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到那時,他的目光,就隻能永遠看向我。

    漲潮的海灘。

    崔玄一叼著棒棒糖站在礁石上, 漠然地望向遠方。

    還沒有完全被海浪覆蓋的沙灘濕漉漉的,行香子昏迷不醒。

    雷雨垂按壓她的胸口,幾秒後, 她將體內的積水吐了出來,茫然地盯著頭頂璀璨的星空發呆。

    關風與沒有殺她,但船上全是靈師, 她隻能跳入海裏逃生, 最後被他們從海水中撈起。

    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從那叫南宮塵的男人帶來巨大痛苦裏, 從那神秘莫測的崔栩一身份是關風與的震驚裏。

    行香子:“崔栩一救了我。”

    崔玄一攤開掌心,一條血紅色的小蟲在他掌心蠕動:“他可沒這麽好心,救你的是它。”

    龍膏燭背靠著礁石站在一旁:“靈師選拔賽沒有攪亂,學生還一個不少回到了岸上, 聽說金氏的小少爺正在趕回去找他大哥麻煩的路上, 滿盤皆輸, 崔玄一, 這次就算是你也逃不過主人的懲罰吧?”

    “輸?”崔玄一漂亮的眉頭擰起,“這一局還沒有結束。”

    他發狠咬碎嘴裏的糖塊, 嘎吱嘎吱咀嚼著。

    海灘上一時寂靜得隻能聽到潮水和他咀嚼糖塊的聲音。

    他咽下嘴裏的糖渣, 從唇釘的空間石裏掏出一個玻璃瓶。

    玻璃瓶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裏麵裝了數十枚十方璞, 是從煉獄之門破碎後至今寂靜寮尋得的碎片總和。

    崔玄一打開玻璃瓶的蓋子, 強大的靈力氣息飄散出去, 沒過多久, 海麵的波濤洶湧泛濫。

    行香子的目光落在那暗黑一片的海麵上, 隻看見無數妖氣環繞, 在離岸邊遙遠的深海, 一股龐大的邪氣正朝這邊趕來。

    龍膏燭:“你要做什麽?”

    “放出九嬰隻是開端。”崔玄一笑, “老師與混沌塚的這場遊戲,不過才剛剛開始。”

    *

    腳下是無邊的海,頭頂是清冷的月,海邊的斷崖處寒風凜冽。

    南宮塵立於風間。

    溶溶的月色映於海麵隨波浪翻卷,他閉上眼,一抹靈魂之力徜徉於天地之間。

    四方的景象在那抹靈魂之力下無從隱匿。

    西邊城市夜晚喧嘩,燈影交錯。

    東邊海底深處魚甩著彩色的尾鰭在水中懸浮遊擺。

    北邊山林之上茂密的野草叢中有生命力頑強的蟲在冬夜嘶鳴。

    南邊荒蕪一片,隻有凜冽風聲不停吹刮,像要將世間的一切塵垢吹拂幹淨。

    他的靈魂猶如一張無形的巨網,以這處斷崖為圓心朝四周擴散,蔓延至千裏之外,覆蓋了深夜中或嘈雜或寂靜的人世。

    在形形色色的世間裏,有一處格外特別。

    煙火氣臨近這裏全部消散,隻剩無邊無盡黑暗氣息籠罩的空間之內的地域。

    ……

    寂靜之地。

    崔故伶盤坐於黑暗寂靜的深處,一動不動,仿佛坐化了。

    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光線,隻有在這樣的地方,她才是最自然最舒適的。

    她緊閉雙眸,於修煉中突然察覺身周的異樣,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喉嚨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烏黑的血漬沿著唇邊流下。

    她不可置信睜開了眼,多少年沒有人能傷到她了,更何況是在這寂靜之地。

    還不等她去找是誰出手,她抬頭看見漆黑的天幕之上懸著一隻眸子,如高山之泉清冽,如九天之月皎潔。

    她認得那隻眼,即使再過三百年也不會遺忘它的半分神采,可當她與那隻巨眼對視之時,心中隻有駭然。

    那雙眼眸中的冰冷即使隔著遙遠的空間她也能一一察覺,讓她心底的那股悸動還沒滋長就已經被按滅星火。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還未來得及將那隻眼看得仔細,她身體如斷線的風箏倒飛而出,不受控製地落在無邊的黑暗裏。

    她喊道:“彌煙羅——”

    一道紫色光芒驟然升起擋在她的身前,抵住了隨之而來的第三道衝擊。

    崔故伶倒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著。

    她能清晰地看見那攻擊之中蘊含的力量,一旦落在她身上,不死也會脫掉半層皮。

    巨眼凝望著她與她身前的紫光,緩緩消逝於漆黑的天際。

    崔故伶額角滲出了冷汗:“是他……”

    “……他怎麽能做到這種程度?”

