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關風與看了她一會:“多讀點書吧。”

    藥香燃至一半, 煙霧嫋娜在空氣中,屋子裏被熏得到處都是草藥味。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生異常,大家都已經熟睡了, 橫七豎八地躺在土炕上。

    桃桃靠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過去了。

    關風與守在她身邊,將剛才雕好的桃鎮放在她麵前。

    夜深得沒有一點聲音。

    桃桃很快做起了夢, 她夢見自己身處大羅界的瘴氣之中, 被瘴毒熏得喘不過氣來。

    在前方的迷霧中, 她看見了林泉的背影,他像是聽不見她的呼喚一樣,朝霧最濃最深的地方走去。

    桃桃追了過去:“林泉,回來, 你去哪——”

    林泉沒有回頭, 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之內, 桃桃走到盡頭, 不見他,卻看見了一襲黑袍。

    他抬起頭, 露出了那張妖艷絕美的麵孔:“桃桃, 我要走了。”

    桃桃不止一次在夢中見過他,她問:“你是誰?”

    黑袍人沒有回答, 她追問:“你是邪神嗎?別走——”

    霧愈發濃了起來, 他也消失不見了。

    桃桃的四肢浮空, 她意識漸漸消散, 身體飄蕩進未知的虛空之中。

    ……

    黑更半夜, 一個人影摸進了院子。

    如果桃桃還醒著, 一定會後悔為什麽傍晚在血湖邊沒有直接把他斬殺掉。

    柳行雲手裏托著一顆灰蒙蒙的珠子, 從小院的窗口望去, 可以看見裏麵的人都已經熟睡了。

    他咧開唇笑,接著,翻轉手腕,將手裏的珠子摔在了地上。

    珠子破碎,一個虛幻的孩童身影從碎片中浮現而出,他不辨男女,麵孔上除了一雙狹長的眼睛之外沒有別的五官。

    男人指著屋內:“裏麵全是熟睡的人,撰夢童,去吧,去找到一個合適的人,改寫他的夢境。”

    孩童手腳短得不可思議,直立起來時身高像個兩三歲的娃娃,它搖晃著身體,從大敞的窗戶爬了進去。

    屋裏七個人,一個人的夢境是金色的,一個人的夢境是黑色的。

    撰夢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顏色的夢境,但它直覺感受到這兩個人很危險,他們的夢境不是它這種級別的邪祟能擅自修改的。

    於是它又看向別人。

    土炕上有兩道綠色的夢境,一道深綠,一道淺淺的薄綠。

    綠色意味著精神力,而深淺則代表精神力的強弱,這兩個人也不是合適的對象。

    再向旁看,這一男一女的夢境是灰色的,這意味著精神力很虛弱了。

    撰夢童眯了眯眼睛,剛要俯身,卻留意到屋裏還有一道夢境。

    那是它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道雪白的夢境。

    夢境是一個女孩發出來的,她斜倚著,睡得很熟,但卻像做了噩夢,很不安穩,眉頭一直蹙著。

    雪白的夢境看上去那樣誘人,撰夢童忍不住朝她靠近,可它短小的手指剛觸碰到她,她身周光芒閃動,一縷它無法解釋卻感到心驚肉跳的神聖氣息落在了它的手上,撰夢童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它的五指在那道氣息裏逐漸消融。

    它沒有嘴,無法發出痛叫,可它情緒波動時的邪氣卻難以控製地擴散出去。

    一旁那道金色夢境瞬間顫抖起來,它知道自己要被發現了,顧不上其他,連忙朝土炕上其中一道灰色的夢境撲了上去。

    關風與睜開眼,他在睡夢中察覺到邪氣,起身在屋裏轉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後又回到了桌前。

    桃桃睡得正香,少女清麗的臉龐在月色下柔軟極了,他靜靜地看了一會,而後脫下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

