身份,所以她平時一直不敢和桃桃說話,沒想到今天桃桃主動來敲門了。

    “有安眠藥嗎?”桃桃問。

    蕭月圖平常睡眠不太好,安眠藥這東西是有的。

    桃桃伸手:“給我來點。”

    “你睡不好嗎?”蕭月圖問,“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吧,處方藥不能亂吃。”

    她想起關風與說過桃桃晚上會發痛的問題,覺得桃桃可能是被疼痛折磨得睡不著,於是說:“要不我去找師哥?”

    “隻是小問題,別麻煩阿與。”桃桃說,“給我幾片藥就行了。”

    蕭月圖隻得找了安眠藥給她:“一次最多吃兩片,千萬不能多吃……”

    她話還沒說完,桃桃拿過她手裏的瓶子一陣風似的跑了回去,像是有什麽著急的事,留下蕭月圖疑惑地看著她背影。

    ……

    桃桃回了房間,下兩片藥,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到傍晚才睜開眼,睡是睡了,可別說那個沒臉的小孩了,她連夢都沒做。

    桃桃坐在床上看了會兒安眠藥,又看了會兒玄魂花,心想為什麽小孩不拉她進他的靈境了?

    難道是她推測錯了?還是說小孩白天是不工作的,要晚上才能拉人進他的靈境?

    桃桃睡了一覺,現在十分清醒,換成別人可能就會等明天再試,可桃桃這個人向來是喜歡作死為難自己的,加上南宮塵離開時給她的震撼與痛苦太大,想到或許能見到他,她也管不了太多,又吞了兩片安眠藥。

    上一次吞兩片藥她睡了五個小時,萬一這次又隻睡五個小時小怪物來不及把她拖入靈境怎麽辦?

    桃桃想到這,幹脆倒了半瓶藥片出來,通通吞了。

    ……

    再醒來時,桃桃已經不在自己房間裏了。

    她頭痛欲裂,睜開眼,麵前是純白色的吊頂和牆壁。

    是在校醫院。

    房門虛掩,桃桃聽見走廊上霍迪和校醫交談的聲音。

    校醫:“就算是靈師學校,你們做老師的也要多關心一下學生的心理健康,不要總想著競爭,總想著成長,有什麽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呢?”

    “您說得對。”霍迪的聲音一如既往柔和,“我會注意,以後絕對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校醫:“行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病人還沒醒,你跟我去下樓去取藥吧。”

    霍迪跟著校醫離開。

    桃桃環顧四周,蕭月圖正倚在床邊的沙發上睡覺。

    桃桃想坐起身,手上的吊針管碰到了床頭的欄杆,一下把蕭月圖吵醒了。

    蕭月圖見桃桃醒了,連忙走過來。

    她眼睛通紅,像是哭過了:“師姐,我知道混沌塚的事後你很難過,但就算你難過,也不能自殺啊!”

    桃桃:“……”

    根據蕭月圖的描述,桃桃“自殺”這件事是在她要了安眠藥之後第二天下午才被發現的。

    她翹課一整天,狗尾草學院的老師來敲門,沒有人開。

    蕭月圖正好路過看到這一幕,想起昨晚她要安眠藥的事,覺得不對,就宿管打開了房門。

    一開門就看見桃桃呼吸平緩地躺在床上,床邊放著隻剩半瓶的安眠藥,於是連忙將她送來了校醫院。

    桃桃體質和常人不同,半瓶安眠藥不足以致死,隻是讓她昏睡了很久,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裏,她沒有做夢。

    桃桃望著手背無用的針管,隨手把它拔掉了。

    她撐著床想坐起來,但也許是安眠藥嗜睡的緣故,渾身酸軟。

    蕭月圖把她扶起來。

    她淡淡地說:“我沒事,你幫我跟醫生說一聲,我現在回去了。”

    蕭月圖露出很為難的表情:“恐怕現在不行。”

    桃桃看著她的神色,頓時如臨大敵:“你不會告訴阿與了吧?”

    “我看你躺在床上叫不醒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所以就給師哥打了電話。”蕭月圖說,“他雖然住得遠,但算算時間,也該過來了。”

    桃桃歎了口氣。

    這兩個月,關風與一直在他的林中小屋裏獨自修煉,很少出現在外院,也幾乎不和她說話。

    可是那天在宿舍裏他所說的話每一句她都記得,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今天的事,還不一定會怎樣。

    桃桃摸了摸鼻子,想著要趁關風與來這裏之前趕緊回房間,還不等她行動,病房門被推開了。

    “師哥。”蕭月圖站起來。

    “你出去。”關風與看著床上的桃桃,臉色還算平靜。

    蕭月圖起身走了。

    關風與走到床前。

    桃桃腦子飛速運轉,想著要怎麽解釋才能不讓他生氣。

    絕不能說因為想要去夢裏見南宮塵所以才吞安眠藥,這樣說,他肯定會生氣的。

    桃桃含糊道:“我沒有想要自殺,我隻是……”

    “很疼嗎?”關風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你現在還是睡不好覺?”