    於千裏之外找到寂靜寮所在的空間,並且穿透空間落下了靈魂的三擊,差一點就將她置於死地。

    黑暗中,一個空靈的聲音回道:“擁有神明七分之二的力量,就算離開十方煉獄時被天雷所傷,他的強大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不惜動用靈魂力量也要殺我,等他本源枯竭,靈魂又能存在多久?”崔故伶抹去唇畔的血跡,緩緩站起。

    “因為你動了不該動的人。”空靈的聲音說道,“既然十方煉獄之門已碎,就不要再試圖去招惹應桃桃,下一次他若找上門來,我也未必能阻擋。”

    崔故伶挑眉:“我要是不呢?”

    “應桃桃,混沌塚……”她輕輕呢喃,語調溫柔得甜膩,“尊上當年但凡肯多看崔故伶一眼,就會知道,這人的心是泥沼裏的毒蛇,越是他在乎之人在乎之事,我越要毀掉,直到世間沒有他所在乎的,到那時,他的眼,就隻能永遠看向我。”

    “若是這樣也不能讓他看向我,那我寧願他消散於天地。”

    她唇邊彎起一絲笑:“尊上,是時候讓我見您一麵了。”

    一片寂靜,空靈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

    海麵波濤洶湧。

    靈魂歸體,南宮塵睜開眼睛,海風卷攜著寬大的黑袍,吹得他身體如深秋搖曳的蘆葦瓔穗微微搖晃。

    他平靜地望向漆遂的天幕,雙眸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夜風冷了,夜也深了,他轉身走下斷崖。

    遠處山間蓄水的池塘裏傳來撲水的聲音,還伴隨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朝那方向投去了一瞥。

    兩個小孩貪玩跑到了山上,夜裏找不到下山的路,其中女孩不當心跌落了池塘。

    另一個小孩嚇得直哭,想要伸手去拉同伴,可是女孩越掙紮沉得越深,池塘的水幾乎要沒過她的腦袋。

    男孩驚慌失措地哭著,他以為她要死了。

    可是女孩的身體卻從池塘的水中浮了起來。

    小女孩渾身濕淋淋的,她受了驚,呆呆地望著抱著她的人。

    她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眉眼如月,清冷又皎潔,隻是他麵容帶著病色,唇邊還淌著殷紅的血。

    “哥哥……”她邊哽咽邊說,“你流血了。”

    南宮塵抱她下了山。

    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跟在她後麵。

    他將她放到路邊璀璨的路燈之下,朝她笑笑。

    因那一笑,他腳邊驟然升起無數絢爛的血蓮,他揩掉唇邊的血,采下一朵別在女孩濕漉漉的發間,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男孩站在女孩身邊,呆呆地看著她:“哪裏有哥哥啊?你是不是看見鬼了?”

    女孩茫然:“會有這麽好看的鬼嗎?”

    *

    桃桃回了小院,元天空發消息來說晚上去網吧通宵,匡清名則開了個酒店房間背書,兩人都不回來了。

    南宮塵也不見蹤影,桃桃一個人躺在漁村硬邦邦的床上,有些失眠。

    很久沒有一個人安靜待著的時候了,往常不是元天空在身邊嘰嘰喳喳的,就是南宮塵守在她窗邊。

    他是不需要睡覺的,每當桃桃睡覺時,總是能看見他的身影。

    在野外,他坐在她不遠處守夜。

    在人類的世界裏,他坐在她的窗外,無論在哪,他總喜歡仰頭看月亮。

    桃桃睡前他在看,偶爾半夜醒來他也在看。

    也不知道月亮上是不是長花了,他看不膩的嗎?

