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醉了
  第66章 醉了

    秦煙涼涼地掃了一眼仍對著太子矮身福禮的女子, 淡聲開口:

    “太子殿下,容我先行告退。”

    封湛將視線收回,倏地看向神色不太好看的秦煙。

    不待太子反應,秦煙便叫上了身旁的顧君彥。

    “君彥, 走吧。”

    顧君彥聞言一怔, 自行告退?不會於禮不合?

    也就是煙煙了, 顧君彥向太子作揖行了一禮,

    “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

    秦煙同顧君彥兩人竟真的就這麽自行離開了。

    而太子封湛由始至終都沒開口,冷眼看著那兩人並肩而去, 二人似乎邊走還在邊壓壓低嗓音說著什麽。

    封湛薄唇微抿, 麵上冷硬,周圍的氣氛瞬間冷凝。

    之前被太子派去保護昭仁郡主的兩名親兵向太子走近兩步, 正準備開口, 卻聽見太子帶著冰寒的嗓音,

    “跟上去。”

    “是, 殿下。”兩名親兵快步跟在了離秦煙幾步之後。

    因顧君彥是步行進宮,故而秦煙也未乘上轎攆,但沒走出幾步,秦煙聽見身後疾步過來的沉沉的腳步聲。

    秦煙止步回頭,視線卻越過跟來的兩名太子府親兵, 投向了仍長身玉立地站在原處,眸光冰冷看著她的太子封湛。

    秦煙回頭,徑自離宮。

    

    宋執此時似是想起了什麽,上前對太子道,

    “殿下, 這位是寧嬪。”

    封湛麵上的神色是越來越沉, 眸中積聚的危險也越來越多。

    “關孤何事?”封湛語調冰冷。

    言畢,封湛大步走向坐攆,一行人離開。

    寧嬪望著太子離開的背影,良久。

    自西郊馬場之後,惠帝已不再召幸她,類同是將她打入了冷宮。

    昨日萬壽宴,寧嬪也沒被通知前去奉天殿。

    但她聽說昨日的奉天殿壽宴上,是狀況百出。尤以昭仁郡主秦煙當著聖上,太子和太後的麵,在殿上對永定侯府世子的未婚妻動手一事,最為令人驚異。

    昭仁郡主秦煙,囂張如此,卻能令聖上如此偏愛與縱容。

    寧嬪冷笑,難怪……

    嗬,難怪昨夜,聖上重新召了她侍寢。

    寧嬪抬手,輕撫自己的側臉。

    聖上,是又憶起了,昭仁郡主那位失蹤多年的母親,沈時英吧。

    

    鎮國公府,正廳。

    沈常山,沈時岩,方素,沈辭,秦煙,還有顧君彥分座正廳的幾把大椅上,此時廳內大門緊閉,氣氛有些嚴肅。

    “沈時岩,明日你就準備好時英同秦文正的和離書。”沈常山雙眼微眯,胸腔起伏,似乎讓時英和離也遠不能讓他解氣。

    而廳中幾人聽見沈常山這話,都沒有絲毫意外。

    當年,煙煙年幼,若不是顧忌不想對煙煙造成一絲不利的影響,他們早就想讓時英同秦文正撇清關係。

    “父親,若是秦文正不同意和離,我打算以‘義絕’之律,讓京兆尹強行執行。”沈時岩開口道。

    “就這麽辦。”沈常山對此毫不遲疑。

    沈常山對方素道:

    “方素,派人將時英的閨閣檢查整理一遍,差什麽就添置,一切都按最好的來。”

    方素自昨日從沈辭那裏聽說了時英要會來,已命人開始收拾,她正準備答好,秦煙插言,

    “外祖,舅母,母親的事,我來安排。”

    沈常山和方素沒有反駁,煙煙一向有主意,他們隻是要給時英多留些後路,鎮國公府,永遠是時英的家。

    

    秦煙在鎮國公府用過晚膳,又同國公府諸人還有顧君彥聊了一陣,出府時,已是暮色蒼茫,臨近深夜。

    秦煙準備上車回府,顧君彥卻堅持要送秦煙,

    “煙煙,太晚,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顧君彥這話一出,他自己都有些不自然。

    煙煙的身手極好不是秘密,可以說是頂級高手也不為過,郡主車架後還跟隨著二十騎裝備精良的銀甲護衛,不安全?好像有些牽強。

    顧君彥整理了一下思緒,重新開口,

    “煙煙,我去西山消消食,可否同行?”

    秦煙聞言輕笑,這個點兒,消食?