    桃桃怔了怔,而後自然接話:“我隻是想著多吃幾片藥能睡得熟一點,沒想到會讓你們擔心。”

    關風與知道她常常會夜裏劇痛的事情,桃桃順著他的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我以為雪膽枝有用。”關風與拿過她的手臂,靜靜地端詳著。

    原本就白且細,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身體虛弱的緣故,更像冬天的冰塊一樣,冷的同時泛著透明顏色。

    桃桃試圖抽回手,他的另一隻手卻落在她骨節處輕輕按捏。

    每天半夜身體劇痛時,最痛的就是骨節,就算劇痛褪去,接下來的幾天骨節處的酸痛也很難完全消失。被他這樣捏著,雖然感覺很奇怪,但確實讓桃桃酸痛的骨節舒適不少。

    桃桃低聲道:“雪膽枝確實有用,從前每天晚上都會發作,現在的頻率降低了很多。”

    “安眠藥以後不準吃,我來想辦法。”關風與說。

    桃桃笑了:“疼在我身上,醫生都治不了,你能有什麽辦法?”

    關風與:“不是疼在他心上,他當然沒有辦法。”

    桃桃一怔,又聽他問:“上次為什麽騙我?”

    對於她因為本源受損而夜裏疼痛的事關風與知道,但新生大會那天,她說她好多了,沒有從前那麽疼,所以他也放心了,但那時桃桃隻是在騙他。

    桃桃抽回手:“我怕你擔心啊。”

    關風與重新拿過她的手。

    桃桃想掙脫,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別動。”

    “小時候崴腳我也是這樣幫你揉,現在你這樣急著掙脫,心裏在想什麽?”他眼神微冷,“因為我一廂情願的感情,所以連你的師弟都不能做了嗎?”

    他這樣一說,倒讓桃桃不好說什麽了。

    她靠著床板不動,自暴自棄了:“那你揉吧,但是有言在先,霍迪也在校醫院,他一會兒就回來了,要是被他發現你在這裏聯想到我的身份害我離開華靈院……”

    桃桃揚起眉梢:“……就算你是師弟,我也會生氣的。”

    “你氣你的。”關風與平靜地說,“大不了你想要的東西,我幫你找。”

    桃桃徹底沒話說了。

    ……

    病房外。

    霍迪拿了藥上來,站在走廊沒有進來。

    透過門上的玻璃,霍迪看見關風與坐在床邊,他手裏拿著女孩白皙的手臂,輕輕按揉著。

    霍迪忽然想起兩個多月前在學校論壇上看過的一則帖子。

    發帖人是匿名,說無意中撞見夜裏關風與和一個女孩在做那種事情。

    因為帖子的內容無法證實,並且有損學生的名譽,所以很快就被校方刪除了,但正好霍迪看到了。

    當時他也以為是無聊的人胡編亂造,畢竟對於關風與這樣人人都認得的風雲人物,奇怪的謠言從不會少。

    霍迪之所以不信,是因為關風與的性格使然。

    別說女朋友,隻要別人不找他交談,他在學校裏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會說上一句話。

    此時,夕陽餘暉映入窗子,落在床上女孩有些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分脆弱的情態。

    關風與背對著門的方向,霍迪看不清他的麵孔,但是能看到他手下的動作,是哪怕出去說了,也讓人無法相信的溫柔。

    霍迪的目光落在女孩撩起的衣袖下的手臂上。

    以白為底色,上麵卻有兩道交纏的藤蔓,一道為白,一道為紅。

    像極了紋身,卻比紋身更要精巧。

    說是靈師的印術也很有可能,隻是霍迪從沒有見過這樣複雜精致的印術。

    周玉。

    霍迪唇角含笑,他將藥放在門口,轉身離開了。

    *

    桃桃很快出院了,安眠藥也被關風與拿走了。

    嚐試無果,桃桃不再強製自己入睡了。

    她白天跟著狗尾草學院的學生一塊學習,去挑戰場為馬上要到來的狩獵賽做準備,晚上回來自然入睡,但是從那天以後,她一次都沒有進入那小孩的靈境裏,更沒有機會問他到底是不是南宮塵。