    一抹月光透過窗欞落在桃桃的臉上,清透得叫人格外失眠了。

    桃桃看著月,想著事,不知什麽時候迷瞪瞪地睡過去了。

    半夜,她醒來,看見南宮塵曲著膝蓋靠在窗台上,借著柔和的月光,不知在想什麽。

    他沒有附在木偶上,黑袍更襯得他皮膚蒼白。

    窗外下起了小雪,紛紛揚揚裹著世界。

    有風拂過,雪落在了他的眼睫上,他眨了眨,又融化成水珠。

    桃桃起身坐在床上:“你回來了。”

    南宮塵回頭:“吵醒你了?”

    桃桃搖頭,她一時不知道要和南宮塵說什麽,想來想去望著窗外:“下雪了。”

    “是。”

    在月色與雪色之下,他一塵不染,他沒有看桃桃,隻是望著窗外的雪:“睡吧。”

    *

    桃桃早上是被匡清名的尖叫聲吵醒的。

    昨天夜裏南宮塵回來了,前半夜她睡得不安心,總是做夢。

    後半夜她睡得很熟,雖然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解釋白天為什麽離開,但他回來了,桃桃就睡得很好。

    已經九點了,桃桃換上衣服出門,見匡清名被兩個混沌塚的靈師拉著。

    他不停地掙紮,眼裏滿是絕望。

    桃桃問過周圍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關風與回來之後雷厲風行地將在海上逃走的靈師通通取消了比賽資格。

    原本選拔靈師就是為了救世,不存悲憫與善念,卻存懦弱與膽怯,遇到危險隻會掉頭逃竄的人進入混沌塚也不會去真正去做什麽,雖然他這做法惹得許多被取消了資格的參賽靈師不快,但沒人敢反駁。

    不過那晚逃跑的人實在太多,經這樣取消之後,留下的靈師隻有十幾人了,其中還包括受傷的巫家姐弟和慕雷天。

    他們雖說也沒有在抵擋九嬰之事上出手,但他們很聰明,知道如果船上的人注定會死,那剩下的人逃也無用,不如留下賭一把,他們選對了路,所以同這十幾人一起進入到第三輪。

    由於隻剩十幾個人,第三輪的比賽沒有淘汰的選項了,所有剩下的靈師都可以進入混沌塚。

    包括第二輪一隻收妖囊都沒要,隻想在第三輪摸魚快快被淘汰的匡清名。

    過幾天就要考研了,他聽說這件事後當即就想打車逃跑,但是老匡師太了解自己的孫子了,直接派了兩個靈師將他堵在了這裏,隻等一會兒押他到混沌塚的總部。

    匡清名被兩個高大的靈師架起來,雙腳離地,悲憤得像隻柔弱的小雞:“你們不要過來啊——”

    元天空早上和他一起回來的,正坐在院裏吃早餐。

    他動嘴阻止道:“你們別逼小匡師了,他不做靈師混沌塚隻是失去一個天才,做了靈師他失去的可是愛情啊!”

    桃桃坐在元天空身邊和他一起悠閑地吃早餐,關風與走進來:“準備好了嗎?走吧。”

    桃桃疑惑:“去哪?第三輪還沒比呢。”

    “哪有什麽第三輪啊。”架住匡清名的靈師捂住了匡清名不停尖叫的嘴,抽空說道。

    桃桃:“?”

    關風與:“所有靈師都受了傷,經過商議最終取消第三輪比賽,按照前兩輪的分數排名,這裏不安全,暗靈師隨時可能對我們動手,師祖要我們盡快回總部。”

    架著匡清名的靈師說:“也不全是因為受傷才取消的,主要是大家不敢跟你打,怕被你像撕九嬰一樣給生撕了。”

    桃桃打九嬰時多暴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沒人認為自己是她對手,正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了。

    桃桃愣住:“那排名結果呢?”

    “這不是很顯然嗎?第一輪測試你的分數最高,第二輪測試你們帶回來的收妖囊裏邪祟等級也是最高,還有十方璞的分數,更別說在戰九嬰時你還有附加分,當然你是第一啊。你身邊那小子是第二,至於第三……”

    那靈師望向靠在牆邊的南宮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關師給了他很高的附加分數,補足了他第一輪的零分。”

    元天空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鼻尖:“我是第二?我比南宮哥還強?”

    桃桃也不敢相信:“我第一?”