    這些年,母親的消息多虧平南伯府轉達,秦煙對平南伯府諸人心有感激,對顧君彥還是會客氣幾分。

    “隨你。”秦煙上車。

    顧君彥縱身上馬,同昭仁郡主一行人一同出城,往西山方向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西山昭仁郡主府,秦煙下車,轉身看向已下了馬背的顧君彥。

    此時已是深夜,四野寂靜,郡主府外的燈火也照不盡無邊的暗夜。

    一步步向秦煙走來的顧君彥身材頎長挺拔,立體五官在不算明亮的光影下,更顯深刻俊朗。

    顧君彥走至秦煙跟前,聽見秦煙開口,

    “君彥,需要我派親衛護送你回城嗎?”

    顧君彥麵上有為不可查的僵硬,而後卻被一絲淺笑化開,

    “不用,煙煙,你早些回去休息。”

    秦煙頷首,轉身大步走向府門。

    而顧君彥的目光,跟隨著秦煙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郡主府大門之後,仍未收回。

    顧君彥怎麽不明白,秦煙是在同他保持恰當的距離。秦煙絕頂聰慧,又怎麽看不出自己對她的心思。

    顧君彥腦中突然掠過今日在宮中,跟在秦煙身後的太子府親兵,以及太子看秦煙的眼神。

    還有,秦煙在太子麵前的隨性與隨意。

    顧君彥心中一聲歎息,煙煙自己有沒有發覺,她在太子麵前,像是……恃寵而驕?

    

    秦煙剛進府,迎麵遇見眉頭緊皺的沈淮。

    “主子,今日永定侯府之行,頗有不順。”

    沈淮在措辭,從哪個地方開始說起。

    秦煙此刻已有些疲累,開口,

    “去書房。”

    

    西山,太子府,承華殿書房。

    封湛坐在書案後,一手舉著一冊書卷,另一隻手把玩著一方小巧的白玉筆山。

    宋執向太子簡單交代了在西郊獵場,是怎麽同寧嬪有了些交集,會讓寧嬪今日在宮中對太子殿下道謝。

    此事本也不複雜,宋執沒多久就講述完畢,見太子的目光依然在手中的書卷上,神色未明,也未開口,宋執心中有些打鼓。

    這寧嬪也是事多,她要謝,怎麽不來感謝救她一命的宋執自己,竟去殿下麵前,惹殿下不豫。

    而且,還在昭仁郡主麵前。

    宋執心中一抖,那位,可不要醋了,不然,殿下會扒了他的皮。

    封湛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宋執。

    “去查,寧嬪有什麽地方惹過昭仁郡主不悅。”封湛沉聲開口。

    “是,殿下。”

    宋執心中有些疑惑,但殿下交代,不容置喙。

    封湛重新拿起書卷,目光落在書上的字裏行間,腦中卻不斷掠過今日在鹹福宮外的場景。

    秦煙,看向寧嬪時,眼神不善。

    雖然封湛已篤定秦煙心中有他,但今日秦煙,那不是吃醋。

    寧嬪,定有什麽地方,讓秦煙不喜。

    

    “什麽時辰了?”封湛嗓音冷沉。

    宋執看了一眼更漏,道:

    “殿下,已是亥初。”

    聞言,封湛倏地看向宋執。

    宋執觸到太子微涼的目光,心中一突,遭,為殿下做事,還需要殿下一步步交代?

    宋執快步退出承華殿。

    不多時,宋執回來,在書案前稟道:

    “殿下,昭仁郡主方才已回了府中。”

    “嗯。”封湛仍在看書,但心思在哪兒就不得而知了。

    “送郡主回府的,是平南伯府顧君彥。”宋執又補充道。

    啪,一聲,在靜謐的書房中,甚是突兀。

    宋執心中一顫,見太子殿下將手中的書卷扔上了書案。

    封湛眸色微涼,冷聲開口,

    “你什麽時候學會說半句留半句的?”

    宋執啞然。

    話,是要一句一句說,得有停頓,不是?

    但宋執此刻已不想再觸怒自家殿下,垂眸不語。

    殿內的氣氛有些凝固。

    

    未幾,太子的聲音從書案後傳來,

    “拿酒來。”

    “是,殿下。”宋執一怔,領命出去。

    殿下這是……要借酒消愁?