    唯一一個不錯的消息就是玄魂花對她的觸碰有反應。

    ——隻要輕輕撓它的花莖,花瓣就會不斷地顫動。

    從前桃桃雖然嘴上不說,但很忐忑。

    關於南宮塵靈魂是否還存在,關於鎮魂霧能否修補他靈魂,這些都是別人說的,她無法驗證。

    此時花莖的顫動相當於一顆定心丸,至少讓她知道,他真的沒有消散。

    所以桃桃每天都會碰一碰它,隻要看著它動,心情就會好很多。

    ……

    在華靈院的日子枯燥。

    每天教室、挑戰場、食堂、宿舍,四點一線,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臨近月底,學校裏有人歡喜也有人發愁。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黃金狩獵賽了,不同於普通狩獵賽是四學院間的競爭,黃金狩獵賽在四學院間競爭的基礎上還有老師組成的隊伍參與比賽。

    因此,這次比賽的輸贏不僅關乎到學院的榮譽,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期中考試了。

    成績好的學生可以高分通過考核,獲得一些平時很難有的權利。

    而成績不好的學生則相當於掛科,剩下半個學期的學習任務會比其他人重上很多。

    深夜,圖書館。

    桃桃坐在角落的老位置裏。

    臨近黃金狩獵賽,宿舍、挑戰場和圖書館徹夜不關門。

    許多學生鉚足了勁兒去挑戰場練習自己的實戰能力,一練就是一整晚,現在的圖書館除了他們幾個外並沒有別人。

    關風與:“消息確認無誤,隻要拿到狩獵賽的前五名,就會獲得進入惡靈淵下研究所實習的機會。”

    元天空問:“去給人幹活也能算是獎勵嗎?”

    蕭月圖解釋:“進入研究所實習畢業後可能會被學校留下來做助教,更有豐厚的報酬,對你這種少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我們這種窮人,幾個月的實習工資足夠抵一年學費和生活費了。”

    元天空幽幽道:“我是少爺?哪來的錢?你不會是暗指元淩他貪汙吧?當心我告訴他哦。”

    蕭月圖:“我可沒這麽說!”

    桃桃這幾個月很少和他們聚在一起,突然覺得蕭月圖和元天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好像是吵架了。

    蕭月圖沒有繼續和元天空拌嘴,她說:“學校不想惡靈淵下研究所的事被大眾知道,所以進入研究所實習隻是黃金賽前五名的隱藏獎勵,大家之所以為願意名次努力,是因為表麵上的獎勵也同樣具有誘惑力。”

    她掏出一張學校下發的狩獵賽通知單:“獲得黃金賽前二十名會在畢業證書上鑲上金標,前十名鑲嵌白金標,前五名則是鑽石標,許多靈師從華靈院畢業後都會選擇加入靈師組織或者世家,帶有金標的畢業證就是最好的簡曆。明麵上的獎勵不光有金標,更有真金白銀,你們看,最高獎金有十萬塊呢。”

    如果說研究所的實習資格和畢業證上的標誌還不足以讓人振奮的話,那明晃晃的人民幣則是讓很多人願意為它拚命的。

    但黃金賽有學院老師參加,能拿到好名次是件很難的事。

    關風與:“黃金狩獵賽有雙重規則,在普通賽中,銘牌被其他學院的學生繳獲就算輸。在黃金賽中,四學院間銘牌除了互繳外還可以被教授組成的金衣狩獵隊所繳獲,一旦與金衣狩獵隊遇上,基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所以除了正麵交鋒外,還有一種拿到名次的方法,就是藏。”

    “最後的分數是根據手中繳獲的他人銘牌的數量,以及你在場的時間總和評定。比賽開始後,金衣狩獵隊會全場清人,隻要找到一個安全的位置躲藏到比賽最後,哪怕一個銘牌都沒有繳獲,分數也不會太低。”

    元天空:“老大要是全力能出手,金衣狩獵隊也不能把她怎麽樣,但是她出手一定會暴露身份,所以隻能藏了。可教授隊又不是傻子,他們的經驗和能力一定能把躲藏的人通通找出來。”

    “有一個地方。”關風與將一張地圖推到桃桃麵前,指著地圖上某個位置,“這裏絕對不會有人去。”

    他指的位置是圍裹著華靈院的山中的一座,在離學院很遠的地方。

    關風與:“這座山上有虛龍的巢穴。”

    元天空說:“那裏安全嗎?虛龍的脾氣可不好,上個月有學生在溪春鎮上拿石頭砸它,虛龍當場把整個火車站都給掀翻了,龍吟聲直接把震碎了那學生的耳膜。”

    “那是他活該。”關風與冷冷地說,“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隻需要躲到山上,不要進入洞穴。華靈院的人都知道虛龍的地盤不能隨便踏入,所以無論學生還是金衣狩獵隊都不會去這座山。往年黃金狩獵賽最長隻會持續三天,隻要躲藏的時間超過三天,你的分數就不會低。”