    混沌塚的選拔賽嚴苛且難,在整個靈師界都是空前的盛事。

    她來參加之前隻設想過進前三十,參加比賽前關風與預言她能進前十,在第一輪過後她覺得前三也不是那麽難,至於第一她從未想過。

    拿到選拔賽的第一說明她可以進混沌塚的藏庫任選一件法器,整個靈師界都在關注的比賽,第一和第二被她和元天空拿了,當初說好要一起名揚天下,桃桃以為至少要等個幾十年,沒想到幾個月後就實現了。

    她和元天空開心地抱在一起,元天空興奮地掏出手機給元淩發消息,發到一半他反應過來:“不對啊。”

    桃桃沉浸在喜悅之中,問:“什麽不對?”

    “你第一,我第二,南宮哥第三。”元天空目光落在她臉上,“那我們的錢怎麽辦?”

    桃桃:“…………”

    忘了還有這茬。

    桃桃手忙腳亂打開靈師app,首頁上贏得靈師選拔賽的第一名正是她,論壇的帖子也炸了。

    【誰能告訴我應桃桃到底是誰?】

    【選拔賽的第一名怎麽會是她啊?是因為第三輪被取消的原因嗎?如果是,那我們壓的注不能算啊!】

    【別想了,也許取消第三輪比賽會影響別人的排名,但不可能影響應桃桃的,她差了第二名多少分你看不見嗎?】

    【這個應桃桃和十方璞收集榜上的應桃桃是一個人嗎?怎麽以前從來沒聽說過?】

    【我聽說過,好像之前混沌塚渝城人偶師事件就是她處理的,雖然沒有正式宣誓,但算半個混沌塚人。】

    【原來是混沌塚的啊,怪不得這麽厲害。】

    ……

    之前下的注早就封盤了,獎池四千萬,扣除一部分稅款之後,獎金由羅侯、蕭月圖、王得寶還有那個ID為老子是你道爺的人按下注比例分配。

    而桃桃和元天空,全部身家壓在南宮塵身上,兩手空空,瞬間破產。

    “不行!”桃桃開心的臉一下就垮了,“我不要當第一,你們取消第三輪比賽我沒同意啊。”

    關風與:“你就算第三輪一分不得,前兩輪的分數累積和附加分也足夠第一了。”

    桃桃:“我也不要附加分,誰讓你們給我算附加分了?”

    關風與:“比賽過程中一切解釋權歸混沌塚所有,你參賽前沒看規則嗎?”

    “我為什麽會有附加分?”

    “對戰九嬰這是你應得的。”

    “他為什麽不加?”桃桃指著南宮塵。

    “加了。”

    “他在海底砍掉了九嬰的一顆頭,加了附加分以後沒我高?”

    關風與:“他的附加分是因為幫我設置虛無之印,如果沒有他的力量印術結不成,船上的人必死,至於砍掉九嬰的頭沒人看到,如果可以證明是他砍了九嬰的頭顱,分數也可以加。”

    “我看到了呀,你可以查看我的記憶……”

    桃桃說著想起來了,她其實也沒看到——她當時閉上了眼睛,睜開時九嬰的一顆頭已經掉了。

    南宮塵砍掉了九嬰頭顱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清楚,不對,還有一個人清楚。

    ——南宮塵自己。

    桃桃跑到南宮塵身前,抓起他的手:“南宮,你願意讓莊師查看記憶的,對吧?”

    南宮塵一直靜靜地站著,他低頭看著桃桃握住自己的手,很溫和地說:“我不願意。”

    桃桃:“……”

    關風與看著她的動作,聲音冷了:“混沌塚選拔賽最後的排名分數都要公開,每一分都要有明目,分可以加,但一刀斬斷九嬰的頭顱這樣的加分理由,你是要明白地告訴所有人,他是邪神嗎?”

    桃桃依依不舍地看著南宮塵:“真的不行嗎?”

    南宮塵:“接下來還要跟你去混沌塚總部,你總不會想要看到李鶴骨知道身份後殺了我吧?”

    他和關風與說的有道理,固然南宮塵加上那份附加分可以成為第一,但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掩蓋不住了。

    到時候大家必然會懷疑,他到底是誰,為什麽能一刀斬斷上古妖獸的頭顱?