    宋執重新返回承華殿,手中舉著一個檀木托盤,盤中承著一隻天青釉描金酒壺,和同色酒盞,放到書案前。

    “殿下,這是太禧白。”

    “滿上。”封湛沉聲吩咐。

    宋執聞言,提起酒壺,斟滿了酒盞。

    此時宋執才注意他拿進來的酒器,這顏色,好像有些綠……

    宋執心中已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叫你不長眼,叫你不長眼,怎麽不拿點顏色喜慶的酒器進來。

    封湛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再滿上。”

    宋執繼續斟酒。

    一臉飲了幾杯,封湛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宋執跟在太子之後,心中犯疑,看殿下的神色,也不像是借酒消愁啊。

    直至跟著殿下走過蒼台水榭,至梅林邊緣,宋執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殿下是借酒行事?

    封湛在梅林邊緣止步,側頭問向宋執:

    “顧君彥可已離開?”

    宋執回稟:

    “殿下,依暗衛所言,昭仁郡主回府後,顧公子一直立在郡主府外,不曾離開,現在是否仍在,屬下不知,是否讓暗衛再去探探?”

    封湛斂眉,

    “不必。”

    “備馬。”

    見太子轉身大步走向府門的方向,宋執不明所以,快步跟上。

    封湛出太子府,單手扶鞍,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宋執亦上馬跟隨,一眾太子府親兵緊隨其後。

    

    封湛就著月色,縱馬至昭仁郡主大門外不遠處,見一人一馬立在離府門幾丈的距離之外。

    封湛眸眼微眯,馳馬疾奔至那人跟前才勒馬急停。

    封湛座下的馬匹前蹄高高揚起,封湛單手一拉,馬兒轉向側邊將鐵蹄踏地。而後,封湛居高臨下地看向仍立在原地的顧君彥。

    顧君彥單手用力扯住韁繩,製住身旁受驚的馬兒,但自太子縱馬到他眼前,他的雙腳都未挪動分毫。

    兩名容貌和氣勢皆不俗的男子冷眼對視。

    片刻,宋執和太子府親兵也趕到。

    封湛掀啟薄唇,冷聲留下一句話:

    “你是找不著回城的路?”

    而後封湛躍下馬背,步履沉穩地大步朝著郡主府大門而去。

    宋執下馬跟上太子,徑直進了郡主府大門。

    門口的守衛麵麵相覷,這位……攔還是不攔?

    封湛剛入府門,問向旁邊的郡主府護衛,

    “你們主子在何處?”

    護衛麵上一僵,看太子殿下這陣勢,是來找麻煩的?

    ,

    昭仁郡主府,書房。

    秦煙端坐書案之後,沈淮和紀南風立在書房中,分別準備向秦煙匯報今日的事務,沈瑩倚在書房外的走廊上打著盹兒。

    沈淮向秦煙道出了,他今日在永定侯府是一無所獲。

    “主子,今日在永定侯府,接待我的,是謝侯那位庶女謝箐。說是謝侯還臥病在床,似是被氣的。”

    “永定侯府的人說,謝世子的側室阿嫣,昨日便離開侯府,到今日都不見人影。離開時,好像還帶了一些畫卷。”

    “而謝世子也不在府中,侯府的人說,他們世子昨夜已經搬離了永定侯府,不知去向。”

    書案後的秦煙端起手邊的茶盞,清嗅,但未沾唇,便放回了桌上。

    “如果真找不回,就當是賞給他們了吧。”秦煙絲毫沒興趣同那些爛人爛事過多糾纏,況且母親如果真準備回京,那副畫會不會透露母親的消息,已不再重要。

    秦煙看向沈淮,愧聲開口,

    “淮叔,母親可能要回來了。”

    沈淮驀然抬頭,滿麵震驚。

    “淮叔,抱歉。”秦煙再度開口。

    沈淮微微張口,卻因這極大的驚喜,失了言語。

    秦煙看向紀南風,

    “紀先生,盡快在京中購入幾所相連宅子,給母親改個園子。”

    紀南風頷首,

    “是,主子。”

    此時沈淮才回過神,沈淮眼中激動著閃著細微的水光,顫著聲問道,

    “主子這些年去到大夏各州尋小姐……”沈淮突然想到什麽,止了聲。

    秦煙輕歎,這些年,她的確借口尋找母親,走遍大夏,甚至大夏之外……

    

    沈淮退出書房時,正好碰上了大步走到書房門口身著一襲玄色錦袍的太子封湛。

    沈淮一驚,當即行禮,

    “太子殿下。”

    沈瑩聞聲一個趔趄,神台瞬間清明,兩步過來行禮,

    “太子殿下。”

    書房內,重新端起茶盞送至唇邊的秦煙,動作一頓,卻還是接著飲茶。

    紀南風本準備開口,聞言轉身,見太子封湛已跨入了書房,紀南風躬身行禮。

    “太子殿下。”