    天大亮時,柳行雲送來了早飯。

    眾人也被村子狗叫和雞鳴吵醒,睡不下去了。

    清晨的村子到處都是炊煙的味道,草葉樹枝上沾滿了新鮮的露珠,空氣清新好聞。

    桃桃醒來後就在院裏壓腿,這幾天說不了話快把她憋死了,要是再不多運動一下,她估計會發瘋。

    早飯隻有幾個黑麵窩頭和一鍋雜菜粥,算不得豐盛。

    關風與在院子裏吃飯,柳行雲蹲在牆根下抽著旱煙,邊抽邊笑著問他們:“住在這的第一晚,還習慣吧?”

    白菲兒打著哈欠出來:“還行,就是這雞太吵了,四點就開始打鳴,我做夢夢見自己被雞追著跑。”

    柳行雲問:“他們呢?還沒起嗎?”

    白菲兒簡單漱了個口就坐到石桌前吃飯:“昨晚佳諾做噩夢了,醒來後一直在哭,高暉和艾琪在裏麵哄她呢。”

    柳行雲吐出口煙霧:“這地方做噩夢不是什麽稀奇事,死的人太多,陰氣重,難免夜裏有鬼進你夢裏欺負你。”

    白菲兒不屑道:“我才不信呢。”

    “你現在不信,多住幾天就明白了。”

    “怎麽聽你的語氣倒像是很希望我相信似的。”

    “你信不信關我什麽事?我是好心,想讓你心裏有個底,別到時候突然見鬼被嚇著。”

    白菲兒咬了口黑窩頭,一口吐了出來:“這什麽玩意啊?像在吃沙子一樣,陶與,就這你也吃得下去啊?”

    關風與沉默地喝完最後一口粥,問柳行雲:“你說你們在迷津渡裏生活了三百年。”

    “是啊。”

    “這三百年間發生的事情,有文字記錄嗎?”

    “有是有……”

    “我要看。”關風與言簡意賅道。

    柳行雲咬著煙嘴,猶豫道:“存放典籍和古書的屋子鑰匙隻有我爹才有,得問他老人家要才行。”

    這明顯是婉拒,也不知道關風與是真沒聽懂還是裝沒聽懂,他說:“那就去要。”

    柳行雲剛要說話,又聽關風與說:“如果你要不來,我親自去。”

    這些他明白了,眼前這男人聽沒聽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誌在必得,一定要看某些東西。

    於是他問:“你想找什麽?”

    “關於妖巫的記載。”關風與說,“我要了解他們。”

    柳行雲道:“妖巫平日不會離開西邊,我們幾乎不打交道,關於他們的記載非常少,你未必能找到。”

    關風與不說話了,柳行雲隻得退步:“好,我去問問爹。”

    ……

    他離開後沒一會兒就帶著鑰匙回來了,眉梢沾喜:“還以為我爹那臭脾氣不會同意,沒想到他那麽爽快,走吧,那屋子很偏僻,鎖了很多年沒人進了,我帶你們去。”

    桃桃背上桃夭,柳行雲見到這把昨天抵著自己的劍有些不自然:“去看書而已,怎的還帶上劍了?”

    他伸手去摸:“不過這劍倒是不錯,不是普通的桃木吧?我記得有種靈物叫鴉指桃木,專門克邪,這劍的木頭像鴉指又不是,難道是傳說中千年才生一株的鳳指桃木?”

    桃桃瞥了他一眼,柳行雲覺得手頭涼颼颼的,連忙收回手。

    他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嘟囔:“應該不是吧?凡人怎麽會背鳳指桃木呢……”

    白菲兒見他們要出去,連忙喊道:“喂!好不容易才找到落腳休息的地方,我可不去啊。”

    崔玄一經過她身邊淡淡道:“你沒看出來嗎?根本沒人想帶你。”

    白菲兒:“……”

    艾琪走了出來,她望著三人的背影,疑惑地說:“陶與不是你的攝影師嗎?他這些天怎麽一直跟著周玉啊?”