    桃桃不想讓李鶴骨出手收了他,隻得放棄這個想法。

    她和元天空抱著膝蓋坐在門檻上,耳邊是匡清名絕望的嚎叫:“你們放過我吧,我下周就要考研啦——”

    桃桃的手機震動,靈師app的後台麵發來了三條消息。

    羅:【早知道多壓點了。】

    小月兔白又白師姐到我懷裏來:【師姐怎麽回事?一覺起來今年的生活費竟然有著落了!】

    詭計多端的零:【錢太多也很困擾,隨便一投資利益就翻翻,該怎麽花呢?】

    桃桃:“……”

    元天空問:“老子是你道爺沒找你嗎?”

    “沒有。”

    “他靠你賺了那麽多錢,應該分你一點吧?”

    桃桃覺得他說得對,她拉開這人的聊天框,劈裏啪啦打了一行字上去:【我是應桃桃,你要不要分我點錢?】

    半分鍾後,消息顯示已讀。

    又過了半分鍾,這人把她拉黑了。

    桃桃:“…………”

    元天空呼吸了一口空氣,空無一物的嘴裏咀嚼了幾下,桃桃問:“你在幹嘛?”

    元天空歎氣:“提前適應一下,嚐嚐西北風是什麽味道。”

    ……

    混沌塚靈師選拔賽曆經波折終於落幕了。

    最後總排名如下:

    第一名,應桃桃,一輪靈級上等60分,二輪收伏巨型水母妖60分,取回被九嬰吞噬的十方璞七枚70分,附加分60分,總計250分。

    第二名,元天空,一輪天級上等45分,二輪收伏蛇發女妖美杜莎60分,附加分20分,總計125分。

    第三名,南宮塵,一輪無成績,二輪收伏深海蜃妖60分,附加分60分,共計120分。

    第四名,匡清名,一輪天級下等35分,二輪收伏魔化鮫人60分,附加分20分,總計115分。

    第四名,慕雷天,一輪天級上等45分,二輪收伏妖物共計65分,被九嬰吞噬的十方璞一枚10分,總計115分。

    第六名,段某,一輪地級上等30分,二輪收伏妖物共計30分,附加分20分,總計80。

    第七名,莫長明,一輪地級中等25分,二輪收伏妖物共計25分,附加分20分,總計70分。

    ……

    第十一名巫鳳雛,一輪靈級下等45分,二輪取回被九嬰吞噬的十方璞一枚10分,總計55分。

    ……

    第十五名巫潛龍,一輪天級中等40分,二輪零分,總計40分。

    總共隻有十五名靈師留了下來。

    奪冠的大熱門巫家姐弟一個十一名,一個十五名,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原因是在第二輪中他們雖然擊碎九嬰本源打出了六號門,但並沒有收伏裏麵的邪祟,襲擊他們的邪祟是被慕雷天打掉的。

    這兩人雖說天賦不錯,但從小在巫家長大過慣了舒服日子,極少真正地和邪祟動手,實操能力並不強。

    他們出了六號門後並沒有回頭去裝收妖囊,而是把心思都落在了怎麽和桃桃搶玄魂花上。

    這就導致了他們的收妖囊是空的,第二輪除了一枚九嬰本源內十方璞的分數外沒有分數,後續在對戰九嬰時也沒有出力,所以沒有附加分,遠遠落在了後麵。

    桃桃看到最後的排名和分數笑了。

    在九嬰之墓中巫家姐弟就沒幹什麽好事,這樣的成績雖不在意料之中,但卻讓人很愉悅。

    尤其是巫鳳雛看到排名後那難看的臉色,更是讓人心情極度舒適。

    不過慕雷天的分數則高得離譜,和匡清名並列第四,他第二輪的得分全場最高,並不是因為他收伏的妖物最強。

    他選了七號門,門裏的妖物遠沒有九號門強大,但勝在量多。

    他帶了四個小弟,在九嬰之墓中折損了兩個,還剩兩個將所有的收妖囊都給了他,所以造就了他第二輪的高分。

    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沒有進入前三,原因是他沒有得到附加分。

    ——他在九嬰之墓中被桃桃打斷了雙手,是靠兩個小弟把他拖上海麵的,當時並沒有在對戰九嬰時出力。

    隻差五分就能進到前三,這樣與混沌塚的藏庫失之交臂,他不甘心,因此當他目光落在桃桃身上時,滿是陰寒。

    要不是她打斷了他的手,他本可以進前三的。

    在看到分數排名時,全場有悲有喜,還有一個瘋癲的。

    匡清名喊道:“魔化鮫人的收妖囊根本都不在我身上,為什麽要把分數給我?!”