    桃桃接過地圖:“我明白了。”

    夜已經深了,蕭月圖和元天空忍不住困意回去睡覺了。

    桃桃還坐在圖書館想明天狩獵賽的事情,也許對別人而言,獲得前五是目標但不是必要,但對她而言,那是必須要做的事,如果不通過這種方式,幾乎不可能進入惡靈淵。

    雖說華靈院看起來隻有嵇色邪一個五株靈師,但桃桃知道,它絕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

    就算她現在有四株了,有些地方也不是說闖就能闖的。

    關風與還在這裏陪她,桃桃見蕭月圖走了,忽然問道:“你和小圖到底是什麽關係?”

    第一次見麵時,蕭月圖就說關風與是她的師哥,但這些天相處下來,桃桃發現關風與對她和對別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如果說不同,他隻是有些事不會避諱她,可日常也不太跟她說話。

    關風與的性格會憑空認一個師妹嗎?

    關風與:“是她執意這麽叫。”

    “可你不是一個會隨便信任別人的人,為什麽偏偏會信任小圖?”

    以關風與的性格,不會因為小女孩想這樣叫他就對她信任。

    桃桃不是懷疑蕭月圖不可信任,隻是好奇關風與和她的關係。

    關風與垂眼:“以前一起做過期末任務,出生入死過,所以比較熟絡。”

    這樣說來倒是有幾分可能,桃桃沒再說話。

    一股銳利的痛感忽然從身體裏蔓延起來。

    她看了眼時間,她的疼痛現在三四天發作一次,已經過了午夜,確實到了疼痛發作的時間。

    關風與察覺到桃桃瞬間變了臉色,起身走到她身邊:“把衣服脫了。”

    桃桃哪怕被劇痛包裹著,還是瞬間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惡狠狠的,與平常她淡淡的目光不同,要不是她現在被劇痛折磨著,關風與甚至覺得她會直接給他一巴掌。

    “就算你是師弟,在你喜歡我這件事上我也不可能給你優惠和特殊對待。”桃桃忍著痛,咬牙切齒地說,“第一次就算了,再敢說這種占我便宜的話,當心我像小時候一樣揍你!”

    關風與:“……”

    “我說的是外套。”

    桃桃:“……”有些尷尬。

    每當桃桃被劇痛折磨的時候,她的四肢就沒什麽力氣,隻能躺在床上等疼痛過去。

    關風與看出她現在的虛弱,懶得廢話,直接動手脫了她的外套。

    桃桃嗷得叫了一聲,捂住衣服:“關關……關風與……你真是長本事了……”

    關風與停住動作,無奈地看著她:“應桃桃。”

    桃桃又痛又驚,不知道他想幹嘛,警惕地看著他。

    每當他連名帶姓喊他,她就知道他有重要的話要說了。

    “就算是畜生也不會現在對你做什麽,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關風與雙眸泛著幽深的顏色。

    這句話讓桃桃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聲解釋:“那倒不是,但你上來就脫我衣服……”

    幾句話的功夫,她體內的疼痛更加劇烈了,所以說到一半就停下來深呼吸。

    關風與沒有再說話,將她外套剝了下來,隔著單薄的T恤,他將手抵在了桃桃的手背上。他澎湃的靈力經由他的手掌,緩緩流入了桃桃的體內,一瞬間,桃桃覺得自己的疼痛減輕了很多。

    身後的關風與沒有作聲。

    桃桃忽然想起,在她閉關混沌界那幾個月,曾經整理過藏庫裏的術法和靈物。

    藏庫裏有一種特別的術法,使用者可以通過靈力包裹住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將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

    當初在息壤的心魔魘境,南宮塵為她劈靈脈最後的一百刀應該就是用了這種術法。雖然當時桃桃沒有體會過那一百刀有多痛,但這些日子,那種痛苦她卻嚐了無數回。

    此時,她的疼痛消失,難道關風與也用了類似的術法嗎?他在替她承受疼痛?

    桃桃想躲開,卻被關風與按住:“別亂動,我會走火入魔。”

    她現在身體酸軟,掙脫不開他的手:“別胡說了,我看過那本術書,根本就不會走火入魔。”

    “操作術法的人是我,我說會就會。”關風與貼在桃桃後背的掌心不知因為疼痛還是什麽,滲出了濕黏黏的汗水。

    桃桃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阿與,你不用這樣的。”

    關風與沒有出聲。

    她又問:“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關風與淡淡地嗯了一聲,聲音很輕,“是我執迷不悟,是我飛蛾撲火,所以,你也不用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