    白菲兒擠眉弄眼道:“噓,他們有些我不能加入的特殊關係。”

    艾琪一下就明白了,可接著,她又疑惑了:“那林泉呢?他不是周玉的男朋友嗎?”

    白菲兒眨眨眼,她恍然大悟:“我靠,真野!”

    白菲兒坐了一會,慵懶地說道:“真無聊啊,你幫我拍照吧。”

    艾琪給了她一個白眼:“你瘋了吧?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拍照呢?”

    白菲兒不由分說把相機塞到她手上,走到院子的圍牆邊凹造型:“我可是要活著出去的,等到我出去後,還要發照片接推廣呢,你快點別磨嘰,我手都酸了。”

    艾琪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但她閑著也沒事幹,還是老老實實舉起相機給她拍了。

    *

    藏書的地方確實偏遠,桃桃跟著柳行雲七拐八彎繞了好久才走到一座位於山腰上的石屋前。

    看那外觀隻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和村裏其他的房子沒什麽分別,柳行雲拿鑰匙開了門:“山下潮濕,不適合存放書籍,我爹就把房子建在了山腰,你們自個兒找吧,我還得去菜圃裏給菜澆水,走時把門鎖上。”

    他說完就走了。

    關風與進屋順手抹了下門鎖,指尖幹淨。

    屋子還算寬敞,擺了六個兩米高的木頭架子,上麵雜亂無章地堆滿了各種書,有紙書,有竹簡,太久沒有通過風,屋裏一股陳腐的黴味。

    崔玄一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靜心咒。”

    他丟到一邊,又拿起旁邊的:“照明符、破魔印……聽起來很有趣,我是在霍格沃茨嗎?周玉姐姐,我怎麽覺得自己像個麻瓜?”

    “在我們來之前,有人進過這裏。”關風與說,“很久沒人進過的地方,門鎖卻沒有灰塵,書架上很可能找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就算他們沒有拿走,也一定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崔玄一:“哇,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麽長的句子。”

    關風與問:“自言自語不累嗎?”

    崔玄一並不是多話的人,隻是現在桃桃完全成了啞巴,關風與算半個啞巴,他被襯得話多了起來,但凡白菲兒或是艾琪在這裏,都輪不到他來自言自語。

    他問:“可村裏人有什麽理由要把東西藏起來?難道害怕我們知道什麽?”

    根據書架上的這些術書來看,村民從前真的可能是靈師,至於他們想要隱瞞什麽,在沒有找到線索之前,誰也說不清。

    關風與:“角落,地磚,牆壁,房梁,如果這些地方沒有,我們可以不用白費力氣去翻書架了。”

    桃桃抬頭望了眼房梁,她踩著書架跳到了房梁上,真的在正中間的橫木上看見了一隻盒子。

    她把盒子取下來,上麵掛著把黃銅小鎖,要是林泉在就好了,他會開鎖咒,這點小鎖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關風與顯然對撬鎖不太在行,他直接找了一塊石頭來把盒子砸開了。

    裏麵放著三本泛黃的書,一本厚兩本薄,紙張粗糙,上麵寫的都是繁體毛筆字。

    厚的那本封麵寫著“盜土隊”三個大字,剩下兩本薄的,一本是“守土隊”,一本是“殉土隊”。

    這三本裏麵的內容與妖巫無關,也不是什麽書,而是按時間記錄的三本名冊。

    盜土隊的冊子很厚,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每逢望月便會記錄,每頁上都寫著五個名字,大多數的名字後都打了×。

    而相比之下,殉土隊的冊子就薄上很多,它每一頁的日期間隔都很長,有的是一年,有的是十年,而日期下的名字數量也各不相同,除了中間靠後的某一頁外,其他的名字上也打了×。

    三本冊子之中,最薄的是守土隊,以五十年為單位,隻記了六頁,每頁都是八個名字,隻有最後一頁的幾個名字沒有打×。

    “盜土、殉土、守土。”關風與思索,“土?”