    在九嬰之墓中元天空想分他一個收妖囊,他沒要。

    就是為了避免分數過高第三輪不好被淘汰的情況,但最後還是把這個妖物的分數算在了他的頭上。

    匡清名崩潰了。

    身旁的混沌塚靈師好心告訴他:“那個囊桃桃他們都不要,剛好關師在桃桃的記憶看到是你打了鮫人,加上老匡師囑咐要防備你搞小動作,我們就特別關注了一下,它是你的沒人反對。”

    匡清名:“……我反對啊!!!”

    靈師:“駁回。”

    匡清名:“……”

    巫鳳雛剛從醫院出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

    巫鬆將靈交坊鋪子的事報回了家族。

    巫家族長震怒,連帶著她和巫鬆一起訓了一頓,並且警告她不要再試圖去招惹桃桃,她雖然應了,但心底仍不服。

    之所以會針對這女孩全是因為關風與。

    巫家的成人禮是在二十一歲那年進行的,隻有通過了考驗才能正式成為家族的一員靈師。

    如果無法通過,那麽即使是族長的孫女,在家族的地位也不會太高。

    那年,巫鳳雛接到了她成人禮的任務——去雪山收伏邪靈。

    她雖然在巫家長大,被巫家用最好的資源培養,天賦也相當優異,但那是她第一次真正一個人麵對邪祟。

    盡管她的爺爺考慮到她的火屬性,已經盡量分給她能被她屬性克製的邪祟了,但她由於缺乏實戰經驗還是不敵邪靈。

    蒼茫大雪,她以為自己要死在雪山。

    就在神誌不清時,她見到了一個戴著銀質麵具的少年。

    他身上掛了許多收妖囊,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過,那令她束手無策的邪靈就倒地不起了。

    關風與隻是來完成華靈院的期末考核,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但在狂風呼嘯的無人之地,他挺拔的身姿無異於巫鳳雛心中的神明。

    她跟著他踉蹌下了山,在山下的溫泉旅館中聽他的同行人說,他不是簡單的華靈院學生,而是混沌塚李鶴骨的徒孫。

    訂婚的事是她去求爺爺,爺爺又找到了李鶴骨,兩位老人多年交情,李鶴骨同意了。

    那是巫鳳雛二十三年人生最開心的一晚,但天明時,關風與來了巫家。

    他冷漠如舊,看也不看他一眼,對她的爺爺說:“這婚事我不認。”

    巫家族長巫文柏問:“是我孫女配不上你?”

    關風與平靜道:“是我心裏有人了。”

    那日的情形和心痛的感覺直至今日巫鳳雛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不能接受,隻要一看到桃桃,心中就會反複被那日的痛感溢滿,但礙於爺爺的斥責,她不敢再隨便對桃桃動手了。

    這些天來,她不僅沒有傷到女孩分毫,還丟進了臉麵,甚至還被她拿走了一間價值千萬的鋪子。

    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從未這樣挫敗過。

    巫鳳雛走到桃桃麵前,陰晴不定:“你很得意嗎?”

    桃桃唔了一聲:“還行。”

    巫鳳雛是本次比賽奪冠的大熱門,最後卻連前十都沒進。

    她的抗壓能力很差,臉色陰鬱:“我巫家的東西,巫家的男人,還有巫家的榮譽,我都會一一拿回來的。”

    巫家的東西應該是靈交坊的地契,巫家的榮譽應該是她的第一,巫家的男人又是什麽?

    桃桃回頭看了眼關風與,是說他嗎?

    可是他不喜歡巫鳳雛關自己什麽事啊。桃桃不解。

    關風與站在她的背後,眼神漠然。

    桃桃揮起桃夭,這個動作讓巫鳳雛瞬間頭皮發麻。

    那是在見過桃桃對九嬰出手之後無法控製的身體的本能,她下意識地縮著肩膀後退了一步。

    桃桃並沒有想對她怎麽樣,她隻是將桃夭扛在了肩上。

    她見到巫鳳雛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巫小姐,那你的膽子還得再練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