    “出去。”封湛將一身寒霜帶入書房,視線定在秦煙的小臉上,聲調微冷。

    紀南風明白太子是對他說的,抬頭看向太子此刻不太好的麵色,又轉頭看向仍端坐書案後的秦煙。

    秦煙擱下茶盞,緩緩抬手。

    紀南風眸色微暗,當即抬步出去。

    “關門。”

    已走至書房門口的紀南風,聽見太子的聲音,腳下一頓,眸色更現黯然。而秦煙並沒有阻止,紀南風轉身,伸手拉上大門,退出去,書房大門被關上。

    

    書房內,秦煙向後靠向椅背,雙臂搭上扶手,任兩隻素手自然垂下,以一個絕對放鬆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太子這位不速之客。

    封湛方才飲了幾杯酒,又急速縱馬,此刻他的軀體微熱,淺淺的酒意從腹中,迅速竄上四肢百骸,在整個身體蔓延開來,就連黑沉的麵上,也略帶薄紅。

    封湛的眸子危險地眯起,緊盯著秦煙,一步步走向那個此刻仍神色淡淡的女子。

    繞過書案,封湛走至秦煙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正仰視著他的絕美女人。

    秦煙覺得此刻的封湛有些危險,剛準備開口,封湛卻突然俯身,右掌扣住秦煙的後腦,強勢的吻迎麵而來。

    秦煙迅速別來了臉。

    封湛滾燙的薄唇,印在了秦煙小巧的耳垂上。

    秦煙作勢起身,卻被封湛另一隻大掌壓住右肩,按回了大椅之上。

    看著秦煙從脖頸到耳尖慢慢變得粉紅,封湛從喉間發出一聲輕笑。

    此時秦煙已聞到了由封湛鼻息傳來的濃烈酒香。

    秦煙紅唇輕啟,

    “殿下,你醉了。”

    封湛半闔著狹長的黑眸,喑啞開口,

    “什麽?”

    秦煙秀眉微擰,盡量著平複心中的燥意。

    “告訴孤,你說什麽?”封湛誘哄著開口,嗓音醇厚迷人。

    秦煙檀口微張,卻瞬間被封湛以吻封緘。

    二人唇齒交纏間,彌漫著醉人的酒香。

    此刻秦煙居然有心思猜想,封湛方才所飲,定是好酒。

    秦煙的目光描摹著封湛飽滿的額,濃密的劍眉,狹長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梁,秦煙心中微歎,真是好看呐。

    秦煙緩緩闔眼,那就醉一回吧。

    

    秦煙突然發力,將封湛用力往後一推。

    封湛寬厚的背脊撞上書案後靠牆的檀木博古架,架上的物什瞬間掉落幾件,玉器落地的碎響在靜謐的書房內異常突兀。

    書房外立著的宋執,沈瑩和紀南風聞聲都是一凜,這是……動手了?但書房內還沒傳出主子的聲音,他們不好貿然進去。

    封湛此時雙目赤紅,深邃的眸底洶湧暗沉,俯視著麵前的秦煙。

    秦煙緩緩起身,走向立在博古架前的太子封湛。

    外間的三人眸眼又是一緊,自家主子,應該是在裏麵動手了吧。

    秦煙左臂上抬,勾住封湛的脖頸,向下一壓。

    封湛眸眼倏地眯起,大掌攬住秦煙纖細柔軟的腰身,低頭,一記深吻。

    

    突然,封湛扣住秦煙的細腰,將秦煙往上一抄,秦煙瞬間騰空,封湛就勢欺身上前兩步,將秦煙抵在了自己和那張檀木書案之間,並單手將原本置於書案之上的茶盞一掃而下……

    書房外的幾人又聽見杯盞觸地的聲響,裏麵的兩位主子,是有什麽事,沒談攏?

    更深露重,書房內兩位主子久久沒有出來,外麵三人也隻能頂著夜露靜候。

    但自房中時而傳出的某些聲音,讓外頭幾人都是麵上一紅。

    宋執和沈瑩皆眼觀鼻,鼻觀心,兩人心中的都是一陣同樣的誹腹。

    主子真是……

    紀南風眸色黯然,原本他心中裝著還未向秦煙匯報的公事,方才正在腦中梳理脈絡,但此時的心思已完全被書房中的聲音攪得一團亂。

    自己早已知道終究會走到這一步,不是嗎?

    

    半個時辰之後,封湛胸腔劇烈起伏,平複心緒,抬首,將秦煙散亂的衣襟掩上。

    此時封湛的黑眸中竟略有些歉疚與赧意。

    秦煙輕笑,

    “殿下,酒可醒了?”