    桃桃掏出看書專用的眼鏡戴上,她望著那泛黃破舊的紙張,突然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了一個“息”字。

    她還想繼續,卻忘記“壤”字怎麽寫了。

    關風與看了她一會:“多讀點書吧。”

    桃桃:“……”

    就在桃桃要生氣的時候,他很熟練地轉移了話題:“你的意思是,這上麵說的土是息壤?”

    桃桃點頭,關風與道:“守土和盜土,兩個詞意思相悖,既然要守又為何要盜?從哪裏盜?他們離不開迷津渡,隻可能在無間之垣的範圍之內,難道是從妖巫的手裏?他們要息壤做什麽,如果是從妖巫手裏取土又為什麽怕我們知道?”

    桃桃將三本冊子攤開放在地上,兩人低頭仔細看著上麵的內容,期間崔玄一也試圖把腦袋擠進來,但是失敗了。

    桃桃看著守土隊的冊子,在關風與手上寫字:【×代表死亡?】

    守土隊每隔五十年記錄一次名單,前五頁的名字後都畫了×,最後一頁的記錄時間正是五十年前,到現在為止,還剩三個名字沒有×,如果從時間來看,×確實可能代表著已死。

    五十年前上了名單的人,現在哪怕活著也不會太年輕,上了年紀卻還在守護某樣東西的人,桃桃和關風與對視,同時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昨天夜裏他們剛見過的老人。

    關風與:“息壤很可能藏在那座石山之後,那老人不是在守著妖巫,他是守土隊的人。”

    根據打×代表死亡的規律,桃桃又翻起最厚的盜土隊的冊子。

    那是按月記錄的,有時間隔一月,有時間隔兩三個月,但有一個共同特點,記錄的時間都是望月,上麵的×並沒有規律,也許連著幾頁都是×,而後出現一個沒有打×的名字,也許再連著幾十頁,出現兩三個沒有打叉的名字。

    關風與:“這是幾百年前的記錄了,按理說那些人現在早該死了,為什麽沒有×?”

    桃桃寫字:【也許這記錄的隻是當時的情況,盜土隊去盜息壤,基本有去無回,遇到沒死的,當時就沒有畫×。】

    “你看這個。”關風與推過來那本殉土隊,“這冊子很薄,每頁名單的人數也不定,但它的時間和盜土隊的時間是對應的。”

    桃桃比了比兩本冊子的時間,發現但凡盜土隊有活人回來,幾天之後,殉土隊必定會有一頁記錄。

    他們把兩本冊子對起來看。

    三百年間,盜土隊的冊子共有三十二頁出現了沒有打叉的名字,說明有三十二次成功地盜土歸來,而殉土冊剛好三十二頁。

    關風與:“戊辰年殉土三人,辛未年殉土兩人,癸酉年殉土五人……丙子年殉土七人,己卯殉土四人,庚辰年殉土六人……殉土的人數看起來沒什麽規律。”

    庚辰年殉土六人,桃桃盯著殉土隊冊子的其中一頁,在關風與手上寫道:【最近的庚辰是哪一年?】

    關風與算了算:“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六人殉土,土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息壤。

    桃桃腦子裏隱約出現了一條不甚清晰的線,她直覺自己就快接近答案了,可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她還無法聯係起來。

    嚴濤說,腐爛的息壤有一定幾率可以造就食屍鬼。

    莊曉夢窺探了食屍鬼的記憶,看見初代食屍鬼六人的死亡地是在迷津渡的界碑之下。

    進來迷津渡前,她看見界碑下累積了森森的白骨。

    可柳行雲說,大羅界是妖巫布下的屏障,一般人無法穿越,外來人怎麽會死在界碑前化為白骨呢?他還說,迷津渡裏的人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無間之垣內,就算僥幸突破了結界,跨過界碑後也必死無疑。

    ——跨過界碑後必死無疑。

    盜土隊冒著未知的生命危險取出息壤總不會是為了把它們揚在界碑之外讓別人化身食屍鬼吧?難道說……

    桃桃突然將整件事連貫了起來。

    初代食屍鬼並不是發生意外死在迷津渡的界碑前出於機緣巧合變成了食屍鬼的,他們是殉土隊的人!