    封湛觸到秦煙眸間的清涼,心中一沉,伸手擰了一下秦煙側腰的軟肉。

    秦煙有些癢,嚶嚀了一聲。

    封湛攬過秦煙,笨拙地替秦煙整理下衣裙,而後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腰帶,蹙眉,腰帶上的玉飾已摔碎,封湛整理了衣袍,還是將腰帶係上。

    秦煙仍是坐在書案上,神色不明地看著身前整理衣袍的高大俊美的男子,心歎,真是好看啊。

    整理完畢,封湛掃視一眼地上碎落的一地玉器,道:

    “這些擺件,孤雙倍賠給你,改日你去太子府的庫房裏挑。”

    封湛上下掃過秦煙微皺的衣裙,耳根突然又有些紅,

    “再賠你幾身衣袍,明日宋執會到郡主府取你的衣服尺寸。”

    封湛眼神柔和地看著秦煙,倒是有些意外之喜。

    為大婚準備的吉服做功繁雜,封湛之前讓宋執給少府監的秦煙的衣服尺寸是他憑著記憶估計的,並令少府監的人先行準備,日後再細部修改,此次倒可以補上精確的尺寸。

    秦煙蹙眉,輕揉著略有些酸軟的右手。

    封湛麵上隱隱可見愧色,上前一步,牽過秦煙被她揉著的嫩手,輕捏。

    “去泡個香湯吧。”

    秦煙眉梢微挑,

    “殿下一起?”

    封湛黑眸一暗,這個女人還真是張口就來。

    “秦煙,你不要玩兒火。”

    書房中兩位,似乎曾經熱戀過,又在極短的時間分開,此後又因公事糾葛在一起。而方才,他們做著極親密的事,但二人的關係卻仍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遠不近。

    封湛深邃的眸子緊鎖在秦煙精致的小臉上,手上的動作一停,

    “孤給你一日時間準備,同孤去趟江南。”

    秦煙凝眸看向封湛,

    是近日江南各州府屢屢上報的水患?

    還是同京中局勢有關?

    又或是……假公濟私?

    江南……

    南邊嗎?

    秦煙掀唇,嗓音還帶著些微啞,

    “好。”

    

    書房門從裏麵被打開,太子封湛先一步出來,但並沒打算真同秦煙一起,那個女人估計也是隨口一說,兩人要是真泡進同一湯池,那接下來的事,恐怕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對秦煙,封湛謹慎地步步經營,他不想給秦煙帶去一丁點不尊重她的想法,秦煙會得到最美好的體驗,但,應該要等到他們大婚。

    封湛跨出書房大門後,秦煙也隨步出來。

    兩人相視一眼,秦煙轉身,帶著沈瑩離開,經過紀南風,秦煙淡聲開口:

    “紀先生,公事明日再談。”

    待秦煙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封湛也轉身大步走向北邊的梅林。

    宋執心道,原來殿下還是知道抄近道啊,那方才殿下從郡主府正門進來,是特意去氣平南伯府那位顧公子的吧。

    嘖嘖,遇上自家殿下這一位位高權重又臉皮極厚的情敵,顧公子真是可憐。

    而方才書房打開的一瞬間,門外三人中,恐怕隻沈瑩沒有察覺,而宋執和紀南風兩人嗅到隱隱從房中散出的藏在熏香之中那種微不可察的氣味,心中皆是了然。

    而書房斜前方,立在一處長廊的,是顧君彥和郡主府的一名守衛。

    顧君彥是自太子進入郡主府後,也跟著進來的,太子麵色不好,顧君彥擔心太子是否會找秦煙什麽麻煩。

    顧君彥此時唇角勾起一抹落寞的苦笑,他在此處已立有一個時辰,濕重的夜露已沾滿他的衣袍,他眼睜睜看著太子進入書房,書房大門關閉,直至方才,太子同秦煙雙雙從書房出來,而太子的麵上似有饜足。

    那兩人,已是那種關係嗎?

    此時昭仁郡主府正門外的官道旁,還立有另一位失意人,永定侯府世子,謝長淵。

    謝長淵隱在暗處,看著昭仁郡主府門外肅立的一眾太子府親兵,毫無疑問,太子正在昭仁郡主府中。

    但,此刻已是亥時……

    而他,如今連個能讓秦煙見他一麵的正經理由都拿不出來。

    謝長淵心口澀澀,想想曾經,他才是秦煙正經的未婚夫,怎麽會弄成現在這般模樣……

    有道是,對失意人,莫談得意事;處得意日,莫忘失意時。

    那還是莫讓這些失意人,猜出昭仁郡主府書房內,發生了何事吧!