    怪不得她在界碑下沒有找到腐爛的息壤,因為息壤原本就不在那裏,食屍鬼也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工製成的。

    迷津渡的活人無法出去,但死人可以,腐爛的息壤有一定的概率將死屍變為食屍鬼,一旦恰巧有人越過大羅界的瘴毒來到這裏,又碰巧將屍體搬運出去,那麽迷津渡的人就有機會靠著食屍鬼的身份在外界重獲新生。

    這概率雖然很小很小,但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

    想到這,桃桃不禁感到一絲冷意。

    迷津渡幾千人被困在這裏三百年,但三百年間他們一直嚐試破界,無數人為了盜取息壤而死,又無數人為了殉土而死。

    三百年後,終於有六個人得以逃出生天活著離開迷津渡,這樣小的概率隻用了三百年就實現,不知該不該說是他們幸運。

    可他們送出六個人又有什麽用呢?難道僅憑六個人逃離迷津渡就能破除邪靈的詛咒?

    如果桃桃沒記錯的話,嚴濤曾經說過,當年那些食屍鬼在人類世界裏過得很好,娶妻生子,生活安逸,他們真的還願意再和這裏的世界產生什麽聯係嗎?

    桃桃盯著手裏的冊子,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小字。

    這畫麵讓桃桃有些眼熟,想起上一次像這樣看字還是在夜來香的時候。

    她腦海中突然劃過一個名字。

    婁鋒。

    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耳熟,她記不起在哪裏聽過,現在她想起來了,並不是聽過,而是看到過這個名字。

    ——在田文月的日記上。

    她日記裏曾記載,變成食屍鬼的嚴濤冷淡她的那些日子,借口正是和一個叫婁鋒的人在一起。

    綏福鎮君再來的老板也說過,婁鋒從前是學中醫的,大學畢業後就搬來了綏福鎮進山采藥為生,而這一路,將他們引往迷津渡也是婁鋒的嫌疑最大。

    桃桃按住了關風與的手,她顧不上寫字了,用極低的音量說道:“婁鋒,他是初代食屍鬼之一。”

    可是既然是食屍鬼,身上應該有邪氣才對?為什麽一路走來她都沒有感受到?

    難道他也和嚴濤他們一樣,手裏掌握著十方璞的碎片?

    關風與神情一凝剛要說話,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了。

    白菲兒和艾琪跑得氣喘籲籲:“不好了,佳諾失蹤了。”

    在這些天什麽詭異事都遇到過了,誰再失蹤也不稀奇了,可還不等桃桃有所反應,艾琪捂著胸口繼續說:“我們以為她去神祠拜神了,就去找她,人沒找到,但是看見了一個人,你絕對想不到他是誰……”

    她遞過來一個粗布胸包:“是婁鋒,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是他身上的包化為灰我都認得出來,高暉和他廝打,這玩意掉在了地上,他現在追人去了,我拿著它來找你們。”

    桃桃接過胸包,打開拉鏈,瞬間怔在了那裏。

    關風與和崔玄一看到胸包裏的東西,神情也驟然變了。

    婁鋒那從不離身、也不準人碰的胸包裏裝滿了計都魂鎖,粗略一數就有十幾個。

    計都魂鎖並不是最恐怖的,畢竟它是用來鎮壓邪祟的東西。

    恐怖的是,此刻裏麵的計都魂鎖全都碎掉——而魂鎖裏的邪祟,已經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